视线扫过客厅里,站在阴影角落中的那个高大兽人,苏落落假装不在意地揉了下发红的耳尖,招呼着众人落座。
浑身都冒着寒气的泽尔修斯冷着脸坐在了她身侧,俊美的面容阴沉如水,杀人的眼刀冷飕飕地往于鳞身上扎。
于鳞:“……”我觉得我要死了。
他本来没打算打扰大人和夫人的,可是海医生看诊回来,说夫人的故人可能就这一两日的时间了,他要是不说,现在大人不怪罪他,以后想起来他肯定还是跑不了。
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现在通知了兴许夫人还能救他一命,权衡之下,于鳞还是勒着孟辰的脖子带(逼)着他一起来通知了。
见他表情冷硬,苏落落艰难地移动着软成麻花的腿,在桌子下碰了碰他的。
“……”泽尔修斯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焦躁和挫败,抓住了小妻子柔软光滑的手,粗糙的指腹一个劲儿地在她掌心蹭。
苏落落:“……”为什么其他兽人在满足了一次以后会有一个极有可能变成渣兽、疏离雌性的时间,她家的这只啾就这么粘人呢?
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你们感情真不错。”海塔尔斟了杯果酒,先喝了一口,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这是什么水果酿的,好喝。”
苏落落笑了下,“是野葡萄果酒,不是我酿的,是赛琳娜奶奶她们先前在安全屋附近发现了野生的葡萄酿的,我走的时候带了两坛。”
“哦。”提到伴侣,海塔尔一下收起了随便尝尝的态度,正襟危坐,仔仔细细地品尝了一小杯。
见到他的举动,老花象也有样学样,慢慢品尝了起来。
晚餐苏落落做了十来道菜,但因为某只粘人的啾坚定地认为她累到了,不让她下地,她只能在他怀里简单调味,因此晚上没怎么炒菜,做的菜都比较简单清淡。
席间大家默契地没有提老花象的病情,一直到月亮爬上了半空,几人告辞时,花象奶奶提出想跟她一起散散步。
苏落落自然是应好,跟着她往院子后面的花道上走,看见那边的海塔尔和老花象也喊住了泽尔修斯,大约也有话和他说。
“只是兽人之间的一些话题,没什么好听的。”花象奶奶见她一步一回头,忍不住调侃了一下。
苏落落踩着月光,“花象奶奶,花象爷爷……”
“就在这两天了。”苏浅香收起了笑容,总是微微眯起的双眼睁开,是一双依稀能看出往日风采的杏眼,“他多陪了一百多年,我已经很知足了。”
苏落落站在一丛在夜晚显得鬼魅惑人的莺草前,想开口安慰,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在花象奶奶也不需要她的安慰。
“我和德纳迦勒也是在冬季认识的,当时他德纳洛尔,也就是老花豹两个兽人刚从兽潮中逃出来,快要饿死了,倒在我平时采野果的山林里。”
“我当时见他有几分姿色,就把刚摘唯一一株止血草喂他吃了,嗯,剩下一点根他吐了,我就废物利用,给老花豹吃了。”
“然后他们两个就都喜欢上我了,对了,还有一个叫哈雷特的壮汉。”花象奶奶摊了摊手,“他们三个呢,壮汉和别扭狂阴郁少年我都不喜欢,也就德纳迦勒高大英俊,比较合我胃口,我当然是选择帅的那一个了。”
苏落落:“……”
见到她的表情,花象奶奶哈哈笑了起来,忽然说了句,“其实,我也就这十来天了。”
苏落落一惊,“怎么会?”
花象奶奶身体十分健康,之前在雪松部落的时候还能一拳打趴下一个三阶兽人,精气神也很好,完全没有生病的迹象。
“我没生病。”似是明白苏落落疑惑,花象奶奶眸光柔和了起来,远远望向老花象的地方,“那个笨蛋,一直以为我和他的联结是普通兽人和雌性之间的联结,他根本不知道……”
花象奶奶说着顿了顿,视线回到了苏落落脸上,“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呢,联结不止有浅层、中层、深层、多项联结和单方面控制联结这几种。”
“还有一种是心契联结。”
“要记住,你只有这么一颗心,一条命,一定要等你彻底看清了一个兽人,再决定是否要与他霜雪与共,生死相随。”
第61章 惹啾上身
夜风渐冷, 连成片的发光蘑菇点缀在□□两侧,像一朵朵散开的云雾。
不长不短的散步后,老花象夫妻便提出要离开。
苏落落知道时间对他们很宝贵, 并没有挽留,看着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喊住了吃饱喝足、晃悠着绅士拐告辞的海塔尔。
“海医生,我有个东西想让您帮我看一下。”
海塔尔支起了绅士拐, 身躯有点歪扭, 晚上的饭菜很和他的胃口,又有赛琳娜酿的葡萄酒,他一不小心就喝的有点微醺,“哦?什么东西?”
“您跟我来就行。”
听到她的话,泽尔修斯眉心微动,修长的食指轻擦过猩红的唇珠, 半边高大的身躯隐匿在光影之中, 长长的银发被风吹散, 挡住了越来越冷的眸光,没有言语。
苏落落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还没开口, 某位矜持冷静的冕下就已经蹭到了她身边, 握住了她的手。
苏落落:“……”真的不用这么粘人!
她有点无奈,拉着泽尔修斯的手一起上了二楼书房,转身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假装从他口袋里拿东西,实际上是将精神力沉进了空间,将那一枚治愈系晶核取了出来——
自从遇到了泽尔修斯后, 她空间的利用率就变得越来越低。
那只啾很喜欢送她东西,一开始只最普通的猎物尖牙,接着就是各种鞣制好的皮子、装饰品,连小雷龙都送了两头。
拜啾所赐,她在兽人世界的生活品质直线上升,什么都不缺,除了偶尔需要从空间里取出几条新的里衣替换以外,她的空间就只剩下了存放东西这一个作用。
但是这两天,苏落落偶然在空间第一层和第二层的中间发现了一个小夹层。
那个夹层很小,气息十分神秘,如果不是她上次和泽尔修斯精神力交融,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小夹层外还裹着很多纯白色的能量,像一片片羽毛,并不排斥她的精神力,苏落落这几天有空就用精神力试探一下,终于在今天晚上的时候有了点收获——
她感知到了三枚金灿灿的晶核。
两枚大的,一枚小的,全都是珍贵的治愈系晶核。
苏落落简直惊呆,以前在末世,治愈系的异能者都是万里挑一,治愈系的异能丧尸就更少了。
因此她觉醒异能两年多,空间里连一枚治愈系晶核都没有存放过,只是听说治愈系晶核非常好用,只要没有开始丧尸化,使用治愈系晶核就能吊住命。
她还记得当初治愈系晶核刚刚现世时,直接在全球基地市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许多幸存者将希望寄托于治愈系晶核的研究上,希望能从上面找到消灭丧尸病毒的方法,但可惜,治愈系晶核最终被证实只拥有增强生命力的作用,并没有办法消灭丧尸病毒。
只是即便这样,这一研究成果公布后,各大基地市里为了争抢治愈系晶核而发生的械.斗、暗杀、地下实验依旧屡禁不止,毕竟增强生命力和延缓丧尸病毒侵入速度的作用太过诱人,没有人能抵御这种诱惑。
在那段时间,晨曦小队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能看见路边有横死的治愈系异能者,他们像丧尸一样被挖开了脑袋,就因为有人猜测他们的脑袋里会不会也和丧尸一样,有一枚治愈系晶核。
可异能者和丧尸是不一样的,幸存者内斗残害了大量治愈系异能者,也没有从他们脑袋里挖出一枚晶核。
“唉。”想到往事,苏落落没忍住叹了口气,感觉脑袋一阵阵刺痛。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她一直有意识地避免回忆末世的事,就像她以前面对丧尸和残酷现实时一样,将记忆美化之后藏起来,就不会给自己带来太多的痛苦。
她秀气的眉毛轻拧,忽然觉得后背一重,整个人被抱得更紧了些,银发兽人学着她之前的样子,笨拙的用一只大掌在她后背抚弄。
苏落落眨了眨眼,有那么一些些感动——如果他抱着她的力气能再小一点就好了。
这只啾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她的力量和身体都远不如他,这么用力的抱她她会被他坚硬的胸膛硌得很疼的。
跟上来后吃了一嘴狗粮的海塔尔:“咳!”
他用力咳了一声,借此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有伴侣了不起吗,要不是赛琳娜不在……
“海医生对不起。”苏落落迅速反应了过来,从泽尔修斯的怀里挣扎出来,把一枚治愈系晶核递给他看。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空间里会有治愈系晶核,但既然已经在她手里了,她就不会矫情的不去用。
这三枚晶核有两枚是三级的,一枚是两级的,都比她之前捡的那一枚等级高,不知道对兽人的效果如何。
“这是……”海塔尔一开始还老神在在、一副万事皆在我掌握之中的表情,可当他掌心浮现出海蓝色的兽纹,再抚上晶核,顿时睁大了眼睛,“纯白神殿的生命晶核?”
他语气有些急切,“你从哪里弄的这个东西?”
苏落落之前就想好了说辞,面不改色道,“是我家长脖子兽龙怂怂拉出来的。”
泽尔修斯冕下:“……”
海塔尔也是一脸无语。
他摸了把胡子,欲言又止。
逗鬼呢,纯白神殿只有圣子、大祭司和教皇才能接触到的生命晶核,会随随便便出现在死亡之森?还被一头长脖子兽给吃了?
重点是,这枚生命晶核看起来也有个三阶,那长脖子兽吃下去竟然没有爆体而亡,怎么可能?
不过苏落落说这话,大概就是不想告诉他这东西的来历,海塔尔也是个见多识广的兽人,一枚生命晶核而已,他虽然惊讶,却也不会因此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
这东西难得,可他真要搞也不是搞不到,就是要付出许多代价。
“这是生命晶核。”海塔尔仔细看了看这枚晶核,“可以延长兽人和雌性的生命力,只有纯白神殿有,你这枚是三阶的,大概能延长普通兽人1到3年的寿命。”
苏落落皱了皱眉,“这么短吗?”
在她以前所在的世界,三级的治愈系晶核少说能延长普通人十年的生命。
“你还想多久?”
海塔尔有点忍不住了,“你要知道,很多兽人一旦体内污染爆发失控,那就约等于意识死亡了,生命力增强又有什么用,延长变成堕兽的痛苦时间?”
“生命晶核你可以自己留着,这东西在外面是禁品,不允许卖的,连大主教们也只能等待圣子和祭司的恩赐,不算特别珍贵,但是稀罕。”
苏落落点了点头,开口道,“海医生,我可以问一下花象爷爷得的是什么病吗?”
海塔尔顿了顿,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眼神渐渐变得认真,“他的病很复杂,不是污染病,如果你想帮他,这枚生命晶核可以延长他几天时间。”
苏落落松了口气,扬起一抹笑容,“当然。”
这没晶核无法治愈污染,对她和泽尔修斯暂时无用,只是她不能确定空间夹层里还有没有,也只能给出这一枚。
等海塔尔收好晶核,苏落落犹豫了一下,还是当着泽尔修斯的面,把那片珍藏了许久的蓝色玫瑰花瓣拿了出来,“海医生,我想问一下,这个花瓣是什么?”
——蜷曲的、深蓝的花瓣静静躺在小雌性白皙的掌心。
她柔软的乌发垂在耳侧,一双剪瞳里写着疑惑的光泽。
在这片花瓣出现的那一刻,整个书房寂静一片,无论是海塔尔,还是隐藏在小妻子影子里、独属于教皇冕下的庞大精神力,都仿若陷入了时光的凝滞。
恐怖的力量在空气中层层加码,海塔尔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掌用力扼紧了他的咽喉,高大的银发兽人站在苏落落身侧,眼睫轻吹,毫不掩饰浑身暴虐的杀意。
他视线冷戾,掺满了锋利的冰渣,仿佛只要他敢说出这个花瓣的来历,他就将在下一刻死于非命。
冷汗浸湿了后背,海塔尔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有些迟疑。
“怎么了,是不是这有一瓣花不太好分辨?”
苏落落想了想,补充道,“我今天上午和泽尔修斯路过紫晶塔后面集市的时候看见有兽人再卖,也是蓝色的,和红刺花很像,就是大上不少,叶子很饱满,有点像小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