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将心养明月——多梨
多梨  发于:2023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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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盈的课程表排得很满,她学习的课程也多,毕竟尚算得上“新兴行业”,需要学习的基础知识很多,数学,编程,智能制造技术,交互……
  周五更是排满课程,上午两节大课,下午两节大课,中午只短暂的午休时间,傍晚五点钟,林月盈才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
  正专注走着,林月盈听到身后有车鸣笛。
  她背着书包拎着电脑,没回头,往路侧又让了让,好让出空位。
  车子缓缓行驰到她旁侧,降下玻璃。
  “月盈。”
  林月盈愣了愣,转身看,差点蹦起来:“秦既明!”
  秦既明将车子停下,笑着示意她上车。
  林月盈跳到车上,安全带还没系好,就问他:“我们学校不让外来车子进啊,你怎么进来的?”
  秦既明等她系好安全带才起步,用手比划一下:“做掉了你们学校保安。”
  林月盈说:“哇,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开始亡命天涯啦?”
  秦既明忍俊不禁:“可惜郑教授没给我这个机会——我今天中午和他吃饭,顺便开车送他来学校,他给了我一份通行证。”
  林月盈叹气:“好遗憾,不能体验末路狂花的感觉了。”
  “想体验?不如等十一,去西北自驾游,”秦既明想了想,“不过你要先买好防晒,我可不想听你哭哭啼啼地说,’呜呜呜秦既明我怎么又晒黑了呀’。”
  最后一句,他模仿林月盈的语气,惟妙惟肖。
  林月盈哼了一声:“才不会,现在流行小麦色呢,健康。”
  “是,健康,”秦既明笑,提起,“对了,明天约了你一量哥一起出来打网球,宋观识也去。”
  林月盈像走在路上忽然被蚂蚁打了一顿:“嗯。”
  啊。
  忽然失落。
  校园里学生多,秦既明开车很慢,他没有看林月盈,仔细观察路况,又说:“阿姨回家了,我让她今晚炖你最爱的莲藕猪蹄吃,也特意嘱咐了,要她往里面放些切碎的墨鱼干。”
  林月盈说:“好。”
  “你这几天好像心情不太好,”秦既明问,“遇到什么事了?”
  林月盈就知道,再细微的情绪变化都逃脱不过兄长的眼睛。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一量哥是不是让你帮忙撮合我和宋观识呀?”
  秦既明沉默了一阵。
  他说:“也算不上撮合,只是你们年龄相当,宋观识也是个好孩子,介绍你们认识。”
  林月盈说:“我不太高兴。”
  秦既明声音放缓:“为什么不高兴?”
  林月盈两根中指拨弄着安全带上的小樱桃:“因为我——”
  她看到秦既明专注的眼睛。
  他没有看自己,而是望向前方,他需要看路,看更远的方向。
  她只是一个乘客。
  林月盈意识到这点。
  停下。
  停下。
  不可以说。
  不用继续再说了,哥哥。
  我也不可以再说了,那些险些脱口而出的亵渎。
  林月盈手指捂着胸口,她怔怔地感受着那颗心的跳动,这是无论读多少书、在那些文字中尝试多次都找不到的感觉和体验,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任呓桦何动机,不需要任何起源。
  爱本身就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动机,不需要起源。
  无需究根问底,无需循规蹈矩。
  此刻的心情揭露过往一周的迷茫。
  一切心动,昭然若揭。
  风暖日好绿荫浓。
  林月盈闭上眼睛,握紧安全带上的樱桃。
  秦既明问:“月盈,怎么了?”
  林月盈说:“我完蛋了。”
 
 
第9章 特殊
  “什么完蛋?”
  “我原本充满阳光的平坦人生大路,忽然向着另一种有点崎岖颠簸的方向行驶。”
  “直白点。”
  “……没事,是我在想就业的事情。”
  “不用愁,好好学。如果你真的有想法,寒假里可以过来申请实习,你写申请,我帮你参谋。”
  “呜,我还以为哥哥会偷偷走后门帮我搞掂呢。”
  “你这成绩难道还需要我走后门?”
  ……
  怎么能直白地讲出口。
  林月盈插科打诨,还是没办法将真实原因讲出口。
  怎么讲嘛,难道要说,我的人生完蛋了,因为我想要和你——和看着我长大的你——我亲爱的兄长,展开一段令人发指的畸恋?
  在确认自己陷入爱河的这一个瞬间,林月盈就预知到自己要在怎样一条艰辛的道路上狂奔。
  “好可怜啊,”林月盈转脸,手指点了点车窗上的凉玻璃,顾影自怜,小小声音,“明明有那么多人,你偏偏选了最难的。”
  秦既明一心只开车:“说什么呢?”
  林月盈说:“秘密。”
  嗯。
  秘密,目前还不可以张扬的秘密。
  请的黄阿姨到家,今夜的晚餐也丰盛不少。黄阿姨不属于住家阿姨,平时只过来做一日三餐和每日清理卫生,俩人到家的时候,黄阿姨刚好离开,亲切地说林月盈又白了,更漂亮了。
  林月盈对着镜子看,这么漂亮,秦既明也不动心哇。
  真为他感到遗憾。
  都说最珍贵的美人贵在“美而不自知”,林月盈没这么珍贵的福气,她早就知道自己漂亮,幼儿园里,和她一块儿玩的小朋友最多,一年级老师选几个人给领导送花,名单上每次都有林月盈;初中时候班级里有几个“混日子”的学生,和林月盈说话时也总细声细气,温柔极了。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漂亮。
  可漂亮也没用。
  林月盈转身,看秦既明,暗暗失落。
  他见过她那么多窘迫的时候,说不定在他眼里,她的长相也没什么吸引力。
  Edvard Westermarck在《人类婚姻史》里也提出一个观点,讲,如果人们从一出生、或者孩童时期就和兄弟姐妹、父母等人生活在一起的话,成年后则不会对其产生性吸引。
  这一观点,又被称为“反向性吸引”。
  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青梅竹马,也遵循这一原理。
  林月盈现如今在跨越反向性吸引。
  秦既明对此一无所知。
  意识到心动之后,再看秦既明,就像开了吹着粉红泡泡的八倍镜。
  秦既明拿筷子,林月盈盯着他卷起的衬衫袖口,盯他手掌虎口处的小胎记;
  秦既明端馒头,林月盈看着他露出的手臂,看他小臂微微凸起的血管;
  秦既明盛粥,林月盈望着他系的围裙,望他衬衫领口里露出的一点皮肤;
  秦既明俯身,伸手臂,屈手指,眼看一个暴栗要弹在林月盈脑门上。
  林月盈不躲不避,睁大眼睛,和秦既明对视,呆呆。
  秦既明松手。
  啪。
  “嘶……疼!”
  林月盈捂着额头:“好疼好疼好疼!”
  “就看着你哥哥忙东忙西?”秦既明拍拍手,“坐下吃饭,别站着,怎么,还要我端到你嘴巴边喂给你?林月盈大小姐?”
  林月盈揉了揉额头,不出声。
  没有听到反击,秦既明顿了顿,碗放好,放低声音:“真打疼你了?让我看看。”
  林月盈躲闪,秦既明的手落在空中,收不回。
  她不敢直视:“没。”
  秦既明直起身体,看她。林月盈做贼般,仍躲着他视线,坐下,端起碗拿着筷子就开扒。
  那粥一直放在火上慢炖,盛出来时还是烫的。林月盈指腹被烫了一下,哎呀一声,又放下,慢吞吞,吹一吹,一点一点地吃。
  她头也不抬,只看到秦既明坐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拿筷子。
  吃晚饭。
  都怪这不听话的心。
  林月盈早早洗完澡躺床上,她想闭掉自己的耳朵,这样就不会听到外面的动静。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和成年的兄长住在一起是如此尴尬的事情?他就睡在隔壁,墙壁薄,稍微一些动静就能令她发觉。
  他现在在浴室洗澡,林月盈能听到哗哗啦啦的水声,知道对方现在应该在用他那块儿白色的毛巾擦身体,那他……是不是每晚也会认真地清理自己?兄长年龄比她大很多,在和她同样的青春期躁动时,是不是也会在夜晚自我安慰?他在触碰自己的时候,心里面在想什么?他也会有一个虚构的幻想对象吗?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如果秦既明幻想的形象和她毫不沾边的话,林月盈想自己一定会伤心地批评他毫无眼光。
  水声停了。
  林月盈把头埋进被子里。
  耳朵仍控制不住地捕捉着空气中和他有关的讯息。
  阳台上的洗衣机响了,秦既明现在大约是在洗衣服,电视也打开了,又是熟悉的新闻联播……
  林月盈闭上眼睛。
  她竭力令自己平静。
  次日。
  宋观识兴高采烈地登门,他虽然有澳大利亚的驾照,但还没来得及换成中国的,还是宋一量作陪,开车送他过来。
  宋一量竭力做好一个兄长兼助攻,聊了没几句,就给宋观识使眼色,又大惊失色地说自己东西忘带了。
  是林月盈的一件裙子,私人定制的。这原本是好莱坞某经典电影的戏服,林月盈喜欢,秦既明就委托宋一量帮忙找,辗转多国,还真买到了原版。遗憾的是那裙子的上任主人没有好好保存,已经多处破损,实在无法上身。
  秦既明又找了技术高超的制版师和裁缝,对照着曾经的设计稿和电影等影像资料,将那件裙子全部还原成裁片,一比一打版,重新为林月盈做了一件。
  这一件,就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林月盈还沉浸在“天啊我怎么会爱上我的哥哥我真是个禽兽”和“秦既明和道德不可兼得”得拉扯中,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兴趣缺缺的。
  就连这条期待已久的裙子,也无法让她的视线从秦既明身上完全离开。
  当宋一量提出让林月盈开车载宋观识去拿裙子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要。”
  宋一量无奈,求助地望向秦既明。
  秦既明说:“月盈。”
  林月盈说:“干嘛?”
  “我快递到了,”秦既明说,“下楼帮我拿个快递,短信发你手机上了。”
  林月盈喔一声,站起来。
  秦既明又说:“东西有点重,观识,你跟着搬一下。”
  宋观识说:“好的好的,既明哥。”
  林月盈沉默了,离开前,非常不开心地瞪了秦既明一眼。
  宋一量看在眼里,凑过去,低声:“得罪你妹妹了?”
  “不清楚,”秦既明揉眼睛,“她这两天心情不好,我还没问出原因……今天还出去?”

  “去啊,怎么不去,”宋一量说,“感情都需要培养,日久生情嘛。”
  秦既明说:“月盈对观识没那方面心思。”
  “说不定以后会有嘛,”宋一量说,“这才第二次见面,你能看出点什么?再说了,咱们妹妹矜持,骄傲,你见她和谁见第一面就亲热的?”
  秦既明略微想了想。
  除了小时候的林月盈第一次见面就趴他背上要骑大马之外,还真没有。
  “倒是你啊,”宋一量叹气,“油盐不进,算了,手机充电器在哪儿?我昨晚睡得早,手机忘充电了。”
  秦既明拔了正在充电的平板,接过宋一量递过来的手机,连上数据线。
  宋一量百无聊赖,顺手拿了平板过来,不忘问一句:“平时是你用这平板吧?要是妹妹的,我就不玩了。”
  秦既明去给他倒水,头也不抬:“现在是我用,注意点,别碰里面的相册和视频。”
  平板和手机还是登陆着同一个icloud,秦既明记得,相册和视频都会同步,好像还有一个app,比如自带的Safari浏览器。
  秦既明平时十分注意,不会去打开这些东西,为了查阅资料方便,他另外下了一个浏览器,就摆在桌面上。
  宋一量斜斜地依靠着沙发,不以为然:“知道了,尊重隐私嘛。我就用你手机查查,看看未来一周天气咋样,适不适合出去玩。”
  宋一量没找到天气的选项,划了几下,看到熟悉的Safari图标,他习惯性地点开,还没在搜索框里输入城市名+天气预报,就先看到自动跳转的网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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