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少地瓜
少地瓜  发于:2023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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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雁行心头微动,“上回的买卖成了?”
  郑家几位主子的生日都没到,不年不节的,准是生意上的往来。
  而光县学那一处的买卖就足够郑义全力以赴了。
  郑平安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小姑娘家家的,猜得倒准。”
  顿了顿又道:“这回人多,或许还不止一回,有什么好东西趁早都带上!别的不说,你不还要弄什么泡椒酸菜鱼?可别忘了。”
  昨儿那泡椒吃得过瘾,半夜做梦还想呢。
  蒜泥白肉也好,再没想到肥肉片子还有那般吃法!
  五花肉切得极薄,煮得绵软多汁,细腻弹牙。
  上面浇了足足的红油蒜泥,底下铺着片得薄薄的胡瓜片,白的红的绿的,色彩艳丽,很是赏心悦目。
  一口肉,一口胡瓜片,还没来得及腻味呢,就瞬间清爽。
  再一口肉,再一口胡瓜片……
  酸菜鱼虽然还没吃到,可肯定不难吃!
  见郑平安砸吧着嘴儿回味的样子,师雁行笑了一回,又问:“上次那位裴先生可还来么?”
  郑平安摇头,“这倒不清楚,他性格古怪着呢,据说不大爱赴宴。怎么,你还同他有往来?”
  这交际圈儿够广的!
  师雁行笑笑,没多说。
  若来,自然好。若是不来,大不了她单独做点送去县学嘛,也不费事。
  郑平安还欲再问,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摆动了动,低头一看,鱼阵正仰头拽着,“叔叔,送信吗?”
  郑平安:“……啥?”
  江茴就道:“让您见笑了,这孩子这两天学写字呢,也不知哪儿听来的话,非要给有福写信……”
  郑平安蹲下去,往鱼阵小手里一看,果然皱巴巴捏着一张纸。
  哪怕不打开,都能看见背面透出来的足足半张纸的巨大的“福”字。
  好像是炭条写的,个别拐弯的地方都有点划破了。
  “呦,鱼仔都会写字啦?”
  鱼阵还委屈呢,低头用脚尖蹭地,皱巴着脸嘟囔,“难写!”
  福字也太难写了!
  一开始她一个字足足写了半个自己那么大!
  蹲在地上,撅着屁股边写边退。
  下笔时在靠墙炕头,结束时都到了炕中间了。
  江茴和师雁行差点笑翻,又怕伤害到小姑娘的自尊,只好忍着,一遍遍捏着小手教。

  鱼阵练啊练,练啊练,足足写秃了好几根木炭条呢,终于把一个“福”字从一尺见方,缩小到半张纸。
  见她勉强控制住,江茴这才允许她第一次在纸面上书写。
  郑平安仰头想了一会儿,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嗯,他忽然觉得,好像生个崽崽也不错的样子。
  他也不打开,只是捏着鱼阵的小手笑,“成啊,你说谢谢二叔,我就帮你带回去,正好臊臊有寿那小子,都多大了还闹着不进学呢。”
  鱼阵就奶呼呼道:“谢谢二叔。”
  “哎呦喂!”郑平安顿时飘飘然起来,“行行行,二叔给你送!”
  晚间郑平安果然回了县上本家。
  听说鱼阵给自己写了信,有福的眼珠子都亮了,蹭一下从炕上弹起来,挥舞着两条胳膊往郑平安身上扒拉,“给我给我给我!”
  郑平安没头没脑挨了一通王八拳,啼笑皆非地想,看来生崽子也得看人……
  他媳妇儿是县上粮行家的次女,从小被娇养长大,也有点孩子气,对生娃这种事,也不着急。
  小两口隔三差五就会经历这么一段:
  看别人家的小孩好乖巧,要不咱们也生一个?
  看大哥大嫂被气得提着鸡毛掸子上蹿下跳,咱们……算了算了,再等等!
  那边有寿老委屈了。
  “鱼仔咋不给我写?”
  我还送了她陀螺呢!
  得了信的有福发出会心一击,“我好呗!”
  有寿:“……哇啊啊啊!”
  众大人憋笑。
  有福打开皱巴巴的信纸,当头就是巨大的“福”字扑面而来,然后角落里歪歪扭扭挤着两个字:
  “姐”
  “吃”
  有寿红着眼眶凑过去看,看不懂。
  啥意思?
  然而不等他问,耳边骤然炸响妹妹的哭嚎:
  “哇啊啊啊,鱼仔想我了!”
  有寿:“……”
  众人:“……”
  哎不是,你这从哪儿看出来的?
  你压根就不识字啊!
 
 
第35章 机会
  王桃回去之后就有点心不在焉。
  她男人李旺山晚上回来, 看出不对,就问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团购的事情遇见了波折?
  王桃犹豫了下,没跟他说。
  可晚上翻来覆去烙煎饼, 死活睡不着, 思来想去, 又把李旺山晃起来。
  “唉你起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李旺山就很无奈, 半梦半醒间抱怨道:
  “白天我让你说你不说, 非大半夜的不睡觉……”
  王桃啧了声,“那你到底听不听啊?”
  “听, 听听!”李旺山知道她的脾气, 想着若是这事儿弄不明白, 只怕接下来几天都没得睡,只好认命地睁开眼。
  王桃白天已经在脑子里想了好几十遍, 当即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之前师雁行的提议说了,“你说这活我接不接?”
  没成想李旺山张口就是一句, “有这种好事儿?”
  这买卖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赚钱来,俗话说得好, 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掌柜的要找人, 也会优先考虑亲戚朋友吧?怎么平白找他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做?
  “这个我早问过了,”王桃难掩得意道,“她们母女几个也怪可怜的,两个小小年纪没了爹, 一个年纪轻轻没了男人, 两口子又都是外地来的, 两边没有亲戚,却是没个抓处。说如今看我十分能干,这才相中了。”
  李旺山原本还有些瞌睡,听到这里,不像玩笑,瞬间精神起来。
  他索性披衣坐起,像王桃一样靠着枕头倚在炕头想了半日。
  “若果然能成,倒是个长久的买卖。”
  “你也这么想?”王桃忽然兴奋起来。
  她想着自家男人在外面见了不少世面,是好是歹的,总比自己明白些。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就觉得心里有底了似的。
  “你白天魂不守舍,就是为这?”李旺山失笑,狠狠打了个哈欠,“这是好事儿呢,怕什么。”
  王桃有点不好意思,“可做买卖得要本钱啊,我怕爹娘不同意。”
  她确实想做,且不说是不是为自己活,主要是赚钱啊!
  家里三个孩子,日后娶妻嫁夫,不要彩礼和嫁妆吗?
  两边四个老人,过几年也该养老了,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不得看病抓药?
  一样样的,都是开销。
  她男人这几年倒能赚,可眼下虽好,谁能保证以后的事呢?
  过些年上了岁数,倘或有个这病那痛的,说不定东家就不大爱用了,正好家里也到了大花销的时候,不用算就知道紧吧。
  若果然能把这买卖做起来,以后就万事不愁了。
  李旺山想了一回,笑道:“爹娘不是那样不通情达理的人,况且你这些年操持内外,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满意得不得了。你是正经为家里考量,哪里有不愿意的?”
  王桃捶了他一把,“说的好听,你懂什么?之前那是不要钱!再说了,你是亲生的,当然怎么看怎么好,我毕竟是嫁进来的媳妇,真开口要动钱了,可未必能成。”
  王桃体格健壮,手劲儿也大,这一捶结结实实一声闷响。
  李旺山闷哼一声,顿觉剩下的瞌睡都烟消云散。
  天爷啊,就他婆娘这把子力气,哪怕出去扛大包也不比一般男人差了。
  干啥不成?
  次日一家人吃饭时,李旺山果然替王桃说起此事,言语间都是自己的意思。
  结果老头儿老太太对视一眼,张嘴第一句竟然也是:“竟有这种好事?”
  王桃:“……”
  还真是亲生的,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李旺山就说:“我想着若这事儿是真的,倒是个难得的好买卖,咱们不如盘下来。只是要向人家买卤料包……”
  听到这儿,老头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着王桃说:“你也是,这怕什么呢?”
  李旺山也看着王桃笑,意思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王桃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怕您二老担心我被骗了钱。”
  “傻孩子,你们年轻人经历少,那张口就说不要钱白给你的才是骗子呢!”没成想老太太竟很有经验,“记住了,这天底下没有白给的午饭。”
  之前听儿媳妇说只要帮人卖货,就能白得肉,老两口明面上虽然没强行拦着,其实私底下怕得够呛,生怕儿媳妇被人一步步引到歪路去。
  直到后来看着确实没毛病,这才松了口气。
  “若是怕,咱们头几回先少弄点,也不过几钱银子,家里倒还周转得开。若果然好卖,再多弄了不迟。”
  老太太说。
  李旺山这些年一直做帐房,在镇上算收入相对较高的群体,而王桃持家有方,这些年着实攒了不少。
  所以一听只需要几钱银子开张,倒也不觉得头沉。
  “只是到底牵扯到钱财,咱们万事还得问明白了才好,”老头儿一直没吭声,这回也发言了,“这些日子我常听你说起那姑娘,年纪虽小,恨不得有一百个心眼子,终究得找个中人做保,再写个书面文书按手印才放心。”
  王桃点头,“还是爹想的周到,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其实这话之前师雁行都保证过,她还没来得及说呢。
  不过见老头儿得到肯定挺受用的样子,就没解释。
  老头果然越发来了兴头,渐渐打开话匣子,开始讲述起自己的经验和想法来。
  “饭人人会做,可到底不是那个味儿。想来那卤味也有窍门,光买卤料包未必能行,需得请那小老板来,手把手教教,味儿对了才成。有些事看着容易,做起来可难了。”
  老人家难得有兴致,王桃两口子就都奉承起来,夸得越发红光满面。
  老太太在旁边撇嘴,“快行了,再说他越发找不着北了。”
  一家人便都笑起来。
  王桃笑道:“爹说的确实有道理,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确实该听听长辈的话。您二老吃过的盐,怕比我们走过的路还多些!”
  老头儿哼哼两声,“听听,还是儿媳妇明白事理。”
  老太太白他一眼,“你可真是蹬鼻子上脸了,哄你都听不出来……”
  公婆答应了,王桃彻底放了心,又问正埋头吃饭的长子。
  “文哥儿,你觉得怎么样?”
  自从儿子进学后,家里人渐渐不完全将他当个小孩子了,偶尔有什么事,哪怕不找他商议,也必会特意知会一声,故而王桃有此一问。
  “啊?”文哥儿没想到这么大的事还要问自己的意见,愣了下才茫然道,“这不挺好的吗?”
  王桃顺手往他碗里添了一勺粥,又嘱咐两个小的慢点吃。
  “娘若真做起买卖来,以后没准儿就是商户了。”
  文哥儿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当即笑了。
  “商户怕什么呢?咱们又不偷不抢。”
  顿了顿,又道:“依我说,穷倒比商户还可怕!”
  一家人便都哄笑起来,“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穷富?”
  “怎么不知道?”文哥儿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道,“学里就有穷的,有富的,我看那先生嘴上说的一视同仁,可对那几个掌柜家的同学,竟十分热情。有几个家里穷,频频交不起束脩的,也依旧不耐烦呢……”
  他虽只十来岁年纪,可毕竟进了学,渐渐接触到现实残酷的一面,也开始意识到世人说得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并非绝对。
  读书人好是好,可若穷得饭都吃不上,同学老师们都不待见,还有什么可傲的?
  再说那经商,世人总说“士农工商”,商户低贱,可他冷眼瞧着那些有钱的,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宾。
  若果然银子不好,那为何又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话呢?
  又为何总有那么多父母官倒在一个“贪”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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