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少地瓜
少地瓜  发于:2023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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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翠兰既想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知难而退,又迫切地希望她能坚持下来,成为自己牢不可破的同盟。
  “多谢刘掌柜以诚相待。”
  师雁行忽然笑起来。
  “你不生气?”刘翠兰问道。
  我这可是明晃晃的算计啊!
  拿你当枪使,懂?
  师雁行笑笑,“你我非亲非故,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您不计回报的帮我呢?这样的利益交换不是很好吗?”
  少点套路,多点利益,坦坦荡荡的,多好!
  比起这种上来就承认“我确实曾想我拉你垫背”的坦率,她更怕口蜜腹剑。
  刘翠兰瞅了她好一会儿,突然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对。”她笑起来。
  这样直来直去就很好。
  “那么刘掌柜,”师雁行的身体微微前倾,眼底浮现出某种让刘翠兰既熟悉又陌生的兴奋,“我们来谈买卖吧!”
  她指了指对方手边吃空了的蛋糕盘子,“刘掌柜觉得这蛋糕滋味如何?可还配得上贵店?”
  刘翠兰:“……”
  原本师雁行今天来只为感谢,没想着谈生意,奈何对方太过坦率,令她完全无法克制本能。
  多大的店啊!
  多好的买卖啊!
  就她们坐下这么会儿,前面隐隐传来的脚步声就没停过,师雁行恨不得掀帘子出去算一笔帐,看一天能挣多少钱!
  这么多雅间,每每有贵客出入少不得上点心吧?一天下来也不是小数目了。
  既然咱们来日要在商会内“兴风作浪”,不如先从商业合作开始啊!
  看我,看我这么大个合作伙伴摆这儿呢!
  刘翠兰还真就跟她谈起来。
  “你这些点心确实不错,我的不少大客也爱吃,可是忒贵了些……”
  言外之意,你给我降价。
  “姐姐也是做买卖的,自然明白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鲜牛乳、好蜂蜜、当季麦粉、上等江南绿茶、千里迢迢运来的香橼……这些可都明码标价。纵然我有心实惠,可如若真稀烂贱,您还敢入口吗?”
  师雁行笑道。
  刘翠兰噗嗤笑出声,突然伸手掐了掐她的腮帮子,“小嘴真甜。”
  姐姐……
  自己这年纪当她娘都嫌大,难为她还叫得出口。
  师雁行:“……”
  从来只有她掐别人的,如今终于是掐人者,人恒掐之。
  一码归一码,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两个女人都酣畅淋漓地展现了何为谈钱伤感情,你来我往不亦乐乎,谁也不肯先让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点心全部吃光,红茶也换过两壶,仍没分出个高低来。
  两个口干舌燥的女人面面相觑。
  师雁行觉得这么下去不行,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不如这样,我在贵店寄卖糕点,而同样的,贵店的手帕、荷包、香袋等物件也可以摆在我的两家店内售卖。”
  刘翠兰确实心动,却不肯轻易松口,“我虽只这一处,却足可顶外面八、九家……”
  师家好味才两间!
  亏,亏大发了!
  师雁行笑道:“确实,单就展示空间来说,我那边确实差了点,但还是那句话,卖的多,赚的多……”
  刘翠兰微微摇头。
  我还是亏呀。
  师雁行并不着急,“刘掌柜可知道今年县衙的中秋节礼用的谁家?知州杜大人的夫人做寿,正中蛋糕来自何处?”
  刘翠兰的呼吸都有瞬间错乱。
  是了,这些变动她也有所耳闻。
  “苏北海苏大人已与我签订了春节节礼文书,我完全可以在里面多加一份专给女眷的薄礼……
  除此之外,每至逢年过节,师家好味都会向数十位贵宾赠送节礼……
  刘掌柜,不知这些能否补足我们两边店铺差异?”
 
 
第111章 年礼
  提着食盒去, 带着合同回,一出一进赚翻了。
  江茴对师雁行这种见缝插针谈生意的行为渐渐趋向麻木,甚至觉得早晚有一天她不带点好消息回家才反常。
  只是说到这个合作,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那位刘掌柜卖的货, 怕是不好办吧?”
  难不成要消费金额前十名贵宾免费赠送情趣内衣、金枪不倒丸之类?
  师雁行笑得前仰后合, “你想什么呀,人家也卖正经东西。对了, 给你的!”
  江茴茫然接过她抛过来的大包袱, 打开一瞧,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这, 哎呀你真是……还开着门呢!”
  她慌忙往四处看, 做贼似的搂着那一包“姨妈巾”往卧房内走去, 脚下踩了风火轮一般。
  是的,就是姨妈巾!
  初步签订合作文书后, 师雁行就要起身告辞,刘翠兰叫住她, 神秘兮兮问:“可来了月事?”
  师雁行坦然摇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后世的姑娘们可能十二三岁就来月经了, 之前师雁行也曾担心过没有姨妈巾怎么办,可经过她的观察和询问, 发现大禄朝女子初潮普遍出现在十五六岁。
  回想师雁行小时候, 她们那代人大多出现在十三四岁,短短几十年就有如此大的提前,显然跟经济高速发展后造成的人体营养过剩有关。
  当然, 也有部分医者和生物学家认为得益于一代代人的基因不断强壮、进化, 厚积薄发。
  无论如何, 显然古代人的生理还没有那么早熟。
  师雁行暗道侥幸的同时,又觉得在这种初潮晚、人均寿命低的背景下的早婚早育非常割裂……
  言归正传。
  当时刘翠兰就啧了声,瞅着她的眼神越加复杂,“还真是个黄毛丫头。”
  他娘的!
  走的时候,刘翠兰就塞过来一大包东西,“哝,见面礼,拿回去给你娘用吧,你还得过两年。”
  说完,推着师雁行出门。
  师雁行晕晕乎乎上了马车,这才打开包袱瞅了眼:单个油纸包的长条,拆开后是对折的布袋,略有点厚度,中段有明显内凹弧度,前后两头四角有扁而宽的长带子。

  另有一根腰带式样的长布条。
  师雁行消化片刻后恍然大悟:这就是古代版的高档姨妈巾嘛!
  她啼笑皆非,哪儿有用姨妈巾做见面礼的!
  虽然很实用就是了。
  江茴也没想到师雁行青天白日大大方方丢过来一包这玩意儿,惊得整个人都要烧着了,缩到卧房后又忍不住打开一片细细端详。
  师雁行挺好奇,跟进来问:“这个如何?”
  江茴脸红红,诚实道:“人家这个做得确实好。”
  女子来月事非常麻烦,穷苦人家买不起月事带,便直接在那几日横在炕上挺尸,屁股底下铺一层黄土,又脏又废。
  略讲究些的,便用布条子中间夹上草木灰,佩戴后就能进行小幅度运动,不耽搁洗衣做饭。
  可那月事带是反复使用的,次数多了之后……
  总之就是很不好。
  但刘翠兰送的这一包不仅剪裁更贴合人体弧度,竟然还有侧翼和后翼!
  小翅膀哎!
  单纯从形状来看,已经非常接近后世的姨妈巾了。
  江茴将包袱小心收好,“之前也曾听人说她家的极好,似乎还曾有人拆开过,说是有木炭什么的,用的时候没什么味道。”
  就连柳芬之流的大户女眷都用这个的。
  师雁行:“那你之前怎么不用?”
  江茴瞥了她一眼,摇头道:“如今你总算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思了。”
  这种月事带无法反复使用,而一片就要好几文,一天又要好几片,寻常人家如何开销得起?
  想着如今家里宽裕了,江茴怕师雁行又说自己小气,便抢道:“习惯了……再说,如今我也不大远去……罢了,不说这个,你打算怎么弄?”
  见她脸红得滴血,师雁行笑了笑,顺势转移话题。
  “她家不少绢花、梳子等日常器物,我准备在店里备一些,尤其是母婴室,也要放一点这种月事带,以备不时之需。”
  时下女子多盘头,美则美矣,但额发、鬓角等短发碎毛多的部位很容易乱。而北方多大风扬尘,除非乘车坐轿,等闲女眷都不爱抹头油,不然一出门就糊一头,灰突突一层还拍不下来。
  因此需要经常对镜调整,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记得随身携带工具。
  若店里有,就很加分了。
  “再者快到年底了,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礼不厚点说不过去。我准备把咱们店的几个招牌攒个大礼盒,额外再加一份男女用具,由刘翠兰那边承担。”
  女士送寝衣和月事带,这个不用不好意思,是个女的就要用,好用就完了。
  男士么,贸然送寝衣有些过界,就用点精力丸之类的通用补药,自己不用也可以送给长辈。
  这年头,谁家没几个虚的?
  江茴听得小脸儿通黄,“这行吗?”
  就没听过送这些的!
  怪羞人的。
  而且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衙门会拨款吗?
  听上去就很不正经啊,咋往朝廷报!
  师雁行笑道:“刘翠兰说了,只要能搭上这条线,她白给!”
  官府的人多有钱呐,若能有机会得到他们的青眼,搭点东西算什么!
  “不能白给!”
  正说着,鱼阵放学回来,大老远就开始抗议。
  师雁行和江茴噗嗤一笑,探身一瞧,就见个毛团子蹬蹬冲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吆喝不能白给,活脱脱一只小铁公鸡。
  如今昼短夜长,太阳落得早,差不多申时刚过就擦黑,气温骤降。
  小孩儿不抗冻,这几日江茴就翻出斗篷给鱼阵披着,跑起来斗篷在背后高高鼓起,大风筝也似。
  师雁行顺手给她解了斗篷,又揉揉热乎乎的小脸儿,“哦,为什么不能白给?小管家婆。”
  这小东西也是个财迷,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数零花钱玩儿,学会写字后闹着要了个小本本,也跟江茴似的天天记账。
  然后一个月三十天都不带变的,像极了“抄写三十遍”。
  鱼阵脸蛋变形,含糊不清道:“要,要挣钱的!”
  江茴请胡三娘子吃了碗热炒面,又见她还是两件厚单衣,虽知道她不冷,却仍忍不住跟着打哆嗦。
  胡三娘子在对面小桌坐下,一边吃炒面一边笑道:“太太不必担心,我们以往练功时,冬日打赤膊也是有的。”
  师雁行和江茴发出整齐的吸气声。
  屋子里弥漫开炒面的香气,是一种非常淳朴厚重的味道,鱼阵馋得够呛,“我也想吃。”
  炒面,顾名思义,炒过的面粉,最好用当季新麦,干锅炒到微微泛黄,会变得更细腻更香醇。
  平时用大坛子封口,饿了就挖几勺用热水一冲,方便又管饱。
  家里的炒面还加了糖和芝麻,格外香甜,营养也丰富。
  裴远山那边有一坛子。
  他爱熬夜看书,经常肚饿又抹不开面儿叫人准备吃的,关键是诗云等人厨艺有限,实在不大好吃,便自己冲一碗热腾腾的炒面,又香又浓,很受用。
  师雁行去冲炒面。
  被鱼阵一嚷嚷,她也有些肚饿,索性多冲几碗。
  江茴去里面取了月事带,分给胡三娘子几条,让她也带给姚芳和李金梅。
  “你们日常出入,没有这个怕是不便。”
  胡三娘子挠头,“多谢太太记挂,只是……”
  她们常年练相扑,体脂率太低,月事来得很少。
  “拿着吧,日后都在企业福利里。”师雁行端着炒面回来,“如今你们到底不做那行了,回头请个大夫,好好把把脉,把些个陈年旧伤都顺一顺。”
  相扑手受伤就如家常便饭,前儿变天,她还听李金梅说膀子疼呢,都是以前的旧伤。
  胡三娘子笑着应了。
  再没有比这更熨帖的东家了。
  不同为女子,绝对想不来这么细。
  几天后,今冬第一场薄雪飘然而至。
  这场雪来得突然,白日尚且晴空万里,晚间就突然起了风,早起推门一瞧,白茫茫一片。
  鱼阵趴在窗口欢呼几声,眼巴巴瞅师雁行,“姐姐,好大雪!是不是不能上学去了?”
  师雁行毫不留情地戳穿小东西试图逃学的伎俩,一开口简直比外面的西北风还要凌冽。
  “不大,放心吧,哪怕天上下刀子,三娘子也能给你安全送到了。”
  什么大雪,就薄薄一层,三妹等人上去一踩就露出地砖来了。
  话音刚落,胡三娘子就在外面舞棒子了,简直虎虎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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