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亲自养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扶桑知我
扶桑知我  发于:2023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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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应该回去,抱一抱她。
  阿凇将守在门口部下屏退,无人通知何微,他在魔宫是孤立的,几乎所有魔族都对阿凇无比忠诚。
  他隐匿身形,无声无息潜入通讯密室之中。
  此时的何微已经摘下了白色的面具,无数复杂的金色阵法相互牵引着,将这里的消息传到千里之外的人界去。
  何微的模样好看,像魅惑众生的妖,他摘下面具的时候,发间探出两簇白蓬蓬的狐狸耳朵,他是狐妖,并不是魔族。
  他第一次过来试探阿凇时,浮南放出的荡魔阵法对他不起效果,因为他根本不是魔族。
  何微对着通讯阵法另一头的众人微笑着,金色的璀璨光芒映在他年轻的面颊上,一双狐狸眼眯了起来:“秦师叔,当初宗门派给我的任务,我已经有了些眉目。”
  威严沉稳的声音在阵法那端传来,一听就是令人有安全感的正道人士。
  “怎么,薛亡的踪迹,终于追寻到了?”秦师叔问,他的眉头轻皱,有些犹豫,“不过他当初身中无解剧毒,我们人界大部分人都觉得他已经死了。”
  “他没有死。”何微平静地说道,“我那么了解他,他不可能中了毒就死去。”
  “阿微,就剩你了,我们派出查探消息的其他弟子都没了音信,在数百年前,我看到他们有几位的魂灯在宗门阵法里熄灭。”秦师叔沉声说道,“所以,薛亡现在究竟在何处?”
  “那些弟子都被魔尊凇杀了,我们要找的薛亡,现在没有死——”何微闭上双眸,他的脑海里浮现浮南的温柔笑容,“我一路追踪他直到来到魔域下层的尽头,再无音讯,我曾在他手下求学数百年,我不可能认错他,相似的学识,相似的虚伪笑容,一定是她。”
  “她现在化作一位籍籍无名的苍耳妖,名为浮南,她陪伴在魔域当今魔尊身边,那可怜的魔尊凇,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将整个魔域都拱手奉上。”何微的一字一句在宽阔的通讯密室里回荡。
  藏在暗处的阿凇身形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薛亡,不是男的吗,他怎么?”秦师叔大惊失色,他不敢相信。
  “到目前为止,无人知道薛亡究竟是男是女,他曾经扮作许多不同的形象,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把我们欺骗到不敢再相信身边的人,他用女身——或者她根本就是一位姑娘,都是有可能的,我凭借我与他相处那么多年的感觉判断,她一定是。”何微的声音笃定。
  “我尝试着趁她还弱小,尚未恢复的时候,计划杀了她两次,那些魔族都很好掌控,但她竟然连魔域那疯狂的海胆魔也蛊惑了,第一次以失败告终,我也差点死了,但她误会了我想要杀她的原因,留下了我,她总是喜欢伪装成这样虚伪仁慈的样子——她或许在演戏给魔尊看。”
  “第二次,我给她下了毒,没毒死,她险些找出真相,但她不知为何,没有再追查下毒一事,这让我很惶恐,数百年都生活在恐惧之中。”
  “我可能很快就要死了,但我一定要将此事告诉你们,秦师叔,希望我能活着与你在人界见面。”
  黑暗里,一双黑瞳染上死寂般的神色。
  阿凇从金色阵法光芒的深处,一步步走出,他曳地的黑色大氅轻轻荡着,闪着蓝色偏光的羽饰深邃优雅。
  他出现在了何微面前。
  顷刻之间,自地里冒出的无数黑线将他吞噬。
  在通讯另一端的几位修士惊得瞪大双眸,纷纷往后退了两步。
  阿凇扭过头,看了阵法对侧那一派掌门一眼。
  他开口了,声线寂静如深海的暗涌。
  “秦睿。”他唤了秦师叔的名字。
  在此时此刻,他夺走一人性命,但阿凇脑海里始终回荡着一句话。
  “可怜的魔尊凇,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将整个魔域都拱手奉上。”
 
 
第39章 三十九枚刺
  阿凇看着通讯阵法那端的修士们, 他们都是人界大门派的核心长老。
  秦睿的眼眸有一瞬间的失神,他还未倒下,阿凇已一连串喊出了其他人的名字。
  他说话的声线气定神闲, 每吐出一字都带着优雅的尾音,无与伦比的强横力量跨越千万里的距离, 穿透这个人界大宗门如铁桶般的防御阵法, 仿佛死神的信号, 无情夺走他们的性命。
  他们没想到这个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杀人办法, 等到他们的生命被夺走, 无法呼吸的时候, 他们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在人界大宗门最不可靠近的大殿内部, 这些修炼了上千年的人族强者一个个倒下,身躯跌落, 砸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沉闷声响, 与阿凇念诵名字的语气有着一种莫名的节奏上的契合。
  阿凇念完了所有名字,但是, 在这些人族长老身后, 竟然还有一人尚未倒下。
  通讯阵法传来的画面很清晰, 于璀璨的金色光芒之后,一位女子身着白衣, 面庞清冷绝色, 仿佛悬于天际的皎洁月亮,她的眼眸清澈如水,如同剔透的宝石。
  这女子周身凝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仿佛月亮旁缓缓移动的云层, 她眼神缥缈如烟, 只安静地看着阿凇。
  她不似魔域的任何一位魔族姑娘,但绝色的姿容足以令第一眼看到她的人倾倒。
  阿凇的目光与她对视一瞬,他无法唤出她的名字,因为他不知道。
  他眯起眼,别开了目光。
  白衣女子依旧安静站在原地,片刻之后,她俯身,将地上秦睿未瞑目的眼合上。

  阿凇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了,他在观察她的特征,眸中杀意凛然。
  白衣女子将秦睿死去的身体整理好,她抬头,与他对视一眼,竟露出淡淡的微笑。
  下一瞬,她主动将通讯阵法关闭了,眼前变得一片漆黑,阿凇定定站在原地。
  被黑线缠绕的何微已经彻底没了气息,阿凇留他一条性命,等的就是今天。
  阿凇抬脚,将何微的尸体踢到一边去,会有人来收拾。
  他走出这密闭的通讯密室,踏出的步伐看似坚定,实际上虚浮无比。
  在地下宫殿狭窄的过道里,阿凇往前踉跄一步,他按住了墙面,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
  何微在他脑海里回荡的声音还未散去,阿凇抵在墙面上的手指关节泛白,最终,他的指尖陷进墙面,手指上的关节因为他按住墙面的力道太大,竟然发出“咔咔”的声响。
  很快,他的手指关节被他自己折断了,身边地下宫殿里的墙也轰然倒塌,在墙面坍塌散出的朦胧烟尘里,他堪堪稳住身形,而后才从容走出了地宫。
  郁洲听着地宫里传来的动静,颇有些担忧,但不久之后,他就看到阿凇踏着如风的步子走了出来。
  “尊上,怎么样了?何微联系谁了?”郁洲赶忙迎上去问道。
  “天乾宗。”阿凇的语气淡淡,“人界第二大宗门,掌门姓秦。”
  在故意露出破绽让何微通风报信之前,阿凇早已派出手下去打探人界各大宗门的消息了,他手上有人界大部分强大修士的名单,用门派作为区分。
  在何微说出对方姓秦之后,阿凇马上锁定对方的门派,并且根据自己判断,猜出通讯阵法对侧的那些人族修士一定是天乾宗的诸位长老。
  他以一人之力,竟然将天乾宗的掌门与核心长老全部杀死。
  通讯阵法之外,还有一人不能留,他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愣了很长时间,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将何微杀了,堵住他的嘴。
  “派出几位修为高的魔族高手。”阿凇往前走的脚步很急,“去人界杀一个人。”
  “尊上您没将他们都杀了吗?”郁洲有些疑惑。
  “还有一人不知姓名。”阿凇答,他咬着牙,声线坚定,“杀了她。”
  “不知姓名……我这边的情报不可能遗漏,那么她一定不是天乾宗的人,但不是本门派的人能参加如此重要的通讯,此人不一般啊……不过,留着一个人,让他们人族知道我们的厉害,示示威也好。”郁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杀了她,手底下的人不行,我亲自过去。”阿凇的声线冰冷。
  郁洲这才感知到什么,他呆愣愣地问:“何微……说了什么大秘密吗?”
  “嗯。”阿凇答。
  “但是……我很谨慎,魔域这边的事务都没让他了解到,他怎么会知道我们魔族太多的事情呢?”郁洲的语气慌张。
  “尊上,是……什么秘密?”郁洲问。
  阿凇将他拂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往前走,身子溶入黑暗之中。
  天乾宗内部,宗门阵法之内最明亮的那几盏灯渐次熄灭,看守阵法的小童子吓得跌坐在地,连滚带爬往殿外跑去。
  “师父——师叔——师祖……师弟师妹……管他是谁,快来人啊!掌门他们的魂灯熄灭了。”
  他惊恐的哭喊在夜空里回荡,将这庞大的宗门惊醒。
  “怎么了?”有人御剑而来,厉声问道。
  看到通讯大殿内倒下的几位修士,前来查看的天乾宗末位长老都吓软了腿,扶着墙,险些没倒下。
  “孟宁姑娘,这……这是怎么回事?”执剑的长老是唯一一位没有被吓软腿的修士,他收剑,沉声问站立在一堆尸体中央、眸中落下泪来的白衣女子。
  “我……我看清了全部过程。”她出声,声线轻盈如蝶。
  “秦掌门带领着宗门里的几位重要的长老与何微通话,这处通讯阵法的编码只有何微知道,只要有触动,他们就会赶过来接听何微在魔域发来的消息。”孟宁抱着茶盅的手不住地抖,她不住哭着,“秦掌门说我既然闲着,也可以来听……”
  “何微跟他们说了一些话,但片刻之后,他就死了,在通讯阵法那边出现一位陌生的魔族,他生得好俊美——”
  “这不是我们关心的内容。”执剑长老打断她的话。
  “哦哦哦,他……他念了秦掌门的名字,秦掌门没了声音,而后他呼唤了其他长老的名字,他们都倒了下去,直到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他可以依靠呼唤他人姓名来杀人,好生可怕的能力,魔域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魔族?”孟宁的手颤抖的幅度更大了。
  “他应当就是那位连魔族都害怕的魔尊凇。”执剑长老答,“何师兄应该没有骗过他,被他察觉,他就等着何师兄与我们联系,好一网打尽。”
  “所以——何师兄究竟说了什么,能让他冒着如此大的风险都要与我们联系?”执剑长老忍不住沉声问道,“他是去魔域追踪薛亡的下落,我们正道派出追踪他的修士全部折在了魔域,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孟宁拿白帕擦拭着眼泪,她带着哭腔说道:“不……没有,何微说了什么我没听到,隔得太远了,他应该没来得及说,他就被凇杀了,他暗中看着,如果要说什么隐秘的消息,怎么会给何微机会全部说出来呢?”
  “我不是天乾宗的人,他不知道我的名字,这魔尊当真可恨。”孟宁又哭了起来。
  “好了,带孟姑娘下去休息。”执剑长老吩咐道,她很受天乾宗的信任,她说的话,无人会怀疑。
  哭泣着的孟宁被人带了下去,但这天乾宗,今夜是无法平静了。
  浮南在床上沉沉睡着,她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沉默的魔族部下走进通讯的地宫里,将毁坏的墙修好,也将何微的尸首焚烧了。
  她睡得香甜,但没做梦。
  黑暗中,她的双眸紧闭着。
  似乎有风吹来,下一瞬间,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出现在浮南的床前。
  阿凇往前走了两步,脚步沉重,他站定在浮南的床边,低眸看着她。
  床上的浮南翻了个身,她面上果然有尚未擦净的泪痕,郁洲说得没错。
  她哭做什么?见了他,她就要哭吗?
  他分明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她为什么还要因他哭泣呢?
  又或者……泪水只是伪装的一种?
  他伸出手,这只原本十分漂亮的手因为指关节被他自己掰断了,变得扭曲可怖,折断的骨骼凸出,将外层的皮肉顶着,每动一下都是剧痛传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阿凇并不在意伤痛。
  这只丑陋的手拂去了浮南面上的泪痕。
  他侧过身,坐在了她的床边。
  这位尊贵的魔尊手放在浮南熟睡的面颊上,低着头,在窗外透进的月色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面上落了下来,一滴又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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