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亲自养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扶桑知我
扶桑知我  发于:2023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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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送你回去。”阿凇没挪步子。
  “你——”这么黏人呀?这句调侃的话,浮南只说得出来第一个字,后面的,她就有些不敢说了。
  没人敢这么开魔尊大人的玩笑。
  “我?”阿凇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问。
  “走吧。”浮南往前走。
  他们在落雪天里并肩走过很多次,就连前进的步调都一致,两人前行在雪地上落下的脚印整整齐齐,无言的默契在流淌。
  一见阿凇,浮南就忍不住絮絮叨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我刚刚在看雪地,阿凇,我以前养过骨蛛,对吧。”
  “它后来死了,我将它埋葬在我家后面的碑林里,应该是我一个人埋的,它的心脏颜色很奇怪,是白色的。”浮南的语气有些困惑,“但是,我不会将它的心脏掏出来呀,是它死的时候,心落了出来吗?”
  “是。”阿凇答,那颗心脏是他亲手掏出来的,也是他亲手捡起来,递给浮南的。
  “真可怜的骨蛛。”浮南轻叹一口气,“我还是没能救活它,幸好你活下来了,阿凇。”
  “嗯。”阿凇低下头,看着她的肩头,她肩头的衣物因为方才落雪融化,洇湿了一片深色痕迹。
  连骨蛛的事情她都忘了,是他陪着她一起去碑林里埋葬骨蛛的,怎么就成了她一个人呢?
  阿凇如此想,她难道就不能忘记一些别的事情吗——无关他的事情,难道他的存在就不及其他吗?
  浮南对所有人都很好,对所有事情也都很认真,她好到让阿凇辨认不出他是不是在她心中有特殊地位。
  想来,是没有的,浮南一次次的遗忘让阿凇更加坚定这个想法。
  但是现在,很久没见她了,他想见他,于是不由自主便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浮南回去的一路上,心都在怦怦跳,阿凇靠得她太近,令她的心绪起伏不定。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他,浮南无法忽视这份情感,她确实喜欢阿凇这个她当初救回来的可怜人类。
  她为什么喜欢他,不知道,或许是……一见钟情?
  浮南有些困惑,她不喜欢一见钟情,她更喜欢细水长流。
  回房间的路不算长,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阿凇在廊下回身收伞,将伞面上的雪花抖落,细细的雪花粒子扑簌簌往下掉。
  浮南盯着他落了雪的半侧肩膀,手上的动作比理智更快,她伸出手,探到阿凇肩膀上,想要替他将肩膀上的雪拂落。
  但她的手在伸出的那一刹那尴尬顿住了,浮南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够尊敬,太过亲密,她的手悬停在半空中。
  阿凇低眸,瞥了一眼她僵在半空的手,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他在等待着她的手落上来,但是她没有。
  浮南的手指动了动,比成在指着什么的手势,她说:“月亮好像要出来了。”
  阿凇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皎洁月亮果然在云层后探了头。
  浮南收回手,两手藏在身后,她还是忍不住了,轻咳一声说道:“阿凇,雪。”
  阿凇自己将肩膀上的雪拂开了。
  浮南唇边呼出白雾:“阿凇,早些回去休息。”
  她躲进房间里,打算将门关上,但阿凇站定在她身前说:“冷。”
  他说出这个字的语调,可比雪还冷,浮南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很久以前,他送浮南回来,浮南都会在屋子里拿上一个小暖炉,塞到他手里,他不需要这个,她却很执拗地觉得他会冷。
  浮南将自己房间的小暖炉抱了出来,放在他手里。
  在递交这个小暖炉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的手背碰到了他的手指。
  浮南忘了阿凇在还不能说话的时候,经常在她手背上写字,他把她弄得很痒,但他只对她一个人如此亲密。
  熟悉的触感传来,阿凇手指上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
  他的手指顺着这次意外的触碰,在她手背上写了两个字。
  “浮南。”他这么写。
  “写我的名字做什么?”浮南有些惊讶,但还是开心,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要是你能叫一叫我的名字,才好呢。”
  阿凇静静看着她,没有言语。
  他落在她手背上的指尖很冰冷,浮南有些心疼。

  “抱好了,你的手好冷。”浮南两手背在身后说道。
  她怕自己的手再乱动,现在阿凇的身份不一样了,不像以前,她怕自己做出些对他不尊敬的事。
  阿凇修长的手指动了动,浮南以前给他暖过手,她的手很小,他一只手掌就能轻松拢住她的双手,她两手捧着他的手掌,放在自己唇边,鼓起脸颊,轻轻哈气。
  现在她不这样了。
  “回去了。”阿凇说。
  他来时拿着的伞靠在廊边,他一人走进雪中,纷纷扬扬的雪花没有一片落在他的身上。
  带伞,只是为了浮南。
  浮南一直在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她没回屋,只是靠在了廊边。
  她将阿凇留下的伞拿了起来,轻轻摩挲他曾经握着的伞柄。
  见到他……还是忍不住开心,像是毒药,但是,这么多年了,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
  阿凇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浮南告诉自己,他是天生的主角,不会与什么人在一起,就算有,与他并肩的,也应该是话本子里光环满身的女主角。
  她起身,将伞带进了房间里。
  雪夜,她在浴室里泡着澡,浮南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温暖的水里,咕噜噜吹了几个泡泡,她感觉有些寂寞,她想要和什么人说说话儿。
  她洗净了身子,起伏的心绪也平静下来。
  浮南将衣服穿好,走出浴室,这里的热水都是引了温泉入室,外面还是很冷。
  在外面簌簌的落雪中,浮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哟,苍耳姑娘总算舍得从学宫回来了?”郁洲朝她挥了挥手。
  “郁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这些年,浮南能说得上话的就只有郁洲了,她知道他对苍耳一族有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今夜无事,就出来走走了。”郁洲在院子里伸了懒腰,他笑着问浮南,“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浮南倒了两杯热茶,她和郁洲一人一杯,她捧着茶杯,小口抿着。
  “尊上特意把我支开了,他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要做。”郁洲弹了一下茶杯,茶水面上出现一串串波纹。
  “他今晚这么忙——”浮南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这么忙还特意回来一趟?”郁洲接了话头。
  “啊……是。”浮南又喝了一口茶,热腾腾的水汽将她的面颊蒸得红扑扑的。
  “这里是魔宫,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郁洲轻笑。
  他说:“可怜的苍耳姑娘,你也没想到尊上会疏远你吧?”
  “我跟他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浮南轻声答,“我就是希望他好好的。”
  郁洲继续笑:“苍耳姑娘,后悔吗?”
  “后悔什么?”浮南有些疑惑。
  “后悔救了他,陪着他。”郁洲说。
  “不救他,我现在还在怨川尽头捡垃圾,现在我过得这么好,都是因为他念及当年恩情。”浮南低眸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水,小声说道。
  “苍耳姑娘,你看起来不是那么开心。”郁洲单手将她的下巴抬起了。
  浮南的眸中盈着一点水光,方才在阿凇离开的时候,她就觉得鼻子一酸了。
  她很想他能留下来,再陪她说说话儿。
  郁洲看着她,轻声笑。
  “天色晚了,郁先生早些回去吧。”浮南起身,让郁洲离开。
  郁洲承认,他就是来看浮南笑话的,当初坚定的小苍耳,是不是也会有后悔的那一瞬间呢?
  他开心地与浮南告别。
  浮南不见阿凇,就会忘了想他,但见了他,她就忍不住挂念他。
  她抱着一本书,看一页,就抬头看一眼天空,她在想阿凇现在正在做什么。
  魔宫的中央是阿凇与浮南的居所,往北走,有设置一处极重要的通讯阵法,此处的通讯阵法里防卫最严密的某一部分阵法可以与人界沟通。
  魔宫之中,有三人掌握通讯权限,分别是阿凇、郁洲与浮南。
  但今晚不久之前,郁洲喝得醉醺醺的,他拍着何微的肩膀,昏昏沉沉说道:“何……何兄,我今晚喝多了。”
  他朝何微哈了一大口酒气,何微定定看着他醉得不省人事的眼睛,没躲开,他试图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伪装的痕迹。
  但他没找出来,郁洲真的喝醉了。
  “你替我……去将那能够与人界沟通的阵法检查一下,尊上交代我每月都要检查,今天是最后一日了,我喝醉了,恐怕做不好。”郁洲咧嘴,舌尖舔着自己的齿端,“我怕我一不小心连接上什么人界宗门的通讯阵法,那不就坏事了。”
  “何兄,我相信你!”郁洲猛力拍着何微的肩膀,一连拍了好几下,“你的事情我早就听说过了,你对我们尊上忠诚得疯狂,哈哈哈,比我还疯。”
  “去吧,替我去吧,去把尊上交代的任务做好,我……我就回去休息了,呕——”郁洲扶着墙,又吐了。
  何微扶了一下自己面上的纯白面具,他靠了过去,将白帕递到郁洲面前。
  但郁洲吐完,就直接扶着墙到一旁躺下了,醉得不省人事。
  何微将白帕放在他身上,将他紧攥的手指展开,内里躺着一枚印鉴,这枚印鉴可以打开设置了通讯阵法的密室。
  他将这枚纯金印鉴取了出来,往通讯密室走去。
  何微很谨慎,在进去之前,他还叫来自己信任的部下询问了情况。
  “尊上在何处?”何微问。
  “尊上方才回去了一趟,在路上遇见了浮南姑娘,现在正与她说着话儿呢。”部下答。
  部下对阿凇是忠诚的,他马上问何微:“何大人,您问尊上的行踪做什么?”
  “若是尊上自己能来检查,是最好的,我之前犯过错,尊上不重用我,我不敢做,但尊上现在与浮南姑娘在一处,今晚应该没空了,罢了,我去吧。”何微拢着袖子轻叹一口气。
  他进入通讯密室,密室在大殿之下的地宫里,部下没下去守在殿内的地下宫殿入口。
  雪还在落着,夜深了。
  不多时,此处殿外,郁洲神清气爽地抖了抖自己的衣裳,他笑眯眯地守在殿外。
  黑夜中出现一人身影,阿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仿佛是凭空出现了死神,压迫感十足。
  他低眸整理着自己胸前镶嵌着墨玉的领针,姿态优雅,侧着的头在月光下描摹出漂亮的轮廓。
  “他进去了?”阿凇问,他观察了何微上百年。
  第一次何微要杀浮南,还可以用他的狂热崇拜来解释,但第二次就耐人寻味了,阿凇看出他不是因为他才要杀了浮南。
  他要等着何微露出狐狸尾巴,但他很谨慎,等了数百年也没露出端倪。
  直到阿凇来到魔域上层,占领了与人界通讯的阵法,他才不露声色地露出了一点破绽,他某一日装作关心郁洲,说要帮他检查通讯阵法。
  郁洲嬉皮笑脸地拒绝了,转头就给阿凇打了小报告,于是便有了今晚这一幕。
  “进去了。”郁洲今晚明显心情很好,嘴咧得特别开。
  阿凇轻轻嗅了一下空气中漂浮的一丝隐秘味道。
  “还换了衣服,又去了何处?”他看向郁洲的眼眸深邃,看不清情绪。
  “嘿嘿。”郁洲笑。
  阿凇抬手,掐住了他的脖颈,手指收得很紧。
  “尊上,你……你知道的,你一闻就知道。”郁洲的声音沙哑,阿凇这一掐,是下了力道的。
  他当然一闻就知道,他身上有浮南的味道,她应当刚洗了澡,身上都是沐浴时那熟悉淡淡的花香,郁洲见了她,身上也沾了她的一点点气息。
  他眸底浮现一丝戾气,但手指一松,还是将郁洲放了下来。
  “尊上,干嘛呢,不想杀我就不要做这种事情嘛,我只是去关心一下苍耳姑娘。”郁洲捂着喉咙在地上咳。
  “她怎么了?”阿凇问。
  “她哭了。”郁洲答。
  他转身就走,郁洲把他拦住了:“尊上,何微在里面,他应当只会通讯这一次,将所有搜集到的情报说出。”
  阿凇还是朝通讯密室走去,因为何微要杀浮南的原因耐人寻味,他想要知道答案。
  他在这一晚的选择或许决定不了今后的命运,但很久之后的阿凇回忆这一晚,他依旧希望这时候的自己不要去查探何微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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