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软饭我先干为敬——三日成晶
三日成晶  发于:2023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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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它很可爱?”师无射视线从黑球身上挪到花朝脸上。
  花朝舔了舔嘴唇,微微眯眼道:“不可爱吗?它虽然有点像狗,但是真的很聪明,而且它以前有尾巴的,尾巴可顺滑了,毛绒绒的像大蒲扇,但是不知道被谁给砍掉了……我还没有抓到凶手。”
  见师无射面无表情,似是不为所动,花朝说:“我还是抱着它去偏房睡,免得它夜里踩到你……”
  师无射道:“抱着它上来吧,它踩不到我。”
  “嗯?”花朝眼睛都亮起来了。
  师无射抿了抿唇,说:“挺可爱的。”
  “真的?!”花朝抱着黑球凑近床边,蹲在床边给师无射看。
  师无射确实没有表现出厌恶的样子,花朝这才大为安心。
  她像个夸赞自己孩子的母亲,连黑球爪爪和眼角的两撮红毛,都扒给师无射看了。
  眉飞色舞地说黑球多能吃鸡,睡觉抱着多暖和。
  师无射眉目露出暖意,伸手摸了一下黑毛狐狸。
  花朝见师无射摸它,连忙又兴奋道:“它跟你一样,有一双琉璃色的眼睛,很美的,九哥,你喜欢它吗?”
  师无射看着她期待的眼睛,勾了下唇角,道:“喜欢。很好摸。”
  “上来睡觉吧。”师无射说。
  “好!”
  花朝开开心心抱着黑球上床,把它放在两个人中间,又拿着师无射的手按在黑球身上,说:“你看,它也喜欢你!它平时都不让人碰的……”
  这倒是真的。
  黑球虽然是个凡物,但是脾气大得很,这院中婢女侍从从未有人碰到过,连生活在一个院子的花良明都不让碰。
  花朝无法形容的开心,师无射可真好,竟然喜欢黑球!
  她兴奋的一直在说话,大多数都是说黑球,师无射静静听着,时不时应一声。
  两个人一起摸黑球,黑球乖得要命。
  不过花朝睡着了之后,师无射垂眼和那双跟他一样的琉璃眸子一对,黑球就从他和花朝中间离开,到了床脚找个空位团着了。
  之后师无射代替了黑球的位置,他老大一个人,身上还有伤,但是他偏偏别扭地弓起腰,像黑球靠着花朝心口那般,埋在她怀中,姿势一模一样。
  墨色的长发缠了花朝满身,依恋又缱绻。
  花朝睡得很香,她又做了梦。
  还是那个被压在镇灵钟下面的梦,身体臌胀、龙吟、但是这一次,她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叫声。
  很娇的“啊啊”声,像是黑球撒娇的声音。
  花朝半睡半醒间以为是黑球在撒娇,感觉到心口的温暖,伸手一摸,果真摸了一手柔顺,她还以为自己摸到了黑球的尾巴。
  她的五指穿梭在师无射发间,低头蜷缩了下,继续睡了。
  但这注定是个不安稳的夜。
  半夜五更,飞流院大阵开了,结界符光灵纹游动如龙,追随着一个入阵的人影,似撒娇一般嗡嗡作响。
  守夜的婢女侍从本来正在打瞌睡,一晃神,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失声道:“老爷!”
  花朝睡得昏天暗地,突然惊坐而起——
  因为她的房门被拍响,“哐哐哐”三声,犹如惊雷炸在耳边。
  接着一个声音裹着些许灵力,犹在耳边低语,声音如琴音震颤,入耳尽是雅韵风流。
  “大壮,爹爹听闻你在门中受了欺辱,你且跟爹爹细细道来,爹爹现在就去给你报仇!我倒要看看,是谁长了几个脑袋,竟然欺负到我花良明的女儿头上来!”
  花朝愣了一下,而后猛地醒神,屁滚尿流地窜到地上,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像个原地拉磨的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应该心软,应该把师无射赶走的!啊啊啊!
  敲门声再度响起,花朝在地上急得跳了下,去拉也已经醒过来的师无射,道:“快!躲到床底下去!”
 
 
第21章 见面
  其实让师无射躲起来根本没有用, 花朝是被急懵了。
  就像是大雪封山的时候,山里被撵到力竭的野鸡,只管把脑袋朝着雪里一插, 就能掩耳盗铃的认为自己藏好了, 没人能看见了。
  花良明再怎么是个不能打的丹修,他也是个实打实的元婴一阶。
  修炼一道,差一阶便犹如天堑,师无射这筑基巅峰的修为,在花良明面前那就是个透明人。
  他只需要用神识一扫,屋子里有几只蛐蛐儿几个蚂蚁都知道。
  花朝这种藏人行为极其可笑, 但是她现在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已经没了理智!
  花朝和花良明的关系其实不怎么好, 上辈子前半生她恨不得自己没有这个“丢人现眼”的爹, 后来骤然接到花良明在妖族边界救人之时陷入妖雾森林的消息, 花朝根本赶不及去营救。
  妖雾森林乃是妖族最凶险之地,是如同魔域之中深渊一样的存在。
  花良明一个丹修, 掉入其中自然是凶多吉少, 清灵剑派倾尽人力去找, 最后只找回了花良明的尸骨, 以及他在储物袋之中为花朝留下的, 一片未曾被人挖掘的灵脉地址,还有数不清的丹药。
  而那时候花朝甚至不在广兰国, 而是跟着谢伏正在距离妖族夕瑶国最北的永沐国, 谢伏正在收服永沐国的九霄殿,只要收服了九霄殿, 就能掌天下丹药交易的咽喉。
  她那时候已经“离家出走”多时, 清灵剑派这等三流宗门, 早已经不在她那个“仙女”的眼中了。
  她来不及也没有能力回去奔丧,花朝后来再怎么悔不当初,也只是午夜梦回徒劳悔恨,再无回溯时光的能力。
  她像个叛逆离家,想要弄出点名堂让家人认同的傻子,少小离家而去,恶言冷语伤害了亲人,等到老大回去,却莫说是认同,只能陷入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哀。
  花朝重生后,意识到她错过的亲人还在这个世界的人世,她就发誓,这辈子她要主动和花良明修好,做个孝顺的乖女儿。
  结果她还没等卖乖呢,这就被“捉奸”了!
  谁家的乖女儿会把男子带到家中,在父亲准备的闺房里面厮混啊!
  啊啊啊啊!
  花朝急也羞,满面血红,简直要经脉逆流。
  好在外面花良明倒也还顾忌着花朝,虽然一直在“大壮大壮的叫”,却没有冲进来,更没有贸然探出神识进屋子里扫。
  他这个宝贝女儿规矩多得很,一身的骨头恨不得自己用钉子钉起来,规整在“仙女”这个壳子里面。
  要脸、要体面。
  不过花良明不需要神识扫,便能感知到屋子里有两个人的呼吸,再结合鸿博长老跟他说的那些囫囵半片的醉话,已然是怒火蒸腾。
  门内,花朝扯着师无射要朝着床下塞。
  师无射一脸无奈无辜,衣袍不整地被拉起来,缚着布巾的胸膛若隐若现,精壮宽阔。
  他艰难蹲下,顺从花朝的意思作势朝床底下钻,还顺带着抓着花朝的手,给她体内输送灵力,好安抚她的惊惧忧惶,让她冷静下来。
  花朝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他便不说,只用眼神安抚她——不要担心。
  门外,花良明绷着一张和花朝一般精致端美,却比她多了几分俊逸风流的俊脸,平日笑眯眯的时候,连院中凡人侍婢都敢跟他开玩笑,此刻生起气来,倒也有十足摄人心魄的元婴威仪。
  “大壮,给爹爹开门。”他倒要看看,到底是长了几个脑袋的野小子,在他不在家这段时间,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
  这要怪今夜纪念亡妻亡子的鸿博长老,因为饮多了酒,和突然回来的花良明很是胡言乱语了一番。
  说了很多,但是花良明很会从醉鬼的口中抓重点,重点就是他女儿受欺负了,门中有个野小子竟然强逼他女儿就范!
  怪不得鸿博长老一天好几遍的传信灵鸟催着他回山!
  “大壮!”花良明在外其实只等了几息的功夫,此刻却已经等不及了。
  没直接闯进去正是怕撞见花朝难堪模样,让他们父女更是离心尴尬。
  但是很快,屋子里传来了花朝的一声惊呼。
  “啊!流血了,快别动了,出来!”
  花良明耳力惊人,捕捉到这一句之后终是忍无可忍,荡开神识在屋子里一扫,紧接着一拂袖,暴虐的罡风自他袍袖飞出,“砰”地将房门撞得四分五裂。
  花朝正拉扯着师无射衣服,查看他的伤势,师无射刚从床底爬出来,坐在床上,衣服被花朝扯到了手臂以下,胸前伤口因为爬床底又渗出了一些血色。
  花朝满脸愧疚地站在他敞开的双膝之间,急得满脸是汗,也是衣衫不整。
  场面令人不敢多看。
  好在修士五感敏锐至极,花良明人没有进来,只是神识轻轻一扫,便知道屋内两人并未有不能见人之举,这才破门。
  花朝被“砰砰”乱飞的房门吓得浑身僵硬。
  “咔吧咔吧”转动脖子看向门口,小脸煞白。
  花良明沉着脸,单手横在身前,手中折扇闭合,却隐有凌冽浮光流动,迈步走了进来。
  他风尘仆仆披星戴月回山,但是却无半点狼狈之姿,一身明艳华丽白底描红的飘逸纱袍,配一顶金玉摇动垂珠发冠,腰间还配了两块雕工精美的脂玉坠子,外加一个不知道哪个野女人精心绣制的鸳鸯荷包。
  他跟修真界满身苦涩清隽朴素的丹修形象毫无关系,他容貌停驻在二十上下,玉质金相贵气逼人,正似凡间泼天富贵公子王孙才会做的尊贵打扮。
  且他这般一身与容貌相得益彰繁复瑰美的装扮还不是最骚,他人一进屋,为了辗轧屋子里的“野小子”周身灵力威压未曾收敛,元婴气息伴着灵压荡漾开来。
  师无射轻轻一嗅,本该起身见礼都迟疑了。
  花朝更是直接被冲进鼻腔的气息噎得呼吸一窒,回了神。
  整个屋子里似是眨眼之间盛放了满室灼灼桃花,香气伴随灵压汹涌四散。其实味道并不刺鼻,甚至有种暗香幽幽销魂蚀骨的意味,但是修士五感敏锐,边界感极强,花良明这等无差别弥散的香气,实在让人不敢轻嗅。
  花朝被自己亲爹香到不是一两次了,上一世她不止一次因为这种事情和花良明吵过架。
  不许他身上熏香,不许他一出现就让所有人表情奇怪地看他们父女。
  花朝吵了那么多次,也是在花良明死后才知道,他从不曾熏香。
  他是以花入道,曾受了桃花地仙的点化,桃枝做了骨,得了木灵根,才能炼药,才会这般的暗香浮动,透骨而出,难以压抑。
  花朝松开师无射肩膀,转身同手同脚朝着花良明走了几步,而后近乡情怯地站在那里,活像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对花良明来说,他只是几个月没有见女儿,但是对花朝来说,她已经好几百年没有见过父亲。
  她的嘴角一咧,眼泪像阳光暴晒豆秧后炸开的豆子,“砰”地一下,就怎么忍也忍不住了。
  花良明已经越过花朝,看到坐在床边上光着上身的“野小子”——竟是他!
  这不是司刑殿律音老贼的宝贝疙瘩,鸿博引以为傲天资绝佳的二弟子么!
  花良明见是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司刑殿不是一直恪守门规,行刑罚戒律之事吗,怎么司刑掌殿以身试法,竟然欺负到他女儿的头上来了?!
  花良明手中攥紧了折扇,正欲上前先把这位毛没长齐的司刑掌殿天灵盖削开,看看里面几两脑浆,再去找律音老贼算账摔了他的琴,把鸿博那醉鬼打醒!
  结果花朝猝然一哭,花良明攻击动作一滞,向前踉跄了一下,看着花朝泪水涟涟的脸,呆了一呆。
  这时候师无射已经自床边起身,拢好衣襟半跪地上,恭恭敬敬见礼道:“弟子师无射,见过明月长老。”
  花良明半个眼角都没有分他,快步走到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面前,把折扇朝着腰上一别,伸手要去碰花朝,但是很快双手悬在半空,竟有些无措。
  近乡情怯的何止花朝一个?

  这些年……自从花朝长大了,不再是小女孩,她便再不跟花良明亲近了。
  教她的一切她不想学,为她准备的所有她都嗤之以鼻。
  他们父子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好好说过话,更遑论亲昵的肢体接触。
  花朝甚至不许他待在门中,花良明无论对谁,对何事都能游刃有余,但是唯独对自己这个心肝女儿束手无策。
  她和她娘的性子那么像,花良明生怕他说错一个字,做错一件事,她便也要如她娘那样,执拗地离他远去。
  可即便是他不说不做,花良明也能感觉到,他的女儿在渐渐离他远去。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诡异凝滞,花朝抽抽噎噎,拼命压抑着不想哭,但是疯狂流眼泪。
  她都想好了,再见花良明,她要用什么样的语调说话,如何自然而然地和他拉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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