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为的是给五阿哥的孩子办宴,福晋们有适龄的孩儿就也带了来,与五阿哥府上的孩子们一同玩耍。
珞佳凝本来只想带着晨姐儿过来的,毕竟这孩子乖巧懂事,不容易惹麻烦。
偏偏五福晋很喜欢弘历那个臭小子,说什么也要让四嫂把弘历给带过来。
珞佳凝没辙,只能带着这个臭小子一同前往。
路上的时候她就在不住叮嘱弘历:“到了五叔叔家里后,你别乱跑,也别惹事。就大方点,规规矩矩说说话就行了,知道吗?”
弘历脑袋一扭,哼了声,奶声奶气地说:“知道。额娘你放心就是。”
珞佳凝:“……”
她怎么就那么不放心呢。
珞佳凝赶忙侧头叮嘱自家稳重的闺女:“晨姐儿,看住你弟弟。别让他乱跑,也别让他把别人家的孩子给气哭了,知道吗。”
晨姐儿端坐在车上,认真地说:“额娘,你觉得元寿会听我的吗。”
珞佳凝心说,他不会听的。于是头大地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头发,又恶狠狠与弘历说:“今日你就跟着我,哪儿也不准乱跑。”
弘历笑嘻嘻说:“一切听额娘的。”转头又低声念叨:“一会儿我去找五叔叔和十三叔。”
很显然,他虽然小,却也知道如果去前院儿找了五阿哥和十三阿哥他们的话,珞佳凝身为女眷需得经常在后院,不能时常去把他揪回来。
珞佳凝气得不行。
也不知道这小子随了谁,小小年纪就心眼子那么多。
原本四福晋都已经打算好了,到了五阿哥的府邸后,直接揪着弘历就往后院去,让这个臭小子没机会跑到前院去捣乱。
今日四阿哥是从宫里见过皇上后,直接去五阿哥府上的。所以夫妻俩分头过来,她一时间也没办法找四阿哥帮忙揪住这臭孩子。
谁知弘历的机灵劲儿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珞佳凝刚到五阿哥府上,还没走下马车,弘历已经呲溜钻了出去。小小的身子十分灵活,啪嗒一下跳到了地上。
珞佳凝正打算喊了安福按住这臭小子,不料弘历已经落地后找到了大靠山,张手就朝着一旁喊道:“十四叔,抱抱。”
十四阿哥骑马刚刚过来,刚刚下了马。
冷不丁听到了自家侄儿奶声奶气的呼唤,他顿时整个心都软了下来,立刻缰绳丢给身边太监,双手在衣裳上擦了擦,对着弘历张开手:“来!十四叔抱!”
弘历一头扎进了十四阿哥怀里,偷偷摸摸回头,对着自家娘亲笑得十分得意。
珞佳凝撸了袖子打算把那臭孩子揪回来。
十四阿哥显然料到了自家四嫂想做什么,忙侧身护住弘历:“元寿跟着我就行。四嫂放心,我定然把他照顾得妥妥的,原封不动还给你。”
自家亲弟弟都这么说了,珞佳凝也不好多讲什么,只是不忘叮嘱:“倘若他一直惹事儿,你就派了人去后宅找我。或者直接把他送给我,都行。”
十四阿哥哈哈大笑:“元寿多可爱啊。没事儿,给我就成。”说着把他抱了进去。
弘历在自家叔叔的怀里,回头对着母亲做了个鬼脸。
珞佳凝那个气啊。
晨姐儿赶紧拽住了自家娘亲的衣袖:“额娘,不要和元寿一般计较了。让十四叔带他一天,您能省心不少,何乐而不为呢。”
珞佳凝一看到自家闺女,就喜欢得不行,拉着晨姐儿的小手往里走:“晨姐儿说的是,额娘不和那臭小子计较。”语气却是凶巴巴,直接磨着后牙槽说的。
后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女眷。
十五福晋早已到了,扬手朝着四福晋招呼:“四嫂过来,这儿有点心,您来吃一些。”
珞佳凝刚刚落座,一旁的九福晋就借机开了口:“听说四嫂给晖哥儿找了门好亲事?”
她特意加重了那个“好”字的语气,半是嗤笑半是贬低地说:“听闻那一家的身份十分低微,父亲不过是个小官儿。四嫂真是眼力极好,满京城那么多权贵,您还能从中间找出个那么小的官员,真不容易。”
珞佳凝淡笑道:“是不容易。那女孩儿端庄贤淑,料理家宅事务是一把好手。她们家怎么样如何,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
所有人都忍不住支棱起了耳朵细听,想知道雍王妃下一句是说什么。
珞佳凝略顿了顿,而后展颜:“最要紧的是,我家王爷做事得力,我家依然是亲王了,完全用不着靠着儿媳的娘家来撑脸面。不似有的人家,自家不成器,就要谋算着儿媳的娘家,想要让儿媳家成为自家的助力。”
说罢,她特意朝着九福晋望过去,微笑着问:“你说对不对啊,九弟妹。”
九福晋的脸色顿时好看极了,一阵红一阵白的,煞是精彩。
四福晋这话戳到了九福晋心里的痛处,却并非是因为九阿哥府邸的事儿——九阿哥再不济,也是个皇子,受封贝子,自家孩子并不特别需要倚仗儿媳的娘家。
而且九阿哥一直跟随着八阿哥,对东宫那个位置没有丝毫的兴趣,根本没必要用孩子的亲事去特意拉拢旁的势力。
更何况他儿子还小,不至于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
珞佳凝说的是九福晋的娘家。
九福晋有个年少的弟弟现下正在议亲。她家虽说近几年的状况大不如前,但她父母已然觉得自家是皇亲国戚了,身份在那儿,便对未来儿媳的家境挑剔的很,显然是想靠着儿媳的娘家势力来增添自家的实力。
有不少人家的女儿被她家嫌弃过,这事儿在京里闹出不小的动静。
现在听了四福晋对九福晋这一番含沙射影的反驳后,其他妯娌们都暗自笑着,暗道一声四福晋好厉害。
九福晋却是忍不得这种气,当即拍案而起:“四福晋你这是什么话?你想嘲讽我们董鄂家?!”
珞佳凝冷眼望着她:“你若是没嘲我家晖哥儿未来的媳妇儿,我便没嘲你。你若是嘲了,我便是回讽。本就礼尚往来的事情,你何至于动怒。”
“你!”九福晋气得就想往这边冲,硬生生被十福晋给拉住了。
十福晋劝道:“都是一家人,何至于这般动气?不如坐下来好好聊几句,也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说实在的,十福晋虽然不喜四福晋,却因性情等原因也和九福晋八福晋没那么要好。
只是相对于八福晋来说,九福晋勉强算得上对她性子,她才和九福晋来往多一点而已。
爷们的立场最重要。
八阿哥身边是九阿哥十阿哥,那么十福晋就自然而然地维护着这一边的利益。
现在九福晋被十福晋暂时给拉住了,其他的福晋们生怕四福晋和九福晋真吵起来,就也过来帮忙说着话。
十五福晋平时是很安静的一个人,此刻太过于情急,一时间也找不到太合适的话题来说,就顺口道:“晨姐儿真是乖巧。瞧着和四皇兄特别像。”
“是的是的。”十四福晋在旁边搭腔:“晖哥儿和晨姐儿特别像四爷。至于元寿,倒是挺像四嫂的。”
这下子,不少人跟着附和起来。
五福晋刚刚走到这边,听到了这几句话,不由高声大笑:“谁说元寿像四嫂的?我第一个同意!那小子的机灵劲儿,和他额娘简直一样一样的!”
珞佳凝一脸的无语:……
为什么乖巧安静的孩子就是像胤禛,而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小子就是像她?!
这不公平!
第176章
十三福晋姗姗来迟。
平日她都不会来得那么晚的, 免得旁人都得等她,今日这样来得晚倒是难得。
珞佳凝便小声问她:“可是府里有什么事情?”
“倒不是因为我们家的事儿。”十三福晋轻声道:“喜塔腊家的那位格格今日启程回家乡,我去送了她一送。”
珞佳凝十分意外:“她居然离京了吗?”
这倒是十分的出人意料了。
本来在那次上香之后, 四福晋和十三福晋商议去西林觉罗家做客的事情, 顺带着让鄂尔泰能见一见喜塔腊就好了。
看两人的脾气投契不投契。
倘若还可以的话,太后便打算下懿旨赐婚了——当然,太后的意思是先给双方通个信儿, 让两边都别急着婚事。
等到了鄂尔泰为亡妻守丧的日子过后,再议这件事。
不过现在看来年前估计是没戏了。
因为喜塔腊氏昨儿刚给十三福晋递了消息,说她近日要回老家去, 今年在老家过年, 需得年后才能回来。而就在刚才,十三福晋亲自目送她离开了。
“这倒也是正好。”珞佳凝沉吟道:“年前各家事务繁忙,再急于让他们见面,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十三福晋拉住四嫂的手,轻声叮嘱:“只一点还得四嫂帮忙去说和一下。鄂尔泰那边需得缓着点, 别让西林觉罗老家的人给他真的订了一门亲事,那么喜塔腊家这边就不成了。”
他们雍亲王府和十三阿哥府上再怎么是皇亲国戚, 也做不出来那种毁人婚约的事儿。
倘若西林觉罗家真给鄂尔泰定了亲, 那么喜塔腊家这边肯定就不成了, 不能再继续说亲。
珞佳凝倒是不太紧张这个:“鄂尔泰既是说了等他亡妻的丧期过后再定下亲事, 那么就算是老家的人给他相看了, 他目前也不会去理会的。顶多明年开春后才开始说起来这件事。”
西林觉罗夫人是在夏日逝去的, 鄂尔泰最早也是春天才会处理自己的婚事。而且很有可能会推迟到满了一年丧期以后。
十三福晋不了解鄂尔泰这个人,听闻后倒是松了口气,轻轻颔首。
宴席过后。
各家家眷都回了自家。
不过八阿哥还没有离开,因为八侧福晋据说是醉倒了在客房里休息着, 有五阿哥府上的丫鬟帮忙伺候。
既然两人是一起过来的,那么八阿哥自然等她醒了后二人一起回去。
珞佳凝和五阿哥五福晋道别后,上了自家马车。
不多会儿,四阿哥也掀了帘子进来。
珞佳凝就和四阿哥相商:“我想着,既然八弟现在不回去,八侧福晋也留在了这儿。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去瞧瞧八福晋。顺便探一探她的话。”
八福晋想问题比较直接,而八侧福晋做事儿一向稳妥。
偏偏上次上香的时候,八侧福晋做的事情明显脱出了她原本的做事态度,这让珞佳凝颇为在意。
珞佳凝便想着趁了去探病的时机,套一套八福晋的话,看看是不是八阿哥安排的这一切。
四阿哥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既是如此,我在车子上等你。你快去快回就行。”说罢,吩咐车夫转向八阿哥府上的方向。
最近几年,自从皇上第一次对八阿哥动怒开始,他府上的境况就大不如前了。
这段时间由于有不少朝臣开始支持他的关系,府上的情形倒是又重新转好起来。现在靠着年关,墙上已经重新粉刷过,修葺一番过后,府邸倒是呈现出了一派新景象。
珞佳凝在丫鬟的引领下步入院内,绕过了几个回廊后来到了八福晋的屋子。
八福晋正倚靠在窗前的贵妃榻上看身边丫鬟绣花,听闻四福晋来了,掀掀眼皮看过来:“四嫂贵人事忙,今儿怎么想起来看看我了?”
珞佳凝细细观察她,发现她神色憔悴唇色发白,便笑道:“我来是瞧一瞧你是装病还是真病了。没想到你身子一向康健,这一次倒是真的病了的。”
如果四福晋来一场客套话,说什么“担心你身子来探望”之类的话,八福晋肯定不屑地嗤一声然后把人赶出去。
现在四福晋直截了当说了实话,八福晋反而撇撇嘴笑了:“怎的?见我病了你就高兴了?”
“那是自然。”珞佳凝不管她有没有让人看座,自顾自寻了个椅子坐下;“平日里你总是针对我,你既然病了,对我来说就是个解脱。我为甚不欢喜。”
八福晋忍不住笑,却引起了一阵咳嗽,忙掩住唇。
两人又唇枪舌战了好一会儿,八福晋摆摆手:“不行了我得歇歇。若再和你继续说话,八成得气得病得更重。对了,怎的你们离开了我家那俩还没回来?”
珞佳凝就说了八侧福晋醉酒一事,又顺便说道:“上次也是奇怪。你家侧福晋一向循规蹈矩的,做事儿也仔细小心。怎的非得没事找事去惹我?”
“谁知道她发了什么大病。”八福晋嘁了一声,十分不屑地说:“侧的就是侧的,小家子气得很,不似咱们这些正妻一样大方得体。要我说,她肯定是平日里在我们府上跋扈惯了,出了门也做出来跋扈的样子,谁知你们那一桌压根就不给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