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总主动去皇后宫中蹭饭的桃夭有些害怕。
早上自己在皇后面前极不礼貌,担心她更加不喜。
谢珩瞧出她的担忧,道:“若是宁宁不想去便罢,咱们在自己家里吃也是一样的。”
桃夭想了想,道:“还是去罢。”总不能一直躲着,若是待会儿去了皇后仍在生自己的气,她不讲话就是,左右她礼数做到位便好。
谢珩亲亲她的脸颊,“那咱们用完晚饭就去学击鞠。”
桃夭睨他一眼,“指不定勃海国的公主旁人没挑中,挑中咱们威仪赫赫的太子殿下做赘婿。”
谢珩瞧见她那小气劲儿,心里喜欢的不得了,故作叹息,“那还真是可惜,我已经给人连哄带骗做了赘婿,她便是再喜欢也没有机会。”
她十分得瑟,“赘婿知晓便好,若是不安分守己,我便休了你!”
他横她一眼,“敢!”
这辈子都休想不要他!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见时辰实在不早,这才出发去坤宁宫。
待到两人到坤宁宫时,膳司所的宫人正在摆饭。
因为早上的事情,桃夭不知皇后心中对自己存了多少看法,也不敢再如同从前那样放肆说笑,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
反倒是皇后已经习惯她从前那种傻乎乎的性子,见她老老实实坐在那儿心底十分不舒服,想要同她说话,见她一板一眼,又忍了回去。
一顿饭吃得倒不如平常热闹。
桃夭走后,皇后对赵姑姑道:“她方才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我这个做婆母的不满?”
早上她不回话也就算了,吃饭时一言不发。
赵姑姑笑,“不是您总是嫌弃她话多,不够稳重吗?”
皇后不作声。
赵姑姑正想要服侍她去后殿沐浴,却听她道:“去东宫传话,柔嘉的及笄礼由太子妃操办。”
赵姑姑有些迟疑,“太子妃年纪这样小,会不会不大妥当?”
皇后道:“我入主东宫时尚且比她还小一岁,不照样替当时还只是公主的长公主操办了及笄之礼。”自那次后,前朝后宫再也不敢小觑她。
顿了顿,又道:“她若是有什么不懂的,过来问我便是。她不会做,难道还不会问吗?”
赵姑姑知晓她这是想着帮太子妃立威,免得因为搬迁宫殿一事惹得阖宫非议,立刻应下来,“奴婢这就去!”
东宫里,才换上马球服,正准备去同谢珩去学打马球的桃夭还未出宫门,便撞上刚好来宫里传口谕的赵姑姑。
赵姑姑瞧见太子夫妇大半夜竟身着马球服,呆愣片刻,忙向她二人行礼。
谢珩道:“可是母亲有事?”
赵姑姑将皇后的口谕说给桃夭听。
桃夭闻言愣住。
谢柔嘉是皇帝长女,未来的长公主,及笄礼何等重要,皇后怎么放心交给她一个入宫才两个多月的人办?
若是搞砸了,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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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 81 章 ◇
◎止疼◎
待赵姑姑离开东宫以后, 桃夭有些忐忑难安地问谢珩,“母亲怎突然想到叫我来替公主操办及笄礼?”
“母亲应是想给机会叫宁宁立威,”谢珩知晓她担心搞砸, 安抚她, “宫里时常有宴会, 宁宁就当提前学习学习。”再过不久勃海国的人来朝拜,也会举办各种大小宴会。
顿了顿,又道:“往年都有例可循, 宁宁可多问问母亲,或是召内侍监来问一问。就是事务极其繁琐,怕累着宁宁。”
桃夭心中也明白自己身为太子妃,这些事务避无可避, 只是没想到头一次就要操办这样大的宴会,难免有些不放心。
她想了想,道:“那我明日一早先召内侍监问一问, 若是有不懂的,便去问问母亲。”
既然母亲给她这样的机会,那她总归要替公主将及笄礼办得妥妥当当才是。
“宁宁一定能做好的!”谢珩轻轻揉揉她的雪白圆润的耳珠,问:“那今晚可还要去学习击鞠?”
桃夭闻言有些迟疑。
她想要现在就回去瞧一瞧关于及笄礼的流程, 正准备说不去了,眼前一袭马球服, 英武非凡的男人斜睨她一眼, “投降不杀。宁宁如今这样忙, 便是不学也是可以的。”
不待桃夭讲话,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悄声道:“珩哥哥可以在床上教江南的女子学习更好玩的。”
桃夭的脸颊立时滚烫起来, 寻思环顾周遭, 四周围都是宫人, 还有巡逻的护卫。
这个满肚子坏水的男人!
“自然要去!”她瞪他一眼,“待我学会了,好好教一教长安的男儿如何在地板上打地铺!”
谢珩笑,“走罢。”
桃夭本以为是直接去太液池东边的梨园球场去打马球,谁知谢珩却将她带到御马监的马厩。
里头养的全都是专供皇室所用的好马良驹。
御马监的监丞立刻将太子殿下的坐骑给牵了出来。
桃夭一瞧见那通体漆黑,唯有额前一抹雪白的高头大马,不由地想起上次在城郊马球场,他带她在月夜里奔驰,去摘月亮一事。
才不过短短数月,倒恍若隔世。
当时她同他看月亮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同太子成婚。
谢珩瞧见她发愣,问:“在想什么?”
桃夭斜睨他一眼,眼波流转,“在想今晚假道学是不是又要带我去摘月亮。”
谢珩见她揶揄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瞥了一眼垂手侍立在册的宫人,轻咳一声,“那时我不是故意要欺负宁宁。宁宁总不理我,我心里不舒服。”他一瞧见她同沈二在一处,心里便嫉妒得发狂,什么理智都没了。
桃夭轻声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人得往前看。”
听哥哥说,沈二哥哥上个月成婚了。沈二哥哥那样好的人,自然会同自己的妻子过得很好。
人生在世,个人有个人的缘分。
待到九月初五莲生哥哥忌日时,她要同他好好说一说,她如今过得很好很好的。
谢珩瞧见她神情怅然,以为她对于当时没有同沈二成婚略有遗憾,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不过他亦知晓当时若不是自己非要强求,恐怕如今与她成婚的便是沈二。
光是想一想她若是同旁人成了婚,也这样亲密过日子,心底便难受万分。
他自己喜欢一个人时毫无保留,便一心一意待那人好,容不得半分的三心二意,自然要求旁人也要待他如此。
可他心中知晓,摆在她心底的,永远不可能只有他一个。
若那人还活着,兴许她这辈子都不会瞧旁的男子一眼。
桃夭瞧见他好端端像是不高兴了,问:“三郎怎么了?”
“无事。”
他道:“打球者需深谙骑术。好马良冀,是赢得赛事的基本。咱们今晚便先学习骑术。”
既是学习骑术,首先便得挑选合适的马匹。
谢珩从马厩里挑选了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给桃夭。
那马儿不过两岁余,性格温顺,很是适合初学者。
谢珩扶着桃夭上了马,“整个大胤能得孤亲自牵马的也只有宁宁。”
桃夭睨他一眼,“殿下可是不愿?”
他道:“不敢!能为太子妃执辔牵马,是孤的荣幸。”
两人相视而笑。
待选好马匹,两人这才去太液池的梨园处。
桃夭同谢珩到时,整个梨园灯火通明。
竟是点了烛火照明!
桃夭不由地心疼,“怎如此浪费,不过是学骑马,想来暗些也不打紧。”
她一向精打细算,不该花的钱决计舍不得花半分。
谢珩其实最喜欢她这副模样,总觉得同她这样过日子十分具有烟火气息。
他立刻叫人熄了大半数烛火。
好在今晚有月光,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梨园广场上,视线倒也没有阻碍。
且少了烛火,夜风一吹,十分凉爽。
桃夭环顾一圈四周围,问道:“咱们如何开始?”
她虽已经学了几次,真正骑马也只有上次月夜奔行。
且他当时坐在她身后,掌控方向的也算是他。
他道:“先从上马开始。”
桃夭不解,“这个我已学会,怎么还要学?”
谢珩斜她一眼,“待会儿宁宁就知晓了。”
谢珩此人,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极致,教起桃夭来也是如此,好不留情。
一刻钟以后,桃夭心里不由地生出一句话:教学之前,夫妻和睦。教学开始,夫妻反目。
她哪里想到平日里温柔体贴的夫君教起人来这般狠心,光是一个上马的动作都教了几十遍,直到她能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他才作罢。
一个上马动作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骑行。
一个时辰下来,待到桃夭独自能够绕着马球场缓慢骑行时,只觉大腿两侧火辣辣疼,下马后更是连站都站不稳,伏在谢珩怀里,眼眶微微泛着红,看着好不可怜。
谢珩心疼不已,“宁宁若是不想学就算了。今日下午咱们不过说笑,便是宁宁不会,我也不会同宁宁生宝宝。”
会不会击鞠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桃夭吸吸鼻子,“做人怎能半途而废。”
生宝宝倒还是其次,最主要长安贵女人人都会打马球,若到时那个勃海国的公主要同她这个太子妃比赛击鞠,偏她这个太子妃不会打,岂不是叫人笑话大胤太子妃如此不中用!
谢珩倒不知晓她的心思,回去后赶紧叫人拿了活血祛瘀的药膏。
衣裳褪去,这才瞧见她大腿内侧柔嫩的雪肌磨得通红,服侍她沐浴过后,跪坐在她腿间替她上药。
药才涂抹上伤处,娇娇柔柔的小女子便疼得直掉眼泪。
愈发心疼的谢珩涂抹药的动作更加轻柔。
那药里加了龙脑香止疼,片刻起了药效,冰冰凉凉地,桃夭倒也舒缓不少。
只是伤得有些不是地方,只觉得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滑过,引起一阵阵颤粟,不由地咬唇,眼眸湿润得厉害。
他亦察觉出她的异样,不由地抬眸看她,眸光幽深起来。
她恼羞自己如今这般不争气,不肯叫他涂药,眼睫轻颤,“咱们歇了吧。”
他望着满头柔顺的青丝披拂在雪白的肩头,眼尾泻处几分媚意的美人,哑声道:“宁宁这样疼今夜恐怕不大好睡,不如为夫帮娘子止止疼。”说着,将那冰冰凉凉的药涂抹进去。
直到搅弄出一汪春水,他咬着她的耳朵问:“疼止住了吗?”
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的女子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想要帮帮他,却被他阻止。
他亲亲她的额头,“睡吧。”
桃夭乖巧伏在他怀里,小声道:“其实,我已经不怕了。”虽才成婚两个多月,可他处处护着自己,她觉得做太子妃远没有自己想得那样可怕。
前几日阿耶同哥哥还夸赞她,说她这个太子妃做得极好,许家与有荣焉。
她亦好喜欢同他这样过日子。
再加上她如今搬进他宫殿内居住,母亲已是不满,若是一直没有子嗣,恐怕朝臣们也不愿意。
他闻言楞了一下,随即低低笑出声来。
她羞恼,“笑什么?”
他喉结微微滚动,哑声道:“宁宁是在暗示我吗?”
“没有!”她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过头顶不理他。
他从背后抱着她,轻声道:“宁宁莫要因为母亲的话这样委屈求全,宝宝的事情再等等也是一样的。”便是真的圆房,她年纪始终太小,他亦不想她这样早生宝宝,免得伤了身子。
只要她心里有他,其他的事情便不那么重要。
许久,怀中的女子“嗯”了一声,“睡吧,明日还要朝会。”
翌日一早,桃夭醒来时谢珩已经去太极殿朝会,外头的日光透过窗户洒进殿内来。
她才坐起身,两条腿好似不是自己的,疼得直抽气。
听到动静的采薇同白芷忙进来服侍她起床。两人见她走路都打颤,心疼不已。采薇劝道:“小姐还是莫要学了,多受罪。”
桃夭道:“万事开口难,过些日子就好了。”
两人知晓她的脾气,遂不再劝,服侍她盥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