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姑娘,其实事情闹到今日这般地步,原也是我意料不到的…我无意抢你婚约,更加无意与你对着干……
你今日若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怕是找错了人。”
可这解释,落入张颜芙耳中,便成了赤*裸裸的讽刺。
这贱人话里话外都在说:
我很无辜,亦很无措,你当我想嫁给李渚霖,做那首辅之妻么?可奈何他只要我,定要强娶了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费尽心思做梦都想要的东西,我不费吹灰之力,别人就要塞到我手中,这能怪得了我么?
这贱人胆大包天,竟然如此羞辱她?!
看来这商女是个硬茬,并不好应对,现在又有渚霖哥哥护着,有顺国公的长子傍身,愈发有恃无恐…
怎么办?
她应当做些什么,才能留在渚霖哥哥身边?
愤怒到极致,却又无法宣*泄无可奈何时…
张颜芙由心底涌出强烈的惊惶茫然来,她眸光震动,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因过于焦躁,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颤…
既然遭到对方的实力碾压,那再争再抢,约莫也是无用功…
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
“阮姑娘,我知退婚一事或怪不得你,今日前来也并非向你发难。其实…其实我初见你时,就喜欢你的爽利性子…可…可我早就跪在佛前发愿,今生今世都非渚霖哥哥不嫁…
“不知阮姑娘可否发发善心,成全我这一片痴心?助我一臂之力,说服渚霖哥哥娶我入门。
你我今后互为姐妹,一起并为平妻,可好?”
明天尽量保四争五。
小天使们周五愉快。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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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不知阮姑娘可否发发善心, 成全我这一片痴心?助我一臂之力,说服渚霖哥哥娶我入门。
你我今后互为姐妹,一起并为平妻, 可好?
张颜芙向来心高气傲, 可想而知能说出如此自轻自贱之言, 下定了多大的决心。
她格外低声下气,却也还不至于溃不成军。
只努力保留着贵女的最后一丝骄矜, 僵站在原地, 哪怕由于羞愤难当浑身都在轻颤, 袖下的手掌紧攥成拳,指甲深陷入皮肉…
望向阮珑玲的眸光却是充满希冀的。
就像深陷寒冷刺骨的冰河当中,水淹入肺濒临窒息,满眼哀求地望着岸上唯一能救她之人……
可眼见那商女脸上只有震惊,却并无哪怕一丝动容。
张颜芙愈发心慌,惟恐她不愿意,紧而又颤着声线追了一句。
“我要的委实不多,只要能如愿嫁入顺国公府, 只要日日时时看见渚霖哥哥,我便能心满意足。
你只放心, 我样样都不会和你争。
什么掌家理事之权,什么夫妻恩爱,什么血脉子嗣…这些我都浑然不放在心上, 浑然不在乎,我只求入门, 入门而已!”
。
空气停滞, 落针可闻。
这般声声哀求, 换来的只有沉默。
沉默延长的每一分每一秒, 张颜芙都觉得被人架在火上烤,眼见这商女还是一言不发,她愈发恼怒了起来。
“莫非我都这般委屈求全了,你还觉得不够安心不够满意么?你不愿让我与你平起平坐做妻,莫非想让我仰你鼻息做妾不成?好…只要渚霖哥哥愿娶…做妾…做妾也未尝不……”
“是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
只剩下李渚霖一个了么?”
厅堂中乍然响起的清冽冷酷之声,及时打断了张颜芙的失智之语。
对于张颜芙乍然提出的无端要求,阮珑玲有些过于始料未及,久久都未能反应过来,可眼见这人越说越离谱,甚至连她都听不下去。
这世间的女子,大多心思敏软,耽于情爱。
阮珑玲也有姐妹,从二姐阮丽云到四妹阮玉梅,更莫说她自己……哪一个不是情路坎坷,受尽苦楚,招人唾骂指摘?可她们阮家女子,却从未为了哪一个男人,就如此抛下自己的脸面与自尊。
若张颜芙是生在阮家,阮珑玲现在只怕是控制不住,抬手上前就要给她两巴掌,也好能让她清醒清醒。
“你知道什么?就算是世间男子万千,又有谁人能比得上渚霖哥哥?
自晏朝开国千余年来,你见过如他这般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天纵奇才么?饶是有!可哪个不是开宗立国,即位登基?偏他还保持一片初心,匡扶着那个傻外甥幼帝,屈居首辅为晏朝鞠躬尽瘁……”
“任李渚霖千般好万般好也无用!
他不爱你,也不要你,他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也不是你,如此你还不明白么?”
此言犹如尖刺,触到了张颜芙的逆鳞。
她瞬间被激得脸红脖子粗,眸光剧烈震动,带着三分委屈三分不忿四分恶毒,狠狠瞪着阮珑玲,
“若非是你,他岂会不要我?
我们分明…分明再过两个月就要拜堂成亲了,是你!是你这贱人从我手中夺走了他!都怪你!”
面对张颜芙嘴脸丑恶的癫狂疯魔之态,阮珑玲愈发觉得她不可理喻,眉尖紧蹙,微摇了摇头,眸光中甚至升起了丝怜悯,
“要不要我拿块镜子来,让你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张姑娘,你爹娘生你一场,不是让你为了个男人如此作贱自己的。”
“张姑娘不如睁开眼睛看看周遭。
其实你现如今除了不能嫁给他,又还缺些什么呢?你出生高贵,自小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受父母宠爱,兄长庇佑,又被封为了福安县主…那可是县主啊!有食邑供奉,能诏两百府兵,整个京中除了太后娘娘和先帝亲生的那几个公主,唯属你最尊贵。
若我是你,都不知活得多痛快…哪里还会愿去与另外一个女子争男人?还甘愿做平妻?做妾?
张姑娘,我劝你还是放下执念,珍惜眼前吧。”
可惜这样的好言相劝,张颜芙并没能听进去。
反而心中愈发看低阮珑玲,愈发为李渚霖感到不值。
“你这商女眼皮子这般浅,只知权衡利弊,不过得几百旦食邑能驱区区两百府兵,就觉得人生圆满……你这样的人,以前必定连饭都吃不饱,衣都穿不暖,知道什么是情?知道什么是爱么?
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所以你必定不是真心心爱渚霖哥哥,不过是看中了他的身份地位,财富权势,才不顾一切贴上去的!事已至此,我便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去与渚霖哥哥疏通,让我如愿嫁入顺国公府与你并为平妻?”
这一番事关情爱的理论,倒是让阮珑玲打开了眼界。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该说的,该劝的,都已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仁至义尽…
“此事我帮不了,也不愿帮。
你一个高门贵女大家闺秀,或愿放低身段与我共伺一夫,
可我一介低微商户卑贱民妇,却绝不愿和你同享夫君!”
“李渚霖,我不管他是当朝首辅,还是草莽匹夫。
可我既然认定与他携手到老,那他便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言尽于此,阮珑玲再也不愿在此与她纠缠,与她错身而过,阔步离开了厅堂。
!
都已经如此苦苦哀求,这贱妇竟一丝情面都不愿给,直接拒绝?拂袖冷面而去?
张颜芙只觉受挫至极,两眼发黑,双腿软得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向后倒去,婢女彩云眼疾手快,立即上前扶住她,带着哭腔安抚道,
“那商女岂敢?小姐您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般屈辱?呜呜…”
彩云一面搀扶着主子缓缓坐到一侧的椅上,一面伸手帮她抚顺着后背,又气愤至极着唾骂了几句,
“那商女现在之所以这么狂,不就是仗着生了个孩子么?
可那孩子也不是首辅大人愿意给的,而是她用尽手段ʲˢᴳ得来的。小姐你有所不知,扬州那边的人早就调查清楚了,当年是她不顾礼义廉耻,利用美色,穷追不舍勾*诱首辅大人,大人勉为其难之下,才与她有了肌肤之亲。”
“淫*荡勾*引,生子上位,是如她那般卑劣放荡的女子惯用的手段了。
不过就是运气好,碰上了首辅大人如此品性高洁,愿意负责的男子,又生了个天资聪颖的男胎……首辅大人挣不开又甩不掉,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娶了。不过就是个利用贞洁套牢男人的荡*妇*淫*娃罢了,连勾栏瓦舍的妓子都不如。”
现下并无可止渴之物,彩云无法,只能在这阮家商行的花厅内,端起方才仆婢递送上来待客的茶水,用茶盖微微拨弄着浮在面上的茶叶。
好在那玲珑娘子倒也并未怠慢,茶叶虽不是御用之物君山银针,却也是特等的碧螺春。
“其实按理说,姑娘陪在大人身侧这么多年,若是想要用些什么手段勾得大人有夫妻之实,莫非还不能么?不过是自持身份,冰清玉洁,做不出来那样下三滥之事罢了。
若是当真如此,首辅大人以全姑娘声明,也必会给姑娘一个名分的,何苦还用得着在此与她多费唇舌?”
这句无心之言,让痛彻心扉,焕然失神的张颜芙,瞳孔骤然聚焦,她推开了彩云递送到唇边的茶碗,腾然从椅上站了起来…
是了。
她竟从未想过…还有这么一条路子可以走。
此法艰险,不成功便成仁。
可事到如今,她宁愿豁出去孤注一掷,也再不愿就这般抱憾一生。
节奏倒也不慢,主要怪我手速慢写得慢。
今天加了很久的班,人有点疲,脑子宕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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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阮珑玲迈腿出了花厅, 就觉得莫名焦躁,气不打一处来。
眼看张颜芙年岁好似与她相当,可这位贵女好似只涨了年纪, 并未涨何阅历, 脑子竟如此拎不清。
自家的妹妹阮玉梅, 也已然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龄。
若哪日妹妹为了个男人,决意要去与另外的女子一争高下, 甚至愿意做平妻, 做妾……阮珑玲光是想想都觉得荒谬至极, 气堵心慌。
“我近来忙着应对宫中女官打点婚事,一时也未能顾得上梅儿。
她那亲事议得如何了?我听闻这几日许多媒婆捧了许多画像上门,她可有相中的人选?”
阿杏回答道,
“真真是姐妹同心,这话昨儿个二姑娘也问了一遍,可梅姑娘自己个儿,好似不太将婚事放在心上。
梅姑娘说,一来, 您的婚期定得紧急,可无论如何, 一切也需得按照章程来,纳彩,问名, 纳吉,纳征……这些样样都不能拉下, 若无人悉心打点, 难免有许多细枝末节顾不上…所以现在, 应当将东家与首辅大人的婚事为重。
二来, 现在上门想要结亲的那些人家,不过是因为她是未来首辅妻妹才会如此热络,大多是些趋炎附势,拜高踩低之辈,如此更需擦亮了眼睛细细甄选,否则若待嫁过去才看清夫君的真面目,岂非得不偿失?
所以梅姑娘虽年岁到了,却并不着急。”
妹妹这些年来,不仅在商场上愈发游刃有余,心中也愈发有丘壑。
这些话说得有些道理,今日眼见顺国公夫妇如此反对,她与李渚霖这桩婚事能不能成都尚未可知,妹妹的婚事的确能缓便缓为好,再说了,家中境遇大为好转,妹妹哪怕是不愿嫁人,在闺阁中多待几年也是使得的。
“虽是不急,可我总要预备着再教她些知足常乐,自强不息的道理。
也免得今后她不会如张颜芙一样,为个男人神智就如此昏聩。
她人呢?”
“方才还在这儿,许是见已将偿金发放得差不多,现在上街给安哥儿与蓉姐儿买果子去了。”
自从阮玉梅在扬州差点着了道,中了刘迸的圈套,差点被侵犯之后,阮珑玲就格外看中妹妹的人生安全,饶是来了京城也不敢放松半刻,眼下见妹妹独自出门,不禁照例问了句,
“可将那几个小厮尽数带上了?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阿杏抿唇一笑,
“姑娘大可放心,阿忠那几个时刻都跟着呢。
且这皇城根底天字脚下,无人敢造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