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色危机——消失绿缇
消失绿缇  发于:2023年0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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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倘是斯文人,不想惹疯子,于是只能脸色铁青地闭上了嘴,他看向薛凛,期待薛凛能说点什么。
  薛凛的确开口了,只不过他冷飕飕地问西尧:“你什么时候跟她说的?”
  西尧向后缩了缩,眼神柔弱:“阿凛......”
  薛凛克制到了极致,终于按捺不住,他咬着牙,大声呵斥:“我问你什么时候跟她说的!”
  西尧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紧紧闭着唇,忐忑又心虚地垂下了眼。
  薛凛凉笑一下,只觉得血液上涌,肺腑鼓胀的快要爆炸了。
  他到底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怎样的怪圈?魏惜又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他恍惚觉得有些线索可以接上了,有些情绪可以解释了。
  她的愤怒,她的失控,她的咄咄逼人。
  但更多的,还是她那句“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带来的无力感。
  不管他多少次复盘那一天,想要找出这世上最妥帖最成熟的解决办法,都在这句话的衬托下,变得滑稽可笑。
  魏惜微微怔愣,难免被薛凛的情绪影响。
  看薛凛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西尧那些话。
  但不知道也不代表他不认可,毕竟他事实上,就是那么做的。
  魏惜硬逼着自己狠下心,不去看薛凛的神情。
  她用舌尖抵着下颚,轻吸一口气,佯装云淡风轻道:“魏纯宇,我们回家吧。”
  魏纯宇眼皮深折,危险地盯了隋倘几秒,才慢悠悠一扭身,揽着魏惜走向自己张扬的摩托。
  他将头盔给魏惜戴好,长腿跨上摩托,单脚支地,一倾车身,让她爬上摩托车后座。
  引擎嗡鸣,车身震动,速度表指针骄傲地弹了起来,直指一百二。
  魏惜掐了下他的腰,皱眉命令道:“慢点儿。”
  魏纯宇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降低速度,愣是把赛级摩托骑出了电驴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 第38章 
  骑车回去的路上, 魏纯宇终于忍不住问:“你和薛凛到底是怎么分手的?就因为那些交易?”
  他刚知道【可爱公主团】这个群,以及魏惜靠交易赚钱的第一反应,也是愤怒。
  愤怒过后, 是深深的无力和沮丧。
  那时候他在挥霍生命, 矫情的觉得自己凄惨无比,生活没有盼头,只想浑浑噩噩纸醉金迷下去。
  可魏惜却已经艰难地爬起来,拼尽力气解决生活上的难题了。
  他和她只差了一岁, 但又好像被姐弟这个身份保护了很久。
  他后悔没能像个男人一样坚强起来,替魏惜扛起重担, 但回忆起当初, 他好像也没有任何办法改变状况。
  因为去咸鱼收魏惜出售的那些衣服,他已经求遍了朋友, 把能搭的人情能借的钱都借了。
  人家肯长久的借给他, 还是因为他是魏铭启的儿子,总归能还得起。
  他当时是真的兜比脸干净,别看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但魏铭启和金苏瑜精明地把控着所有资金,生怕他接济他亲妈。
  他虽然看不惯薛凛,但他还记得, 沙龙会上,薛凛为魏惜出头那一刻。
  当时要不是薛凛,魏铭启的巴掌就要打在魏惜脸上了。
  而且凭心而论,他之所以看不惯薛凛, 就是因为薛凛比他优秀, 稳重, 有原则, 人缘好,在任何场合都拿得出手,是所有家长批评自己家孩子必用的对比对象。
  他总觉得,薛凛不至于因为那些交易跟魏惜分开,所以他是真的好奇。
  魏惜轻叹了口气,漫不经心说:“分开就分开了,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她一点都不想回忆,不想倾诉,不想解释。
  这件事她连阮禛都没说过。
  她觉得,在交往过程中发现薛凛更在意别人这种事非常难以启齿。
  她愤怒,吃醋,自尊心受到摧折,并深深排斥和厌恶着西尧。
  这一切都让她无法面对,她清醒地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个无法脱离低级趣味,经历过大风大浪却因为儿女情长矫情泛酸,辗转反侧的俗人。
  其实时至今日,她都觉得和薛凛那段恋爱是足以让人溺死的温柔乡,她愿意在里面长梦不醒。
  但她最终还是坚决地爬了出来,在她意识到她快要因此放弃一些原则的时候。
  她不想去反思自己的原则是否过于苛刻,她觉得,一个人的原则和底线是她的成长环境塑造的。
  她的成长环境就是那样,她经历了窒息又刺目的场面,她有独一无二的阴影,这些组成了现在的她。
  她的个性,她的行为模式,她的思维逻辑都和经历过的事有关。
  如果她的原则和薛凛产生了强烈冲突,那只能证明他们不合适。
  喜欢可以在一起,但不合适注定走不下去。
  魏纯宇开始磨人,掐着鼻音拉长调:“哎呀你就告诉我吧,我特别想知道,你俩到底谁甩的谁啊?”
  其实他心里有预感,是他姐甩的薛凛。
  因为薛凛今天明显还对魏惜有担忧,有欲言又止,但魏惜表现的格外冷淡。
  魏惜没好气道:“未成年小孩儿少打听大人的事。”
  魏纯宇被噎了一下,忿忿道:“卧槽你亏不亏心啊,你未成年还跟人早恋呢,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魏惜叮嘱道:“这件事,绝对绝对不许跟妈妈说。”
  魏纯宇:“知道啦知道啦,分个手而已,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有的是。”
  火焰红的摩托沿着宽阔平坦的城市道路,四平八稳地隐入车流中。
  当天薛凛到家,已经凌晨一点了。
  薛盛卫和孟棠之都已睡下。
  其实高考结束后这几天,每天他回到家,屋子里都静悄悄的。
  他们似乎默许了他片刻的放纵,连嗅到房间里挥之不去的酒气都没多说一个字。
  他是和宋泽臣一起回来的,走前没跟隋倘和西尧打招呼。
  西尧泪水涔涔地看着他,蹲在地上说肚子疼。
  他瞥了一眼,却只想起了去年跑操晕倒的魏惜。
  她痛经到昏倒的时候也没撒娇抱怨,企求关注。
  她只是自顾自地蜷缩着,咬牙消化疼痛,仿佛把自己关在真空罩子里,快乐痛苦与否,都与旁人不相干。
  她好像,从未对他打开过自己。
  他们有太多摩擦,隔阂,误解,隐匿在秘而不宣的情绪里。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她,薛凛不禁自嘲地勾起了唇角。
  他靠在床下坐着,背抵着床垫,一条腿微蜷,一条腿舒展,左手肘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啤酒。
  今天解开了一个误会也好。
  起码在彻底各奔东西前,拔出了最后一根刺。
  他此时,还以为这会是个完整的句号,虽然有些沉闷,但却可以接受。
  第二天一早,薛凛被渴醒,他顶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去厨房倒水喝,正撞上吃血压药的薛盛卫。
  “爸。”薛凛叫了一声,嗓子哑的厉害,大概是昨晚在山上着了凉。
  他拧开瓶矿泉水,仰起脖颈,喉结一滚一滚,没一会儿喝干了一整瓶水。
  薛盛卫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但到底没说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高考出成绩那天。
  薛凛差点忘了,还是韩春平打电话催他,他才不紧不慢地登录查分系统,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看了眼成绩。
  702.
  不管想上哪个学校哪个专业,都稳了。
  其实他在出成绩的前两天,就收到TOP2招生办的电话了。
  但都是薛盛卫和孟棠之接的,对于教育这方面,孟棠之更有经验。
  韩春平听到分数后果然笑逐颜开,忍不住夸了薛凛几句,大致是稳得住,学的扎实,人聪明,虽然平时不怎么听课,但是大考发挥优秀。
  最后,韩春平说:“这次魏惜考了709分,是今年的省状元,特别给学校争气,你们俩真是齐头并进,棋逢对手,果然优秀的人就是会相互吸引。”
  薛凛轻笑两声,略有些敷衍地听着。
  大人们真的很古怪,他们认为高考是一道特别神奇的大门,只要跨过去了,你就不是你了,跟一天前的你都不一样。
  你瞬间成熟了,稳重了,值得夸赞了,做任何事都理所当然了。
  薛凛还记得,在办公室里,韩春平重重放下茶缸,用那种年龄压制的姿态,一板一眼地说——
  “什么年纪做什么事。”
  “你错在不该早恋。”
  挂断电话,薛凛就没再管后来的事。
  他家里是做建筑设计的,且他父亲在这一行颇有成就,他正巧又不反感这个专业,那继承家业就是顺其自然。
  薛盛卫和孟棠之最终决定给他报T大的建筑系,他没有意见。
  输入学校和专业代码,按下确定键之后,薛凛还有一瞬间的抽离,他忍不住想,魏惜会报什么专业。
  他只想了专业,没有想学校。
  因为总归不是T大就是隔壁,他知道省状元的电话必然被这两校的招生组打爆了。
  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聊理想院校和专业,也没来得及聊未来的方向。
  当时他以为,那些毕业就分手,异地相隔的状况根本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就像韩春平说的,他们棋逢对手,始终能跟上对方的步伐,大学不是横亘的坎坷,反倒更加自由,更值得期待。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又过了几天,六月已经快至末尾,但关于高考的话题仍旧源源不断,各大电视台和媒体网站对高考状元的采访和文章陆续刊登出来。
  薛凛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韩春平颇为骄傲的把魏惜的视频采访链接发到了班级群里。
  薛凛鬼使神差地点开看了。
  魏惜毫不吝惜在镜头前表现。
  她甚至聪明的知道,大众对状元形象有什么样的期待。
  所以她满足他们的期待。
  她穿着简单的素色短袖,没有任何破洞和抽线设计的淡色牛仔裤,镜头照出她白皙的手臂,还有笑得甜又阳光的脸。
  她将乌黑的头发中间分叉,前面留下乖巧文静的刘海,其余黑发收拢在耳后,整齐地披散在肩头。
  接受采访时,她不疾不徐,眼里缀满澄澈真诚的善意,回答每个问题时,都目光微垂,似是深思熟虑后认真答出。
  在被主持人夸奖时,她也会不好意思地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左手无意识地抬起,捋一捋耳后的发。
  美丽温柔,自然大方,学习优秀又没有任何恶习,简直是梦幻般的高考状元。
  她甚至因此登上了微博热搜榜,被人夸奖:“这才是大家心目中的校园女神,无关其他,只有骨子里透出的教养和优秀。”
  热搜导语写的很冠冕堂皇,但大家都知道,全国那么多状元,只有她上了热搜榜,很关其他。
  魏惜接受采访时,几乎都会被问到学习经验,她总能不动声色地引导到母亲对她的教育上。
  “我能有今天的成绩,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我妈妈吧,她牺牲了自己的青春,时间,一直陪伴我,教导我,引导我找到自己的目标,应该说我从小到大遇到的每一个关键转折点,我妈妈都给了我正确的指引,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希望我上大学后,她能有更多时间,发展自己的事业,虽然她现在也发展的还不错啦......”
  魏惜弯眸一笑,献宝似的向镜头展示姜颂辛的直播平台账号,满眼都是骄傲。
  薛凛心知,她配合采访,接受采访的目的,就是借着自己省状元的身份,给姜颂辛做宣传。
  果不其然,短短几天,姜颂辛平台粉丝暴涨二百万,以前视频的播放量都翻了几倍。
  没有家长不想听状元妈妈的教育经验,姜颂辛一跃成为名声大噪的教育博主,商业合作,演讲邀约纷至沓来。
  而完成宣传任务后,魏惜就再也不接受任何采访了。
  她总是如此目的明确,一击即中。
  魏惜的报考学校,薛凛还是在一篇报道上看到的。
  她报考了南湾大学海洋科学系,已经于六月下旬通过了南湾大学的面试。
  薛凛看到这个消息时,怔了一下。
  近些年,确实有很多状元选择报考南湾大学,因为这所学校不仅世界排名与T大不相上下,还能提供更加国际化的教育环境。
  唯一的缺点,就是生活成本比较高,但这对现在的魏惜来说,已经不算问题了。
  她确实有可能报考南湾大学,只不过他没想到。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会在他的学校或是隔壁,上大学后,他们可能在同一条商业街,同一个比赛上遇到,要么冰释前嫌的打声招呼,要么各揣心事的擦肩而过。
  他从没想过,她会跟他隔着大半个中国,遥不可及。
  原来毕业真的意味着分开,以及再也不见。
  -
  魏惜收到南湾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就飞去了蓉市找阮禛。
  阮禛的大学在广市,也很不错,而且离南湾大学很近,想见魏惜时办理个通关就能见到。
  飞机落地,阮禛将她扯进星辰蓝色的跑车,然后一把摘掉她的帽子,将她的头发揉搓地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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