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大世界
大世界  发于:2023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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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臻娘,华落寒背后的女鬼有了动静,只见她缓缓的朝顾昭看来,声音幽幽幢幢,“你是谁?”
  顾昭:还真是掌柜娘子啊。
  “我同周大千周掌柜相识。”
  听到周大千,女鬼有了一瞬间的怔楞,趁着这一下,顾昭一把拉回华落寒,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朝女鬼打了一道定身符。
  赵家佑提着灯笼气喘吁吁的赶来,瞧着地上倒地上的顾昭,心里大惊。
  “顾昭啊,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顾昭抓着赵家佑的手站了起来,暗地里龇了下牙。
  娘哦,太沉了,她都闪到腰了!
  华姑娘的杀伤力比掌柜娘子还要强!
  ......
  顾昭连忙去扶华落寒,“你没事吧。”
  华落寒坐在地上,轻轻摇了摇头。
  那厢,女鬼发现自己被符箓定住了,面色不甘,不断的挣扎想要挣脱。
  一时间,鬼炁喧天。
  在符炁和鬼炁的冲撞下,鬼影重重若影若现。
  “哎呀我的娘啊!吓死我了!”
  赵家佑瞧见了那狰狞的鬼影,一个屁墩的跌坐在地,手脚并用的往后爬了几步。
  他连滚带爬的跌到顾昭身后,扯着顾昭的衣服,又怕又想看的瞄了几眼,连忙又缩了回去。
  “顾昭啊,这是谁?”
  顾昭:“听雨楼的掌柜娘子。”
  赵家佑还有些懵:“谁?”
  ……
 
 
第29章 (捉虫)
  顾昭重复了一遍,“听雨楼,听雨楼周掌柜家的娘子。”
  见赵家佑还懵懂的表情,她侧头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就是那个什么,玉溪镇三大谜团之一的掌柜娘子啊。”
  赵家佑恍然:“哦,是她啊。”
  顾昭瞥了他一眼。
  果然,人只有八卦是记得最牢的!
  ……
  “昭啊,大凶啊!”赵家佑反应过来后,顿足失色,急急道。
  “她是自戕而亡的,我听我奶奶说过,这种鬼最是凶狠了,在阴间还能吃小鬼,是长着血盆大口的大恶鬼!”
  他缩在顾昭身后,牵着顾昭衣裳藏眼睛,想闭眼睛却又怕闭上眼睛后,会死得更加不明不白。
  一时间,赵家佑十分的为难。
  顾昭:……
  呃,血盆大口?
  这应该没有吧,她仔细的瞧了,掌柜娘子虽然阴森了一点,模样还是很标志的。
  ……
  那厢,樟铃溪江畔鬼炁喧天,掌柜娘子的身影忽隐忽现。
  赵家佑最后选择闭眼,喊道。
  “顾昭,你这野路子出家的功夫,到底成不成啊!?”
  顾昭也盯着前面,“呃,可能不大成。”
  赵家佑哀嚎,“早就叫你去道观里拜师了,你偏不去,你看看,现在这般情况,到底该如何是好?”
  顾昭不理会赵家佑的碎碎叨叨。
  只见她的手一翻,又一张黄纸朱砂的符箓夹在她食指和中指之间。
  手指细长,骨肉匀称,黄符上有雷电滋滋的声音,电光衬得那手指更加如玉质雕砌一般。
  华落寒瞥了一眼,心下一个咯噔。
  她一把扑到顾昭面前,要去夺顾昭手中的黄符。
  顾昭一个错步让开了,不解道,“华姑娘,怎么了。”
  “不要。”
  华落寒摇头,声音有些小声,渐渐的,顾昭听到有啜泣声从她低垂的脑袋下传出。
  “不要,姑姑都是为了我好,别伤害姑姑……”
  “……求你了,别伤害姑姑......姑姑没有做错什么......”
  “她和我一样,都是华家掠运纳煞的娃娃罢了,可怜虫,我们都是可怜虫......”
  随着华落寒的哭泣,那厢,被定身符定住了的女鬼也停住了挣扎,她似踮着脚悬在半空中,因鬼炁而飘动的衣物和头发也停了下来。

  顾昭侧头看去,只见华臻臻那青白漠然的脸上,有两行血泪留下。
  这......
  顾昭收了手中的黄符。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昭见华落寒一直朝华臻臻方向看去,显然是在担心华臻臻,连忙开口解释道。
  “没关系,那是定身符罢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方才以为她要引诱你投江,害你性命,这才出手将她定住的。”
  华落寒摇头,“我不会的。”
  她的目光落在樟铃溪上。
  河堤旁,草儿被水波冲击得弯下了背脊,却趁着江波褪去的那一刹那,抓住这须臾时间,朝着蓝天和白云招展身姿。
  草木尚且如此努力,她又怎能轻言放弃?哪怕活得再辛苦,她也要坚持。
  华落寒的声音很轻。
  “玉溪镇所有的人都说,华家疼爱闺女儿,如珠似宝的对待着。”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相信的。”
  千工床,红橱,镜台闷户橱......打她生下来起,她爹便细心又认真的搜罗好料,特意寻了巧匠,花了银子,费心又费力的准备着她出嫁后的家什。
  “我以前听奶娘说过,十几年前我们华家在靖州城生意栽了个跟头,家里的生意差了许多,后来我出生后,爹的生意才又有了起色......”
  所以,她一度听信了她爹的话,她是他们华家的福宝。
  华落寒眼里有眼泪积蓄,泪水打着转一滴滴的落下,却没有半分声响。
  顾昭递了帕子过去,都说伤心到极点的哭,是不会再撕心裂肺了,因为那颗心早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
  华落寒喃喃:“假的,根本不是什么福宝,十六年前华家落败,不过是因为姑姑自戕了,那煞气反噬了华家罢了,后来生意又好,也是因为有了我......”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它们胖得像一根根小胡萝卜,肥肉一团一团,她清洗的时候,甚至要撑开皮肉......
  更甚至,夏天燥热的时候,她的肉和肉还会被磨烂,散发恶臭......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为华家纳煞了啊。”
  “人的身体再胖,又能再胖到什么程度呢?”
  “所以啊,他们得将我嫁出去,嫁出去后,我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到那时,这煞气再一点点的倾泻在旁人家,拿夫家的运抵煞,呵呵,呵呵......”
  华落寒嘲讽的笑了起来。
  难怪要找那等有出息的人家。
  因为他们的运够抵啊!
  顾昭和赵家佑听得汗毛倒竖。
  赵家佑晕眼,“这,这还是父亲闺女儿么?这是前世的仇人吧!”
  顾昭叹了口气,“定然是财帛动人心了。”
  “华姑娘,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华落寒:“姑姑寻了我,夜里做梦时候,她告诉我的。”
  “当初姑姑就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事,姑父那时做什么都不顺,有一次连自己的手都剁到了......姑姑不想再连累姑父,这才自戕了。”
  顾昭朝华臻臻看去。
  她安静的悬浮在半空中,偶尔一丝鬼炁扬起她的黑发,露出冷漠青白的脸。
  她还穿着自戕时染血的衣物......人间的供奉可以到阴间,世人烧得最多的就是金银元宝,除此之外,就是纸衣。
  周掌柜说他寻了桑阿婆问鬼,臻娘不愿意上来,她不愿意见他......无数个午夜梦回,她不曾有一次入梦......
  顾昭迟疑了。
  这是连周掌柜烧的供奉,也不曾收下吗?
  华臻臻,她竟自伤自悔成这样......
  顾昭起身,朝华臻臻走近了几步,顿了顿,还是开口劝道。
  “有空回去看看掌柜吧,他......他不曾怪你,这些年,他一直很想你。”
  “啪嗒。”一滴血泪落在地上。
  顾昭将华臻臻身上的黄符摘下,一时间,符箓之炁如潮水般退去,平地忽的起了一阵风,风将两人的衣袍吹动。
  华臻臻朝顾昭飘来,在相触的那一瞬间,数个画面的片段在顾昭脑海里浮现。
  做胖姑娘时,哪怕事事都宽容大度,旁人的伤害却不曾停止,一身肥胖便是她的原罪......
  碍眼,嫌恶,异样……她被无形的眼神和言语伤害得遍体鳞伤。
  心情烦闷,华臻臻朝水里丢了个石头,一个少年被砸到,捂着脑袋钻出水面,她有些瑟缩,那少年却笑得爽朗。
  “没事,一点也不疼!”
  阳光下,樟铃溪的江水波光粼粼,却不及少年脸上的笑容晃眼。
  春风拂过,埋了一冬的草籽悄然绽开,努力又悄悄的探出嫩芽......
  少年人虽然是乡间屠户家的儿郎,做的活糙,为人却不糙,他看到了胖姑娘可爱的地方......
  画面一转,两人成了亲,日子和和美美,胖姑娘也越来越瘦,但是,屠户家却越来越不顺,忧心忡忡的臻娘回了家,在那个家里,她听了向来敬爱的父亲和兄长密谈。
  一时间如坠地狱。
  ……
  华东元:“爹,臻臻的这个夫婿不行啊,这不过才几年,运道就差成这样了,听说前儿还见血了,我看,他应该是撑不了多久了。”
  华爹面容沉肃,用力的拍了拍桌面,沉声喝道。
  “我原先说了什么?我就说别找屠夫家的!你啊,偏要顺着臻臻。”
  “做屠夫的能有几分运道,就该寻那孙家,好歹还是书生,听说学识很不错,定然有几分运道。”
  华东元灰头土脸,“是,是我心软了,想着就顺妹妹一次,毕竟,那五鬼运财风水的煞气都在妹妹身上,我也想让她快活一点。”
  华爹:“糊涂!”
  华东元低着头,“是,爹。”
  华爹:“你这是妇人之仁!臻臻她是我华家的女儿,理应为了我华家富贵承担煞气,再说了,我华家哪里有对不起她?”
  “自小不是绫罗绸缎,锦衣玉食的养着?就连她出嫁,嫁的又是乡间屠夫家的小子,你瞧我嫁妆可有短她一分没有?”
  “你去玉溪镇瞧瞧,哪户人家不说咱们看重闺女!”
  华东元:“爹,是儿子想岔了。”
  华爹面上稍霁,“好了,你也差不多可以物色物色了,等臻臻她那夫婿没了,差不多就要给她看看下一户人家了。”
  顿了顿,他的声音沉了些。
  “这次别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你寻个家底丰厚一些的,我瞧那孙家似乎有后悔之意,你找个时间,试着接触接触。”
  “我瞧臻臻身上的煞气散去一些了,人也瘦了一些,那孙志耀既然爱俏,我就不信现在的臻臻还入不得他的眼?”
  “东儿,你也别妇人之仁,他孙家也不是好东西,长辈爱财,儿孙爱俏,这些咱们都能给他!”
  最后,华爹在华东元走的时候,交代道,“对了,正好赶着周大千人没的时候,你将臻臻接回咱们华家来,让她再化一波煞。”
  华东元迟疑了,“那臻臻不是又得胖起来?”
  华爹眼睛一瞪,“怎么,你又心软舍不得了?”
  华东元连忙解释,“不是的爹,只是这样臻臻就不好寻夫婿了,毕竟是寡妇再嫁。”
  华爹摆手,“无妨,陪嫁多一些便是了,你也别让她出门,谁又会知道她胖起来了?”
  ......
  外头,华臻臻失魂落魄,饶是如此,她还是跟了华东元,瞧着他在屋里不见踪迹......
  回去后,心里一日煎熬过一日,最后走上了绝路。
  .......
  顾昭眨了眨眼,从华臻臻的记忆片段中回过神来。
  赵家佑害怕的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只敢喊道。
  “顾昭,你没事吧,符,符,符拿出来啊!”
  后面的符,他几乎是用了气音。
  顾昭:“我没事。”
  她将手中的铜锣往赵家佑手中一塞,开口道,“家佑哥,你先去打更巡夜,我一会儿就来,要是生财伯问起我,你就说我闹肚子了,知道没!”
  赵家佑急了,他这时候哪里有心思去打更啊。
  再说了,他也怕啊。
  “不去不去,我要跟着你!”
  顾昭无奈了。
  “成吧,我找人来替替我。”
  只见顾昭燃了三柱清香,香火燃得极快,烟气袅袅,青烟于半空中化作一只翩翩飞鹤。
  飞鹤脖颈长昂,翅膀一扇,瞬间跃空而起,一声鹤鸣声过,再一看,除了地上的飞灰,此地无一丝踪迹。
  “这,这是什么?”赵家佑结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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