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大世界
大世界  发于:2023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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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昭看了过去,只见那是个管事模样的皮囊,他似乎还有些懵,有些迷糊的甩了甩头,踉跄了两步,眉心皮肉下的蜘蛛跳了跳,这才站稳了身子。
  片刻后,管事也护在了鬼母蛛之前。
  ......
  顾昭眼眸沉了沉。
  原来,所谓的千军万马是这样得来的,以活人骨肉喂养鬼母蛛,鬼母蛛诞下小蛛,操控着那一具皮囊。
  谢丹蕴如两军对敌的将领,于高马处往下睥睨,神情冷漠。
  在他眼里,当真命如草芥。
  顾昭一咬牙,“今日,我便要让你看看,你这千军万马是如何被破的!”
  话落,她的手往虚空中一探,元炁化作长.枪,泛着莹莹之光。
  只见她一招横扫千军,长.枪中的元炁带着一抹青绿之意,如江中波浪一样拍去。
  被这元炁扫到的人皆有一瞬间的停滞。
  一瞬不多,却也足矣。
  只见顾昭另一只手微敛,手中的元炁化作一缕缕长丝,倏忽的钻进“村民”的眉心。
  一个收力,一个拉扯,指甲般大小的蜘蛛被缠住八足,徒然张牙舞爪的被扯了出来。
  莹光一绞,瞬间成了黑色灰烬。
  与此同时,眉心失去了小蛛的人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萎顿干枯,如一张干瘪的皮囊一般。
  很快,这儿就有一地的干瘪皮囊。
  风来,皮囊簌簌抖抖,有一些面皮朝上,嘴巴处微微张着,似在向苍天倾诉,他们死得冤枉又不甘。
  ……
  孔其明和谢幼娘哪里见过这般诡事,当下两股战战,相互搀扶着才不至于昏厥。
  顾昭挽了个枪花,直指谢丹蕴。
  “该是你了。”
  谢吉祥眼里闪过慌乱,平日里说的再是大气,真遇到了生死之事,他才知道自己是贪恋这一片天地的。
  “上啊,给我上啊!你们是木头人吗?”
  谢丹蕴失了风度,手一拍身下的八爪蜘蛛,疯癫的朝护着自己的那些皂衣汉子以及管事喊道。
  皂衣汉子的身子还残留着生前的一些肌肉习惯,小蛛控制着身子,拔起腰间的大刀。
  瞬间,锋利的刀刃上闪过一道刀芒。
  而那管事模样的却不顶事了,跑两步竟然自己摔跤了。
  这般紧张诡谲时候,因为管事这一摔,孔其明和谢幼娘诡异的心里安了安。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看向前头。
  不过是几息功夫,此地一阵铿锵的声音,那是兵器掉落地上的声音。
  谢丹蕴失神的看着这一地萎顿的皮囊,喃喃不已。
  “不,不......我的千军万马不会这般无用,不,不......”
  为何,为何会是如此。
  顾昭一挑枪,直接将祠堂里那些如帷幔一样的蛛丝扯下。
  上头倏忽的起了一道火,直接将带着阴邪之炁的蛛丝烧了个干干净净。
  没了蛛丝帷幔,整个谢家祠堂也露出了原本的样子,气息虽阴,却也肃穆。
  是祠堂清正的模样。
  顾昭看向谢丹蕴,“不是千军万马无用,而是你这蜘蛛无用。”
  鬼母蛛诞下的皮囊附鬼蛛,虽然够听麒麟子的话,但那又有什么用?
  别说她是道法破了这一局,就算真的是两军相会,她相信结果也一样,定然是人取得了胜利。
  因为人有七情六欲,会思考,会开心,会悲伤......有珍重的人,为了守护,更是能拼上了性命。
  顾昭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谢丹蕴,神情冷漠。
  “像你这等狼心狗肺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谢丹蕴猛地看向顾昭,眼里似簇着两团火,厉喝道。
  “小郎你又好到哪里去,瞧着那手无寸铁的村民,不也一样下了狠手?让他们如今成了一个个干枯的皮囊。”
  顾昭气笑了,“是谁将他们喂了鬼母蛛?谢公公,你倒是会自欺欺人。”
  顾昭也不和谢丹蕴多费唇舌,元炁化成链子,直接将谢丹蕴缠绕了个严严实实。
  鬼母蛛虽然吞噬血肉,会生下有着吞噬之人皮囊的小蛛,它本身却没有多少的战斗力。
  甚至瞧那张鬼母之脸,还颇为温婉模样。
  如今,谢丹蕴和鬼母蛛浑然一体,顾昭没有想着分开它们。
  她直接往它身上贴了一张变形符箓,瞬间此地烟雾弥漫,等烟雾散尽,鬼母蛛和谢丹蕴也成了巴掌大小。
  顾昭捡了一个瓷瓶,将他直接塞了进去。

  待事情办妥了,她看了一眼周围,伸手一拂,谢家庄无数的皮囊汇聚一起。
  最后,此地燃起一阵阳火,火光撩过皮囊,片刻后不见了踪迹。
  顾昭招呼道,“咱们走吧。”
  ......
  回去的时候,考虑到谢家夫妇这一日受了大惊,未免他们沾染鬼炁,顾昭没有走鬼道,而是在谢家庄寻了一辆马车。
  骏马贴上神行符,一路朝靖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它脚下似生祥云,当真如一日行千里的良驹。
  ……
  路上,孔其明坐在车厢外头和顾昭闲聊。
  他看了一眼青山,感慨不已。
  “来时,我也是和老马哥这般聊天的,不知道他有没有事,唉,真是担心死我了。”
  顾昭随口应道,“吉人自有天相。”
  孔其明:“是是,我们这么凶险的情况都躲过去了,老马哥应该也无事。”
  他说着话,心情又轻松了一些。
  “方才我瞧了,村民里头没有他。”
  顾昭点了点头,算是应和。
  孔其明又看了一眼周围的青山,语气庆幸。
  “还好有顾小郎,不然我们就回不去了,我买下的果苗也没人种了,那就可惜了。”
  顾昭诧异:“果苗?”
  “是啊。”孔其明点头,“咱们息明山去岁夏日不是出了场山火么,知州大人说了,要是大家上山种果树,到时果子的销路他为我们寻好。”
  “不单单这,他还专门找了些果农,让他们教种果树的技巧,我这不是还要给闺女儿攒嫁妆么,咬了咬牙,也盘下了一片山地,到时做果园。”
  说起果园,孔其明心情乐呵了一些。
  “我还答应丫头给她养两条大狗呢,要特别威风的那种。”
  ……
  大狗?顾昭回头看孔婵娟。
  孔婵娟咧嘴笑,露出里头豁了牙的牙花子。
  顾昭轻笑一声,又拉了拉缰绳,待马儿跑得更快了,这才道。
  “巧了,叔,到时你的果园种树了,我给你送一个东西。”
  孔其明来了兴致,连忙坐直身子。
  “什么东西?”
  顾昭想了想,“唔,也不是啥大东西,就一工具,到时你施肥的时候都得用它,放心,我送你的肯定不一般,我在上头施施法,保准你的果子林过两年大丰收。”
  孔其明回头看了一眼谢幼娘,两人面面相觑。
  这施肥的工具,那不就是粪勺吗?
  这还要特意送他吗?
  不管了不管了,顾小郎送的,那必定不是寻常之物。
  孔其明小声,“那我,就先谢过小郎了?”
  顾昭笑眯了眼,“不客气,叔你稍等两日,待我秉了知州大人,再好好的捣鼓捣鼓,一定让你使得趁手。”
  孔其明:“......好,我等小郎。”
  ……
  那厢,马儿疾驰,顾昭偷偷的将绢丝灯中,冲虚道长命胎上的雷霆符箓揭开。
  还是让他缓缓劲儿吧。
  可不敢能量被消耗太过了。
  道长以后还得肥山肥田,活儿忙着呢!
  ......
 
 
第128章 
  清晨的山林带着夜里的水雾,树梢上凝着一粒粒水珠,晨光一照,宛若云蒸霞蔚,壮丽异常。
  这一段的山路颇为难行,顾昭拉了拉缰绳,让马儿疾驰的速度慢一些。
  只见山路的下头是悬崖峭壁,上头是千岩竞秀。
  再往上瞧,才能见到青绿色的林子,山路就像是山腰上开凿出一条腰带一般。
  狭窄的山路顺着山势一路蜿蜒而下。
  稍有不慎,车马跌入悬崖,定然是粉身碎骨。
  顾昭坐在车架上,眼里有着谨慎。
  “啊,咱们到这儿了啊。”孔其明看了一眼山林,颇为诧异。
  顾昭分了个神,“怎么了?”
  孔其明来劲了,“我们来的时候,老马哥和我说过,这一个山林里,夜里会有很多的僵。”
  他说到僵的时候,心里惊跳,突然的发紧。
  孔其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眼睛瞅了瞅周围,见到东方那轮明亮的太阳时,这才继续道。
  “老马哥说了,它们夜里都对着月亮拜拜,可瘆人了。”
  顾昭点头,附和道。
  “是有僵尸拜月的说法,月属阴,尤其是月圆之夜,更是阴郁之炁大盛时候,僵乃是阴物,最是趋阴避阳。”
  “他们会在月圆时候吸纳月华,阴气收纳得太快,周围晕着浓郁阴气,空气扭曲抽动,自然影影绰绰瞧不真切。”
  “咱们看过去,就像它们在拜月亮一样。”
  顾昭看了一眼孔其明,笑了笑,又道。
  “不过是它们的修行的手法罢了。”
  “噢噢,原来如此。”孔其明恍然。
  片刻后,他又凑近顾昭,指着这一处的山林,问道。
  “那老马哥说的是真的吗?这一片山林,真的有许多僵吗?”
  顾昭顺着孔其明手指的看了一眼,此时马儿已经跑出了这一程陡峭的山路,回头一看,山林就像是一顶帽子一样,那条盘旋的山路是帽子的边沿。
  草木青葱,晨光落在上头,晕染了飘忽如绸带的云雾,偶尔一些飞鸟飞出,荡得绿枝微摇,自有山林的清新静谧,还有几分神秘。
  顾昭摇头,“不知道,就算有,这白日日头大,也该躲到棺椁或者山洞里了。”
  孔其明又回头看了一眼。
  经了这一遭,他以后是不敢再来临沂了。
  有与没有,倒是和他干系不大,他也将这事儿搁置。
  骏马奔驰,车轮磷磷,瞬间扬起浮尘阵阵。
  很快,这一辆贴了神行符的车马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
  黄昏时分,天色将暗未暗,倦鸟归林,山林寂静,帽儿山上一阵清风吹拂而过。
  一并带来了的,还有一阵若有似无的铃铛声。
  接着,就见一处山洞里出现一道人影,只见它穿着一身的黑衣裳,衣裳将身子裹得严实,不露一寸肌肤。
  仔细看去,它身量不高不矮,宽大的袍子被风吹动,瞧过去有些细骨伶仃,乍一看,还真是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黑纱自头顶围下,将整个脸都包裹了起来,只露出眼睛的位置,帷帽一扣,黑纱垂下,就连那唯一露出的眼睛也遮掩住了。
  此时,铃铛声愈发的清晰。
  只见它手摇着铃铛,垂直的往那悬崖峭壁走去,悬崖很深,再往下是一阵阵的云雾,这人就这样垂直着身子,往悬崖下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这才到了崖底。
  ……
  崖底是一片的乱石。
  只见那儿一辆马车跌在乱石堆上,马儿卧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车厢摔得稀烂,里头运着的木箱也被摔烂了,包裹着稻草的精美瓷器碎了一地。
  黑衣人脚步停顿了一下,定睛看了片刻,手中的铃铛又摇了起来。
  这一次,铃铛的声音格外的不同。
  只见铃铛叮铃铃,叮铃铃的作响,似乎能穿透灵魂。
  清脆幽幢的铃声抚慰了那漂泊无家归的游子,让那一颗焦灼的心一点点的沉静下来。
  倏忽的,黑衣人缠着黑布条的手举高,铃铛声陡然高昂。
  与此同时,残破车厢的木头动了动,好像下头有什么东西在动,簌簌抖抖。
  铃声停了一刻,随即摇得更快更响。
  碎木头也动得更厉害了。
  “砰”的一声。
  只见木头朝外飞溅,与此同时,残破车厢中站起了一个汉子。
  他约莫了四十来岁,胡子拉碴,身量不高,面皮有些皲裂,瞧过去颇为精悍模样。
  只是他此时面色死白带着青紫之色,虽然站了起来,眼睛却紧闭着。
  再往下一看,只见腹肚之处的袄子破了个大洞,上头沾了大片的血迹,此时血迹干涸,透着一股不吉的暗红色。
  俨然,这人已经死了。
  不远处,一个装着银子的布袋落在了地上,这时,黑衣人弯了弯腰,缠着黑布的手将那银子布袋拾起。
  要是孔其明在这,瞧见了定然大惊。
  无他,概因这死人他相熟啊,对方分明是带着他去临沂的马车车夫,老马哥!
  ......
  夜幕一点点的降临,很快,夜的黑纱一点点的覆盖上了这片大地。
  铃铛声又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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