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大世界
大世界  发于:2023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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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了,这路程还没走一半,等到了虾儿岛,那才差不多是一半的路程......”
  “今儿这是顺风顺水,这才快了一些,我估摸着明儿这水流会变,这样一看,咱们得后日晌午才能到靖州城。”
  “早着呢早着呢!”老艄公摆摆手,最后说了一声俏皮话。
  “后生郎哟,还是要珍惜老头儿我这把老骨头吧,要是让我夜里赶船,明儿你该没人摇橹了!”
  “呵呵。”林中吉低低的笑了一声,“是啊,明儿得有人摇橹呢!”
  老艄公没听出不对劲儿,他一网网了个沉沉,当下干劲十足的将网奋力往上拉。
  “哎!怎么是这东西。”
  老艄公一瞧,眼里有着失望。
  林中吉跟着看了一眼。
  好家伙儿,网里兜住的不是鱼,居然是只大鳖!
  这玩意儿可真大啊,足足有脚盆那么大,也就比他当初捡到的肉灵芝小一些罢了。
  想到肉灵芝,林中吉紧了紧怀中的黑布兜,眼里对大黑的恨愈发的浓郁了。
  真是便宜它了,大卸八块有什么狠,应该挫骨扬灰!连骨头都熬成汤渣,咕噜噜几口咽下去!
  那样,说不得他还能再年轻一些。
  ......
  原来,那日林中吉将大黑肚子剖开后,瞧着挖出来的肉灵芝只剩青瓷碗大小,一个屁蹲坐在了地上,眼睛一阵阵的发晕。
  完了完了,他林家的泼天富贵,不过是闭眼睡了一会儿,怎么就只剩这么一丁点儿了。

  好半天,缓过劲儿来的林中吉盯着地上那一滩血,心里发狠。
  既然这肉灵芝被大黑吃了,肯定一些药效被渗到骨肉里,那他吃了大黑,不就等于他吃了肉灵芝吗?
  想到这,他当即烧水,杀狗煮肉!
  林中吉知道姚水娘宝贝大黑,要是知道这事,家中必定鸡飞狗跳,一团糟心。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拎了家里的大刀和锅子,躲在竹林里做了这一切。
  林中吉吃完肉,腹中一阵痛,人也昏过去了。
  再醒来时,一切都变了。
  他变年轻了,也变好看了......
  ......
  樟铃溪上。
  “有它在,我一定会出人头地,锦衣玉食,富贵荣华享之不尽的!”
  林中吉抱紧了怀中的黑布兜,对未来更是期许。
  他看了一眼老艄公,心中发狠。
  杀胚!居然拿水娘来试探他!
  ......
  老艄公将缠绕在大鳖上的网解开,拍了拍它的龟背,嘴里念叨道,“走吧,老伙计。”
  说完弯腰将大鳖往河里放。
  “噗通!”随着大鳖落水,龟鳍碰到艄公腰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上头的利爪碰到酒囊,酒囊和大鳖一道儿落水,艄公伸手去抓都来不及。
  “哎约喂,我的酒!”
  回应他的只有一圈圈漾开的水波。
  “哎!你怎么将它放了?”林中吉被老艄公的哀嚎换回了心神,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留着吃啊!”
  老艄公正郁闷呢,当下没好气道。
  “你没瞧见嘛,这是大鳖,吃了干嘛!瞧它那个头,长这么大得有好几十年了吧。”
  “后生郎,大爷和你说,这寻常的东西命活长了,它不是有灵性就是有邪性,轻易碰不得。”
  林中吉才不管什么灵性邪性的,当下扼腕不已。
  “就是这么大才好吃啊,鳖啊,这是大鳖,大补呢!”
  “别的不说,它那身血多壮阳!你不吃我吃啊!”林中吉说到这目光对上老艄公,顿了顿,有些不自在了。
  “干嘛,我说的不对吗?怎么这样看我。”
  老艄公一脸古怪,他上下打量了几眼林中吉,好半晌才幽幽开口。
  “你这后生郎好生怪异,哪有你这般年纪轻轻就想着要吃鳖血补那玩意儿,我看啊,你不像十七八岁,倒像是三四十岁的汉子!!”
  林中吉心里一个咯噔!
  “我,我怎么就像是三四十岁了,这鳖血,是个男人都想要好不好。”
  老艄公:.......
  黄毛小子还敢说男人呢!
  他又下了一趟网,随口应到,“除了模样,哪哪都不像。”
  “这鳖腥得很,寻常人谁爱吃啊。”
  “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用不着,我呢,老家伙儿是用不上喽,人到中年,家里婆娘如狼似虎,可不是爱逞能想着吃这一口补补,哈哈。”
  都是男儿,又没个外人,老艄公说了一句荤话,转眼又继续抓鱼,好在,这一趟是八两一斤的鱼儿。
  老艄公数了数数量,心里畅快,明儿的早膳都有了。
  美哉!美哉!
  ......
  虾儿岛。
  江波一下下的拍击着江中岛岸边的水草,绿枝浸润水波中,随水招摇。
  夜幕披上了夜的黑纱,零碎一些星光点缀。
  船儿停泊岸边,船舱里,老艄公呼噜声震天,时不时嘟囔一路我的酒。
  黑暗中,林中吉忽的睁开眼睛,半晌后又闭上。
  且再忍耐忍耐,明儿还得有人摇橹呢!
  ……
  两人谁也不知道,在虾儿岛不远处的一处河中巨石上,一只大鳖慢悠悠的爬了上去。
  只见它缓缓探出方头,豆大的眼睛朝虾儿岛的小船望去,没一会儿又慢慢闭上眼睛,任凭水波一下下的朝它背壳泼去。
  在它脚畔,一只破了洞的酒囊被江波一卷,眨眼又没了踪迹。
  大鳖:唔,还早还早,还是先睡一觉吧。
  ......
  临水街上。
  “梆!梆梆~”
  “梆!梆梆~”
  “梆!梆梆~”
  顾昭连续敲了三次铜锣,瞧了一眼已经陆陆续续灭了烛火的屋舍,沉声喊道。
  “关门关窗,防火防盗!”
  她一边走一边喊,脚边跟着一条上蹿下跳的黑狗。
  只是这黑狗的身影,除了她旁人瞧不见罢了。
  大黑催促顾昭,“汪!”
  给主人送去呀,犬牙给主人送去呀!
  “等会儿!”顾昭给大黑使了个眼色,当然,大黑有没有看懂,她就不知道了。
  果然,大黑狗没懂。
  它不停歇的汪汪汪,朝前朝后的绕着人跑,正忙着打更巡逻的顾昭,一个错眼,差点踢到大黑狗黑乎乎的魂体。
  “唉,你安静点儿啊。”顾昭无奈了。
  “嗯?怎么了?”走在前头的赵刀以为顾昭是和他在说话,诧异的回头。
  顾昭:......
  “叔,没呢,我在想心事,自言自语罢了。”
  顾昭有些尴尬,支吾了两句糊弄了过去。
  待赵刀回过头继续往前走,她用力的瞪了大黑狗一眼,以口型恶狠狠地撂话。
  “都是你!”
  “咱们出来前不是说好了,我会找个空挡时间,然后咱们再去姚婶子家,你要是再闹,再闹,再闹咱们就......”
  顾昭有心想威胁说咱们不去了,瞧着大黑狗的模样,又不忍心这样吓唬它,只得悻悻的丢下一句。
  “就……晚点去!”
  “汪呜......”大黑狗耷拉着耳朵,可怜兮兮的朝顾昭讨饶。
  顾昭无奈了。
  她今儿回来迟了,差一点上值都没赶上,匆匆忙忙的扒拉了几口饭,在老杜氏絮絮叨叨的数落声中,紧赶慢赶,这才赶上当值。
  眼下赵刀还在,她哪里抽得出空挡,去翻豆腐娘家的院子呀!
  顾昭安抚:“乖,不差这么一丁半点的时间。”
  ……
  两人敲着锣,正待走去翠竹街。
  赵刀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交叉着腿儿扭了扭,倒抽几口凉气,叫嚎起来。
  “哎哟,我的肚子……这他娘的可真疼啊。”
  “叔,你这是怎么了?”
  顾昭连忙收了铜锣,捏紧六面绢丝灯上前两步,目露关怀。
  “痛!痛!”赵刀扭腿,呼呼出气:“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昭啊,你先自己去翠竹街成不?叔肚子太疼了,得找个地方蹲一下。”
  顾昭傻眼:“......哎?哎!”
  赵刀草草将铜锣往腰间一别,捏着灯笼左看右看,最后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蹿了过去。
  远远的,他还有声音传来。
  “昭啊,快去吧,别误了时辰,叔没这么快。”
  “……唉哟喂,这他娘的可太疼了!”
  ……
  顾昭瞧了瞧黑暗中被踩得狼藉的枯草,低头看脚边的大黑。
  呃,这算不算打着瞌睡送枕头啊。
  就是赵叔辛苦了点。
  ……
  “黑啊,咱们走吧。”顾昭轻轻踢了大黑一脚,催促道,“跑起来呀,咱们能去姚婶子家了。”
  一听到姚婶子,大黑一下便精神起来,“汪!”
  夜色中,一人一狗跑得可快了。
  草丛里,赵刀瞥了一眼,伸出手来摇了摇,哎!慢点儿啊,倒也没这么着急。
  嗐,年轻人就是这样瞎上进!
  顾昭这样,他会有压力的!
  突然,赵刀的脸一孬,捂着肚子重新蹲好。
  他家婆娘到底煮了啥啊?肚子太疼了!
  赵刀咬衣角,虎目含泪:……嘤!要受不住啦!
  ……
 
 
第19章 
  翠竹街。
  顾昭在篱笆墙外头瞧了瞧,二更天已过,姚水娘的屋舍还点着烛火。
  许是少了大黑狗,里头静静悄悄的。
  “怪了,今儿怎么还没有歇下。”
  顾昭当值了几日,因为大黑的原因,她对姚家多了几分关注,往日这个时辰来翠竹街,姚水娘院子的烛火早已经熄灭。
  也是,豆腐娘四更天便要起来磨豆腐,推磨磨豆子的活计可不轻松,干的也是体力活,要是不早点歇息,就是铁打的身子都撑不住!
  大黑绕在顾昭身边,时不时跃起,半人高的身子扒拉着顾昭提灯的手。
  “汪,汪汪!”
  快呀,快送进去呀。
  顾昭不理睬它,瞧着手中的犬牙面露为难。
  一会儿该怎么说呢?
  难道要说,你家的狗死了,它变成狗灵缠着我,带我翻了自个儿的狗尸,寻了这狗牙送你,想为你保平安……
  顾昭摇头:不行不行!
  她要是这样说,不是被赶出来,就是被打出来!
  说不定还会被怀疑是杀狗的恶贼。
  ......
  屋子里。
  姚水娘擦了擦脸,拖开凳子坐下,怔怔的瞧着桌上豆大的烛光,面容憔悴,眼里有着疲惫。
  七天了。
  她家大黑不见七天了,一并不见的,还有她家相公林中吉,就连那团怪东西也不见踪迹,不知道是不是被林中吉抱走,去寻那缥缈的林家富贵去了。
  但是,大黑怎么也不回来?
  ……
  姚水娘心里空落落的。
  虽然林中吉常常不在家,但有大黑在,家里添几分人气,平日里,她做活卖豆腐,倒也不觉得孤单。
  这几日不见那绕前绕后的大黑狗,屋子里少了那汪汪汪的叫声,总觉得少了点啥。
  至于林中吉,姚水娘表示,他回不回来无所谓,那就是个混人,她也习惯了。
  ……
  时间不经意间悄悄溜走,灯盏的火光也黯淡了几分,姚水娘忽地回过神,瞧着桌上的灯台,喃喃道。
  “唉,一发呆就这么长时间啊。”
  她摘了头发上的细银簪,拨了拨麻油灯里的灯芯,让那豆大的光更亮一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些日子,她总有些心慌,大黑,大黑不会是出事了吧......
  姚水娘不安的摸着心口,倏忽的耳朵动了动,随即猛地一拍桌子,人一下就站了起来。
  面上有惊喜之色闪过。
  “大黑!是大黑吗?”
  ……
  顾昭正在翻院子的篱笆墙,听到这话,脚下一个打滑,差点摔了下来。
  “呼!好险!”
  她对上大黑的眼睛,大黑无辜的回望。
  “汪!汪汪!”
  说了叫你爬洞的,瞧你,差点摔了吧,不会翻墙就别翻,真是瘦驴拉硬屎,瞎逞能了呗!
  听懂狗语的顾昭,一张脸都气绿了。
  “闭嘴!”
  ……
  那厢,姚水娘推开屋门走了出来,一脸喜色的喊道,“大黑,是大黑回来了吗?”
  “啊,是顾小郎啊。”瞧见是顾昭,姚水娘面上有失落之色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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