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长太强势了。
她展露出非同一般的实力,华夏的雪花盐一出手,直接垄断了全天下的盐,华夏的枪在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她手里一定还有更多更多的东西没拿出来。
比如,东风-41,只是想想便叫人头皮发麻。
他们服软了。
就算再退一步,不用奴隶又如何,总比某天整个家族因此牵连覆灭强。
这样明显的态度隋宴骁怎么猜不到,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世家竟然向李妩服软,他算什么?他这个皇帝又算什么?他们怎么敢的?!
江州审判大会。
一切由李妩全权负责,她面色冷淡:“胡家满门抄斩也死不足惜,你想要什么补偿?”
青衫跪在地上,恨到极致的语气:“我要他一双眼!我要他的眼,以告蛮娘在天之灵!”
一把刀放在手边,削铁如泥,锋利至极。
底下沉寂的百姓纷纷瞪大眼,直播前的民众更是震惊:“李仙长这是要干啥?”
“为什么给她一把刀,难道是要他亲自剜掉那人眼珠子?这也太……太血腥了吧?”
“血腥吗?不不不,我一点也不觉得,倘若那人杀了我的亲人,让我手刃他反而是种荣幸,我能为全家人报仇!”
在此之前,李妩打开光脑,之前的视频重新播放一遍,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猝然瞪大眼,主角赫然是胡家的两位少爷。
看见他嘟囔着说怎么那么不中用,不就是挖掉眼珠子,怎么就死了呢?
周遭一片死寂。
两位当事人同时瞪大了眼,惊恐至极的看着屏幕:“不,不是真的!我没有说过!”
“假的都是假的!我没有做过!”
已经全废的胡二公子惊惧的看着她,那是他们兄弟间私密的话,可她怎么知道,还有这般清晰的影像?!
镜头里的人丑陋狰狞,像是披着人皮的恶狼,那不是他,那一定不是他!
胡二少爷如今已是一个废人,只有上半)身能动,可在巨大的恐惧之下,竟然硬生生爬起来,像条狗一样蹭着台面,一点点蠕动,一点点苟延残喘。
李妩看向青衫:“你还是只要他一双眼吗?只要你开口,这条命都是你的。”
“不不不!你不能杀我!我是胡家人,我是世族,我杀几个奴隶又算什么,凭什么要我赔她一条烂命!”
“你疯了!你别靠近我!滚啊贱人!”
青衫笑了,一脚踩在他脸上:“我不要他的命。”
因为这种人,她的目光划过台下,对上那些人的目光,继续垂下头,她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在众人面前,刀尖划开皮肤,腥热的血喷在脸上,她没杀他,只是想要他一双眼。
那两颗眼珠,被她生生剜下来,由高台滚落,掉进人群里。
一片死寂里,突然传出“砰砰”两道爆裂声。
“哈哈哈,我的蛮娘是一条烂命,你又是什么,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她是疯了,被这不公的世道逼疯了。
她身上脸上全是仇人腥热的鲜血,胡二少爷已经已经疼得晕死过去。
旁边人胡家人看着,竟然吓得失禁。
他们高高在上的驱使奴隶时,从未想过还有这一刻,大少爷恨不得白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可他没有,眼睁睁看着弟弟被剜掉眼珠,砰砰两声吸引了他的目光,弟弟的眼珠子——
他看过去,方才麻木死寂的百姓被空气中的鲜血催化,他们从未表现出如此的鲜活生动的情绪,毫不掩饰的滔天恨意和恶意,他们在朝他笑,犹如恶鬼一般。
他脑子里陡然跳出回昨天弟弟那番话。
报应,都是报应!
他还不知道,属于胡家的报应才开始。
作者有话说:
二更十二点前。
谢谢。
第97章
李妩环视一圈,热切的过分的目光包裹着她,原本死寂麻木的百姓像是破开的冰河,情绪如湍急水流俯冲而下。
她听见嘈嘈切切的讨论声,百姓们看着她,迫切的目光却望向胡家人。
李妩明白了,她收拢记录的卷宗:“下一个是谁?”
人群忽然让出一条路,白发苍苍身着孝服的老婆婆佝偻在身子:“是草民。”
“草民要状告胡家,为了黄玉的高产栽培种法,杀我儿,杀我儿媳,杀我孙子,杀我孙女,杀我三女三婿,杀我全家十四余口人!”
声音嘶哑,犹如恸哭。
以七十高龄,她跪在台上陈词,李妩实在不忍心,找人搬了张凳子,直至老妇人掏出怀里的状纸,一字一句,竟是以鲜血书成。
所有人都震惊了。
唯有胡家人全然呆住,他们的百年名誉!殊不知早在刚开始,便已摧毁得半点不剩,民间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福泽苍生的高产种植法之后竟藏着这样的惨案,让人不禁红了眼。
“十四口人?十四口!只剩一个老人家,这就是所谓的世家贵族?这就是所谓的清贵子弟?!”
“如果不是李仙长,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样的事,他们怎么敢啊?那么多条人命,他们是世族,难道连些银钱都不想使动吗?一出手就要人命!”
“是肆无忌惮吧,根本毫无顾忌,就跟之前所谓的大少爷二少爷一样,亲手虐杀了一个女奴,竟是毫无愧疚之心,这不是人,是畜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盛麓书院。
所有学子敬畏起身,他们仰头看着天穹,看直播,眼前一黑,这真是他们要效忠的嘉朝?这真是的世族大家,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世族?还是说,他们都一样?
骇人听闻的惨案让所有人彻底震惊了!
关键是胡家,胡家还曾因献出神种高产种植法得到陛下夸赞,对方谦虚说胡家儿郎齐心协力,日夜不缀,才将高产法研发出来。
天子赐他“积善之家”的牌匾。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原来就是这样的呕心沥血,齐心协力?积善之家的牌匾还挂在宅院上,天下文人交口称赞的“积善之家”竟是这样一窝恶鬼?!
“我后悔了。”
有人苦涩出声,看着身侧的同窗:“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倘若君主眼瞎成这样,那我宁愿效仿陶渊明先生,隐居终南山!”
同窗很是理解他,读书识字,能如圣人那般的百年不出一位,他们只是最普通的读书人,自然想入朝为官,平步青云。
然而现实狠狠给了他们一巴掌,如果是这样的官场,这样的国家,他们进去又如何,与其他人一起同流合污吗?成为那些鱼肉百姓,滥杀无辜的贪官恶霸?
抱歉,他们根本做不到!
一片沉默里,有人想起不久前离开的苏子安:“子安兄有大才,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可我们的路又在哪里呢?”
“李仙长啊!”
有人隐隐出声:“可她是个女子。”
“如今的盛麓书院已经在招收女子,郭兄你在说什么鬼话?难道时至今日,你还瞧不起女子吗?”
“你看那百草姑娘,你看李仙长,你看华夏那么多独立自主的女性,我敢说,我们这些男儿都比不上他们!”
那人讪讪一笑,垂下眼遮住眼底的阴毒。
直播直播直播,天天净是一些直播,那又如何,即便所谓的李仙长回来又如何,只有云州江州两个州府,她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反贼!
竟有人想要投靠?简直可笑至极!
他垂头抱怨时,却不知江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群情激愤,势如破竹。
被青衫触发,被老妇人挑动的情绪彻底失控。忍忍忍,隐忍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百姓们第一次觉得自己站在阳光下,第一次看见了光明。
每个人都仇恨目光都落在胡家人身上,或许是因为无德,连孩子都未曾有一个,都是满手鲜血的大人。
江州曾有流言,说胡家上上下下唯一干净的只有门上的牌匾,由此也可证明,他们真是腌臜到骨子里了。
一双双恶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总觉得下一刻,他们就要一拥而上,胡大公子竭力捂住皮肉,可他身上那么多民脂民膏积淀成的肥肉,虽未胖成一个球,却也不远亦。
妻子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她不停念叨着:“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要不怎么说人与类聚物以群分,胡夫人为了生育胡家后嗣,想尽各种办法,最后被她搜罗来一个偏方,紫河车。也就是用未足月婴儿的胎盘入药,煎煮喝下。
胎盘未成熟通常是孕中期,要想入药,必须剖开产妇的肚子,古代医疗条件极差,结果常常是一尸两命。
胡老夫人更是佛口蛇心,所有心思都放在后宅阴私上,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被那么多人注视着,刺骨凉意从脚底爬上后背。
这是反噬,是报应,是他们曾经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的因果报应!
“哗啦——”
冰凉的水生生泼醒了晕死的胡二公子,眼眶的剧痛让他不停尖叫:“我看不见了?啊啊啊好痛好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呢?”
他双手并用,一滩烂泥似得往前爬:“我的眼睛,我要找我的眼睛啊啊啊!!”
一只脚踩在他手上:“胡二公子,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胡惟善只觉得手是快要碎掉的疼,他挣扎着像条濒死的鱼,被人一把薅住头发,被迫仰头露出两个近似黑洞的眼眶。
可笑的是,蛮娘那么艰难地想活着,却死了,他这个本该下地狱的人,被废掉,被剜眼,竟然还活着。
那人只是笑,在他身后,有千百个瘦如骷髅携着与他一模一样笑的百姓,他们看着胡家人,胡家人,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家人各有各的崩溃景象透过直播,传递到大江南北。朝堂上,看见这一幕的朝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
特别是某些世家,更是感同身受般打起哆嗦,仿佛那个遭受刑罚的人就是他们。
胡家的所作所为确实不爽,可他们付出的代价也太惨了,他到底是个世族,是的,凭这一点,他们就觉得自己本就该高高在上,而不是像李妩这般,如此纵容这群刁民!
甚至有奴隶。
他们可以不畜奴,可这也并不妨碍他们打心底蔑视奴隶,所以世族共有的念头是:奴隶是物品,百姓是人,他们可以随意打碎一件物品,却不能滥杀一个人。
李妩却因为一个奴隶如此大动干戈,实在是不值!
最关键的是,从始至终,李妩表现得那么冷静,她冷静地踩爆了胡二的蛋,其余时刻,更是愈发平静,甚至像个旁观者,也让人完全无法相信,她才是促成这一切的推手。
隋宴骁呆坐着,喃喃道:“她想做什么?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做什么?
李妩淡然落笔,她有最富裕的时间,喊着下一个,下一个迟迟不来,李妩皱眉看过去,底下百姓齐声高喊:“我们都有冤屈!我们都要报仇!”
滔天的怨气竟使天都变了,浓烈的黑云压覆而来,阴风阵阵,仿佛那些枉死的人伴随着凄厉呼号,一个个回来了。
江州百姓望向天空,他们仿佛干渴的河床,早就没有了一滴水,愤怒的火焰烧灼、撞击着胸腔。
这样诡异惊悚的变化让观看直播的百姓忍瞠目结舌:“招、招魂?”
没有人回答,朝堂上文武百官亦是悚然一惊:“怎么可能,子不语怪力乱神!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东西!”
“可那天气……”
“如果不是因为这,天怎么会变?那是民怨积累,致使天象改变!”
实际上,系统早在半个时辰前发出预告,半个月没有下雨的江州,今天要降下一场瓢泼大雨!
云来!风来!雷来!
李妩沉眸看着众人,压抑的气氛叫她感觉到针扎一样的刺痛,过于敏感的直觉让她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百姓,而是一头饥饿许久的凶兽。
李妩定了定神,看向众人,和他们对上,她清亮的眼眸没有一点躲避,时间在对峙中流逝。
一旁百草禁不住搓了搓胳膊,冷、寒、凉,抬头看天,这天也变了,怕是不久就要下起大雨。
李妩盖上卷宗,声音郑重:“既然有冤屈,你们想要什么?”
死寂中,那些人抬起头,天空上一道雷电轰然劈开混沌天幕,就像上古时期,盘古开天辟地,冰冷的风呼啸而至。
胡家人瑟瑟发抖,仿佛预感到什么,惊恐地看着他们,胡夫人最先承受不住,在高台上不停磕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杀我,我愿意奉上全部身家不要杀我!”
站台边缘,是死尸一般的胡二公子,他只剩下喘口气的力气,挣扎一通后只剩等死,人生最后一刻,他后悔到哭都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