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还扒开了顾晚相的手掌心,看了眼他手心的红印子。
看完以后,卫琛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眸光锐利许多。
透着浓浓杀意。
连顾晚相都被吓了一跳。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其实……那赵浒也没讨到什么好便宜。”
“学正罚他们仨,罚得比我们可重多了!”
“三个人?”卫琛一贯会抓重点。
眼眯成线,他的唇角冷冷上扬:“除了赵浒,另外二人是谁?”
顾晚相:“……”
完了完了,他这张破嘴!
“你就是不说,我自己也能查到。”
卫琛松开了他的胳膊,拂袖转身,顺着台阶而下,朝巷子里停的马车去。
走了没两步,男人忽然站住脚,招了昭澜上前。
从昭澜那儿拿了一瓶伤药,头也没回地抛给了顾晚相。
顾晚相接住伤药的那一刻,心下别提多感动。
想说卫琛不愧是他的好兄弟,这种时候到底是念着他的。
哪知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顾晚相便听见男人冷冰冰的声音破空传来:“替我把药带给卿卿。”
“既然她不想让我知道此事……便说这药是你替她寻来的。”
话落,卫琛上了马车,身影隐没在车帷后面。
留下捧着药瓶,笑容僵在脸上的顾晚相:“……”
第40章 、今生040
不日, 顾晚卿便听国子监里其他弟子传,说是康平王的世子赵浒不知惹了什么事。
被刑部的人抓进天牢去了。
说是要审查盘问几日,若清白无辜, 自会放人。
为此, 康平王没少给陛下递折子求情。
后来赵浒倒是平安放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在天牢里遭遇了什么,如今似是下不得床。
连大小便都管束不住,在王府里要死不活的。
顾晚卿听说这事时, 还幸灾乐祸了一阵。
但转眼她又觉得事情不对。
联想到那日和赵浒起过冲突, 挨了十戒尺后, 顾晚相特意送到她院里的伤药。
顾晚卿顿时醒悟过来!
那药才不是顾晚相千辛万苦寻来的,他对她才没那么好呢!
想来是那日和赵浒打架的事没能瞒过卫琛。
那药是他送的, 赵浒被刑部缉拿, 肯定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
入国子监后,顾晚卿玩乐的时间少了。
平日里忙忙碌碌,也没什么时间去想卫琛。
直到九月初, 浓浓秋意将帝京笼住。
一个薄雾蒙蒙的清晨,卫琛早早敲开了顾晚卿的房门。
在她睡梦初醒时,用他冰凉的薄唇亲吻了片刻她的前额。
彼时顾晚卿还蜷在锦被里,还没到她起床的时辰, 实在不想从暖烘烘的锦被里出去。
所以被卫琛唇上的凉意浸醒时,她只慌乱了片刻,察觉到来人是谁后,心便放回了肚子里。
继续软绵绵地窝在床上,只露了一颗脑袋在外头。
清凉柔软的薄唇与湿热的呼吸悄然退开后, 顾晚卿掀开了一条眼缝。
嘴角挑着一抹戏谑地笑:“大清早的, 还以为哪个登徒子这般胆大包天……”
卫琛坐在床沿, 微微俯身,手掌落在她头顶:“对不住……吵你好梦了。”
他方才已经很克制,动作也很温柔。
没想到,顾晚卿还是醒了。
正好,他本来就是来同她告别的。
“卿卿。”
“嗯?”
“我要再去临州一趟。”
顾晚卿的瞌睡消散了些,脑子从混沌变得清醒。
她的手从锦被里钻出来,松松握住男人腕骨突出的手:“这么突然!”
“今日走?”
“是。”
“昭澜在府外等我。”卫琛语气平静。
他反握住了顾晚卿的柔荑,攥在掌心把玩了一阵,有些爱不释手。
如今帝京再无荀岸,他可放心去临州。
“此次陛下又拨了一笔赈灾款,让我亲自护送至临州,并协助苏大人,平复民怨,安排好赈灾事宜。”卫琛徐徐道。
话落,他握着顾晚卿的手,将其塞回了锦被中,还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卿卿,你在帝京乖乖的,别被人欺负。”
顾晚卿想起赵浒的事,唇瓣动了动,想追问,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最后,她支起身子坐了起来,随手揪住男人衣襟,披着一头如瀑的青丝,将白里透红的小脸凑近他,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下。
“放心,你不在我一定乖乖的,不惹事。”
“可不想等你疲累回京还得替我收拾烂摊子。”顾晚卿小声嘟囔了一句,身子往男人怀里一砸,藕臂环上他的腰身。
一副赖上他,不让他走的架势。
这般小鸟依人对他念念不舍的顾晚卿,实在令卫琛悸动难忍。
他有力的臂弯圈着她,低头埋于她花香淡淡的发间,闭上眼,汲取独属于她的味道。
过了许久,卫琛才将少女用力往怀中揉了揉,音色暗哑道:“……阿锦愿意为卿卿收拾一辈子的烂摊子。”
顾晚卿心下一颤,也将他抱紧了些。
小脸埋在男人怀中,半晌才闷闷嗯了一声。
-
卫琛奉旨离京,去临州赈灾。
顾晚卿留在帝京,倒也没闲着。
日夜苦读,休沐日便同顾晚相、顾晚尘还有班窈去泛舟、赏花,吟诗作对,好不惬意。
这般潇洒肆意的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转眼便到了岁末,帝京接连下了几日雪,长街小巷银装素裹,清冷寂寥许多。
一到夜里,万家灯火齐明,整座帝京这才繁华起来。
烟火气浓重,如同盛世。
卫琛是年三十那日回京的。
此前他给顾晚卿飞鸽传书报了归程,两人约好了一同守岁。
他倒是真的遵守了约定。
此番临州一行,灾情得以平息,灾民们也都安顿好。
临州那边的经济、农业,也在卫琛和苏庆山通力合作下逐渐有了起色。
遵照圣旨,苏庆山高升,顶替了户部尚书的空缺。
此次他们一家老小,便同卫琛一起入的京。
往后苏家自会在帝京安身立命。
顾晚卿在信中得知此事时,乐得合不拢嘴。
苏庆山高升,苏家举家迁居帝京,那她以后就能经常跟苏笑照面了。
若是苏笑也入国子监,顾晚卿想,她在国子监剩下的日子定然不会乏味。
-
按照惯例,除夕守岁,顾晚卿一家子都要入宫参加宫宴。
她与卫琛便是在宫内汇合的。
虽然宫宴上,顾晚卿无法不顾一切地扎进男人怀中,与他互诉相思。
却也能隔着人群远远与他对视,提着唇角莞尔。
离京这几个月,卫琛似是瘦了些。
但他脸部轮廓棱角分明,线条刚毅,虽瘦削,但仍旧俊朗,气度不凡。
席间,卫琛的视线一直落在顾晚卿身上。
见她吃什么,他也跟着吃什么。
两个人偶尔对上视线,少女笑靥生花,越发娇媚好看。
卫琛远远看着,心痒难耐。
好不容易熬到宫宴尾声,快到放烟花的时候,他终于从陛下眼皮子底下偷了闲。
暗暗冲顾晚卿使了个眼色,两人先后退出了正殿,在殿外碰面。
卫琛先出去,待顾晚卿寻到他时,男人手里拿着一支御花园的红梅,正朝她的方向翘首以盼。
远远瞧见她,卫琛弯了弯唇角,并不言语,也不招呼她。
而是笔直朝她走去,一把将少女拽到了殿外廊下昏暗一隅,将她抵在了檐下墙壁上。
特属于卫琛的冷香裹着潮热呼吸欺近少女。
他一手固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一手抬起了她的下颌,低头便覆上她微张的樱桃小口,一阵厮磨。
呼吸交融之余,顾晚卿听见了寂静暗夜里,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
纤柔的身子被他沉沉压着,只得昂着脑袋迎合他风卷残云的吻。
他连呼吸都饱含了对她的想念。
吻至最后,声音都暗哑了,低低沉沉在她耳畔,带着轻微地喘:“卿卿……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不过短短数月,相思便入了骨。
他在临州时,日夜不敢让自己空闲下来。
因为一旦脑子放空,无事可做,就会发了疯地想她。
也不知怎么了,上辈子从未有过这般蚀骨磨心的感受。
仿佛了离了她,他便活不长似的。
顾晚卿尚未缓过气来,呼吸起伏间,她揪着男人腰侧衣衫的手也没松开。
待混沌的思绪清晰些后,顾晚卿抬眸,在男人怀中仰头望着他。
恰好泼墨般漆黑的夜空中绽放起璀璨的烟火。
殿内众人不紧不慢地涌出宫殿,到廊上赏烟火。
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断。
其间夹杂着顾晚卿父亲的声音,还有卫太尉。
但始终无人发现藏身于梁柱之后,那昏暗一隅的两人。
顾晚卿心弦绷紧,呼吸急促地望了男人许久。
虽什么都没说,但卫琛却从她眸中捕捉到了缠绵炙热的情意,似滔天潮浪,被风卷着朝他扑来。
那一刹,隐忍克制收着力道吻过她的男人,眸色陡然昏暗,复又低头,不管不顾地欺负过去。
“卿卿……再让阿锦亲亲。”
男音靡丽低磁,蛊惑人心。
顾晚卿被吞没呼吸,不能也不愿抗拒。
烟火燃尽,喧嚣远去。
殿内复又传来笙歌,暗涌的潮浪,渐渐平息。
顾晚卿抿了抿被亲得生疼的小嘴,报复性地踮了脚尖,攀上男人的脖颈,扯开他的领子,在他锁骨一侧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闷哼一声,忍着疼,兀自将圈着少女纤腰的手臂收紧。
磁声低笑:“数月不见,卿卿倒是学会投怀送抱了。”
顾晚卿:“……”
-
夜色渐深,寒风凛冽。
厚厚的雪将宫墙裹上一层银白。
短暂温存后,卫琛将顾晚卿带上了宫墙。
两人并肩坐在最高的宫墙上,眺望远处万家灯火。
夜风平静,卫琛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件大氅,披在了顾晚卿身上。
两人离得近,他替顾晚卿系衣带时,少女便一直看着他。
双眸盛满星河,也盛满他的身影。
男人低垂着浓密长睫,虽没看顾晚卿的脸,却感受得到她眸中的滚烫。
心下暗吸一口气,无奈至极:“你这般盯着我瞧,可是嘴又不疼了?”
一心只想看看卫琛锁骨附近,被她咬的压印的顾晚卿:“……”
下一刻,她收回了视线,不再盯着他看。
嘴里不满地嘟囔:“小气……”
看看都不行。
卫琛被逗笑,薄唇勾出弧度。
他瘦长的指节生涩地将大氅的衣带打了个结,又拎着两边领子,掖好。
确定不会让寒风从领口缝隙间钻进去,冻着顾晚卿。
至此他才终于掀起长睫,目光灼灼盯着少女娇红俏丽的脸蛋,笑意更深:“等你嫁我为妻,日日给你看。”
顾晚卿也抬眸,对上他满眼宠溺地笑意。
她的耳根蓦然滚烫,脸色更红了。
片刻后,少女似想到了什么,下定了决心般:“阿锦。”
“嗯?”
“……你再等我两年。”
“什么?”
卫琛有些愣怔,视线定格在顾晚卿忸怩的小脸上。
只见她咬了咬本就被亲得嫣红的唇瓣,抬眸对上他的眼,坚定道:“两年后,无论我是否能够通过女夫子的考核,我都嫁你。”
卫琛的瞳色深了些,出神了片刻。
片刻后,他压下了心下暗涌的情愫,倾身将少女搂入怀中,不松不紧地抱着。
声音有些艰涩地哑,欢喜无措,很是低沉:“好……我等你。”
第41章 、今生041
除夕过后, 迎来了新岁。
苏家迁居帝京后,顾晚卿和卫琛一道登门拜访过。
还约了苏笑、苏照到酒楼一聚。
也不知道顾晚相从哪儿听到的风声,说什么也要上赶着凑热闹。
还扬言卫琛的朋友便是他的朋友, 苏照他们兄妹初来帝京, 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他便是。
既然顾晚相要凑热闹,顾晚卿干脆也叫上了班窈和卫妆。
这些都是她去年交到的新朋友,大家凑在一起吃肉喝酒,再开怀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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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楼用膳时, 卫琛被顾晚相和苏照左右围住, 畅谈人生, 再聊聊政治抱负。
他对这些全然没有兴趣,却又不得不替苏照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