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不禁,长夜未明》
作者:伊人睽睽
文案
又名《女将军的肮脏爱情故事》
“东京除夕夜,金吾不禁,长夜未明。遥远益州死伤数万,我带着寥寥残兵回京,正逢落雪。张行简递给我一碗热酒,对我说辛苦。”
“我从未与他说话,从未给他好脸色。我妹妹是他的未婚妻。他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有一日,张行简被下了狱,妹妹另嫁他人。我知道后疯了般往回赶。”
“我不是来救他的,我是来趁人之危的。”
“他是我的月亮,但我要月亮堕落。”
桀骜不驯女疯子vs小仙男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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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来源:“仰头看桐树,桐花特可怜。愿天无霜雪,梧子解千年。”
排雷:(1)女主人设非常的不好,缺点很多,同理男主,同理文中所有重要角色。想看完美无缺没有道德瑕疵的角色慎入;
(2)架空;谈恋爱文,谈恋爱文,谈恋爱文!!!没剧情只恋爱!!!不写成长线不写权谋不写剧情不写事业只写恋爱!!!随便写写的调节心情的作品,没逻辑没思考没立意没追求,只写谈恋爱!!!所有微弱的一丁点的剧情都是为了谈恋爱服务,只服务谈恋爱!!!
内容标签:爱情战争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青梧,张行简┃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桀骜不驯女疯子vs小仙男
立意: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vip强推:
本文讲一个曾经被家族与男主一同放弃的女主成为将军后,对男主强取豪夺,换男主爱上她,她抽身而走的故事。主写爱情,写男女主对爱情的思考成长与双向奔赴。
本文结构清晰文笔流畅,感情描写细腻带感,值得一读。
第1章
沈青梧神色自如地走过一片摊贩,将身后的“卖茶”“买花”吆喝声掠在脑后。
武靴尖停在一草棚药炉前,煎药的药童抬头,刺目日光灼了药童的眼,药童看到了冬日暖阳下笔直长立的年轻女子,微微怔了一下。
沈青梧无疑有一副不错的相貌,却与时下年轻娘子的娇柔、楚楚之风大相径庭。她明丽的眉目配着高鼻,再兼颀长身形,让她英气勃发。
她骨子里散发的冷冽,更是让药童打了个哆嗦。
这是一位不好惹的习武娘子。
药童殷勤地爬起来给她装药,热情地打包票:“沈娘子,药煎好了。只要一日三副,不出一月你那位相公就会病好。”
沈青梧轻飘飘:“我家相公体弱,经不起虎狼之药。把药再去两成。”
药童嘀咕:“怎么就经不住……”
他可是跟着师父去给那位相公看诊过,虽然病得厉害,可也没有那么弱……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药童后方沙哑响起:“听这位娘子的,把药再去两成。既是自己的相公,人家娘子会不清楚自家相公的身体?”
沈青梧闻言,微微抬目,向那个缩在药炉后的弓背老人瞥了一眼。
那老人对她讨好地一笑——小本生意,不敢得罪您这样的大人物,请您高抬贵手。
沈青梧面无表情,接过了药童包好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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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木门推开,再合上。
脚步声点在地上,不紧不慢,不着痕迹。
恰如这些日子一贯的折磨。
帷帐微微掀飞一角,帐内的人一声未吭。
沈青梧掀开幕帘,欣赏床上那不动声色的青年——
眼有疾,从而眼覆白布;身上处处有伤,手脚被布缚紧,打了死结。长发凌乱拂在枕间,一身雪白袍衫被翻得起皱褶,蒙着眼的青年,只露出高挺鼻端,润红唇瓣。
他睡在此处,宛如一道溶溶月光浸于深海中,虽狼狈至此,月光却依然清和,带着暖意。
沈青梧眼中笑意加深。
床上人听出了声音,侧过了半张脸朝外,眉头微蹙:“沈青梧?”
声音也是那样好听。
他不落难谁落难。
屋内那青年,叫张行简。
她和他的关系,是他乃她堂妹的未婚夫。
可惜张行简命不好,在他即将与妹妹完婚前,张家出了事,满门流放。堂妹和张家退婚,张行简被押往岭南流放。
当时远在益州治理军中的沈青梧听说后,告了假,马不停蹄地折返东京,去寻张行简。
可她不是去救他的,她是去趁人之危的。
张行简此人,他是挂在天上的月亮时,沈青梧得不到他;如今那月亮坠入海中,恰逢其时,正入她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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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床柱上,微微垂脸,蒙眼的布与缚住他的布上都沾了几绺乌黑发丝,露出的手腕细瘦透白,像一捧雪。听到脚步声,他将脸转过来。
张行简声音温和:“沈青梧。”
二人无话。
自然无话,他们本就不熟,本就没说过几句话。
张行简在混沌中缓缓思考,他是做了什么,才让沈青梧如此对他?
她的目的是什么?
大周朝赫赫有名的唯一的女将军,为什么救下他这个犯人,又用更奇怪的方式软禁他?
是这些年……
张行简轻声问:“这几年,你过得不好吗?”
沈青梧漫不经心:“挺好的。”
张行简沉默片刻:“你若不想去军中,当年……”
沈青梧:“我挺想去的。”
张行简眉头轻轻蹙起。
他实在与她找不出什么话,与她处于一室只觉得尴尬,更何况他眼睛受伤手脚受伤,完全看不到她,不知道这位女将军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观察他。
张行简一向对万事万物都很随意,此时也浮起些许不解与忧虑。
身下的青年仰躺着,声音如暖月,终于问出了那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阿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青梧俯下身,一字一句地嘲弄:“因为我是疯子。”
她捧起他绸黑发丝,指间轻绕。
折磨寸寸逼近。
沈青梧一手掐住郎君修长脖颈。
她俯身咬上张行简脖颈。青年手猛地抵住她肩。
男女对峙一如战场厮杀,战鼓喧天你来我往却兵不血刃。沈青梧眼中烧起疯狂之意,漠然又轻柔地回答他:
“从天龙十九年开始,我就疯了。”
黑暗被那烈火吞噬前,张行简混乱的思维,飘到了天龙十九年——
那年,他刚刚认识她。
第2章
沈青梧初遇张行简,恰逢银河吹笙,梧桐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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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十九年,大周和西狄有一场大战。
大英雄沈杰与妻共守甘州,直至战亡。沈氏夫妻为国捐躯,只留一女独居江南老宅。东京沈氏一族上书支援沈杰一脉,沈氏上下皆投战场。
夏日,十六岁的沈青梧在长辈们的叮嘱下,下江南,将那已失去父母的孤女沈青叶接入东京。
沈青梧带着沈青叶东躲西藏,花费数月,渡过黄河。一路北上,二女听说朝中派大臣前往边关与西狄结盟,大臣不堕大周威风,大周将重迎太平之局。
沈青叶听闻,夜间落泪,既欣喜国之太平,又心酸父母皆亡,自己寄人篱下,不知会何去何从。
而沈青梧耳中听的最多的,则是“张行简”这个名字。
她年少却沉郁,只是听人四处谈论这个名字,自己此时并无什么感觉。
茶前饭后,堂妹愁苦落泪自怨自艾之际,沈青梧往往平静地在旁啃着蒸饼,听茶博士们讨论“张行简”——
“张家的好儿郎,堪堪弱冠,便得廷魁。他舌战群儒,小小年纪,就把西狄人说得吐血。这次结盟,多亏了他!”
“英雄在少年啊。张家人才凋零,世家们都快把它忘了。张小郎君这一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听说这小儿郎貌若好女,性温且敦,我若是有女儿,也定要踏破那张家大门。”
“哈哈哈,张家眼界高,哪里看得上你!”
说书先生与过往路人们都讨论着少年英雄为国争光之事,沈青梧混在人群中,默默地想——
“这些人说错了,之前几位说书先生说的明明是未及弱冠。”
说书的人口若悬河之际,看到兴奋的人群中,混着一个少侠模样的儿郎。
少侠系朱绣抹额,着金白色凉衫,腰下两带结之,刀剑佩囊叮叮咣咣。少年眉目清寒如冰霜,只乌睫下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像蜿蜒流水一般,颇有几分生气……
几分细致,像女孩子一样。
说书人一怔,才要细看,那少年郎身后的马车掀开一帘缝,戴团冠的年少女孩儿声音怯怯:
“堂兄,你还没买好蒸饼吗?”
说书人眼前一花,见那听说书的少年抱紧怀中油纸包,嗖一下飞回了马车旁,钻入车中。
车门“砰”地关上,说书人摸摸鼻子,自嘲一笑:
怎可能是女孩儿?这刚打完仗,世道乱着,看那少年郎打扮,必是好人家出身。可好人家怎可能让女儿在这世道大摇大摆出门呢?
一帘相隔,马车中,沈青梧跪坐在茵席上,认真地打开油纸包,让车中那脸色苍白的同伴能闻到饼香,好多一些食欲。
沈青梧语气平平:“这饼是刚蒸好的,我亲眼盯着厨师做的。就是按照你的要求,南食口味,连菜刀都给你冲了三遍,没有异味。你吃吧。”
她语调阴而静,并不讨人喜欢。
坐在车中的沈青叶着藕荷色的半臂旋裙,腰系玉坠,罗带委地。
她羸弱单薄,玉净花明,颜色洁白,一双水眸宛如杏子。她既是沈青梧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儿郎,也是沈青梧认识的最脆弱的女儿郎。
沈青叶闻言,虽身体不适,却仍忍着晕然,勉强接过一张热饼。
她向沈青梧轻声:“堂姐,你不必这样照顾我……你也吃些吧,快到东京了,你不必再扮男儿郎了。是我连累你,让你不能穿女装……”
堂妹泪盈于睫,沈青梧抬头看一眼,很有些吃惊、疑惑。
她不能理解自己穿不穿女装和这个堂妹有什么关系,更不明白这世上怎会有人嫌她照顾多。
沈青梧唇动了动,却因性格使然,说不出什么劝诫的好听的话。
最终,在堂妹的美目凝视下,她抵在膝上的手擦成拳,垂下眼,淡淡道:“不连累。”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挺高兴的。”
能够离开东京,离开沈家,出门四处走一走……她挺开心的。
沈青梧说完就扭头去看车壁,沈青叶疑惑地观望堂姐半晌,见堂姐不打算再理会自己,便只好作罢。
这位堂姐和寻常的闺秀女孩儿不太一样,但多亏这位堂姐的武艺,她们才能平安走到这里。
向来柔弱的沈青叶,挺喜欢这样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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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她们并未在外住宿。
夜风飒飒,天若悬镜。沈青梧驱车在林木小径间穿梭,她尽量将车赶得更稳一些,好让车中休憩的堂妹能少感受一些颠簸。
车轮辚辚碾过落叶,枫红桐黄,随车扬起。
漆黑暗夜中,沈青梧听到马蹄声急迫从一个方向奔来。坐在车辕前,她面色如常,腰背挺直,手则不动声色地按在了腰间刀柄上。
一路带着堂妹北上,什么样的流氓山贼盗匪都不少见。沈氏父母早有交代,如果堂妹不能平安回到东京,她也不必回去了。
可是不回去,沈青梧能去哪里呢?天虽大地虽广,沈青梧却是没有地方去的。
风卷着梧桐叶袭面而来。
沈青梧蓦地抬起眼皮,雪亮目光与从林中御马疾行的数位骑士对上。
骑士们披着黑斗篷,一个个藏在斗篷后,锐利的眼睛扫一眼夜间驱车赶路的行人。他们见是一个清瘦单薄的少年郎坐在车前,纯然无害,便放下心,松开那按在腰间刀柄上的手。
双方擦肩而过,各自腰背挺拔。
擦肩之时,沈青梧眸子微颤,因一把清雪一样的光从斗篷骑士身上晃来,照了她眼睛一下。
她仍是平静地驱车。
待过了两个呼吸,沈青梧停下马车,闭上眼:斗篷人身上雪亮的光,对她这样自小习武的人来说不算陌生。
那是刀剑的光。
对方连鞘都未封。
说明……刚刚杀过人。
沈青梧抿紧唇,侧过脸看一眼斗篷男人们抛在后的深郁林木。
沈青梧扶在刀柄上的手松了再紧,紧了又松。
她听到车中少女轻若烟尘的虚弱声音:“堂姐,出什么事了?我闻到血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