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成:“……?”
许淙:??!!!
许淙:!!!
等等,泽哥儿这可不能说啊!
糟糕,之前给泽哥儿和浵姐儿讲解《竹精传记》内容的时候,随口透露麻竹是许明成的原型,并且吐槽他秃头的事居然被泽哥儿记下来了!
淙淙危!
“哈,哈哈爹我突然想起来该去收拾行李了,不然会耽误下个月启程回乡,我这就去收拾这就去!”
“对了邹东家给的银票放匣子里了……”
许淙随手抱起泽哥儿,然后头也不抬地跑了。
……
好险好险!
成功跑出房门的许淙见后面没有人追来,于是拍了拍胸膛,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以许明成的涵养,是做不出在家里追着儿子打的这种事的,但保险起见许淙还是决定这两天躲着他好了。毕竟自己再过两三个月就十四岁了,而不是三五岁,十四岁可就没有那么厚的护身符了。
说到护身符,许淙把怀里才一岁多的泽哥儿举了起来,看着他笑得露出两颗小白牙的小脸质问道:“刚刚你是不是故意陷害哥哥?”
“坏透了!”
泽哥儿朝他露出一个笑脸,“哥,画!”
许淙险些气笑,抱着他就往内院走去,“不画了不画了,今年的份额已经画完了,接下来就看哥哥给你考个举人回来。”
“等我考完举人,就回来教你读书。唔我看看,你就跟我一样先读《论语》再读《孟子》,然后什么《中庸》、《尚书》等等都安排上。还要把我这些年收到的字帖都转送给你,让你天天写大字,写到怀疑人生。”
“你怕不怕!”
许淙虎着脸看着泽哥儿,“怕了吧?!怕了就记住这话以后不能说了,知道不知道?”
“不然等哥哥走后,就没有人救你了,爹就会打你屁股!”
泽哥儿蹬蹬小短腿,指着书房的方向,“哥,画!”
许淙没忍住,在他的小脸上轻轻地掐了一下,恶狠狠地说:“不画了!”
第109章
好家伙,才画了三本就被这小子坑得险些挨打,要是再画两本,画到麻竹为了风度将生发水挥霍得一干二净,后面战斗激烈的时候又变成了一个秃头的话,那在泽哥儿的脑海里,岂不是爹麻竹秃头?
公式记得越牢,以后他挨打的隐患就越大。
聪明的淙淙,当然不会做这种事了。
所以他不顾泽哥儿的反对,径直把他抱回内院,交到了金氏的手里。而他自己则跟金氏交待了一下,然后就回房收拾东西了。
他刚刚说的收拾东西准备回乡,并不是骗人的。
如今已是三月末,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不但不冷不热,而且路上的风景也很好看。要是在去年,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到徐州,正埋头读书了,但今年因为要回庐州考乡试,所以还滞留在家里。
这次回乡,只有他、许桥叔、青木以及驾车的家丁三人。
至于石头是不回去的,因为他今年不下场考试,所以正好留在青州,顺便也能跟着许明成读书。毕竟等自己考完乡试回来,两人还要到云氏族学去的。石头的时间紧迫,就不用浪费在跟自己东奔西跑上了。
正当许淙犹豫哪些要带,哪些不要带的时候,已经明白过来小儿子为什么会说‘爹、秃’的许明成沉着一张脸回到了后院。
今年已经过了四十岁的他威严日甚,板起脸的时候别说那些他们来到青州之后才买的小丫鬟,就连秋月这个已经成为管事妈妈好几年的都不敢近前。
不过金氏不在此列。
她虽然看到他在生气,但却并不畏惧,而是拿着一叠银票问道:“老爷,淙哥儿此次回乡,我们应该给他带多少银子才好?”
“家里这些年陆陆续续买了不少地,如今你的名下有四百亩,淙哥儿的名下有一百亩。我想着要不要趁他这次回乡,再添一些?”
因为本朝官员俸禄丰厚,所以朝廷严禁他们在外购地,亦或者经商,不然就会有被贬或者丢官的风险。许家不缺吃穿,许明成也没有什么费钱的爱好,所以为了前程着想,他们家都是依着这个规矩办的。
换句话说,如果许家想要买地,那就只有在庐州老家买,但庐州那边也不是想买多少就有多少的。钱倒是其次,主要是地没有这么合适的。
就比如许明成,他是进士所以名下可免五百亩地的税以及二十户人的劳役。而且他能考中进士离不开族人的供养,所以他名下的两百亩挂着的都是族人的地,自家只有三百亩。而免徭役也是用在了族人们身上。
至于许淙,因为只是秀才所以只免五十亩,劳役也只能免五户。有些读书人不多的地方可以免更多,但并不包括庐州。
两人相差甚大。
但只要许淙考中了举人,那五十亩就会变成两百亩,所以金氏便打算着趁这次回乡的机会,再买一些地。
毕竟家里现在有三个孩子,泽哥儿年纪小不打紧,但最大的淙哥儿过两个月就十四岁了,而浵姐儿也要满十岁。
两个人都差不多要相看起来了。
到时候两门亲事接连定下,那不管是聘礼还是嫁妆,花费都少不了。家里若是不提前攒些家底,恐怕就要相形见绌了。
是以金氏才有此一问。
许明成却冷哼一声,“给什么?”
“他不是自己有银子吗?祥云书坊刚刚又送来了几百两,而且他这次画了四本画册,眼见着明年到手的银子就要超过我这个做爹的了。”
“让他花自己的去。”
许明成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让他多往外花点也好,免得他手里的银钱太多,就连心都开始野了。”
金氏诧异,心想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老爷,可是淙哥儿又惹你生气了?”
“你也不要跟他置气,他虽说要下场考举人去了,但现在也就才十三岁呢,离加冠的年岁尚早,都还只是个孩子。”
“什么十三,是十四了!”
许明成没好气地道:“等他考完了举人,非得将他扔出去好好地历练几年不可,玉不琢不成器,若一直是个孩子,以后如何成大器。”
金氏也不跟他争辩,随口回了一句,“那就等他考中了再说吧。”
她往准备给许淙的那一份再放了两张银票,然后道:“俗话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还是多带点银钱才好。老爷你也多给他准备两张帖子,这样他在路上若是遇到了什么事,也好拿着你的帖子找人通融通融。”
许明成点头,“已经给他准备好了。”
“这次回乡,我让许桥顺带让他去拜访一下我的两位同年,他们在翰林院待的时间比较长,认识的人也多,没准正好认识这次淮南道的主考官。”
“他们在路上的时候主考官们也差不多确定下来了,淙哥儿正好可以请教一二,此事我已给岳父去信,等人一定,马上就派人去庐州。”
因为乡试的正副主考官都是朝廷指派,而各个地方远近不一,所以往往会提前几个月就把名单确定下来,方便他们启程。
而这也正好给了旁人打探其风格的机会。
很显然许明成就属于这其中一个,他甚至为了节省时间,都不让金侍郎浪费时间把信送到青州,而是直接送去庐州。
紧张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若是许淙在此,恐怕又要吐槽渣爹是官迷一个了。
不过他现在并不知道,所以还在专心地收拾东西。因为难得回一次老家,因此他带的东西有点多。衣服鞋袜等等是肯定要的,不过这个让青木收拾就可以了,他自己则是选一些其他的比如头冠、发簪、玉佩、扳指等等。
古人有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所以许淙从小就有一些玉制的东西,小的时候是玉佩,长大一些还有玉簪、玉扳指、镶嵌着玉块的抹额等等。这些东西有些是金氏给他准备的,有些则是长辈们比如金侍郎、许明成以及云知府他们送的。
头冠和玉簪没什么好说的,都是用来扎头发的,他虽然并未成年,但平时也不会披头散发,而是会用簪子和发冠进行半束发。当然有时候也会用头巾,这个主要是看当天穿的是什么衣服,青木会给他搭配好。
至于扳指并不是戒指,也不是为了耍帅才带的,而是因为练习骑马射箭的时候为了防止伤手才特意准备的,族学里人手一个。当然材质也是各种各样,有竹子做的、有陶瓷做的,而许淙这个玉扳指则是老师给的。
所以别看许淙是个男孩,但他的配饰还是不少的。这大概就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吧,什么样的场合就得穿什么样的衣服。
不然就会显得失礼。
老是失礼的人,以后就没有人找你玩了。
他这次回乡,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人,什么场合,所以选到最后他高中低都准备了一份,然后让青木都收起来。
“少爷,您要不要多带点啊?”
青木望着最后整理出来的两大箱子道:“小的看砚台给周少爷收拾行礼的时候,那是收拾出了整整五大箱!”
“隔壁院子的赵少爷就更多了,装了有六箱呢,他们两个都是今年要参加乡试的。少爷您要不要再多准备几身衣服,发冠也再带两个,这样回头跟其他秀才、举人们聚会的时候,也好天天不重样,不会被人笑话。”
许淙失笑,“我是去考乡试,不是去相亲。”
“再说了,只要我把银子带齐,什么东西买不到?吃的倒是可以多带些,但衣服嘛就算了,毕竟我们只有两辆马车。”
两辆车、三匹马、四个人,这就是他们这次回乡的安排了。
因为沿途都可以走官道、住驿站,没有驿站的地方也会有客栈,所有并不需要带很多东西赶路。再说了如果他自己就带了五六箱东西,占了一辆马车来放行礼,那就得多安排一辆马车,再多带两个人了,那样未免太兴师动众。
这样就很好,所有人的行礼放一辆马车,然后让家丁驾车。而自己和桥叔乘坐的这一辆马车则由青木赶着。
至于剩下的那匹马,平时可以让它拉车,如果需要人往前面探路或者谁在车里坐得无聊的时候,也可以骑着它到外面放放风。
许淙还打算骑着它打猎呢,毕竟他刚才可是把自己的扳指和弓箭都带上了的。在外面打猎他还没有试过呢,应该会蛮好玩的。
青木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连忙去安排了。
第110章
许淙继续收拾东西。
这样得带上,这个就不用了,拿了占地方不说,还容易碎,不过可以摆在屋里的多宝架上,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最后等他把整个箱子整理了一遍后,角落里的一个略显陈旧的木盒显露了出来,许淙看到它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迟疑了一下才拿了出来,啪嗒打开了。
里面是一盒发簪。
这些发簪新旧以及风格都不一,有的粗狂、有的细致,还有的具有异域风情。都是他这些年在勉县、恭州、庐州、青州、徐州等地买的。每年给金氏准备生日礼物的时候,他都会顺便给常白芷也准备一份。
毕竟无论是在《庶子官途》这本书里,还是之前许明成及金氏讲述的身世真相里,常白芷这位亲娘,都没有伤害过自己。
她或许由于什么原因,选择了对自己避而不见,但她各种意义上的,并没有伤害过他,甚至她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受害者。
所以于情于理,许淙没有办法对她视而不见。
在他今生十几年的教育里,无论是各位夫子、老师、许明成或者是其他人,潜移默化地都告诉他,身为男子,身为家中长子,得承担好自己的责任。这其中就包括保护好内宅女眷们,如祖母、母亲、妹妹等。
因此许淙想了想,觉得这次回乡,他要去看看她,最起码得确定她现在是平安的。而且为了预防万一,也得告诉她将来有一天,除了自己亲至之外,如果有人要接她去与他们团聚,那么不但不能答应还得多加防备,以免发生书中那样的悲剧。
始终未曾出现的书中‘主角’,让许淙心中隐隐不安。
好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东西准备齐全之后,也到了启程的日子了,许淙拜别家人登上了回乡的马车,就是马车驶出大门的时候,还隐隐能听到里面泽哥儿的哭声。
……
七月,淮南西路、寿州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本届乡试的主考官是王学士,以及翰林院的编修陈大人!他们昨日已经到了寿州,现在都住到贡院里面去了。”
“王学士,陈编修!”
知道这两人的人或是欣喜若狂或是愁眉苦脸,但不知道的人则是茫然四顾,焦急地抓着旁人不断追问,“敢问兄台,这是哪里的大人?他写的文章是哪篇?诗词做得如何?喜欢什么样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