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柠慌乱的目光中,秦溯从床榻上下来,走到她面前。
目光落在底下那双白嫩的小脚上,秦溯不着痕迹地轻皱了下眉:“鞋子穿好。”
云柠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秦溯刚说了什么后,连忙道:“好的好的。”
她手忙脚乱地将鞋子穿好。
等再直起身,下巴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
云柠:“?”
秦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低头擒住了她红润的唇瓣。
云柠:“!”
这个吻转瞬即离。
秦溯松开手,表面一派镇定,掩在黑发间的耳尖却红的滴血。
他颇为冷淡道:“想起来了吗?”
云柠呆呆地看着他,下意识开口:“好像、好像还差那么一点。”
话音落下,云柠猛然回神,连退数步:“不不不,刚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吻有点快,我还没回过味……呸呸呸,不是不是,我是说,再多亲一会我就想起来了……”
云柠:“……”
她僵硬地闭上了嘴,只觉得世界好像静止在了这一刻。
果然,玄真大陆的地面确实不太适合她居住。
她为什么不会失忆术,这个世界为什么还不毁灭?
累了,毁灭吧。
好在,这时有人及时出现拯救了快要用脚趾扣出一整座园林的云柠。
外面的敲门声听在云柠耳朵里简直如同天籁,她丢下一句“我去开门”,就唰地一下转过了身,同手同脚地冲到门口,用力拉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外,宫沉素刚要开口,就察觉到房间里还有一道气息。
他目光越过云柠,朝她身后看去。
在看清房间里的人时,宫沉素眉心拧了拧:“你怎么在这儿?”
目光扫过床榻,见上面一片凌乱,宫沉素眉心顿时拧的更紧。
他皱着眉问:“你们昨晚睡在一处?”
云柠刚要否认,就听到身后的秦溯道:“自然。”
云柠:“……”
闻言,宫沉素嘴唇动了动。
他似乎很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了一瞬,对云柠道:“他非良配。”
宫沉素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我认识的有几个好友,皆是人中龙凤,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改日我可以带你去见见。”
云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宫沉素突然化身红娘,但是云柠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的:“那个,我和秦溯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话还没说完,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同时腰肢一紧,云柠被人箍着腰身往后带了带。
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抱住,云柠脚下踉跄了一下,撞入一个温热的胸膛。
她尚未反应过来,耳畔就响起一道低沉冷漠的嗓音,一字一顿,裹挟着忍耐许久的怒意:“本尊是不是良配,与你无关。”
“滚!”
云柠:“……”
啊……
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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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家,停封山。
“见过太叔祖。”
宫迎儒朝对面正闭目养神的中年人行了一礼,在他身后跪坐下来。
“我听人说,你打算让一个外族人参加族祭?”
中年男子是宫家上一任的家主宫远淮,也是宫迎儒的太叔祖。
光看样貌,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纪,甚至比边上的宫迎儒还要年轻。
殊不知,他已经闭关五百年冲击合体境,然而至今都未成功。
即使对着自己的直系孙辈,宫远淮仍是一副平淡口吻,语气格外的疏离。
宫迎儒恭敬道:“太叔祖有所不知,那孩子并非外族人,而是我们宫家血脉,只是流落在外多年,如今才寻回。”
宫远淮淡淡道:“我记得前不久你才请我出手,给一个女娃制了盏命灯。”
宫家每一个族人都有一盏命灯,但不是每一盏命灯都值得宫远淮出手。
制作命灯时,需要融入一些本人的骨血。
有了命灯,就意味着此人和宫家气运相连,若是制作命灯的那个人修为够高,那他制作的那盏命灯将永远受其控制,不得背叛。
这么多年来,得宫远淮亲手制作的命灯只有两盏。
宫迎儒低着头:“白晚晚并非我宫家之人,但她是金天灵根,或许有一定几率能在这次族祭上让圣神器认主。”
“至于云柠,”
宫迎儒俯身,朝着前面的宫远淮行了一个跪礼。
他低着头,轻声道:“是十八年前,那个神胎。”
闻言,宫远淮脸色微微起了一些变化:“你不是说失败了……”
宫迎儒:“十八年前,侄孙是这般想的,但是如今,却又有些拿不准了。”
宫远淮:“怎么说?”
宫迎儒:“之前在苍渊中封印着的那条魔龙待她很不一般。”
他道:“侄孙以为,不管十八年前成未成功,都可一试。”
宫远淮沉吟片刻:“既如此,你便去做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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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宫迎儒是怎么做的,云柠原本以为自己参加宫家的族祭会遇到很多阻拦,但没想到的是,宫沉素领着她去宫家禁地时,她虽然受到了众人的注目礼,但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找她的麻烦。
就连之前和她素有旧怨的宫展羽都只是对她怒目而视,却没有过来说风凉话。
白晚晚倒是有心想过来莲言莲语一番,但是云柠半点面子都没给她,直接说了一个“滚”。
气的白晚晚脸上的婊情差点没维持住。
宫家非常重视每四年举办一次的族祭,族祭举办的地点在禁地中,每次族祭的时候禁地都会开启。
远远的,云柠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广场,几十根高大的金柱矗立在广场四周,场面十分的宏大。
巨大的广场正对面,是一座高耸巍峨的金色高塔,在日光的照耀下,塔身闪闪发光。
等全部的族人都到齐后,金塔中突然响起一声浑厚悠远的钟声。
铛— —
钟声响起后,平台广场上忽然静了下来,场上所有的宫家人全都安静不言,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金色高塔。
金塔之上,有五色云霞攒动,色彩瑰丽,其间,金光最盛,光芒逼人,不可直视。
铛— —
又一声钟声响起,金塔塔尖突然闪烁出五色流光。
然后,五色流光从金色塔尖坠落,伴随着星星点点的金光,降落在整个广场之上。
随着五色流光和金色光点的降落,场中一部分人身上瞬间笼罩着一层五彩灵光。
霎那间,空气中灵气四溢,如云雾一般流动,沐浴在灵雾之中的人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已经张开,身体自然而然地吸收着这些温和清透的灵气,飘飘欲仙。
五色流光只闪烁了片刻就又纷纷熄灭,光芒熄灭后,原本站在原地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意味着这些人被圣神器选中,有资格进入白塔。
每次族祭被圣神器选中的族人数量不等,有时多有时少,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宫家族人能成功让圣神器认主。
宫迎儒等场上的族人消失后,目光在广场上扫视了一圈,在发现白晚晚居然没有被选中时,一向情绪不怎么外露的他脸上忍不住浮现一抹惊讶。
等发现广场上已经没了云柠的身影后,宫迎儒脸上的惊讶更盛。
怎么回事?
身为金天灵根的白晚晚没有被选中,而不是金天灵根的云柠却被选中了?
难道圣神器并不像他们以为的只看灵根,而是看是不是宫家的血脉吗?
还是说,是因为神胎……
宫迎儒心中有着种种疑惑,但暂时都按捺了下去,表面看不出什么。
他看了白晚晚一眼,目光再不复之前的温和,反而一片冰冷。
宫家不需要废物。
既然无用,那便不值得再关注。
宫迎儒甚至想,如果等会云柠能够让圣神器认主,那为了收拢她的心,自然要将之前她和展羽的不愉快化解。
展羽性子单纯,自然是因为身边人的挑唆才屡屡和云柠起冲突,到时候将那个挑唆的人推出去让云柠泄愤,关系自然好修补了。
白晚晚自然不知道宫迎儒心中所想,她现在正沉浸在没有被选中的愤恨中。
她在心中质问关老:[为什么我没有被选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晚晚想到圣神器没有选她,却选了云柠那个贱人,一时间气的脸色铁青。
关老也百思不得其解,困惑之余,还夹杂着一抹对白晚晚的鄙夷。
废物!
金天灵根都帮你弄到了,最后还是什么都不是。
废物废物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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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白晚晚非常嫉恨的云柠此时已经进了金塔的内部。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恢弘巍峨的大殿,华丽异常,高高的殿阙之上,雕刻了无数的仙人图绘浮雕,五彩的灵光环绕在浮雕之上,令人眼花缭乱。
大殿两侧,是几根金色的凤雕金柱,平整的地面统统用金砖铺就,厚重而坚硬,倒映着大殿之上的明亮金灯,一派金碧辉煌之色。
大殿正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朵漂浮在金色高台上的巨大金莲。
云柠被那朵金莲吸引,不知不觉看入了迷,直到腕间滑过一抹冰凉,她才回过了神。
不知何时,秦溯出现在她身侧。
云柠低声问边上的秦溯:“这会不会就是宫家的那个圣神器?”
秦溯:“是,去拿。”
云柠见他这么说,便知道这朵金莲对她没有危险。
她上前一步,伸手去碰那朵金莲,指尖刚碰到金色的莲瓣,那朵金莲就骤然绽放出巨大的光芒,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云柠的指尖。
云柠感觉有什么顺着她的指尖一路窜到了她的心口,然后停在了心口处。
她脸色微变,捂着心口,浑身发抖,脚上失了力气,瞬间跪倒了下去。
云柠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热的厉害,骨头像是融化掉了一般,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汪水,软软的,使不上半分力气。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云柠总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她对自己的身体都失去了控制,浑身上下使不上力气,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着烫。
细细密密的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头,又顺着额角滑落,一缕青丝黏在她透着绯色的脸颊。
云柠被体内不断蒸腾攒动的热气逼的有些难受,没忍住闷哼了一声,身子一软,径直朝身后倒去。
这时,后背抵上一个温热的胸膛,云柠被身后的秦溯轻轻拉到了怀中。
云柠轻轻喘着气,额上渗着细汗,白嫩细长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了秦溯的袍袖,皙白的指尖泛着浅浅的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柠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肉都被重塑了一般,那股乏力不受控的感觉才消失。
她瘫软在秦溯怀中,累的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好半晌,她轻轻喘了一口气,手指微动,一抹金色的光芒出现在她指尖。
是一个米粒大小的金色光团,随着云柠灵力的注入,那个金色光团慢慢变大,最后变成了婴儿拳头大小才停了下来。
光团中,无数纤长细密的金色光线扭曲缠绕,最后形成一把小小的匕首。
云柠:“……”
不是,几个意思啊?
我知道我现在只是金丹境比较菜,但你至少给我变出一把细剑啊,总不能到时候跟人打起来,他们都使威风凛凛的长剑就我使一把短短的匕首吧?
这还没开始打就先平白矮了别人一头!
第61章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 云柠识海里突然出现一道奶呼呼的声音:“是因为少了一半的金灵髓啦。”
“如果那一半的金灵髓还在,我至少要比现在厉害一倍呢!”
那个声音委屈得直嘤嘤:“明明之前送你的时候说好的要还的,但是现在不见了。”
云柠:“?”
这个声音软乎乎的, 不像是系统,云柠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圣神器的器灵?]
闻言, 器灵蛮有礼貌地回道:[你好,我叫千机。]
云柠:[你说的金灵髓是什么?为什么说之前送给了我啊, 我不记得有见过这种东西啊?]
千机十分肯定道:[给了的。]
[之前你在河里,快冻死了, 好可怜的, 我不想让你死, 就分了一半金灵髓给你。]
它委屈巴巴道:[后来坏老头过来找我要时,我都没给他, 全给你了。]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啊,我找了好久的, 只有绿色的点点, 没有金色的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