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后面宫家有的热闹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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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九月,北洲的天渐渐冷了,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一阵穿堂风而过,守在杏昙院的仆人猛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朝院子里面看去。
自从下午少主带了一个人回了宫家的事传出去后,杏昙院的气氛就一阵冷凝,所有仆人都胆战心惊的,生怕弄出什么大动静触了里面主子的霉头。
屋内,金蚕丝织的屏风上映出两道身影,一坐一站。
季宁清斜倚着木扶,眉宇间挟着一抹冷淡,细看之下,还有几分烦躁。
她问边上的老仆:“你说,会是她吗?”
赵妈妈小心翼翼地觑着季宁清的神色,有些摸不准她心中所想:“这……老奴也说不准。”
她想到之前从外院那里听到的消息,试探着对季宁清道:“不过老奴前阵子听说了一件事,之前家主去妙音门接两位小主子的时候,给了仙清园住着的那位一张请帖,看家主的意思,是想让她跟着一起参加族祭。”
“啪”——
小几上的茶盏猛地被人一袖子挥到了地上,季宁清铁青着脸,扶着桌沿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赵妈妈瞬间就跪了下去,头死死地低着,连抬都不敢抬。
“他是在警告我!”
季宁清知道宫迎儒已经确定云柠的身份了,让她来参加只有宫家族人才可以参加的族祭就说明了一切。
季宁清沉着脸:“他这么做,就是要告诉我,他对所有的事都一清二楚!”
赵妈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您是说,十八年前……”
季宁清脸色铁青,重重地拍了一下边上的小几:“那件事,我以为我做的滴水不漏,结果一切都是在他的算计中,他估计对我丢了那个孽根祸胎的事喜闻乐见,毕竟,算计到枕边人头上的事,怎么都是个污点,自然要毁了证据。”
赵妈妈冷不丁从她口中听到了一个惊天秘闻,忍不住在心里倒抽了一口气,动作愈发小心了,连呼吸都轻了。
季宁清是修道之人,自然注意到了她神色的变化。
她冷笑一声:“我都敢说,你有什么好怕的?”
“十八年前,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难产?还不是宫迎儒偷偷用了禁术,让我以凡体孕育神胎,我大半修为,”
季宁清攥紧手指,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尽数被肚子里那个东西吸走,若不是沉谷主在最后一刻赶到,我估计早已修为尽失,沦为一介凡人。”
一想起十八年前的事,季宁清心中就满是恨意。
她恨宫迎儒够狠,够无情,但更恨那个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祸胎。
因为她,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失了毕生修为。
这对于一生骄傲视凡人如草芥的季宁清来说,格外的无法忍受。
于是,她在那个东西一出生,就偷偷让人丢掉了她。
季宁清还记得,那是一个隆冬腊月,北洲天最冷的一年,她连看那个孽根祸胎一眼都没有,直接让人将她放到了木盆里,沿着尚未完全结冰的北渊湖飘了下去。
季宁清冷漠地想,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自己不杀她,但日后是生是死,便和自己再无任何关系。
可是如今,那个害的自己差点修为尽失的孽根祸胎回来了,宫迎儒还让她参加族祭,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是什么?
季宁清脸色阴沉,想到如今在仙清园住着的云柠,眼中满是恨意。
好,好的很啊!
坏人恶人都让自己做了,宫迎儒倒是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不是想让那个孽根祸胎参加族祭吗?
自己偏不让!
“去,”
季宁清声音沉冷:“把宫迎儒让一个外族人参加族祭的事情传出去。”
“我倒要看看,宫迎儒为了那个孽根祸胎,会做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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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沉素将云柠领到仙清园后就没继续打扰,和她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云柠关上门,正要倒杯水,窗外突然传来一道尖尖细细的声音,似乎在喊她的名字。
云柠推开窗户,那道声音顿时更清晰了,还真的在喊她的名字。
“云柠姑娘。”
“云柠姑娘。”
云柠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在窗外的花圃里看了一圈,最后在一株白玫蔷下面发现了那道声音的主人。
是一只灰褐色的短毛鼹鼠,尖尖的脑袋,长长的身子,一条大尾巴又细又长。
它的爪子上粘的都是土,边上是一个能容纳下它整个身子的洞。
看样子,它应该就是从这个洞里钻出来的。
那只鼹鼠见她看过来,半抬起上半身,细细长长的胡须动了动,竟口吐人言:“云柠姑娘,我是叶轩色。”
“这只鼹鼠是我驱使的灵兽。”
云柠:“……你怎么找过来的?”
刚过来的时候宫家的守备还算森严啊,怎么就让叶轩色偷偷溜进来了?
鼹鼠鼠嘴动了动:“我问了我的狗朋友,它说它的一个小弟看到你来了这边,我就跟着它过来了。”
云柠:“……”
云柠:“有什么事?”
鼹鼠挠了挠尖尖的后脑勺:“我、我们御兽门酿的有一种酒,专门给灵宠喝的,我带了一些过来,可以让……”
云柠改秦易系:“它叫系恒。”
“哦哦,可以让系恒尝尝吗?”
云柠将灵兽袋拉开一条小缝,强行将网瘾少龙拉出来见客:“你要不要尝尝?”
系统爪子在手玉上戳戳戳,头也不抬:“尝什么?”
云柠:“灵酒。”
系统敷衍地嗯嗯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哧溜一下钻回了灵兽袋,独留底下的鼹鼠望眼欲穿。
云柠:“行,那你就把酒留下吧。”
叶轩色见小青龙只出来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顿时有些失望。
白玫蔷底下,大鼹鼠垂头丧气地从旁边的土洞里拖出来一个明黄色的储物袋,然后叼着那只储物袋来到窗边。
云柠将储物袋接过来,正要关窗,就看到那只鼹鼠站在窗沿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云柠以为他是想在离开前再看一眼系统,正想说你等下,我把系统给你叫出来,就看见那只大鼹鼠红着黑乎乎的尖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云柠姑娘,那个储物袋……”
云柠:“……等下。”
她将里面几坛子灵酒换到自己的储物戒中,将那个明黄色的储物袋还给了窗沿上站着的鼹鼠。
鼹鼠对着她点了点头,细细的鼠嘴张开:“云柠姑娘再见。”
云柠:“……再见。”
等那只鼹鼠重新钻回土洞里消失不见了,云柠才关上窗户。
看着储物戒中多出的几坛子灵酒,她心中一动。
云柠再次打开灵兽袋,喊了里面的系统一声,让它出来。
系统钻出来个脑袋,爪子扒着灵兽袋的边,出来但又没完全出来:“干嘛?”
云柠抬了抬手,房间里多了一坛子灵酒。
云柠:“好东西,出来尝尝。”
她用拇指和食指夹着系统的咯吱窝,将它从灵兽袋里拉了出来:“别天天躲里面玩手玉,小心以后眼睛玩瞎了。”
系统十分不屑:“怎么可能?我可是系统,不可能会因为玩手玉眼睛瞎掉。”
说是这么说,它还是偷偷用力眨了眨眼睛,看再睁开和之前有没有区别。
云柠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坛灵酒:“你刚也听到了,叶轩色说这是灵酒,专门酿来给灵宠喝的。”
说着,云柠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套白玉做的酒具,将坛子里的酒倒到了玉壶里。
她倒了杯酒,放到系统面前:“你尝尝。”
系统低头嗅了嗅,只觉得一股甜甜的桂花香味扑鼻而来,香味醇厚,花香的尽头,还带着甜味。
系统被那股桂花香勾的心痒难耐,不再犹豫,两只爪子捧着玉杯壁,慢慢在杯沿上舔了一口。
“怎么样?”
云柠一眨不眨地盯着它:“好喝不?”
系统只觉得一股清冽醇香的气息顺着它的喉咙滑下,一时间嘴里甜滋滋的,眼睛没忍住眯了眯,像两轮弯弯的月牙。
它给出肯定的答复:“好喝!”
说着,直接端着玉杯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云柠等它喝完一杯,手指在它眼前晃了晃:“怎么样?晕不晕?”
系统摇头:“不晕。”
云柠:“那眼睛花吗?肚子疼不疼?有没有觉得恶心难受?”
系统一一否定。
它以为云柠是担心这酒有问题才问的这么仔细,顿时大为感动,刚要开口,就看到云柠给自己倒了一杯。
系统回想了下刚才云柠问的那些问题,瞬间回过味了,满眼震惊地看着她:“你刚才让我第一个喝,是让我验毒?”
“整天瞎想什么?”
云柠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就不能是我啥都想着你,有好吃的也让你第一个吃吗?”
她端起酒杯,刚要喝下,突然又有些不放心,就问系统:“刚你喝了确实不晕是吧?”
她刚一打开酒坛子就闻到了那股甜甜的桂花味,醇厚的酒香让她忍不住也想尝尝。
但她酒品好像不太好,之前在药谷的时候,云柠想从还没恢复记忆的秦溯手里将那些毋须草骗过来,就带着从沉岐那儿要来的酒去找了秦溯,结果秦溯没灌醉,自己反而先晕了,还喝断了片。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云柠听秦溯说自己醉了后就吵吵着要和他结道侣契,闹的不行。
自那以后,云柠就不碰酒了。
她是真怕自己喝醉后丢人,到时候整个玄真大陆的地面就容不下她了。
系统没好气道:“晕,我晕死了,这酒劲儿非常大,我只喝了一口就醉了。”
云柠放心了:“你说气话,我不信。”
她不再犹豫,直接端起酒杯,一口饮下。
清冽醇厚的桂花香在她唇齿间散开,云柠砸吧砸吧嘴,只觉得这味着实上头,让人忍不住还想喝。
不过她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
在喝个爽和维持体面之间,她选择了维持体面。
玄真大陆很好,目前她还想在地面上生活。
不过云柠明显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这灵酒是给灵宠喝的,人又不是灵宠,那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
她将玉杯放在桌子上,脑袋歪了歪,托着下巴看着房间一角,双眼放空。
慢慢的,一抹绯色爬上她的眼尾。
系统见她神色有些不对,放下手中的酒杯,伸出爪子在她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眼睛咋这么红?”
系统有些不确定道:“你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闻言,云柠脑袋歪了歪,趴在胳膊上,侧着脸看它,笑嘻嘻道:“醉了?谁?你吗?你醉了?”
系统:“……”
这时,房间中一阵灵气波动,一道玄色的身影出现。
系统见他出现,十分自觉地打开灵兽袋钻了进去。
见桌上的小青龙不见了,云柠揉了揉眼睛:“嗯?哪儿去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左脸,眼尾的绯色更重了,甚至蔓延到了脸颊。
云柠朝四周看了看,在看清边上站着的人后,眼睛中蕴出一层潋滟的水光,白皙的脸颊上晕着一抹薄红。
她看着边上的玄袍青年,笑嘻嘻道:“呦,这是哪个小帅哥呀?”
她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的:“可真特么地帅嘿嘿嘿。”
秦溯:“……”
见他不说话,云柠嘟了嘟嘴,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他走去。
只两步路,她就走的踉踉跄跄的,第一步的时候还勉强像个样子,到后面,直接朝秦溯软倒了下去。
秦溯扶住了她,低声道:“凝神静气,运转体内灵气将酒气消了。”
谁知云柠扶着他的胳膊,下巴扬了扬,凑到他耳边大声道:“啥?你说啥?”
“大声点!”
秦溯:“……”
云柠喊完,直接将脑袋搭在了秦溯的肩膀上,下巴枕在他颈间,额头抵着他的侧脸,轻轻蹭了蹭。
颈侧气息温热,浅浅的呼吸喷吐在颈间的皮肤上,秦溯面色微变,扶着云柠的手控制不住地用力。
云柠哼唧了一声,抗议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