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柠听它这么说,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什么时候分了一半金灵髓给了我啊?]
千机:[唔……十年?十五年?]
它也有些不太确定具体的年数了。
千机:[反正肯定比十五年长。]
它记得, 十五年前, 宫家那个坏老头过来找它要金灵髓的时候,它一点都没给他。
因为它的金灵髓在之前就给出去啦。
云柠:[是十八年前吗?]
千机想了一下:[好像是的吧。]
这下, 云柠心里更确定了几分。
她对器灵道:[我应该知道你那一半金灵髓在哪儿。]
闻言, 千机非常高兴:[真的嘛, 它在哪儿呀。]
云柠:[在塔外面, 你得先带我们出去,我才能告诉你在哪儿。]
千机:[好哦。]
它话音刚落,眼前的金色大殿便骤然坍塌了下去, 然后化作金色的光点,朝云柠涌了过来。
和之前吸收周围的灵气不同的是,这些金色的光点看似是融入了云柠的身体内,其实一点都没有在她灵脉里停留,而是全都涌向了心口的位置,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应该是被千机吸收掉了。
随着金色大殿的坍塌,巍峨弘大的广场出现在眼前。
云柠从金色的高塔中走出,她前面,之前被选中的宫家人已经被送出来了。
千机小声对云柠道:[他们都是掩人耳目用的,其实我老早就注意到你了。]
云柠:……
它居然还知道掩人耳目?
留在广场上的宫家人见之前被金塔选中的人出现,目光中难免地流露出了几分羡慕。
有平时关系好的,更是直接迎了上去,问他有没有让圣神器认主。
云柠出来后,自然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在看到她边上站的秦溯时,那些人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变。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个外族人也进了金塔!”
他话音刚落,云柠身后的金色高塔就轰隆一声倒塌了。
广场上,所有的宫家人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对面倒塌的金色高塔,看着这座在宫家矗立了近万年,如同指示明灯一般的金塔轰然倒塌,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与错愕。
云柠就站在金塔前,被他们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往边上让了让:“我、我没碰啊。”
“它自己倒的。”
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听的进她的话了。
广场上,所有的宫家人全都死死地盯着对面正在倒塌的金色高塔,目眦欲裂。
这时,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是那个外族人!”
“是那个外族人毁了我们宫家的金塔!”
他吼完,在场的宫家人如梦初醒一般,目光齐刷刷地朝云柠身侧的秦溯看来,眼里的怒气与恨意简直不加掩饰。
有几个性子急的,直接举着剑朝秦溯冲了过来。
然而,秦溯只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袖子,那几个宫家人就身形狼狈地倒飞了出去,身体重重地撞到了两侧的金色柱子上,连吐数口血。
云柠:“……”
云柠试图劝和,毕竟这群人在秦溯面前根本不够看,虐他们跟虐菜似的,都不用五个数,就全军覆没了。
云柠:“那个,大家都冷静一下,都冷静一下。”
可惜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听进去她的话了。
剩下的宫家人见秦溯没有站在原地不动,居然还敢反抗,顿时一片哗然。
更多的宫家人冲了上来,如同葫芦娃救爷爷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送。
秦溯挥袖,凌冽的疾风骤然而起,将朝他刺过来的长剑一一搅碎,又将碎片震飞了出去,射向失了长剑的宫家人。
等广场上原本站着的宫家人全都倒飞了出去,“噗嗤”“噗嗤”吐血声不断时,宫迎儒终于沉着脸站了出来。
和那些冲动上头的宫家人不一样,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秦溯之间的实力差距,所以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沉声质问道:“阁下擅闯我宫家禁地,毁了我族中圣塔,还出手重伤我宫家族人,难道不觉得欺人太甚吗?”
“莫不是真当我宫家无人了?”
谁知他沉着脸说了一大通,秦溯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帮云柠整了整刚才被他带乱的袍袖。
云柠:“……”
她掩唇轻咳了一声,遮去眼底的笑意,然后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拽了回来。
杀人诛心啊。
估计宫迎儒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无视过。
简直当众落了个没脸。
果然,宫迎儒看着云柠他们旁若无人地整着袖子,本就沉冷的脸色更是变得一片铁青。
抢在他开口前,云柠出声道:“那座金塔和我们无关,我们都没碰它,它自己就倒了。”
“这锅我们不背。”
说完,云柠也不管宫迎儒信不信,小声对手中的金色匕首道:“你的金灵髓在那儿,你看到了吗?就那边穿白色裙子的女的,好认的很,就她一个人站着,边上没旁人。”
巴掌大小的匕首在云柠手中上下颠了颠,似乎是在点头。
然后,它猛地一下窜了出去,直接冲向了不远处的白晚晚。
冲过去后,小千机并没有直接动作,而是围着白晚晚上下飞了一圈,然后在她茫然的目光中,直冲她面门,锋利的刀面在她脸上啪啪抽了两下。
抢别人东西的坏东西!
抽完,小千机不再犹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狠狠地扎进了白晚晚的丹田中。
冷不丁受到攻击,白晚晚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小千机才不管她,只自顾自地在她丹田里吸收着自己的金灵髓。
这金灵髓本就是它在十八年前分出来送给云柠的。
它当时和那个还不会说话的小人约好了,它分出一半金灵髓给她,等十八年后,她来宫家,带它离开金塔。
到时候,它认她为主,之前分出去的金灵髓自然而然就回来啦。
约好的事,是不能反悔的,更不能被一些坏东西破坏的。
想到这儿,小千机往下扎得更深了,几乎要贯穿白晚晚的丹田。
白晚晚额上大汗淋漓,疼的说不出话来。
她先是喊关老救她,可是关老从刚才起就一直跟个哑巴似的,一次都没有回应过她。
见关老靠不住,白晚晚又看向对面的宫迎儒。
她白着脸,用气音喊了他一声:“父亲。”
谁知宫迎儒脸上一片冷漠,看她的目光犹如草芥,根本不复之前的温和。
白晚晚看清了他目光中疏离冷漠,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之前还对她各种友善关爱的人居然只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变了,看着她的目光是如此的陌生,和之前全然不同。
他身后的宫展羽似乎想过来,却被他拦住了。
白晚晚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不解。
她喃喃道:“父亲……”
“为什么……”
“噗”— —
剧烈的疼痛中,白晚晚跪倒下去,吐出一口血。
她脸上满是凄然愤恨,眸底尽是不甘。
随着最后一点金灵髓被吸走,插进丹田的匕首飞了出来。
离开前,它还在白晚晚的衣袍上擦了擦血,似乎对沾上来的血迹十分的嫌弃。
白刀子进白刀子回的匕首飞回云柠面前,在她身前飞了一圈,然后当着她的面——
变成了一把短刃。
云柠:“……”
这就是之前说的变厉害一倍?
还真是变厉害一倍呢,比刚才长了一半。
小千机得意洋洋,炫耀似的在云柠眼前飞来飞去,似乎是想让她看得更清楚,还凑近了许多,锋利的刀刃不小心削掉了云柠胸前的一缕发梢。
云柠:“……”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短刃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突然化作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消失在了云柠指尖。
这时,从刚才匕首出现到现在消失一直没有出声的宫迎儒突然朝云柠走了过来,开口:“你让圣神器认主了?”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复刚才的铁青,反而一片温和,看云柠的目光也格外的和善,似乎刚才的冲突根本就没有发生一般。
云柠还没来得及开口,灵根被千机抽走的白晚晚突然哆哆嗦嗦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一枚紫黑色的丹药吞了下去。
随着这颗丹药咽下去,原本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白晚晚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恢复了精神,周身的灵力疯了一般上涨了起来。
不知何时,一股死气沉沉的黑气从她身下溢出,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她整个人笼罩了起来。
白晚晚的脸在诡异的黑气的映照下,看上去鬼气森森的,危险异常。
她目光阴沉沉的,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云柠,眼中的仇恨如同实质。
“为什么?”
她一字一顿,声声泣血,目光中满是恨意和不甘:“为什么你总是和我过不去?”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你偏偏和我过去,偏偏和我,过不去!”
话落,诡异的黑气骤然从她身上涌出,只一瞬间便将整个广场笼罩在内,四周的高大金柱微微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漫天黑气中,白晚晚从自己的破损的丹田处抽出一把紫黑色的长剑,猛地朝云柠刺了过来。
见状,秦溯凤眸微沉,上前一步,直接将云柠挡在身后。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森白色的骨剑,长剑挥出,直接和白晚晚刺过来的紫黑色长剑撞在一起。
一击之后,秦溯表情微凝,手中的长剑上猛地窜出一抹冰蓝色的火焰,从剑柄一直烧到了剑尖,将上面缠绕着的诡异黑气统统烧了个干净。
见状,白晚晚脸上闪过一抹癫狂,攻势比刚才更犀利疯狂了几分,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就是拼着被秦溯杀死,也要重伤他边上的云柠。
整个广场都充斥着他们爆发的灵力,诡异的黑气和冰蓝色的火焰交织在一起,无数黑烟拔地而起,和广场上空的黑气融合,化作更为诡异难缠的黑雾。
不知道白晚晚之前吃的那枚丹药师从何处寻来的,只几息之间,她的修为就猛地蹿升了上去,再加上那些诡异的黑雾,她居然扛住了秦溯好几道剑气。
不过她撑的时间并不久,很快,一声轰然巨响之后,白晚晚全身染血,从黑雾中倒飞了出去,撞在了巨大的金柱上,整个人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那颗丹药应该是以白晚晚的生机为养料的,在她被秦溯击飞出去后,白晚晚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下去,乌黑的长发眨眼间就变得花白,密密麻麻的皱纹出现在她原本细嫩的皮肤上。
白晚晚“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明明就剩一口气,她却一副计划得逞的模样,一双满是恨意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云柠,眸底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你上当了。”
她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目光一瞬都没有从云柠身上离开。
“你以为,我刚才做的那些是想要用那把剑杀了你吗?”
“错!大错特错!”
白晚晚剧烈地咳嗽着,脸上青筋尽显,嘶哑着朝云柠喊道:“那黑雾才是我的目的!”
“那个圣神器抢走的灵根中,有关老种的污种,刚才那些黑雾便是它的养料。”
她话音落下,云柠面色骤然一变。
一股莫名的痒意出现在她喉咙处,她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掌心,一片紫黑色的血迹。
识海里,千机哇哇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收回我的金灵髓,我、我没发现那个污种。]
云柠本想安慰它几句,但是从第一声咳嗽开始,后面的咳嗽仿佛止不住了一般。
她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一声接着一声,愈来愈多的紫黑色血迹从她唇缝处溢出,从她手心淌了下来,沾湿了衣袖。
秦溯眸色骤然沉了下来。
他举起龙骨剑在手腕上重重地划了一下,然后拉开云柠的手,将染血的手腕递到云柠唇畔。
他低声道:“喝下去。”
不远处,白晚晚疯狂地大笑着:“云柠,我等着你,我在下面等着你!”
她趴在地上,赤红着双眼,恨恨地盯着对面的云柠:“这次,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做垫背!我……”
她话还没说完,左腿上突然升起一股冰蓝色的火焰,瞬间便将她的左腿燃烧殆尽。
“啊——!”
白晚晚惨叫一声,气息愈发微弱了:“我的腿!我的腿!”
她想去捂自己空荡荡的左腿腿根,却因为剧烈的疼痛,浑身痉挛似的颤抖,除了颤抖根本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