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狂想——曲小蛐
曲小蛐  发于:2023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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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没说完。
  手机蓦地一合,被冷白指背扣回掌心下。
  “?”
  张康盛懵逼抬头。
  陈不恪侧向窗外,语气淡淡:“不用这边去了,我找人接。”
  张康盛:“??”
  “大概涉及个人隐私,”陈不恪凌眉微紧,停了一两秒,他转回来,冷淡睨向若有所思的张康盛,“别打听。”
  张康盛笑:“哎,瞧您说的,我是那种八卦的——”
  那双黢黑如墨的眸子不为所动,声平音深:“一个字,都不行。”
  “……”
  张康盛敛去笑容,无奈点头:“明白了,您放心。”
  陈不恪眼神微松,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安静须臾。
  “不恪?”电话里漏出一点中年男声,意外而沉稳。

  “劳叔,麻烦您安排,帮我接送一位朋友。”陈不恪低垂着漆黑长睫,睫隙间,那双半掩的眸子结着霜似的凉淡。
  “你都开口了,怎么谈得上麻烦?”对方无奈,“把信息和要求给我吧,我立刻安排。”
  “信息我发您,要求,”陈不恪起眸,“没什么,嘴严些就够了。”
  “我明白。放心吧,大先生那边不会知道的。”
  “多谢劳叔,算我欠您的人情。”
  对面似乎噎了下,苦笑:“行,你就这么折我的寿吧。”
  “……”
  半小时后。
  却夏握着她小黄鸡行李箱的提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
  就算她对车不感冒,但混迹在圈内,极其知名的一些logo她还是被动了解过的。
  比如眼前这辆。
  梅赛德斯-迈巴赫。
  更别说车门外还站着一位西装笔挺戴白手套的司机先生,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尊贵儒雅18世纪欧派绅士风的高不可攀的气息。
  不只是却夏停了。
  她旁边送她出来的媛姐也蒙了,好几秒才回头:“小,小夏,这车是来接你的吗?”
  却夏回神,表情空白地扭头:“不是,不认识,我打车——”
  “您就是却夏小姐吧?”
  “……”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司机先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两人面前一米外,话间还微微行了个躬身礼:“我来接您去机场。”
  却夏:“…你认错了,我不是。”
  对方微露惊讶,随即温和一笑:“先生说您可能会否认,提前给我发过照片,请问需要我拿给您确认吗?”
  却夏:“………………”
  这都能预知,陈不恪是什么变态吗?
  事已至此,却夏只能无奈地跟过去。
  在她拒绝之前,对方就温柔而无法抗拒地接走了她的小黄鸡行李箱,并淡然自若地放进车里,成功让它以耀眼的黄色玷污了和它格格不入的迈巴赫。
  等司机先生也进到车内,启动前。
  对方转身,给却夏双手递来一张淡金色的设计十分简洁的名片——除了姓名和手机号,上面竟然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一种“但凡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你就该知道我有多牛逼的背景”的气息扑面而来。
  霸气得令却夏沉默。
  “我姓劳,劳思锐。”绅士先生不知道却夏的胡思乱想,仍旧是最得体的绅士,“却夏小姐之后如果遇到任何不便处理的问题,请您随时和我联系。”
  却夏停顿了下。
  最后她还是将名片收入包里:“谢谢。”
  “您客气了,我们现在出发。”
  “……”
  尊贵的车屁股平稳驶出,消失在疗养院门前柏油路的拐角。
  疗养院门口。
  “啧啧,您知道这车什么价格吗?”
  男护工停在媛姐身旁:“不说别的,就一个轮胎,它都够给我开三年工资了啊姐姐。”
  媛姐沉默。
  男护工表情复杂,看了半晌才转回来:“就这样,您还说这小姑娘做的能是什么正经工作?”
  “滚滚滚,”媛姐恼回神,“人家就不能是正常恋爱?”
  “正常恋爱?”男护工讥笑,“我敢打赌,这车的owner,年纪绝对比她爸爸都大,不是个满头白发的就不错了!”
  “闭嘴,再胡说姐给你把嘴撕了!”
  “好呗,您不信,等看着就知道了,”男护工悻悻转进楼内,“不是混娱乐圈的吗,不出名就罢,等出了名,她迟早露馅!”
  “……”
  ·
  生平头一回的迈巴赫,也是生平头一回的头等舱。
  但却夏感动得想跳下去。
  尤其是西装革履绅士有礼的司机先生、从他尊贵奢华的足够引起路人观望的迈巴赫里、在人来车往的航站楼外、把她的小黄鸡行李箱提出来的那一刻。
  万众瞩目的社死也不过如此。
  却夏一时不知道,错的是她不该舍不得当年母亲买给她的小黄鸡行李箱,还是她不该认识陈不恪这个白毛祸害。
  而这种麻木的痛,还一直从绅士的司机先生延续到礼貌的空乘接待小姐姐那里。
  她的小黄鸡也被残忍地交接了过去。
  头等舱休息室里没见到白毛顶流。
  毕竟是圈内第一祸害,即便是安静人少的头等舱,机场大概也不想冒引发踩踏事故的风险,因此给他另外安排了单独的私人休息区。
  于是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却夏才在航班头等舱里,见到了害她社死了大半中午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是靠窗坐的。
  依旧是黑色棒球帽叠黑色兜帽的打扮,也依旧藏不住几绺白得晃眼的碎发不羁地翘出兜帽边缘。
  高领毛衣被拉到挺直白冷的鼻梁下,垂搭的长睫浸着淡漠,神色里透出一种不近人情的清冷冽然。
  却夏微微失神。
  她每次看到这样的陈不恪,才会觉着那是陈不恪。
  圈里最无人不知的断层顶流,因为站在最最巅顶,惊才绝艳得足以俯视芸芸众生,所以谁都不放在眼里,谁都勾不动他一丝情绪,谁都只能看不能近、触不可及。
  而不该是她认识的那个。
  大约是女孩看得太久了。
  靠窗的那人帽舌被他指节屈起一抵,眸子睨来,然后停住。
  像拉到漫长的错觉里,却夏在他眼底看见云和海,风和影,还有高山和湖泊,日月和潮汐。
  最后却全融作笑,落拂过她身侧。
  他轻挑了下眉。
  [小黄鸡?]
  陈不恪下颌轻仰,扯下了毛衣高领。
  谑弄的笑绪攀过唇,漫上他勾翘的眼尾。一笑里那双桃花眼低低弯俯,像个住在天上的绝世祸害,还要跳下来为祸人间。
  却夏眼皮一跳。
  她想起自己上来要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了。
  却夏攥紧了陪她社死三小时、并被她坚决从空乘小姐姐那儿要来自己拎着的小黄鸡行李箱,面无表情地朝那个白毛顶流走过去,然后气势凛冽地停下了。
  她刚要吸气开口——
  “咦,你是陈不恪吗!”
  却夏侧身背对的前排,站起的女生攀着高大厚实的真皮沙发椅,惊讶地望向她面前。
  却夏绷住身,在原地站了一两秒。
  她仰头,假装自己是在找座次位置。
  在怦怦的心跳下,却夏靠演技撑过被怀疑扫视的几秒,终于安全度过。她没急着立刻走,攥着行李箱的手微微收紧,又松开,确定不再僵硬了,她才艰难地调整朝向,转回过道。
  还好没和陈不恪开口。
  差点出事。
  却夏神情松弛下来,扶着行李箱往前推——
  推。
  推不动。
  “?”
  却夏低头,顺着小黄鸡拉杆箱,她看见了那人按着它的骨节凌厉白筋微绷的手。
  陈不恪龙飞凤舞地签完了名,单手将本子递回。
  同时他起眸望她,问得松散自然:“不坐下,你去哪。”
  却夏:“——?”
  顿住了的不止却夏。
  前排那个刚拿回本子的女生一愣,看看陈不恪,又看看侧背对自己的女孩。她呆了几秒,表情慢慢开始变化。
  “请问,这位是?”女生微微倾身,试图探头看清却夏正脸模样的动向。
  “……”
  见对方窥视动作,陈不恪眼底微凉。
  他摘下了棒球帽,手一抬,就遮去被他按住行李箱的却夏头顶。然后帽舌被他修长指骨抵着,徐缓地向下一压。
  却夏本能的抗拒也就压下。
  “我新助理。”
  陈不恪起身,将人拉进座椅里侧,藏住了他才淡淡抬眸:“还有事么?没其他事的话,她要休息了。”
  女生:“……?”
  等等,谁是谁助理来着。
 
 
第27章 春日
  最后还是迟来两步的真正助理救了场。
  被藏在里侧, 某位冒牌助理轻抬帽檐,确定那边女生已经被半劝半拦地安抚回她自己的位置,这才稍稍松下了紧绷的心神。
  然后一落回眼, 却夏就对上白毛碎发下掀起的眸子, 幽深戏谑。
  却夏:“……”
  却夏:“你笑什么。”
  陈不恪不答反问:“你紧张什么。”
  却夏心虚但嘴硬:“我没有紧张。”
  她顿了下,视线抬高, 落上面前这人那头嚣张又扎眼的白毛。
  没了帽子遮掩, 隔三百米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尤其还有这张脸。
  却夏沉默着, 拿下头顶的棒球帽:“谢谢, ”她一边递回去, 起身,“我们换回来, 你坐里面。”
  “不用。”
  陈不恪单手按下她,帽子倒是接过去戴上了,“飞机很快起飞,不会有其他人看到。”
  却夏还想说什么。
  黑色帽檐下, 那人单指勾下毛衣高领,薄唇勾起那点弧度终于显露。
  他戏谑低声:“还说不紧张?”
  “……”
  却夏终于被他迫到抬眼:“你知道, 如果你粉丝刚刚偷拍了照片再传上网,大家会怎么说?”
  陈不恪挑眉。
  却夏声线毫无起伏地比划:“爆,某顶流已有神秘女友, 两人同行现身机场。”
  陈不恪听着,点了点头:“一般。”
  “什么一般。”却夏麻木回眸。
  “标题,取得一般。”
  却夏:“……”
  却夏:“?”
  现在是聊她取名水平的时候吗?
  却夏终于露出点微恼的情绪, 她褶着眉, 压低了声“恐吓”他:“万一这趟坠机了, 这就是你顶流人生的最后一个大新闻了, 到死都没法澄清的那种。”
  陈不恪哑声笑了,偏过头来看她:“你怎么就这么想和我同归于尽?”
  “谁想和你——”
  在那双黑幽幽地浸着笑的眸子前,却夏慢吞吞熄了火,她扭头,闭眼,靠回座里。
  陈不恪:“不聊了?”
  “嗯。”
  却夏没睁眼:“怕忍不住和你同归于尽。”
  “……”
  陈不恪低声笑:“好了,不逗你了。”
  他拿起手边的文件夹,把其中一个递到却夏面前,“你的。”
  女孩睫毛偷偷掀开一条缝。
  停了一两秒,“这是什么。”
  “剧本。”
  却夏莫名地接过去:“给我这个干什么。”
  “反正旅途漫长,闲着也是闲着。”
  陈不恪轻抬手臂,修长指骨抵在纯黑的文件夹外壳上,更衬得质白而冷淡。
  声线却哑哑地勾起点上扬,“不如聊聊?”
  却夏眼神里的防备松下来:“你让我一起,原来是为了陪你搭戏?”
  女孩眼底那点难得的小情绪像剥落在日光下的雨露。
  晶莹,透澈,一尘不染。
  于是连她慢慢松懈的防备都显现。
  ——
  [那我可就放心了]的意思溢于言表。
  陈不恪停了几秒,眼神幽幽地一叹。
  他转回去,一边低头翻开剧本,一边冷淡又敷衍地应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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