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狂想——曲小蛐
曲小蛐  发于:2023年01月27日

关灯
护眼

  她只要再忍忍,再装看不见,等他的情绪蛰伏收敛回去,这件事就可以就此抹过。
  她和这人就依然还是分寸之内,不曾越界。
  再忍……
  落地窗前,沙发里那人偏头望着窗外出神,忽然低闷地咳了两声。
  却夏垂在身侧的手指一颤,然后指节蜷起。
  她像放弃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我不喜欢猜。…所以你说吧,我听着。”
  陈不恪勾回眸,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打算晾着我。”
  却夏:“我是这么打算。”
  “那怎么不做。”
  “…你就当我鬼迷心窍。”
  “……”
  听见女孩最后那句近乎自暴自弃的话,陈不恪却笑了,还很愉悦似的。
  几乎让却夏怀疑他刚刚只是装的。
  在却夏陷入怀疑人生的时候,陈不恪从沙发椅上起身。
  却夏下意识地张口:“不说了吗?”
  “不说了。”
  陈不恪笑着正好大衣,“知道你最怕麻烦,最讨厌和人亲近,更不喜欢跟人交心。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磋磨,但你好不容易把自己包得像只硬壳刺猬,我怎么忍心随便剥你的壳?”
  却夏僵在那儿。
  有些话不说已是说了。
  有些壳,说着不剥,动手却一点都没客气。
  陈不恪已经往外走,过她身侧他忽然一停:“你想不想换个经纪人,换家公司?”
  却夏回眸,给了他一个有点紧绷的冷淡的问号表情。
  “你那个经纪人,”陈不恪轻眯了下眸,“他能为了资源渠道把你往我这儿送,就一样能送给别人。”
  却夏转回去:“换不起。”
  “违约金和赔偿金我给你付。”
  却夏眼底挑起点嘲弄,瞥他:“你都没问多少钱。”
  “多少,”陈不恪低了低身,“——我都给你付。”
  却夏再次一顿。
  死寂里。
  她仿佛听到看不到的角落响起哔啵的…剥壳声。
  这回她多停了一两秒才转回视线,“不用。”
  “这种八位数的慈善项目我只做一天,你想清楚?”陈不恪微谑低眸。
  “说了,不用。”
  “…好吧。”
  陈不恪单手拎起深灰毛衣领,遮过如俊秀青峰起伏的鼻梁,他嗓声沙懒地往外走,手在半空,松弛张着晃了晃。
  “那明天见。”
  “?”
  刚松气的却夏又绷回去,“明天?”
  “……”
  不知道是记仇还是懒散,这次白毛顶流垂了手插回口袋,直出了酒店房门,到最后也没答她问。
  答案却夏很快就知道了。

  《至死靡他》的开机发布会,就安排在第二天晚上。
  说是开机发布会,但开机时间早过去好久了,本质上就是个预热宣传,也是给媒体们一个公开采访的机会。
  换别的剧是剧方央着媒体们多宣传多给版面,到《至死靡他》剧组却反过来,想进发布会的媒体方数不胜数,背靠大树的还算稳当,中小些的挤破了头也要拿个出席的采访名额。
  冲着谁来的,自不用说,剧组里外心知肚明。
  但毕竟是剧宣,就算知道到时候问题只会冲着那一个人去,剧组还是得把其他主创人员拎上。
  露脸加起来没几集的女四号——圈内小虾米却夏同学——也不幸被捎带了进去。
  不过她主要是来拍最后那个剧组大合照的,正式采访里,站台的主演阵容怎么也轮不上她。
  却夏乐得在台下摸鱼。
  ……萧澈不在旁边就更好了。
  “不愧是S级的剧,这排场,就是和小制作不一样。”萧澈有点激动,目光在会场内巡游。
  却夏点着手机,敷衍地应了声。
  她和萧澈站的这块地方就在舞台下的斜侧角落,既能避开中央的采访镜头,又不用被来往的工作人员波及,她很满意。
  萧澈显然不会很赞同:“哎,如果你也能上台多好,哪怕给你个靠边的位置,至少能露下脸吧?剧组也是,你毕竟是女四号,还是男主的初恋,怎么也不知道安排一下……”
  萧澈的小声絮叨被却夏自动屏蔽。
  但有话筒的全场扩声效果,那些台上台下的采访却很难规避。
  尤其是某人开口的时候。
  凭一个声线就把清朗和性感糅合到极致,再搭上他独有的那种冷淡懒慢的语腔,随便几句采访回答都像是睡前的晚安念白。
  果然很快就有鬼迷心窍了的,在台下提问能不能让陈不恪唱几句主题曲。
  那人接过话筒,眼皮还半垂着,嘲嗤了声:“不能。”
  “没版权。”
  “……”
  台下记者哑口,旁边主创笑声给他遮盖过去。
  “…啧啧,恪总这声音,”连萧澈都忍不住跑题,“果然就该在乐坛发扬光大。”
  “是。”
  却夏被某句勾得抬眸,远远眺望着台上那人,想起某人颇有点敷衍的演技,她唇角不明显地翘了下,“演艺圈可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却夏正准备低头继续过她的单词关小游戏,台下新接了话筒的记者的声音突然钻入耳中——
  “请问陈不恪先生,为什么会选中《至死靡他》这部戏作为您进军演艺圈的处女作呢?是很喜欢剧本,还是看在和哪位主创人员的交情上?”
  “……”
  场中忽然寂静下来。
  连台侧角落的却夏都重新抬起视线——事实上这个问题她也一直有点不理解,《至死靡他》的剧本本身实在算不上拔尖,她本来以为是资方关系,但上次看俞洋泽在陈不恪面前吃瘪的样子,显然也不对。
  “没有进军,公司安排,只此一部。”
  台上那人嗓声冷淡,情绪里不怎么掩饰的,透着些凉生生的冰碴子似的质感。
  显然这个问题让这位大顶流不爽了。
  “至于选这部的原因……”
  那把冷淡磁性的调子忽地一抬,尾音轻转,竟像几分愉悦。
  却夏心里一动,本能望去。
  隔着闪光灯和人头攒动,远远地,她对上红毯舞台正中的唯一C位上那人。
  居高临下的白毛顶流手里话筒停了停,他眉骨轻抬,有些突兀地,他侧过身,向着舞台侧,昏暗少人的角落里一副心不在焉走神发蔫模样的女孩望去。
  然后那人笑了。
  “是,”话筒被修长指骨抵着,骚气地翘了下尾巴,“看上人了。”
  却夏:“………………”
  却夏:“?”
  作者有话说:
  白毛骚气地翘了下尾巴(?)
 
 
第29章 春日
  陈不恪在开机发布会上, 完全没把大半个娱乐圈的狗仔们放在眼里的狂妄行径,没用两天就遭了报应。
  各家狗仔摩拳擦掌,集体出动, 以福尔摩斯的敏锐度、高考满分作文的文笔、电子显微镜的观察力, 洋洋洒洒条分缕析鞭辟入里——
  扒了一遍他和秦芷薇的“恋爱细节”。
  “…咳。”
  沉稳淡定如却夏,在听见视频通话里于梦苒的质问后, 也没忍住呛了口水。
  “热…恋?白毛, 嗯, 陈不恪和秦芷薇?”
  “是啊!”
  于梦苒义愤填膺:“你说我要你何用, 你和他俩在一个剧组, 明明能拿到一手八卦资料,竟然还要我从八卦小报上吃二手瓜!”
  却夏一默, 手机微微压低。
  她视线越过屏幕,落到前方的露天拍摄区域——某位暂时结束拍摄的白毛顶流坐在他专用休息区的躺椅里,单手支额,侧颜怠懒冷漠地翻着剧本。
  不远处, 秦芷薇翘首踮脚,被陈不恪的随行安保拦在几米距离外, 正不虞地比划着什么。
  却夏:“……”
  这要是热恋。
  那世上就再无单身狗了。
  却夏慢吞吞落回眸,也勾正手机,她委婉开口:“我觉得, 你可能误会了。”
  “这还误会?《至死靡他》开机发布会你去没去啊?”
  “去了,没上台。”寒风吹过,却夏冻得更蔫, 没什么表情地抱紧了手里的热水杯。
  “那你应该也看见了啊!”
  “什么。”
  “还能是什么, ”于梦苒表情扭曲, “就陈不恪跟秦芷薇告白, 说‘看上人了’的时候,那眼神!都快拉丝了!”
  “咝——”
  手机猛地摇晃了下。
  镜头里于梦苒慌张:“哎哎,却夏你怎么了?烫着舌头了啊?哎呀你喝热水也不小心点?”
  “…………”
  却夏强抑着涌入眼眶的热泪和那句“还不怪你”。
  她咬着发麻的舌尖,低头忍了好几秒,才无奈地重新仰回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胡说了?”
  “首先那不是告白,其次,陈不恪什么时候,”却夏烫到的舌尖又疼了下,“…什么时候眼神拉丝了。”
  “嚯,现场八个机位对着他呢!那眼神捕捉,毫无死角——他成名多少年了,哪回镜头前不是bking阎王脸,我就没见他笑过,更别说笑那么骚了!”
  却夏默然心虚:“他笑还算常见吧,只是镜头前少。”
  “他在剧组里都经常笑了?!完了完了,我们粉丝一年都没见过几回,那他和秦芷薇这奸情是实锤了。”
  却夏:“…………”
  现在不止舌尖疼,头也疼了。
  对面抱着honey唉声叹气的于梦苒毫无察觉:“哎,我就这样失去了我的老公,偏偏还是被我特讨厌的女人抢走的。”
  却夏游魂似的走神,顺口敷衍她:“没关系。你失去了你的白毛老公,但得到了白毛的逆子。”
  “啊?你说你金主这白猫啊?”于梦苒茫然抬头。
  “…去你的金主。”
  “哎呀,小却夏,我发现你最近暴躁了不少,”于梦苒佯怒,随即笑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省得我都担心你哪天想开了忽然出家了。”
  “……”
  却夏一怔。
  没等她细想什么,于梦苒就把honey托到了屏幕前,白猫没睡醒的圆脸顿时占据了大半个镜头。
  一蓝一黄的妖异眼瞳顿时攫走了绝对注意。
  于梦苒嫌弃地晃了晃honey。
  “虽然都是白的,但这白猫和我们不恪的白毛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隔着热水杯前袅袅水汽,女孩回过神,浅咖色瞳里浮起浅淡笑意,“说不定是家学渊源,一脉相承。”
  于梦苒:“???”
  于梦苒气得叉腰:“不许侮辱我老公!”
  却夏还想说什么,导演组那边的喇叭里传来她的名字。
  却夏敛回情绪:“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准备拍摄了。”
  “啊?这就拍啊?我还想和你商量商量微博互动,给你带带热度的事情呢。”
  “不用,”却夏收拾东西,“明年退圈,用不上。”
  “嗨,你这咸鱼,那你就当我蹭你热度,这样好吧?万一你们《至死靡他》把你捧火了呢,还不准我做做梦了?”
  “好,”却夏无奈,“随便你,我真走了。”
  “行吧,你忙,明天聊。”
  “……”
  却夏放了东西,褶着眉心小跑过去的。
  舌尖麻疼的感觉好像还重了点,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现场收音的台词效果。
  却夏一路跑到导演棚。
  进去前,有道修挺的身影从棚子下一低头,半折腰走出来,停在了她面前。
  白毛顶流,陈不恪先生。
  但今天不是白毛了。
  却夏没忍住,勾着狐狸眼儿,多看了两眼他那头被老导演薅着染了黑色发蜡的碎发。
  这白毛染成黑发,一次性发蜡着色效果不好,尤其近处看,粗糙得有些透色,怎么看也是小县城路边二十元洗剪吹的水平。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