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长媳——希昀【完结】
希昀【完结】  发于:2022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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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氏吩咐身边的心腹嬷嬷,立即着人去请燕国公与燕翎。
  又与宁晏温声道,
  “你父亲是个忙人,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且坐着吧。”
  宁晏打心眼里感激徐氏,连忙屈膝,
  “辛苦母亲。”便在对面的锦杌坐下了。
  燕翎会怎么做她心里没数,瞧公爹昨日的语气,怕是不会准许二伯母带她回宁府。
  若万一不成,就回去一趟,左不过是对付宁家那些妖婆,她已轻车熟路。
  侍女给她奉了茶,她抱在手里,滚烫的热度灼着她冰凉的掌心,慢慢的,人才好受一些。
  徐氏心中虽不喜宁二夫人,却还是耐着性子陪她说笑,宁晏坐在一旁几乎不插嘴,只徐氏问到她的时候,勉强回应几句。
  方氏见她这副模样,咬牙恨道,
  “你瞧瞧你,寻常在家里不敬我便罢,如今到了婆婆跟前,也是这般无理,亏得你遇见国公夫人,换做旁人家里,哪有你媳妇坐着的地儿。”
  宁晏也不跟她辩解,她太明白二伯母的性子,若与她理论,回头定要撒泼,无论如何,丢脸的都是她,她干脆一言不发起身站在了徐氏身侧。
  徐氏头疼得不行。
  头一次见娘家人这么作践姑娘。
  就这么从太阳西斜耗到了天黑。
  二夫人方氏老神在在喝着茶,她虽是个寡妇,却是双颊赤红,没有半分寡妇的清苦样,瞥着外头彻底暗下来的天色,凉凉笑道,“国公夫人,时辰不早了,家里还需要我操持,就让我带她回去吧,都是自家孩子,我们还能怎么着,无非是教训她几句,好叫她谨言慎行,以后不再丢国公府的脸。”
  徐氏看向宁晏,高挑秀美的姑娘,一身海棠红的褙子,鲜艳绮丽的花纹依然逼褪不去她姣好的颜色,那张脸总能比任何华美的衣物夺目,她双手合在覆前,体态端庄,神色清和,哪怕不用笑,往哪儿一站便是一副美得动人的画。
  旁人娘家人撑腰,她的娘家人找茬。
  这件事她可管可不管,国公爷回头也怨不着她什么。
  只是,她就想拉宁晏一把,这么一来,将来宁晏也会看着她面子,礼让秦氏三分。
  徐氏心里叹着气,面上却不容分说道,“宁二夫人,我还是那个意思,必须得国公爷或世子首肯。”
  方氏又瞥了瞥窗外,心中冷笑一声,摸不准人家燕国公与燕翎根本不在意这桩事,故意不回来呢,她就不信徐氏能把宁晏留到半夜。
  方氏弹了弹衣襟前的灰,越发坐的稳了些。
  这时,外头一婆子进来悄悄在徐氏耳边低语几句。
  宁晏耳力不差,隐约听见说是国公爷有要事,一时半会回不来,心中凉了半截。
  徐氏果然满脸忧色,低声问,“那世子呢。”
  婆子耳语道,“已经派云卓寻世子去了,还没消息。”
  徐氏忧心忡忡看了一眼宁晏,思忖片刻,转身与方氏道,“亲家太太,您刚刚不是说家里还有事嘛,不如这样,您先回府忙着,等国公爷回来,我禀了他,明日让晏儿与世子去府上给老太太请安也是一样的。”
  只要说服燕翎陪着宁晏回宁家,即便老太太训斥几句,也无伤大雅,至少不伤宁晏的面子。
  宁晏才发觉这位婆婆果然是个中高手,无论什么场面都能轻而易举拿捏。
  只可惜,就怕燕翎不会给这个面子。
  二夫人方氏哪里没猜出徐氏的心思,皮笑肉不笑道,
  “我就不明白国公夫人了,老太太病下了,我唤上自家姑娘回去侍疾,这是人之常情吧,不知国公夫人再三阻拦是何意?”
  胡搅蛮缠,方氏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徐氏见识到了这位的厉害,越发同情宁晏,这就能理解宁晏小小年纪不显山露水的本事是哪儿来的,遇到这么一家子婶婶伯母,没有坚韧的心性是熬不过来的。
  饶是她平日也有几分城府,却不知该如何堵方氏的嘴。
  就在这时,廊庑外传来婆子兴奋的嗓音,
  “回来了,回来了...”
  宁晏忍不住朝窗外探去,是谁回来了,最好是公爹回来了。
  眨眼间,一道挺拔的身影披着玄色大氅,裹着寒风踏入明间。
  他眉宇欺霜赛雪,脸色深寒,冷冽的目光扫过来时,几乎能感受到他的不耐烦与倦色。
  宁晏心中自然是有一些失落的,只是细想也没什么,无论燕翎做什么决定,她都甘之如饴,也该给他一个交代。
  燕翎一贯不苟言笑,很少有人能得他一个笑脸,此刻波澜不惊地迈过来,无端给了方氏压迫,她磨磨蹭蹭站了起来,轻声含笑唤了一句,“世子...回来啦。”
  燕翎先朝徐氏施了一礼,又往方氏作了一揖,最后才看向宁晏,宁晏神色如常朝他施礼。
  燕翎一时摸不准她心思,先坐了下来,手刚搭在扶手上,瞥见宁晏站着没动,淡声道,
  “坐。”
  宁晏看了一眼徐氏,得到徐氏准许,便坐在了燕翎身旁。
  燕翎这才一脸淡漠看向方氏,“二伯母过府,有何贵干?”
  方氏没了先前对付徐氏的趾高气昂,神色变得小心翼翼,“世子爷,是这样的,老太太病下了,心中想念三姑娘,我便过来带晏儿回府,让她去老太太跟前尽尽孝道。”
  真是滴水不漏。
  徐氏轻轻拨了拨茶盖,无奈一笑。
  宁晏听得她这副无懈可击的说辞,心中已不抱希望,若是公爹回来,她尚且还能辩驳几句,偏生回来的是燕翎,燕翎本还呕着气,她是半个字都不敢提。
  燕翎闻言脸上纹丝不动,“既如此,明日我抽空携夫人回宁家探望老太太。”
  方氏窘迫地笑了笑,“哪里敢劳世子大驾,让晏儿丫头回去就成了,最好住上个几日,以解老太太相思之苦。”
  宁晏在宁家具体情形燕翎不知,却也晓得大抵不会好过,故而方氏这么一说,燕翎就明白了宁家的意图,他扶着婢子奉来的茶,拨开茶盖轻轻吹了吹热气,他头也没抬,只嗓音清清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大约住个几日?”
  宁晏听到这里,手指微微一动。
  方氏顿时眼中发亮,“四五日吧。”
  “四五日不成。”
  “那就两日。”
  燕翎漫不经心品着茶,目光从茶杯渐渐挪到方氏身上,“能让二伯母从申时坐到此刻,可见老太太病得也不严重。”
  方氏面露窘色,咬了咬牙,“一日也成。”
  只见燕翎面不改色,“我一日都离得不她怎么办?”
  “........”
  方氏全然没料到燕翎当着长辈的面,说出这样露骨的话。
  宁晏也满脸愕然,她眼睫轻眨,飞快地看了一眼燕翎,这厮说出的话旖旎暧昧,眼神却分明冷清。
  明白了,这是想替她推脱过去。
  不管怎么样,都是感激他的。
  宁晏定了定心神。
  方氏下巴好半晌才合拢,她深吸着气,决定据实已告,
  “世子,不瞒你说,我此次前来,是奉老太太命,欲将晏儿带回去教导,听说她在行宫犯了错,得罪了世子爷....”
  燕翎将茶盏搁下,正襟危坐打断她,“她犯了什么错?”
  方氏哽了一下,有些摸不准燕翎的态度,那事在京城已经传开了,全京城都知道宁晏不喜欢燕翎,他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说这些话的。
  “世子,你想必不需要我重复吧...”
  燕翎神色岿然,语气没有半分迟疑,“我需要。”
  宁晏差点摔了手里的茶盏。
  燕翎余光瞥了她一眼,镇定自若道,
  “我需要宁二夫人告诉我,是何人在乱嚼舌根,陛下口谕,不许任何人以讹传讹,我正好查清楚,揪了那人舌头。”
  方氏不知宁晏给燕翎下了什么降头,能让燕翎不顾脸面维护她,又在听到最后那句话时,生出几分毛骨悚然,
  “也不是啦....”
  燕翎似笑非笑问宁晏,“对了,宁家也有姑娘去了行宫,不知是何人?”
  宁晏看了一眼二伯母渐渐发僵的脸色,淡声道,“是我二姐宁雪。”
  方氏差点从圈椅里滑下来,“没没没...没有的事,是我听错了,行宫什么事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她慌忙站起来,生怕燕翎揪着宁家与宁雪不放,回头若安了欺君之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连忙跟徐氏告退,
  “老夫人,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搅了,改日再来拜访....”
  手帕都忘了拿,扭着腰肢匆匆忙忙冲了出去。
  宁晏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没有半分喜色,反而觉得丢脸。
  告别徐氏,夫妻俩一前一后往明熙堂走。
  寒风猎猎,灯影绰约。
  宁晏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望着走在前面的男人,他系上那件玄色的大氅,如耸峙的山岳。
  燕翎虽在二伯母面前维护了她,可脸色是难看的。这相当于又被人揭了一次伤疤。
  给他添麻烦了,宁晏心中很不好意思,想追上去与他道谢,却见他快步转入月洞门后,去了书房。
  果然生气了。
  宁晏悻悻地回了明熙堂,先用了晚膳,在院子里转悠半天消食了,回到内寝便打算歇着,她这人自小极有定力,从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费心,二伯母的事并没往心里去,到了点便昏昏入睡,只是临睡前想起燕翎,也不知他如何了,念着他今日受了气还帮了她的忙,宁晏吩咐如霜备了一碗燕窝粥送去书房。
  这是宁晏头一回往书房送食盒。
  燕翎看了一眼铜漏,天寒地冻,不想让宁晏久等。竹叶落尽,树影斑驳。燕翎提前结束公务,披着夜色回了明熙堂。
  更深露重,这一路肩头沾了些露气,光芒浅浅洒下,如有微霜。
  荣嬷嬷恰恰忙完退出来,瞧见他回来了,愕了一下,旋即施礼要去唤宁晏,话还没出口,被燕翎支使开了,荣嬷嬷欲言又止终是退下。
  燕翎款步进了东次间,屋子里留了一盏昏黄的宫灯,却不见宁晏踪影,便掀帘往内室瞧,他身量高大,恰恰就将那片光影给挡住了,模模糊糊瞧见床榻外侧睡着一个人。
  短短这一瞬间,仿佛拉得很长。
  他就这么看着睡熟的妻子,从齿缝挤出一丝涩笑。
  人家根本没等他。
  燕翎轻轻将帘子放下,自个儿去浴室沐浴。
  宁晏被哗啦啦的水声给吵醒,揉了揉眼睛瞧了一眼帘外的光色,懵了一瞬便反应过来,燕翎回来了,连忙披上外衫再夹一个袄子跟了过去,到了屏风口也不敢进去,踮着脚在外头轻唤,
  “世子爷,可需要我伺候?”
  燕翎没理会她,穿好衣裳便出来了。
  换了件苍青色的袍子,松垮地搭在身上,虽是该遮的都遮住了,却没了平日那股肃整,颇有些放浪形骸之状。
  燕翎平日不是穿深湛色的袍子,便是玄色的长衫,人本就是冷隽的,穿着那样的衣裳更添了几分生人勿进,而眼前这件苍青色的衣袍,广袖宽衫,衬得他眉目如画,俊逸非凡,自有一番赏心悦目。
  宁晏明眸轻眨,便有些移不开眼。
  燕翎原本也没什么,只是瞅见她这不争气的模样,心里戾气横生。
  瞧瞧,换了件颜色偏亮的衣裳,她就傻眼了。
  喜欢五陵年少这话果然不假。
  燕翎黑着脸径直去了内室。
  宁晏只当燕翎还在为二伯母的事生气,今日麻烦了他,正要谢他呢,先哄一哄,杏眼弯弯跟在他身后夸道,
  “爷穿这身袍子极是好看。”
  燕翎听了这话,挺拔的身影僵住,扭身往床沿坐着,双腿微屈,几乎拦住宁晏上床的路,
  似笑非笑道,“是吗?”
 
 
第23章 
  宁晏刚从暖烘烘的被褥里出来,肌肤起了一层冷疙瘩,下意识就要往床榻上去,偏生燕翎大马金刀坐着,她步子顿住,双眼疑惑望他,然后使劲点头,
  “是的,比您以前穿的袍子都好看....”话落,觉得有些不对,笑吟吟补充,“当然,您穿什么都是极好的,只是这件尤为好看....”
  明明已经够小心翼翼了,宁晏却发现燕翎的脸色仿佛越来越差。
  他眼底含着一分带戾气的笑,“是不是显年轻俊俏?”
  宁晏眸子雪亮,“对对对。”
  她冷得直打哆嗦,全然没注意燕翎这“年轻俊俏”四字若有所指。
  燕翎舌尖抵着右颌,气得后槽牙都在疼,闷了半晌,见她小手缓缓往上攀升,抱住了双臂,便知是冷着了,这才挪去了里侧。
  宁晏吹了灯,迫不及待往被褥里钻。
  她大抵也猜到可能说错了话,夸他便不高兴么?难道他这个人性子冷,规矩多,不喜人夸他好看?可能是了。
  回想今日之事,便与他郑重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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