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丰年好个秋——绕指月光【完结+番外】
绕指月光【完结+番外】  发于:2022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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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面一时尴尬。

  恰在这时,邱玉珍领着恩赐从南边走来。

  恩赐一看到邱天,便挣开大姐的手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挨到她身侧连声问,“你去哪儿了呀?我到处找你。”

  邱天怀里抱着筐,小声说让他安静一点。邱玉珍不紧不慢走近,看到面生的人自是几分探究,随即赧然笑了笑,径直往家门走。

  邱北山却把她喊住,容不得拒绝地安排:“你把这些笋处理一下,明天给骆老师送过去。”

  邱玉珍一时没反应过来,“骆老师?”

  随即目光落到眼前唯一的陌生人脸上,两人俱是一窘,骆一鸣慌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留着吃吧。”

  又客套了一两句,骆一鸣告辞离开,邱玉珍有些搞不清状况,跟在邱北山身后问,“那还给他送吗?”

  邱北山皱眉没作声。

  邱天眼珠子一转,煞有其事地把骆一鸣积极投身北角村大队教育事业的话渲染了一番。

  邱北山沉吟片刻,负手走进家门,半晌崩出一个字,“送。”

  晚饭过后,就邱天要去上学的事,家里非正式地展开了讨论。

  邱玉珍撤走饭桌,去院里刷碗,恩赐蹲在地上玩石子。

  邱北山只起了个头,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刘爱花和邱玉环却开始滔滔不绝地发表意见。

  刘爱花:“她去上学了那恩赐咋办?自己在家能放心吗?”

  邱天在心里怒翻白眼:老娘又不是他保姆!

  邱玉环:“妞妞去上学能跟上吗?她那么笨。”

  我可去你的吧,能有你笨?

  刘爱花瞥邱北山,见他一声不吭地搓麻绳,似乎也不待见送妞妞上学的事,心中不由一喜。

  “上学就得出学费,家里劳动力本来就少,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这又是一笔开支。”


  邱天赶紧接话反驳,“老师说了,学费可以减免。”

  “减免?你三姐上了这么些年也没见减免。”

  邱天一愣,疑惑地朝邱玉环看去,恰捕捉到她略显不自然的眼神,脑中倏忽一个转念,似乎读懂了什么。

  “是骆老师说能减免,骆老师还能说谎不成?”

  她故意这么说,只是想看邱玉环是否心虚。

  果然,下一秒邱玉环便佯装打着哈欠站了起来,“有点困,我先去睡觉了。”

  话没说完便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

  邱天在心里冷笑——就这点伎俩,也不知是怎么糊弄过去的。

  邱玉环走后,屋里的聒噪少了大半。

  刘爱花收拾着麻绳,继续说,“不就是学认几个字?再等两年呗,也不差啥。”

  差远了!本仙女是要参加高考,平步青云,登顶云端的好吗?

  “我看着这傻妞也不是读书的料,人家能平白无故就给减免?这不就是个无底洞吗?”

  邱天终于听不下去,倏地站起来立在刘爱花面前,“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

  刘爱花抬眼瞪她,“你是我生的,缺几个心眼我还不知道?”

  邱天生气又厌恶,却也知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只得先退一步,“教育能开人心智,等我上了学,缺的心眼自然能补上。”

  话虽带着自嘲的意味,却被她说的两分阴阳怪气,刘爱花吊眼乜斜,故意给她出难题,“你有能耐自己挣出学费就去呗。”

  邱天被她噎得难受,转而去看邱北山,心想你倒是说句话呀!

  邱北山却似乎只关注着手中的麻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终于搓完最后一截,抬头看邱天一眼,目光平淡却有分量。

  “骆老师说的对,你应该去上学。”

  邱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蹦跳的心霎时提到嗓子眼,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几分。

  须臾过后,她小心地试探,声音因带着兴奋和紧张而微微发颤,“您……同意了?”

  邱北山点头,“我同意。”

  邱天原地蹦起来,余光看到暗影之中刘爱花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心中更觉畅快。

  哼!说本仙女不是读书的料?等着瞧吧,惊掉你的大牙!





第15章 

  邱天哼着歌走出屋门,外面石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盏煤油灯,大姐正借着那一点暗光剥笋。

  邱天脚步顿住,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那笋是她要给骆老师送人情,可干活的却是默默无闻的大姐。

  “姐,天都黑了,明天再剥吧。”她轻唤一声走过去。

  邱玉珍偏头笑了笑,“明天队里还有活呢。”

  邱天抿了抿唇,面对善良温柔的大姐,她尤觉得不忍,随即便也蹲下拿起一棵笋,“我也一起弄,还能快点。”

  邱玉珍:“那你小心点,别划着手。”

  “好。”

  春日的晚风送来丝丝凉意,她们弓身干活倒也不觉得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时间缓缓流逝。

  “骆老师真是个好老师。”沉默中,邱天无意间一句。

  邱玉珍愣了一瞬,抬头,“确实,难为他亲自跑一趟。”停顿几秒又说,“不知他喜欢什么口味,能不能吃辣,我打算做腌笋,他孤身一人在咱生产队不容易,腌笋放的时间能长一些。”

  邱天想了想,也不值当地专门去问一遭,便说:“就做大众口味吧,他知道是咱的心意就行。”

  邱玉珍手上动作停顿片刻,眼眸闪动,“也好。”

  虽说邱北山同意让她去上学,可这事也没那么快,最后商定忙完这三天,下星期再入学。

  邱天心里有了奔头,便觉得浑身使不完的劲,只是心里依稀有些不安,怕学费减免的事不能兑现,万一到时刘爱花以此做文章,再借题发挥阻挠她上学。

  如果自己手里能有些钱就好了——

  她想到北角山的山货野味,如果能拿去换钱就再好不过了,可是哪儿来的渠道啊?而且这个年代,搞不好就成了投机|倒把。

  正想着,南边田里传来一阵惊呼,有人喊,“女知青受伤了!”

  邱天手遮凉棚循声望去,隔得远看不分明,似乎是一个男人打横抱着个女人奋力跑着。

  没一会儿便看清了,果然是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男人脸膛黝黑,又高又壮,是她三叔邱南山,而三叔怀中的女人却是米兰,她的腿受了伤,正咕咕往外流血。

  三叔……和米兰?

  这俩人的组合可谓神奇,邱天还有心思分神去想,怎么抱着米兰的不是白敬民呢?

  直到三叔抱着米兰从身旁跑过,白敬民出现了,只是与三叔的魁梧健壮相比,他的样子属实有点惨——被两个男知青搀扶着步伐深一脚浅一脚,腿受了伤,脸上还挂着彩。

  这是咋了?难不成打架了?

  邱天百思不得其解,风波过后,从几个妇女口中才知事情始末——

  知青米兰干活时摔了一跤,把腿摔破了,白敬民主动背着她去卫生室,可田垄湿滑,没几步两人就一起摔进稻田里,他自己也受了伤。

  邱南山正好在不远处,见两人摔得狼狈,二话没说抱起米兰就往村里跑……

  原来三叔是学雷锋做好事啊。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三叔抱着米兰一路奔跑的样子,着实帅呆了!





第16章 

  临近中午,太阳正盛。

  邱天和大姐一起回家准备午饭,农忙时候为了节省时间,邱家习惯把饭做好带到田里吃。

  这个季节昼夜温差大,早晨还觉得有些凉,需穿着外褂,干一会活儿便出汗了。此时姊妹俩都只穿着浅色单衣,一路顺着田埂往村里走。

  快到村口时,邱玉珍突然想起自己的褂子还落在田里,是件七成新的碎花蓝褂,她怕弄丢或是弄脏,想返身回去拿。

  邱天叫住她,“我去拿,你赶紧回去做饭,省得娘又叨叨。”

  邱玉珍点了点头,转瞬想起什么,追问,“那腌笋……”

  邱天已经顺着田埂原路折返,闻声喊道,“你给送去吧!顺便告诉骆老师怎么储存,别放坏了。”

  “……哎?”

  太阳当空,普照之下所有景致更显清晰和艳丽,如同高饱和度的画,看久了眼睛便有些发晕。

  邱天无意识地闭了闭眼,感觉周身空气和风都是暖的,须臾过后,再度睁开,视线所及之处,一道挺拔笔直的身影正一点一点朝这边移动。

  那是个挑着宽大扁担的人。

  这副造型,除了陆丰年,她不会想到第二个。

  邱天脑海中自动生成似的浮现陆丰年的脸,奇妙的是,不是如今16岁的俊俏货郎,而是新闻报道中那个身穿军装意气风发的陆丰年。

  随着距离拉近,他的脸渐渐清晰,与脑海中的人完美重合。

  暖风吹过,郁郁青青的小麦随风起伏,像连绵的绿波。陆丰年一身天青色粗布单衣缓缓入画,使原本高饱和度令人不适的色彩倏然变得柔和起来。

  邱天脸上扬起弧度明显的笑,双臂展开同他打招呼。

  “嗨——你的杂货担讨回来了?”

  陆丰年垂在身侧的右手亦往上扬起,笑意舒朗,“托你的福,讨回来了。”

  邱天脚步加快,小跑至陆丰年面前,近处看觉得他似乎瘦了些,然而他的眼睛仍然明亮如星辰。

  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在犯花痴,邱天在意识里猛捶自己一顿——瞧你这点出息。

  货郎笑着打量她,一段日子没见,小丫头似乎长了点肉,脸色也不像先前那么蜡黄,随即调侃道:“最近遇上好事了?看着咋这么喜庆?”

  邱天眼眸一亮,“你猜呢!”

  陆丰年有些惊讶,“真有好事?”

  邱天使劲点头,“我能去上学了。”

  女孩眼中的喜悦和期待几欲溢出,似是受到感染,陆丰年心情也好起来,最近因那些破事累积在心里的阴霾仿佛突然就消散了。

  “那我得恭喜你呀。”说着放下货郎担,俯身取东西。

  邱天赶紧拉他,“不不,我不吃桃酥。”

  “谁说要给你桃酥?”

  她微微发窘——是哈,这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吗?

  邱天清了清嗓子,有点懊恼。谁知视线一转,陆丰年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攥拳出现在她脸前。

  她几分愣怔,抬头看他,“什么呀?”

  陆丰年唇角翘起,笑着摊开手,散落薄茧的掌心里出现一颗大白兔奶糖。

  这回她可不敢自作多情了,抿了抿唇说:“可我没东西跟你换。”

  陆丰年笑意不减,“刚才逗你呢,送你的,不用换。”

  邱天几分诧异,恍然之间心里却生出一股暖流,抬眸看陆丰年,不觉间竟看愣了神。

  说不上是因单纯的感激还是被他的皮相迷惑,邱天倏然忘了今夕何夕,竟生出些无端遐想——

  我能不能追他啊?

  陆丰年摊着手等了好一会儿,女孩却一直在发呆,他伸出另一只手在她面前晃动几下。

  “想啥呢妞妞?”

  邱天猛地回神,对上货郎淡然含笑的眼眸。

  我靠我靠!我在想啥?老娘现在是7岁!7岁!不是23好吗?!

  她快速从陆丰年手心捏起那颗糖,因刚才的遐想而心虚烦躁,抖着手剥开糖纸,直接塞进嘴里,奶香味顷刻间在口腔中融化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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