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丰年好个秋——绕指月光【完结+番外】
绕指月光【完结+番外】  发于:2022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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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年代虽然贫瘠而原始,却也有着独特的年代气息,曾经在书中借助文字才能想象到的画面,此时就在眼前,生动,具象。

  邱天正沉浸在自己颇为文艺的想法中,一道不和谐的呼叫却突然袭进耳中。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跑到我腿上喝血,也不看自己配不配!”邱玉环趟在水里俯身插秧,突然捏着个东西直起上身,语调状若自言自语,实则指桑骂槐。

  邱天当然听得出她是在影射今早的事,她料到邱玉环必定会拈酸。

  正要怼回去,却见邱玉环抬手朝她这边一丢。

  邱天下意识往旁边躲,脚步错动荡起浑浊的水花,低头,一只黄褐色湿软长形的虫子正黏在她小腿上,吸盘似的吻部已经探入皮肤。

  邱天顿觉头皮发麻。

  这玩意她在电影和纪录片里看过,是水蛭,若强行拔出,可能导致其吸盘断在体内引起感染。她依稀记得有办法能将吸在身上的水蛭逼出,可她现在惊慌不已,哪还有空回忆和思考。

  情急之下只能喊邱玉珍帮忙,因紧张她声音都变了,“大姐!腿上!腿上!”

  邱玉珍正俯身插秧,偏头便看到妞妞露出半截的小腿上紧紧粘着的东西。

  “别动!是肉钻子!”

  “啥?”她随即意识到大姐口中的肉钻子即是水蛭。

  大姐抱起邱天快步走到田埂,顺手从旁捞起一只布鞋,照着肉钻子吸咬的上方急急拍了几下。

  肉钻子掉了下来,落在田埂上不住蠕动。邱玉珍又顺势拿鞋狠拍,肉钻子立即成了一摊脏污血水。

  邱天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伤口随即涌出鲜血。

  好在吸咬时间不长,伤口并不深,可邱玉珍还是在她伤口处用力挤压一番,逼出更多血水。

  “这样不容易发炎。”她说。

  经此一番折腾,邱天冒出一身冷汗,这会儿危机解除,先前宕机的大脑重新恢复运转,刚才水蛭是怎么“飞”到她腿上的,所有细节在脑海中一一再现。

  她站在田垄上,没再走进水里。

  邱玉环就在不远处,正悠哉悠哉哼着歌,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

  是了,她故意将水蛭丢过来,又怎么会有歉意?

  邱天难以咽下这口气,冷声喊她的名字,“邱玉环!”

  邱玉环起身,轻捶几下自己的腰,语气不阴不阳,眼神三分好笑,“咋了?”

  邱天恢复理智,打蛇打七寸才有效果,不过她不介意当下先给邱玉环来点魔法攻击。

  “两句话要告诉你,”她慢条斯理地说,“第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要看那天鹅是不是真天鹅。第二,母猪五年都上不了树,再额外加两年也是白费力气。”

  邱玉环一时没反应过来其中逻辑,但也猜出没好话,故硬邦邦问道,“你什么意思?”

  邱天腿上的血已经止住,只剩下一个小小的伤口,刚才被吸咬时尚不觉得疼,此时却痛感明显,她低头看一眼,再度抬头,目光不屑。

  “连什么意思都不懂,果然蠢钝——树都爬不上去,还自诩天鹅,好笑。”

  邱玉环愣住,须臾之后瞪大眼睛,“你……你骂我是猪?”

  好在听懂了,她还真怕自己白骂一通,人家反而不解其意呢。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邱天转身扬长而去。

  刘爱花从身后喊她,“还没干完活,干嘛去?!”

  邱天头都不回,“受伤了,回家养伤!”

  邱玉珍赶紧跟刘爱花解释,却换来后者扬声吼骂,“肉钻子咬一口又死不了人!赔钱的贱命还当自己是大小姐!?”

  邱天置若罔闻,顺着田埂径自往回走。

  回到家后她简单处理了伤口,没有酒精碘伏之类的医用品,干脆便拿盐放在水里融化,之后淋浇在伤口处。

  痛得她倒吸一口气。

  邱天没打算再回田里干活,回去必定还是要泡在水田里,伤口感染发炎没人会心疼她。

  忙了大半天,中午一家人在地里吃的午饭,因吃食有限,又要紧着主要劳动力和恩赐,是以邱天并未吃饱,此时松闲下来,方觉肚子空空的。

  她从锅屋找了俩窝窝头,就着水吃得渣都不剩。

  不用干活的午后,空荡的院落,时间像是慢了下来。

  邱天坐在锅屋门口的石墩上,放眼重新打量整个院子。

  猪圈那边很安静,偶尔发出几声猪的哼叫。羊圈分了栏,有一只怀孕的母羊被单独圈在锅屋旁临时搭的窝棚里,当木门南侧羊圈里传来羊叫时,这只母羊也应和似的“咩咩”两声。

  菜园里早先撒了菜种,如今已经冒出嫩绿的一层,园中那棵大树先前她并未留意品种,后来才知是一颗枣树,恩赐说每到结枣的时节,树上会生一种颜色翠绿的毛虫,叫痒辣子,痒辣子经常会从树上掉下来,落在身上蜇得人又痒又疼。

  邱天仰头看树,枝叶已经抽条生长,在和风之中轻轻颤动,显得几分孱弱。

  在这个时空,每当她一个人独处,便会生出难以言说的脆弱感和孤寂感。

  邱天不想感春伤秋,深吸一口气,起身出门。

  不知不觉便走到陆丰年惯常停留卖货的地方,倏忽想起他似乎许久没来了。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被没收的货郎担要不回来?

  她依稀有些担忧。

  当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陆丰年的身份,以及他会英年早逝的命运,便不由希望在他有生之年可以顺遂一些。

  意识到自己又在感春伤秋,邱天再度回神。恰有俩年轻媳妇扛着扁担从旁经过,正边走边聊天。

  巧的是她们聊的正是陆丰年。

  “最近咋没见货郎来?上回说好带点红绿彩线,等着用呢,说不来就不来了。”

  “可不,之前经常来倒不稀奇,这下冷不丁空几回,就想了是不?”另一个媳妇语气揶揄。

  “你瞧你这张嘴!”

  “哈哈哈哈,咋地?我这不是大实话,村里哪个小媳妇大姑娘不稀罕那俏货郎,又高又俊的……”

  后面的话音女人压得极低,邱天没听清楚,可再看另一个媳妇倏地臊红了脸,扭着身子跺脚就走。

  “嗨你臊什么呀?晚上你男人不弄你?跟我这儿装大闺女……”

  笑声渐渐远去,邱天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红,同时又有些好笑——那俏货郎大约不知道,他靠颜值和身高成了小媳妇们的意淫对象吧?





第14章 

  这天晚上邱玉珠没回家,只叫路过北角村生产队的同学捎了句话回来,说这几天要住在慢道的同学家中。

  刘爱花气得打颤,可也知道拿这个主意正性子倔的二闺女没办法。她憋闷极了,习惯性想把气撒在妞妞身上,可这死丫头一下午不见人影,不知疯去了哪里。

  下午杏花和栓子喊邱天去北角山挖野笋。

  她横竖没什么事干,且眼看太阳西斜,生产队的人即将归来,到时候刘爱花肯定免不了喋喋不休地数落。

  这会儿躲出去岂不是落个清静?

  由此便兴致勃勃跟着去挖野笋。

  三个小伙伴说说笑笑沿着村中主道往北走,经过大队部,再往前便是知青点。

  远远地,看到上次遇见的那个女知青,她还记得是叫米兰。

  米兰半旧的绿军装里面穿一件蓝白色衬衫,显得干净清秀,也衬得脸色些微苍白,及至走近些才看清她的表情——秀眉微蹙,紧抿的唇毫无血色。

  看样子应是身体不适。

  邱天有心过去问候一句,又觉得和她并不相熟,贸然靠近可能会唐突,犹豫间,看到知青点又走出一人,是个穿红格褂子的女知青。

  “你干嘛去?”女知青跟在米兰身后,皱眉敛目,扬声呵叫。

  邱天脚步一顿,扯着杏花和栓子躲到大槐树后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米兰原本因不适而微弓着身子,听到女知青的声音后却倏忽挺直了背,转身,轻飘飘一句,“我需要向你请示?”

  女知青气急直瞪眼,几步跨到她面前。

  “你挺狂啊?你有什么资格狂?”

  米兰脸色苍白看似柔弱,目光却冷漠如冰,“你想说什么?”

  “就是提醒你一下,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女知青略停顿,笑意嘲讽,“你父母是资本家,你呢?就凭你也想勾搭白敬民?人家大有可为,你可歇了心思吧。”

  她一字一顿崩出几个字:“狗—崽—子。”

  女知青说完便扬长而去,只留下米兰僵立的身影,如同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塑。

  躲在树后的三个小伙伴无意间窥伺了别人的隐私,一时之间没人敢吭声。直到看到米兰离开,他们才小心翼翼离开这是非之地。

  栓子没心没肺,没一会儿就撒丫子窜到前头,杏花却若有所思地问,“妞妞,啥是资本家呀?”

  邱天默了默,明白这不是她一个乡野孩子该知晓的范畴,便摇头说,“不知道,可能也不是啥好词吧,咱以后还是别说了。”

  杏花表示认同,不再提这事。

  北角山南侧山势低缓,邱家三叔邱南山的房子就在半山腰处,桃树园深处一间石头砌的简陋屋舍,此时正值桃花开,屋舍掩映在点点粉红之间,倒别有一番趣味。

  三人从桃园边路过,顺着不甚明晰的小路朝东走,渐渐上行,山势变得崎岖。

  栓子和杏花一边走,一边不时俯身挖些不起眼的东西,顺手丢进筐里,有的是邱天认识的,有的却叫不出名来,她几分好奇,又不想显得过于无知,便佯作闲聊似的发问,“你们挖这玩意干啥?”

  “吃呗。”

  “好吃吗?”

  “好吃,就这季节吃个新鲜。”

  听到这话,邱天心里不免活泛,“那……能卖钱吗?”

  杏花便笑了,“这玩意卖给谁去?谁馋这一口了就自己来挖呗,不过家里大人都忙得很,大抵是不得空。”

  说话间又往东走了一段,拨开挡住视线的枝丫,一大片竹林随之映入眼帘,那竹林顺着山势蔓延,长得又厚又密,风吹过,竹叶摇晃碰撞,声音悦耳极了。

  三个小伙伴化身“夺笋”大侠,钻进竹林各自挖起笋来。

  直到日影西斜,满载而归。

  栓子和邱天都住在村口,杏花家还要朝西一些,却也离得不远,三人在村头大磨盘处分别,各回各家。

  邱天拎着沉甸甸的筐进门,迎面险些撞上一个人,停步抬头,霎时愣住。

  骆一鸣距她半步之遥,正颔首微笑。

  邱天瞪圆了眼,惊讶渐渐变成惊喜,“骆老师?!”

  她知道骆一鸣会和邱北山谈,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其实骆一鸣已经跟邱北山谈完了,这会儿正要告辞,没成想在门口撞见了。

  邱天随邱北山一起把骆一鸣送出门,看着两人互相客套着挥手告别,她灵机一动,抱着筐跑到骆一鸣跟前。

  难为人家骆老师专程跑这一趟,她心怀感激,当下便想表达谢意。

  “骆老师,这是我今下午才挖的笋,新鲜得很,您拿回去吃吧。”

  骆一鸣稍显窘迫,转而看邱北山,后者笑着说,“孩子的心意,您拿着吧。”

  骆一鸣却很有些为难,“这……我不会弄啊。”

  他家不在北角村,调过来之后为了方便经常住在学校,吃喝方面能将就就将就,这么多笋拿回去他还真是不好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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