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鹅/如何让暗恋的人向我表白——小红杏【完结】
小红杏【完结】  发于:2022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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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葵不知道那眼泪里,有没有一丝后悔,毕竟造成这样的结果,完全怪她咎由自取。
  套上针织马甲,她看了眼教室后方,向阳从刚刚起便怔在那里,心知肚明他大概要留下来要当老好人了,也不说话,挽着陈钦怡的臂弯出了前门。
  和余葵料想的差不多。
  向阳的性格和教养,让他做不到把一个行动不便的人独自留在教室里,一言不发将谭雅匀的轮椅,搬到操场平地才松手。
  周边没了其他人,谭雅匀总算抹干净眼泪,剥掉伪装,自己扶着轮胎往前滑,“用不着你假好心,这件事从一开始你就没信过我,我知道,你就是想故意留下来看我笑话。”
  向阳没答。
  垂眸望着前面太阳的阴影,跟着往前走,忽然失落开口,“我很后悔。从前小葵总因为你跟我吵架,我那时候总觉得人不会有那么坏。我真的不理解,她从来没招惹过你,你干嘛要针对她呢?”
  “没有招惹?”
  谭雅匀崩溃回头,“她插|进了我的家还不算招惹?”
  她红着眼愤怒道:“从她第一天出现在我家,我就讨厌她,我讨厌她每天可以睡到六点四十,胸无大志却可以开心得像个傻子,我讨厌她可以不听大人的话,无视所有人的期待自私地躺平,我讨厌她拥有你们的友情,讨厌你现在为她说话!我努力了十几年,她却只努力了十来个月,是她让我信仰的、坚持的一切变成了笑话,是她的出现,分走了我本该独享的资源和关注。你说,我凭什么不能讨厌她?”
  谭雅匀的对外貌的焦虑,是伴随着余葵的到来出现的。
  她撞见自己亲戚在背后嘀咕,“余葵这孩子真漂亮,不知道遗传她爸还是她妈,五官生得比雅匀精致多了,就是老低着头,不爱说话。”
  高一,她作息紊乱,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好不容易考进年级前三十,却在颁奖后台听见人议论,“我今天发现了一个宝藏,你们认识九班那女生不?特别小的一个,长得特好看,之前怎么会没注意呢……”
  为得到大家认可她牺牲了睡眠和娱乐,而余葵,她不学无术,仅凭一张脸就能得到大家喜爱。
  她不忿,甚至为此第一次偷钱,朝鞋柜上爸爸的钱包伸手,飞也似地奔到百货商场,买下了柜姐给她试过的粉底液,遮掉常年熬夜留下的粉刺痘印。
  然而这瓶粉底,最终被余葵当着所有人的面摔碎了,连着她的保护色一起。
  远处拍照的看台,有人在挥手招呼向阳名字。
  少年喟叹一声,退后两步。
  “学委,你其实可以早点把这些想法告诉我的,这样我就能及早知道咱们不是一路人,你真的从来没想过吗?”
  “你明明也分走了她的一切。”
  放假第二天,陶桃才在学校论坛看见了好姐妹的背锅始末。
  “可恶!”
  她打电话给余葵,“出了这种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手上还有她的黑历史呢!”
  余葵摸不着头脑,“什么黑历史?你们熟吗?”
  “唉,就高二分班前那会儿,我还不认识你,不小心在楼梯间录到了一些东西……”陶桃傻乐,说完半天才意识到,“完蛋,还在我那个混账前男友的百度网盘里存着呢。”
  余葵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好好复习!千万别折腾了!没必要为她浪费时间。”
  “不行,要考试了我紧张,一想到你被欺负这几个星期,就觉得堵得慌,这口气要出了心情才能舒畅!”
  陶桃说罢,挂了电话就开始搜寻仅存的记忆,在纸上排列八位数密码,前前后后列出百十来种组合拼接,圈出几个最像的,逐一输入。
  晚上十二点,她兴奋拨通余葵的电话。
  “可以上论坛啦。”
  余葵睡眼惺忪醒来,叹为观止:“你真把前男友的网盘账号回忆起来了?小桃,有这记性用来学习,你起码能多考五十分!”
  “我本来就多考五十分了呀,多亏你带我一起学。”大小姐说到这儿撇嘴,“以后你受到什么委屈,不准再悄悄憋着,要跟我说,知道吗?”
  朋友的关怀有时真叫人泪目。
  余葵嗯嗯应下,强撑眼皮,穿着睡衣昏昏沉沉坐起来,边打哈欠,边点开贴吧。
  陶桃上传录音的帖子里,前十几楼都是群众们一边抱怨‘还让不让人高考了’,一边上蹿下跳吃瓜。
  再往后翻,谭雅匀初中同学的一些爆料贴,也被热度重新顶到学校首页,和余葵曾听过的版本大差不差。
  高考前的假期,大家精神都紧绷得很,出现了这种有视频有真相的大八卦,一传十、十传百,现象级的热度,甚至让市里一中二中其他学校的贴吧都过来搬运。
  曾经铁打的女神形象,在众人合力推动下轰然倒塌。
  尽管不是期待的方式,但谭雅匀彻底如自己曾经所愿,声名远扬了。
  余葵当然不清楚后续。
  她只看了不到两分钟,便又重新倒进枕头,困倦地阖上眼睛。
  毕业生中总流传着一条高考必下雨定律,不出意外地,6月7号又下雨了。
  余葵分到的考场在八中。
  校门口,淅淅沥沥飘到伞下,她在程建国絮絮叨叨的叮嘱中,最后一次检查了准考证、身份证和文具,最后才接过伞柄,在所有家长的注视中,小跑着汇入花花绿绿的人潮伞海。
  这一刻终于到来,她原以为自己会紧张,没想到出乎意外地平静。
  考场肃静,广播播放考场纪律守则。
  “……自觉服从监考员等考试工作人员管理,不得以任何理由妨碍监考员等考试工作人员履行职责……”
  北京雷雨。
  在同样的背景音里,时景最后一个通过安检,踏进门的一瞬间,考生们都体感空间内气温迅速降了两度。
  顶着所有学生的注目礼,他冷然径直走向座位。
  少年身型颀长,黑发剃得极短,白衬衫,黑色长裤,身上携卷着雨水的湿气,萧瑟冰凉得似乎与楼外的雨幕融成一体。
  他皮肤冷白,那眉眼i丽分明俊美得惊人,气质却如同高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积雪,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郁神秘,难以接近。
  视线再往下。
  当人们看见他左臂上三寸宽的黑布时,一切仿佛又都有了解释。
  好奇心和对美的追求是人类本能,大家不住地回头,直到监考老师再次提醒,“不准四处张望,再犯以违反考场纪律处理,现在开始发卷。”
  两天宛如一场大梦。
  待众人回神时,一辈子一次的高中,就这样在期待或惶然中结束了。
 
 
第63章 第四个愿望
  2021年。
  北京三月,春冬交割。
  白天还艳阳高照,晚上便一秒入冬,余葵挤四号线回家,才出地铁站便裹紧了羊毛大衣。
  这是她这周下班最早的一天。
  路灯刚亮起来,寒风卷着地面的残叶呼啸而过,早上出门忘带围巾,此时冷得直打哆嗦。
  她想着回家洗个热水澡,一路小跑进单元楼,按完电梯听大堂的保安唤住她。
  “余小姐,有您信件!”
  是封结婚邀请函。
  她的高中同学谢梦行下周婚礼。
  室友吴茜边喝蔬菜汁,边对着灯光欣赏她的请帖,“邀请函够精致的,有钱人的世界啧啧…咦,他老婆叫余夏,名字听起来真像你亲姐妹。”
  “新娘也这么说,还邀请我当她伴娘呢。”
  余葵洗完澡出来,喝了口水,又马不停蹄开台灯、开电脑,吹干头发就坐在数位板前,开始摸前段时间答应粉丝的人设图。
  吴茜奇怪:“她没有好朋友吗,怎么叫男方同学请假给她当伴娘?”
  余葵想了想。
  “伴娘要请四位,估计人不够,拉我凑数吧。”
  谢梦行高中毕业去了美国留学,目前留在北京创业,新娘余夏是他南加大的同学,听说家里是北京本地富二代。
  余葵上周在微信收到她邀请的时候也同样惊讶。
  两人不算熟,就之前几个留北京工作的高中同学聚餐,在王府井那边吃饭,谢梦行把人带来见过一面,但对方提都提了,她便答应下来。
  埋头铺色。
  她随口解释,“其实还好,不用请假,下周没有要赶的项目,周末应该能抽出时间。就在国贸酒店,过去也方便,周六试礼服、彩排,周日再来一天,就结束了。”
  喝完蔬菜汁,吴茜洗了杯子,实在没忍住,趴在沙发背上问起自己最好奇的问题,“小葵,今天早上,那微博航天热搜里的帅哥……”
  余葵崩溃地把笔一扔,后仰捂脸哀嚎。
  “姐姐快饶了我吧,这事我都被朋友问候一天了!”
  吴茜是公司为数不到知道她在微博有个大V账号的人。
  两人是清华校友,吴茜念新闻系,大她两届,毕业前两人只有过一面之缘,直到进入同一家大厂供职,一来二去才熟起来,去年余葵跟房东的租约到期,便应邀搬过来跟她合租。
  “你知道吧,新闻从业者最重要的素质之一,就是永远保持旺盛的好奇心,我能忍到现在才问你,已经很不容易了,认识那么帅的人,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快从实招来,他什么来历?你俩有什么故事?好过没?”
  余葵好奇回头。
  “你怎么会觉得我和他有故事?就不能是普通校友?”
  “评论区有人说啊。”
  吴茜塞了块薯片进嘴吧,咔嚓嚼了两下,下滑至评论区:“下班前看你评论区那么热闹,就稍微围观了一小会儿,顺着链接去你们高中贴吧,我还摸到了一栋你俩的陈年CP楼!”
  说着,她把手机递过来――
  小鱼海塘:实名反对!楼上不要随意拉郎配,贴吧铁粉现身说法,时景在高中时期有其他官配哦。(63赞)
  中午余葵浏览时还光秃秃的一条评论底下,此时得到了不少校友新回复。
  我暂时没有猫猫:楼上是不是…记忆不大好?我跟大帅哥同届,记得官配就是博主啊,真没想到一天之内,吃瓜吃到了两位杰出校友的最新动态,一位航天领域的科研新秀,一位画手界的宝藏太太,又是自闭的一天呢。
  oo喝汽水啦:纯附2017届闻讯赶来!楼上是当年一起磕过cp的姐妹了!好想知道两个人现在的感情动态。博主给个痛快,就直说吧!你俩分手了还是结婚了!
  小鱼海塘:啊啊啊啊啊啊!博主竟然就是那个学姐吗!对不起大家,怪图片像素太低我没认出来!错了错了,给博主表演个磕头吧!

  再一次被往事扰乱心绪,余葵也没了心情画画,保存进度,疲倦靠在椅子上答,“其实没有大家想得那么复杂,我俩压根没谈过。他性格很高冷的,不爱交朋友,我俩成了同班同学以后,就常常一起上下学,关系比普通朋友稍好一些。”
  “你们怎么熟悉起来的?”
  吴茜不愧新闻系,干记者出身,不停往外抛问题,余葵开始还挤牙膏,两个小时下来,她生无可恋地看着顶灯,竹筒倒豆子似地,把这段心酸的暗恋吐得一干二净。
  吴茜听故事的姿态从一开始穿睡衣翘二郎腿吃薯片,到跟在余葵屁股后边问东问西,直到听见时景在高考前销声匿迹,才一屁股陷入沙发,恍惚搅拌着冷掉的咖啡,深深感慨。
  “难怪你大学不谈恋爱,果然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这绝对是我现实里听过最最最励志的暗恋故事了,高考结束后呢?你们没再联系过了吗?”
  “也联系过,他联系过我,就在清华开学当天。”
  “他说了什么?为什么玩消失呢?”
  “跟我道歉,他爸病了,他离开那天下午,他爸从昆明转回北京301医院,一直呆在ICU,最后还是没抢救过来,高考前一天去世的。”
  少年丧父,对时景这样的天之骄子而言,高考前最后那段时光,大抵是他这辈子都不愿回忆的人生低谷。
  吴茜的关注点却与众不同,惊愕道,“父亲前一天去世,还照常发挥考上国防科大?我去,他不仅人长得帅,心理素质也很强大啊。”
  “那是他哥的毕业院校,其实以时景的高考分数,报咱们学校,能挑的专业比我多。”
  吴茜急死了,“那后来呢?你们到底为什么彻底不联系了?”
  余葵不太愿意提及那段日子,她在清华算不上顶好的学生,天才牛人辈出,她那点微薄的天赋在这一片浩瀚闪耀的星系里微若萤火,尤其大一上学期,那是她读书生涯最崩溃最迷茫的一段时光,比高考前更甚。
  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努力,期末还是挂了一科。
  专业师姐告诉她,本系上一届的劝退率是百分之十,整个准备补考期间,她晚上常常都是一个人坐在图书馆角落,一边擦眼泪一边看书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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