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总的追妻火葬场—— 荣千树【完结】
荣千树【完结】  发于:2022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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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远看着翻手机通迅录的人越翻越暴躁,赶紧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找到那几十个以S开头的名字中的其中一个。
  时承景再拿回手机,自己拨通。脸上的怒色还在,只是莫明就不如前一刻骇人。电话默了几秒,立刻响起一个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愣了一会儿,再摁下,还是默了几秒,立刻响起那段机械女声。
  白色衬衫下的胸膛起伏了一次,时承景将手机扔回沈远手上。“我先洗澡,有电话过来告诉我。”
  时承景走了,沈远还双掌并在一起,是接着手机扔来的姿势。
  他看了眼余北。
  如果时承景需要亲自拨打某个人的电话号码,那对方一定是严阵以待地等着的,当然也就从来没有遇上过会将他拉黑的情况,所以他不知道拉黑后就是这种回答。
  等时承景洗好澡出来问沈远要电话时,沈远只得实话实说,时承景像是听了什么天外之音。
  “什么?”
  “太太把您,拉黑了。”
  “……”
  “我又试了两次还是,所以……要不,用我们的电话打过去?”
  “她到底想干什么!”时承景突然拔高嗓门,沈远和余北同时惊得一凛。
  *
  贫寒人家锁事多,何况周姨还要兼顾洗衣店里的活,人的精力好歹有限。昨晚骂走余北,周姨也就没将这件事挂在心上,一早跟施乐雅吃完早饭,就上店里忙活去了。
  施乐雅一个人在家,细瘦的手指上握着张毛巾摸索着将家里边边角角都认真擦了一遍。她能在黑暗中擦桌子,也能在黑暗中擦地了。
  她愿意做这些事,周姨不愿意,但拗不过曹医生支持。
  大门上被敲响,她回到水池边将毛巾大概洗好挂了去开门。门扇打开,一阵香水味扑面来,虽然浓郁,但不是什么劣质香水。
  施乐雅失神,时家姑妈在门口一把揽了施乐雅的胳膊。施乐雅还在遥远得如同恍如隔世中一点点醒转,姑妈几句话就要她跟着她上车回家。
  回家?家?
  那个所谓的家,已经被施乐雅选择性遗忘。在坐上时承景的车,在从民政局出来,在落水的那一瞬间,就和她是两个世界了。
  那个地狱里的她已经溺死在那个雷雨天。
  “那不是我家。”
  “傻丫头,别说气话,走吧。承景专程从海城回来了,是他让我来的,他不发话我还不方便过来。承景就在家里等着你呢。”
  这个名字,施乐雅明显抖了一下,脸上被周姨一天天养起来的血色在一瞬间就退得干干净净,挂上了离开时家前的一贯苍白。
  施乐雅回身就要关门,像要隔绝什么恐怖的东西。施乐雅态度决绝,神情古怪,姑妈也不知道这个人发什么精神,只得硬挤进门里。施乐雅逃似的拄着盲杖回屋,院子里没有她不熟悉的角落,却走的踉踉跄跄。
  姑妈跟着,几步路将院子瞧了一圈。富贵里待惯的人,干净整洁的小院在她眼里还是太旧太破,进屋更是眉头越皱越深。大热天,客厅里竟然没有冷气。
  施乐雅苍白着脸坐在沙发上,握着盲杖,像入定了一样。姑妈进来一会儿就热得浑身冒汗,只得用手朝自己扇风,极不耐烦但又没办法。
  “傻丫头,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害怕奶奶是不是。哎,你也是傻,奶奶是奶奶,承景是承景,你还不清楚他什么脾气,别说他今年28,就是18岁那会儿也不是个听什么就干什么的人。承景别的不说,守信是没问题的,他当年既然答应了爷爷照顾你,就不管你今后是个什么样。踏踏实实的过,怕什么,难不成,你还真离婚?”
  “已经,离婚了。”沙发上的人微弱出声。时家的人倒也已经习惯施乐雅这副没有生气的状态,她再小声,说话再简省,姑妈也捕促到她的意思。
  姑妈用巴掌扇着风,嘴巴也不空。
  “说你傻,还真傻,真离婚了你怎么活,眼睛又看不见,也没什么财产,这种破房子你闹脾气住住也就得了,长期住人,不得疯咯。你这不是有空调,坏啦?”姑妈指着墙根的空调问了句题外话。
 
 
第6章 
  南山别墅一带,有山有湖,有大片草坪,深树林。在那种地方生活惯了的人真不知道施乐雅怎么能在这种鬼地方住下来。
  姑妈抵着问,施乐雅嘴里挤了个:“坏了。”
  姑妈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苍白的人暗暗抱怨,她肯定是身体不好所以才不知道热。
  “你看吧,你爸妈要是在天上看得见,看他们施家的大小姐竟然住这种大热天连个空调都没有的破房子怎么好受。”
  “我很好。”
  这种鬼地方施乐雅还说好?姑妈直摇头,她总算在桌子上捡了张顺手的纸朝自己扇风。似乎舒服了一点,她干脆朝施乐雅身边坐过去,说上了她自以为的体己话。“你不知道你是有嫁妆的?如果不是你家当年拿出来的东西,咱家那时候也难熬。要不你跟承景也没这缘分了不是。这件事儿,是没白纸黑字的证据,但是你不走,没人能赶你。”
  “你要真就这么走了,荣华富贵白让给别人,自己受苦傻不傻,还回来拖累你的老保姆,忍心么?人家一把年纪了,是你养她,还是她养你。”姑妈说一句话,就瞧一眼施乐雅,后者全无动静,直到了这最后一句话才见她颤了下睫毛。
  姑妈闹不明白施乐雅是舍不得荣华富贵给别人,还是因为说到要养保姆。

  “咱们人啊,这一辈子说短也短,说长也长,说到底什么性子,尊严,面脸跟钱比起来,能算什么。你看你这没钱了,就只能住这种鬼地方,老保姆也跟着你受穷。”
  “何况当初你不是很喜欢承景么,你想想,忘了么?我们家承景,你现在是眼睛看不见,哪个女人见了不眼馋,也就是你有这福气。只要脸皮厚点儿,就都是你的。”
  姑妈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连当初施乐雅初进家门时,告诉她的那些喜欢了时承景很多年的天真话都说了,到最后施乐雅也就是颤了下睫毛,简直油盐不进,越发地跟老僧入定一样。姑妈实在是热得不行,嘴皮子也说干了,只得走人。
  姑妈回到家,交两份差,告诉老太太施乐雅态度坚决,大概不会回来。到时承景面前,人没能接回来,带回来一堆闲话:房子很破,连个空调都是坏的。
  时承景一句话没有。
  “承景啊,不是姑妈不体谅你,别让那孩子再遭罪了。况且我听说你们已经同房了,男人既然碰了人家就得负起责任,结了婚也得负责任,你说要是爷爷知道你跟那孩子离婚……”
  姑妈越说,时承景脸越黑。
  “行了。回去吧。”时承景总算不耐烦,硬绑绑地赶人。
  姑妈跑这趟好歹明面上是应时承景的要求才去的,结果半句感谢没得到。姑妈下颌扭了扭,只是看着时承景脸黑得吓人。
  谁愿意跟这种冷血动物打交道。姑妈拎了包,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时承景叫备车,她走路的脚步才总算轻快起来。
  好歹不白干了那么些事。
  *
  城中村小院,响着钢琴声,但不是这几天以来经常弹奏的欢快童趣的曲子。钢琴前的人坐在这方,想到的也不是从前在家里有家人陪伴的幸福。
  她脸色苍白,细瘦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一曲毕,一曲起,从悲伤到更悲伤,到最后像是疲惫了,才总算再次响起轻快的童趣乐曲。
  这是她教孩子弹的曲子,小孩子很喜欢。她每天傍晚出门,穿过几条巷子就能到工作的地方。那个时候小女孩刚好放学回家,1个小时的钢琴课后她们家的晚饭就好了,周姨也做好了晚饭从家里来接她。
  有一天,孩子妈妈特意炖了牦牛肉,是孩子爸爸托人从藏区带回来的。一家人盛情邀请她和周姨,感谢她对孩子的悉心教导,原来不喜欢弹钢琴的孩子现在每天都盼望着放学的这一个小时,希望她以后能一直在他们家上课。
  施乐雅至小学习钢琴,参加过大型比赛,上过大舞台,拿过大奖,获证无数。她小时候上一节钢琴私教课的费用,足够普通人家半个月的生活开支。
  孩子母亲一开始出于同情才接受施乐雅这样一位特殊的老师,一节课后,孩子妈妈特意上门感谢曹老师的推荐。
  施乐雅有了新的生活,不希望再提起从前,甚至她也再没有去动过那本离婚证。她在逃避,跟周姨想的一样,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就挺好,没有的,拿不回来的就当命了。她们在集体忘掉一些事,好好过日子,但一些事显然还没有结束。
  大门上再次传来敲门声,一声响过一声,直盖过钢琴声。
  院外,大门檐下,敲了许久不见开门的沈远转脸,“董事长,太太是不是出门了。”
  巷子里,时承景衬衫冰冷,负手而立。他身后,小巷出去,幻影停在陈旧的小街里,显得太大,格格不入。
  沈远这种息事宁人的托词,时承景不满,也懒得纠正,没人琴声何来。男人冷脸,沉声:“再敲。”
  沈远只得回头,这回再不敢停,一直敲,直敲到屋里的人没办法不来把门打开。
  门扇旧,沉,该上油了,一开,就响起长长地吱呀声。施乐雅手指扶在门扇边,一点点拉开,门檐遮盖以外的清白光线铺上她苍白的脸,描出她细长的眼睫。
  她闻到门口空气中异于平常的味道,有汽车的味道,有……
  “太太。”
  恍如隔世的称呼,只是温和的一声,施乐雅还是惊得垂着的长睫毛一颤。她摇了下头,手上已经准备关门。“我离婚了,别来了。”
  门扇再响起吱呀声,这是她的打发。施乐雅准备关门,站在巷子里的人总算开口。
  “施乐雅。”
  这声音低、沉,带着警告,带着提醒。
  声音的主人是谁,施乐雅再清楚不过。但时承景会出现在这里,太出乎意料,施乐雅浑身抖起来,嘴唇一瞬间就成了紫色。时承景出声明明是警告施乐雅不准关门,识时务的乖乖从门里出来,道歉,跟着他回家。但门里的人先是僵了一下,整个人似乎一霎时就暗了,而后是快于刚才以为的只有沈远一个人的速度将门合上了。
  门关得仓促、急迫,震得“砰”一声。
  非常坚决。
  “太太,董事长是来接你回家的,开门吧。”
  门里没有声音,沈远继续温和地劝,“夫妻吵架是常事,有什么话你们应该好好谈谈,你先开开门,先开开门再说,”沈远轻轻敲着门,能听到门扇后的人没有走开,但对方就是一个字也没有。
  背后的光线突然变暗,沈远侧脸时承景已经自己过来,一掌拍在了门扇上,“到底胡闹什么。施乐雅!”
  时承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拍在门扇上的声音也响得刺耳。门里的人好像总算是被吓到,不得不出声:“离婚了。不是已经,离婚了。”
  “别跟我提这破事!立刻开门,回去,我就不追咎!”
 
 
第7章 
  城中村人员混杂,条件参差不齐,有破败的烂屋旧房,也有整洁的小院,其中还杂着些新建的小楼。但条件最好也就只是还过得去,今天小街上突然来了辆劳斯莱斯,巷子里的婆婆妈妈一会儿就把这消息传遍了,也传到了周姨耳朵里。
  周姨从小店回来的时候,时承景已经气得脸色铁青,施乐雅就在门扇背后,但是不开门,也不怎么出声,顶多就是一句:“离婚了,你们走。”巷子口已经有围观的人,周姨到家,远远听到门里施乐雅的声音。她扒开人群,冲到门口,怒气冲冲,老母鸡似的护在门前。“小雅说得对,她已经离婚了,她不想见你,你们走开,我会报警的。”
  妇人个子不高,人也有些瘦,不是个能保护人的,也更不像能阻拦得了她面前这个高大英挺男人的人。
  周姨这架势,这些话,时承景眉头深皱。他极度不悦,觉得荒唐,恨铁不成钢,真是榆木不可教化,搅出这种荒唐事丢人现眼。
  时承景的眼睛里就没把人容下,但他朝周姨近了一步。一层不染的黑色皮鞋似乎带着气压,踩着光秃的水泥地抵近,“告诉我,不回去对她有什么好?”
  男人身材高大,眉眼英气,至小被军人出身的老爷子亲手教养长大,榛色的眸锐利得像磨过的刀锋,看着人的时候,除非他有意温和,否则让人觉得胆寒。
  但周姨拦着,丝毫不退让,狠狠瞪着人:“什么都好,小雅在家过得再好不过。”
  再好不过?
  时承景抬头,认真,但绝对是带着讽刺地瞧妇人所说的“家”。
  和时家姑妈一样,甚至更极致。这方整洁的小院子在他看来逼仄、破旧、腐朽,空气里就带着他最不能接受的潮味,地上甚至还有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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