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钦点废柴【完结】
钦点废柴【完结】  发于:2022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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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血像潮汐在她脸上起落,一红一白间,尴尬宛如沙滩的碎贝壳,刺目又无处隐藏。
  她百口莫辩。
  商宇抬手,递过那个B5纸大小的纸袋,“给你的小礼物,刚才忘记了。”
  元灿霓指尖发颤,失语接过。袋口意外敞开,露出一条适合南方冬天的轻薄丝巾。
  “不知道配不配你。”商宇像在自言自语。
  “嗯——”她的感激还没成形,就给打碎。
  “但跟迈巴赫挺配的。”
  “……”元灿霓徒然张着嘴,台词尽忘。
 
 
第7章 
  元灿霓拎着沉手的纸袋,想起商宇当年的好,一时定成了看门石狮。
  商宇哪里把她当“挂名女友”,简直是让她挂到了他身上,恨不得当个书包一样背着上下学。
  他那么聪慧,应该能猜到“交往”原因,初中部走读制,每天几次上下学,商宇都从校门口捎上她,让元进凯无机可乘。
  学校离家有一小段坡,她没有单车,他单车没有后座,便推着跟她一起走。往返时间生生拉长一截,他们在初秋的凉意里走出一身暖和。
  元灿霓觉得挺浪费备考生的时间,便说:“要不以后放学我自己走吧。”
  商宇绯闻女友的名声已传开,元进凯应该不敢再近身。
  商宇反问:“你会骑单车吗?”
  元灿霓给出一个令他意外的答案。
  “树能爬那么高,单车不会骑?”
  他的笑不含任何嘲讽,跟今天的大相径庭。
  她反驳:“你也不会爬树啊。”
  “谁说我不会。”
  元灿霓仰头望着他,语气过分认真,“你那么重,会压断树枝。”
  商宇的笑意融化在夕阳,或说夕阳点缀了他的笑靥,那天的午后成为一个基准,用以衡量快乐的深度。很可惜她好多年没碰见过那样的傍晚。
  元灿霓辩解:“我家以前在厂区,还没荔茵嘉园大,根本用不上单车,但种了不少荔枝树。”
  商宇便说:“我教你,会爬树平衡能力应该不差,骑车很简单。”
  元灿霓本想拒绝,但商宇直接推了一辆九成新,座鞍都调到适合她高度的单车出来,她便只能咽下。
  商宇的温柔渗透进教学风格,元灿霓又一点即通,只用了一个周末就学顺溜了。
  为难随之而来。
  夕阳下,元灿霓一手扶车头,一手无意识抚摸车座,“但是我没有单车。”
  元生忠不一定给她买,若不是鞋码不合适,连鞋子她得要捡表姐的。
  “你就骑这辆,”商宇说,“这旧车闲置好久了。”
  元灿霓讶然:“这是旧车?”
  商宇的表情没有卖弄,随口说:“我不骑就是旧车。”
  元灿霓骑回元生忠的别墅,向芳姨借了抹布,前前后后把它擦得锃亮。上下学便跟着商宇飞进风里,上坡时站踏脚上,下坡时尽可能松开手刹,任由眼睛吹得发眯,头发尽往后捋,偶尔吃进一大口凉风,蛀牙还会抽疼。
  牙疼可以找姜婧,心疼不敢找商宇。
  元灿霓掏出丝巾系上,领口瞬间暖和。她不喜欢高领带来的束缚,松垮的丝巾恰到好处。
  -
  离开元家大门,商宇的脊背从挺直到瘫软,整个人像搭在轮椅上的一套衣服,布料精良,车工精湛,但没有主心骨。
  那双搁在扶手上的拳头,掌心攒着无能的暗怒,比任何时候都坚硬。
  家在坡上,回程慢吞吞。秋风依旧,人却再也飞不起来。
  商宇由文叔推着往家中去,没来由喃喃:“上坡挺费劲,早知道开迈巴赫过来。”
  文叔很遗憾小老板平和的时间那般短暂,又被逼成哑巴,一个字也不敢说。
  刚到家门,后方有脚步声追来。
  文叔回头,商宇根本不用回头,就能排除选项。
  “商宇哥。”
  元进凯客客气气,维持在元家待客的风仪。
  商宇示意文叔回避,文叔识趣说抽根烟,不远不近站着,随时待命。
  元进凯特意低头看了眼垂在身侧透明文件袋,才说:“商宇哥,我听说你和我姐的事了,恭喜你们。”
  且不说这事还没广而告之,就算公开,还能反悔。多少情侣栽在谈婚论嫁的门槛上,一言不合就分道扬镳。
  他在给商宇戴高帽,暗戳戳确保他姐的身份。
  文件袋凑巧正面冲着商宇,凭他如今一米四左右的视线,元灿霓的名字实在太过惹眼。
  元进凯早等着他的目光,立刻递上,“这是我姐落下的东西,商宇哥,你能不能帮我转交一下?”
  商宇默然接过,早被哪一行诊断吸走全部注意力。
  元进凯察言观色,继续道:“她玩得挺疯的,不经常回家,下次我不一定能碰上她。”
  病历的日期很近,诊断提到的卵巢畸胎瘤手术的五年前,恰好是他们最后一次联系的时间。
  她第一次主动找他,他还在国外,对她的病情一无所知。
  卑贱侵蚀他的躯体,吞噬所剩无几的清高。
  商宇被她甩,被她算计,还准备给她一家人当血包,竟然起了恻隐之心,心疼她这些年所受的苦。
  “你姐的身体怎么了?”
  元进凯巴望着这个问题,隐隐亢奋,“就上面写的那样吧。她在外地上学好像谈过好些男朋友,不知道跟着有没有关系。听说有些手术好像是可以一起做的。”
  含含糊糊,又意有所指。
  涉及女人、男友和手术,几乎可以指向同一种狗血事件。
  商宇将病历那一面往下扣,重振在元家时的凛然,“你要是不懂医学常识,你还有个医学博士的姐,没事多去问问她。整天听风就是雨,是不是还想当人肉沙包?”
  文叔机警迫近两步,保镖势头十足,只要小老板一个眼神,秒变肉盾。
  往事浮现,面色陡变。
  元进凯防范性后撤,旋即掩饰,两手虚推,“别,商宇哥,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当我放屁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有空一起喝酒。”
  -
  元灿霓在下地铁时接到元进凯电话。
  “我把你的病历给准老公了,你要就找他。”
  地铁站嘈杂,元进凯的声音有种不真实的聒噪。
  “……”
  她怎么会单纯以为,元进凯只有律师函一种方式拿她开涮。
  元进凯自顾自哈哈笑,“我还是叫他名字吧,也不知道商宇看完还愿不愿意当你老公。”
  骂他有病都是抬举,元灿霓索性不浪费口舌。

  两个意外叠加到一起,她心烦意燥,扯松了丝巾,滋生破罐破摔的冲动,“那好啊,我们一起眼睁睁看着煮熟的肥鸭子飞了吧。”
  大不了法庭见。
  商宇当不成元家的血包,她还不想当输血管了呢。
  元灿霓掐了电话。
  空跑一趟荔茵嘉园,连热饭也没吃上一口。幸好姜婧来翠屏苑,给她点了外卖。
  一开家门,姜婧的眼神比盒饭还温度还高。
  元灿霓愣了愣,问:“你知道了?”
  姜婧终于不用管理表情,讶然尽显:“你爸跟我妈说,你真的要跟商宇结婚?”
  看来知道的不够透彻。
  元灿霓便告知病历一事,当挂名夫妻还觊觎人家家产那部分,实在羞愧有加,难以启齿。
  姜婧悻悻道:“一语成谶啊,我就说伪造病历不太妥,真碰上想结婚的,解释不清了吧。”
  元灿霓耸肩,干巴巴道:“幸好当初听了你的话,没写流产史。”
  姜婧难以忽略若有似无的嘲讽,顿了顿。
  元灿霓反应过来,眼神黯了黯,“我不是针对你……”
  姜婧家庭也并不圆满,姐妹俩的敏感半斤八两。她把元进凯骂了狗血淋头,彼此很快释然。
  “他以前就这样。以前商宇给我一辆旧单车骑,我推回爷爷家,他跟爷爷告状是我偷来的。”
  元灿霓复述往事,少了几分激动,多了几分淡漠。不然回想一次,怄气一次,都能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
  姜婧骂道:“他怎么那么嘴欠啊!跟我们科室有个男的一样,看哪个女同事早上迟到,说人家一定是昨晚太激烈起不来。——外公不会相信他吧?老人都把他宠坏了。”
  元灿霓瘪了瘪嘴,“爷爷可能觉得我没那能耐,偷东西还没回到半路,早被人打死了。然后嚷嚷‘我们元家还买不起一辆新单车吗,用别人家的二手货丢不丢脸啊’。”
  “可是他连——”
  衣服都给元灿霓穿二手的。
  姜婧差点刹不住车。
  她以前衣服很多,有些被母亲处理掉时甚至没穿过,从来不关心旧衣服去向,只听说送给其他亲戚。
  直到有天和亲戚成为校友,还被同学点醒,“元灿霓的衣服好像你初中那件”,一时尴尬不已。高中时她们没有交好,大概是这种心理作祟。
  高考后她父母离异,跟了母亲,经济缩水,衣柜更新频率降低。
  元灿霓似乎突然收到呵护,不愁吃穿,不再是从头到脚透着没妈疼的印迹。
  姜婧生硬回归焦点,“你打算怎么办,跟他坦白么?”
  元灿霓早已不计较旧衣一事,姜婧从来没有冷眼待她。衣服都是名牌,干干净净到她手上,版型还没歪扭,跟商宇的旧单车一样,旧物使用周期短,淘汰频率高,比元家人给的二手货来得崭新。
  “还真比写流产史棘手啊……”元灿霓拇指根支着太阳穴,脑袋半扣桌面,按压并无任何缓解作用,“流产史容易说明,这个不孕……我又没怀过孩子,万一以后坐实不孕……”
  孕与不孕总要经过一番实践来证明。想到和商宇可能经历的亲密,以及他的身体带来的不便和未知,她尴尬中别扭暗涌,两抹红晕在苍白的肌肤下无处可藏,几乎把表皮烫没了,整张脸火辣辣的。
  姜婧以为她刚吃了辣椒,不觉有异,掏出手机,“我找许卓泓打听一下。”
  元灿霓猛然抬头,实在不愿让人再曲解她伪装的贪婪和算计。那比病历还要百口莫辩。
  “要不看他会不会主动吧。”
  姜婧恨铁不成钢,“你想要就主动出击啊!”
  元灿霓口吻寂寥,“我以前就是太主动了,什么都没击到。”
  “……”
  元灿霓谈起情史经常犹抱琵琶半遮面,姜婧一知半解,又不能严刑逼供。尹朝也很有职业操守,从不套话。
  元灿霓伺机岔开话题,“你和许卓泓互动那么多,我们没成,你们怕要走在前头了。”
  姜婧翻白眼,手背托着下颌,“跟许卓泓这种花蝴蝶当朋友还好,当女朋友那可太遭罪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元灿霓又想起一些旧事,蠢蠢欲动的劲头登时萎顿几分。
  -
  元进凯把元灿霓的结婚决定悄悄告诉父母。
  元传捷和邹小黛在商场上见惯风浪,使了点怀柔之计,把胖子一家哄回家,还能让人家觉得成为亲家的可能性不小。
  被问及刚才行踪,元进凯自得地如实相告,“让商宇把病历还给她。”
  元传捷沉默一瞬,怒气上头,“把病历给商宇做什么!你怎么那么不懂事!”
  当儿子的也愣了,全然没料到父亲会因这个半路姐姐叱骂他。
  邹小黛同样着急,护犊劝慰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横竖只是一个外人,不要对自家人发那么大的火啊。”
  元进凯如今的飞扬跋扈,大半归功于当妈的护宝如神。
  元传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元进凯的鼻子跟她说:“你没听他说把什么东西给商宇,人家看到不嫌弃?还能要她?生不出孩子的女人,结了婚都要被退货。——进凯啊,平时你小打小闹我当看不见,紧要关头怎么脑子还不灵光?商宇就是你姐能攀上的最高枝了,你怎么就不懂,非要从中作梗?”
  元进凯从来是被偏爱那一个,隐隐察觉父亲的偏袒,大惊失色:“爸,你什么时候那么关心她了?”
  邹小黛作为妻子,经受过丈夫不忠的折磨,比当儿子的更为敏感,吃味道:“我就说你还没忘记那个女人,不然怎么肯收留她擅自生下的女儿。这么多年,你终于良心发现要替她的女儿争取幸福了是不是?”
  元传捷谈生意都没这么头大,“婚姻就是一桩交易,一切都为了我们元家利益着想。有嫁有娶,有进有出,女儿自古以来就是两个家族之间交换利益的桥梁,哪个家族能壮大,离得开姻亲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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