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钦点废柴【完结】
钦点废柴【完结】  发于:2022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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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跟你说婚戒戴中指?”
  元灿霓追击:“你陪我去店里现场调一下,行不行?”
  “不行。”
  她早已对此二字免疫,置若罔闻,左手手背举到灯光下端详,状似自言自语。
  “说了是婚戒,难道要我一个人去?啊,原来新婚危机是真的……”
  商宇无奈瞟她一眼。
  元灿霓撒娇式推胳膊,“答应我吧。——我帮你戴,看看你的要不要调。”
  商宇抠出男戒,利索套自己无名指上,毫无意外刚好合适。
  “你可以买之前量一下我的手啊,我教你,这样——”
  她搁下空盒,右手插进左手指缝,扣了扣。
  “就量好了。”
  元灿霓早过了无知单纯的年纪,可依旧一脸沉浸式娇憨,令人耻于怀疑她别有所图。
  好像真的只在教学,不是找借口跟他十指相扣。
  商宇已迈过昨晚那道“生死门槛”,心情舒畅,骄矜复位,懒散揶揄:“你很有经验。”
  元灿霓险些踩坑,立刻辩解,免得节外生枝。
  “我没买过,随便说说。”
  她低头取出戒指,物归原处。
  两人之间横亘着八年的空白,说对她过去一点不好奇,那是假话。
  商宇总情不自禁设陷,卑劣地想套出一些信息。
  感情讲究循序渐进,过程令人煎熬,他们显然不到促膝长谈的程度。
  他只能转换话题,巩固好不容易的和平。
  “跟你商量个事,这个健身房我想改一下,台球桌去掉,换成平衡双杠、脚踏车之类的康复器材。”
  元灿霓比谁都希望平和,“你决定,我也不会打台球。”
  商宇认真说:“当然要跟你商量一下。”
  这也是她家。
  好吧,元灿霓竟对他的潜台词有七八分把握。
  -
  次日晚上,商宇践行诺言,陪去她珠宝店调戒圈。
  过程很顺利,大概因为两人衣品和气质出众,身旁又伴着一个保镖式魁梧的中年大叔,即便多了一副轮椅,也没人敢低看几分。
  柜姐甚至煞有介事躬身,尽可能配合商宇一米四几的视线,对着元灿霓则一口一个“太太”,满口溢美之词。
  这趟下来,不仅解决了戒圈,还多入了一副耳坠。
  元灿霓故作嫌弃道:“男人看到美女就是容易失去理智,捂不住钱包。”
  商宇不咸不淡接茬,“是啊,天天看着家里的,说不定没多久就倾家荡产。”
  “乌鸦嘴!”元灿霓又轻推一下他胳膊,比之前多了几分大胆的亲昵。
  商宇夹着那张银行卡往她手里送,“用不用是你的事,这是我的诚意。”
  诚意二字甚至比卡里的数额更要珍贵,肺腑之言如此直白,元灿霓却之不恭,暂且接下。
  她趁热打铁,“周末跟婧婧和尹朝约了去野生动物园,我来宜十几年,还从来没去过,你陪陪我吧,行不行?”
  话里的感情与渴望都很真挚,商宇只能辜负,瞬间切换回油盐不进的状态。
  “不行。”
  怀柔之计行不通,元灿霓还是走为上策,周末早上大喇喇跟他挥别。
  距离缘故,婚戒的光芒杳无踪影,元灿霓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族,了无牵挂跑了。
  商宇还穿着睡衣,在健身房适应新的康复脚踏车。
  约莫半小时后,一个不常见群聊浮到聊天列表顶端:火锅群(5)。
  顾名思义,上次聚会分享完各自手机照片后,没再有人聊天。
  这次,尹朝发了三个人在动物园的合照。
  他在中位靠前举自拍杆,元灿霓和姜婧在后,各秀着茶饮。
  照片没什么构图感,镜头像出警实录似的随意,但画面热热闹闹,令人生羡。
  尹朝好像只是为了声明立场,照顾某人的心情。
  许卓泓给了一个大拇指。
  如果元进凯又撞见这一幕,肯定开恶劣的玩笑:左拥右抱,齐人之美。
  脚踏车本就是被动模式,这下,商宇全然忘记双腿,由车带动,木然踩动,焦点都集中在手机上。
  在他看来,照片就是炫耀,甚至赤_裸裸的激将。
  不知道幕后使者是谁,对方无疑成功了。
  商宇按停机器,挪回轮椅上楼找衣服。
  他的衣服冷色系居多,设计简约而纯粹,不会有大片图案。
  衣柜一挂灰黑蓝三色的衣服中,一抹白色极为醒目。
  商宇撑下这件兜帽卫衣,左胸一方块墨绿色的图案,对他来说潮感过分。
  便问阿姨:“衣服是不是放错了?”
  阿姨只扫了一眼,把烘干叠好的衣服送进衣柜,“没有啊,太太说是你的。新衣服来着,我看袋子放在沙发上好几天,特意问过她,然后才洗了。”
  商宇隐约见过卫衣牌子的纸袋。
  吵架那晚,给甩沙发上。
  他不经意摸了下戒指,给许卓泓打语音电话:“到动物园转转吗,十来年没去,在家闷发霉了。”
 
 
第22章 
  如果是以前的商宇, 应该会追着来动物园,元灿霓现在没有把握。
  那时被元进凯栽赃往地板泼水,趁着元家人都送元生忠上医院检查, 她背上书包和怨气, 偷偷离家出走。
  她早做足准备。
  在新学校上的第一节 电脑课,她就查明回家路线,暗暗记小本子上。
  如果一个城市没有隔壁城市发达,又离不开对方的带动发展,那么往往会成为隔壁市的后花园。
  她原来的家就在宜市的后花园,公交车可达, 只不过要倒几趟车。
  元灿霓从未独自远行,加上远方已经没有妈妈, 她的勇气和信念比想象中要单薄。
  每上一趟车, 她就跟司机或售票员确认一次路线, 确保没上错方向。
  她尽量不喝水, 省得找厕所迷路。
  然而可悲的是,元家人并没有发现她离家出走,还是商宇先找上来。
  “你在哪里?”
  电话接通那一刻, 公车摇摇晃晃,她带着呕吐的冲动, 都难以忽略他的质问。
  撒谎是第一反应, 怕计划泡汤。
  商宇劈头盖脸问:“我在手机上看到你快跑到隔壁市去了。”
  全然忘记电话手表的定位功能,元灿霓卸下伪装, “哥,我想回家。”
  “你在附近找个大商场呆着, 我接你回来。”
  “我要回以前的家, 我想找妈妈……”
  元灿霓低头抹起眼泪, 沦为一车的焦点。
  售票员还上来关心要不要帮忙,可以叫警察送她回家。
  摇头还不忘低头,成为她唯一反应。
  商宇问:“你那边还有其他亲人吗?”
  公车颠簸,加强了她的颤抖,“没有,我就想回去看看……”
  “你准备在哪下车,等着不要走,我过去陪你一起。”
  商宇比她年长不足两岁,心智却跟高中生一般,果断安排,控制局面。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说不准又抓回去关禁闭。
  “我不说,就我一个人过去,行吗?”
  她哪还有拒绝的余地,心底也无法抵抗他的体贴。
  打车比公交节省一半时间,商宇很快抵达约定的地方,捎上她继续出发。
  元灿霓眼泪停歇,残留的泪痕吸足马路灰尘,整张脸灰扑扑的。
  商宇用矿泉水打湿纸巾,让她擦脸。
  没有任何数落,商宇顺利把她带到目的地,一个面积不大的老旧工业区:琳怡美制衣厂。
  旁边老小区的楼栋外墙印着拆迁条幅,“本栋全体业主已完成签约工作”,风吹雨打多年,由红底白字褪色成紫蓝底色。
  “我妈妈以前是服装设计师,从小到大我的衣服都出她用产线剩的布头做的,很少买衣服。”
  故地重游,元灿霓在青涩的年纪体会到了超龄的沉闷。
  商宇望着进出的人流,近晚饭时分,门卫看管松懈。
  “好不容易来一趟,进去看看。”

  除了那股难以隐藏的书卷气,他们看着跟初中毕业便出来打工的厂弟厂妹差不多。
  门卫已换,元灿霓的心底开始蒙上第一层陌生感。
  她凭着记忆走到职工宿舍楼下,随手一指某个二楼阳台。
  “以前我住那里。”
  现在已飘着陌生的衣服。
  楼宇门忽然走出一个阿姨,吃惊盯着她们,“这不是霓霓吗?”
  “飞燕阿姨。”元灿霓语调涩然,当阿姨的目光掠过商宇,潜意识超越理智,脱口道:“这是我哥哥。”
  十三四岁的理智也不足以矫饰出一套完美的人际关系,她从来不认为商宇是同学或学长,几乎没用过校友一词。
  元灿霓多年后回想阿姨琢磨的眼神,大概误以为商宇是“那边的哥哥”。
  阿姨旋即掩饰探究,慈和道:“就你们两个吗,过来挺远的吧。”
  听到肯定答案,又张罗他们到家中吃饭。
  元灿霓能辨别客套与真心,阿姨无疑是后者。
  以前妈妈外出办事,她出门忘记带钥匙,过了饭点还在楼下悠荡,飞燕阿姨也喊她去家中吃饭。阿姨女儿比元灿霓大一截,没一起玩过,更没去过她家,元灿霓拘谨摇头。
  然后,飞燕阿姨便端出一碗饭菜,叫她吃完把碗筷放家门口就好,自己要出门散步。
  元灿霓第二天才敲门还碗,一起的还有妈妈吩咐的一袋荔枝。
  元灿霓当然说不用了。
  商宇会意,尽显一个好哥哥的风范:“谢谢阿姨,等下我会带她吃东西。”
  飞燕阿姨让她们等会,转身上楼,兜了两个大苹果和几包点心下来,一个劲往她怀里塞。
  “给你们路上吃,苹果都洗干净了,老家熟人果园的,很甜。”
  推拒无果,元灿霓只能接下谢过。
  多年后,元灿霓在芳姨和她姐妹身上看到过类似画面,体会到属于娘家人间珍贵的古道热肠。
  飞燕阿姨仔细瞅着她,忽生感慨,双目越发泫然,“没变瘦,好像长高了一点,真好。你要是明年回来,恐怕就找不到地方了。”
  “厂子真的要拆了吗?”拆迁传了好几年,隔壁小区挂的签约条幅从元灿霓小学挂到初中,也没见动工。
  “陆陆续续走了好多人。”飞燕阿姨点头,说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
  元灿霓问:“你要搬去哪里?”
  飞燕阿姨苍老一笑,“还不知道,跟着厂子走吧,等你姐姐过几年工作,我也退休了。”
  元灿霓后来渐渐跟厂里玩伴失去联系,也没再听过飞燕阿姨的消息。
  商宇带她吃过东西才打车回家。
  已经入了夜,一个小时的直达车程,商宇拆成好几趟短途的士,折腾了快两个小时回到荔茵嘉园。
  只比平常下晚自习的时间迟一点,家长没有生疑,离家出走完美落幕。
  飞燕阿姨的心意成为她未来一周的零食。
  元灿霓问商宇明明可以直达,为什么要换几次车,车费也多出一截。
  商宇说:“我们两个看起来像回城找爸妈,什么家庭的小孩才能打得起上百块的出租车。”
  像你这么有钱的。
  元灿霓心里接茬。
  商宇并不是出题考她,继续说:“临近年底,坏人也要过年。我身上有手机、银行卡和两千多块现金,抢了还是小事,就怕碰上黑心司机把我们拉到陌生的地方。”
  所以每一次换乘,停留点都是人流量大、光线充足的地方:派出所门口,大商超,地铁枢纽。
  “你好聪明啊!”
  商宇的聪明早有耳闻,潜意识认为局限在试题里,元灿霓有幸亲历,切身感受到他社会性的才智,那是多少套题也无法换来的敏慧,看他的眼神第一次带上崇拜。
  又感叹,“你怎么敢带那么多钱。”
  “穷家富路啊,”他一顿,“你带了多少?”
  “一百和公交卡。”
  商宇给她一个“你也敢”的瞪视,调侃道:“这次钱没丢吧?”
  “当然,”元灿霓后知后觉,补充道,“上次也没丢,被偷的。”
  商宇成功护送她回家,舒了一口气,悠哉悠哉:“谁敢偷我们霓霓的钱,不怕被揍出鼻血么?”
  元灿霓在学校小卖部暴揍元进凯一举成名,起因不详,连商宇也没问出来。
  她一如当初沉默。
  商宇顿悟,隐隐生气:“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元灿霓口吻罕见老成:“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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