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想让我谋反——脆桃卡里【完结】
脆桃卡里【完结】  发于:2022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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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教。”郁灯泠说着,又要朝床榻内侧滚。
  薄朔雪捉住她的手臂,引得长公主回头幽幽地看他。
  很快,薄朔雪放开手,低声问:“我能劝得动你么。”
  郁灯泠诚实摇头道:“不。”
  “那便不劝了。”薄朔雪轻松道,“请殿下把墨壶还给我吧。”
  “……”郁灯泠不说话。
  薄朔雪挑了挑眉:“我并没有说过要送给殿下。”
  郁灯泠抿了抿唇,往里缩了缩,依旧沉默。
  “不过,若是殿下愿意去练骑射,我就把它送给你。”
  郁灯泠皱眉,冷冽的眼神扫过去,微带怒容道:“你威胁我?”
  “自然不敢。”薄朔雪低下头,作诚恳状,“臣敬重殿下。”
  “不过。”薄朔雪从身边提起一个布口袋,拉开抽绳,从里面拿出一个琉璃盒子,“如果殿下好好地练骑射,除了墨壶之外,这个我也可以送给殿下。”
  郁灯泠神情一顿。
  琉璃盒子里面能看得清清楚楚,似乎是一团靛蓝色的黏土,凹凸不平,胡乱地堆在一起。
  薄朔雪又取出一根方形木棍,在黏土上击打起来。
  那方形木棍长宽都差不多是两根手指粗,打一下就在那黏土上留下一个四四方方的平整痕迹,发出好听的哒哒轻响,在薄朔雪的不断击打下,那堆黏土渐渐被压平到琉璃盒子的底部,一下一下被敲得服服帖帖。
  郁灯泠的目光不由自主黏在那根木棍上,紧紧屏着呼吸。
  等那堆黏土表面彻底变得平滑,薄朔雪抓起琉璃盒子倒扣在桌面上,那方方正正的黏土块儿就滑落了下来,棱角线条极为分明。
  薄朔雪又从那不口袋里拿出一把窄窄长长的银刀,这种刀一般是用来分割茶叶块的,表面十分光滑,没有一丝斑驳痕迹。
  薄朔雪用那柄刀直直地切下去,发出窣窣声响,黏土块很快变成了一片一片同样大小的方块,依偎着倒在桌上。
  郁灯泠之前绷紧的呼吸倏地变得急促,盯着黏土块的目光也瞬间亮了几分。
  看见这一幕,薄朔雪满意地挽起了一个笑容。
  人嘛,总是在一天一天长进的,对付长公主的手段亦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薄朔雪:这还拿不下你?
第23章 弯月
  演武场。
  漫天柔软的云朵如同开得最饱满的棉花,一簇叠着一簇。
  郁灯泠板着一张脸坐在马背上,试图用压得平平的眉眼来证明自己的不高兴。
  但因为她平时也基本上就是这个表情,所以这份不高兴也不大看得出来,因而震慑效果似乎不很明显。
  具体体现便是,她身后的薄朔雪丝毫也不畏惧地伸手绕过她,捉着缰绳,在她耳边指指点点。
  “要这样握,当马儿用力的时候,就稍松一些让它自己往前跑,若想要勒停时,便在手背上绕一圈,再往这个方向扯,便能省力,还不会伤手……”
  絮絮叨叨。
  絮絮叨叨。
  烦死了。
  郁灯泠揉了揉耳朵。
  薄朔雪的声音忽然一顿。
  那恼人的声音没有了,郁灯泠慢慢地将手放下来。
  薄朔雪垂头盯着她的耳垂,微微鼓起脸颊,朝她鬓边吹了一口气。
  稣痒的感觉让郁灯泠耳朵迅速动了动,她扭过头躲到一边。
  薄朔雪轻咳一声,一本正经解释道:“虫子。”
  郁灯泠果然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赶走。”
  “嗯,吹走了。”说完,还拿出手绢,给长公主的耳朵擦了擦。
  郁灯泠十分配合地偏着头。
  其实哪里有虫子,只是因为她不听人说话,想小小报复一下而已。
  既已得逞,薄朔雪抿着唇角压了压笑意,将缰绳交到郁灯泠手里。
  “殿下试试。”
  郁灯泠接过缰绳甩了一下,竟意外地有模有样。
  白马踏动四蹄跑起来,薄朔雪专心致志地关注着走向,见逐渐平稳,才进一步鼓励道:“不错。殿下,更快些。”
  郁灯泠“嗤”了一声,手上加力,果然划过耳边的风都变得更凉更快了几分。
  “好,还可以快一些吗,能做到吗?”风大了,薄朔雪更往长公主的耳边凑近些。
  郁灯泠又“嗤”了一声,双脚轻夹,双手提着缰绳往上一甩,带着白马做了一个小跳步。
  “!”薄朔雪吃惊地绷紧了脊背,生怕长公主被摔下去,赶紧捉住她的腰。
  那截腰又窄又薄,握在手里像是一块一捏就碎的玉器,又像一枚恰好贴在手心里的弯月。
  被抓住时郁灯泠下意识挣了一下,薄朔雪本应放开,却不自觉握得更紧。
  他自然立刻告诫自己,这是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
  等马蹄逐渐平静下来,郁灯泠才回过头看他。
  那微微吊着的眼尾,蕴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倨傲,看谁都冷淡疏离,仿佛在冷笑嘲讽。但若是隔着这样呼吸都咫尺相闻的距离,才会发现她触碰起来,并不如想象中的冰寒刺骨。
  薄朔雪喉结轻微滚动,手上未松,依旧摩挲着那截腰际。
  又要被骂了。
  他心想。
  他这动作的确是逾越了,爱洁又厌烦陌生人的殿下心中定会十分嫌弃。
  既然要被骂,自然是骂他时再松手,然后解释一番,方能显出改正的决心,并合情合理。
  郁灯泠开口,却并非指责,而是声音平平道:“这么紧张做什么。”
  郁灯泠垂眸看向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尾音上扬道:“太简单。我根本不怕。”
  说完,又朝薄朔雪的脸上扫了一眼,似乎带着炫耀。
  薄朔雪微愣,没忍住笑了一声。小跳步他只在之前带着长公主练习的时候好玩做过两次,并没正式教,没想到长公主竟然记了下来,而且一做就会。
  长公主其实十分聪慧,平日里看似呆懒木讷,只是源于不爱理人罢了。
  薄朔雪并不吝于夸奖,开口便道:“殿下真厉害。”
  郁灯泠顿了顿,扭回头去没再说话。她脖颈纤细玉白,发髻高高挽起,还有一些细小发丝偷跑出来,毛茸茸地藏在边缘。
  薄朔雪看了一会儿,移开目光。
  再练了一刻钟,郁灯泠背上开始出汗,便无论如何不肯再待下去了。
  夏烈节要用到的马术并不算多,薄朔雪已经教得差不多了,便没再强求,召来宫人送殿下回宫。
  薄朔雪也回去洗漱,再去衣香园时,见宫人们忙忙乱乱的,到处进出,个个脸上都是慌张样。
  他忍不住叫住一个,问:“出什么事了?”
  “殿下练马太久,体弱不耐,身、身上……”
  薄朔雪霎时紧张了起来,直问道:“到底如何了?”
  “磨破了。”
  薄朔雪失语。
  这也能磨破?他今日还特地在马鞍上垫了软垫,以为自己垫得够厚了,再厚的话那殿下定要嫌热的。
  薄朔雪沉吟,这伤他是不方便去看了,只能口头问候一下:“上过药了没。”
  宫女摇头:“殿下不肯用药。就是因为没用药,上回本就没好全的,再加上这一回,就出血了,好大一块呢。”
  薄朔雪胸腔里像是被谁掐了一下,上回就没好全?
  难怪殿下如此抗拒练习马术之事。今日长公主受伤,再想到她的推拒,薄朔雪登时觉得,自己那威逼利诱的手段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为何不上药?”薄朔雪蹙眉。
  “药膏粘乎乎的,殿下厌恶,自己不肯涂。而那等伤处,殿下是不会肯让奴婢们近身的……”宫女多少知些规矩,说到此处也觉得同侯爷讨论殿下的那般伤处是极为不妥,赶紧掩住后面的话头,福了福身,赶紧跑了。
  是了,那殿下有洁癖。
  薄朔雪负着双手,十分头疼。
  明日王杰要进宫,就顺便问问他有什么膏药能用吧。
  因一直记挂着这件事,薄朔雪一直心神不宁。
  长公主极少用晚膳,此时负伤躺在榻上,更懒得用饭。
  因而这一晚衣香园里也没再传唤过薄朔雪,薄朔雪自是不可能主动前去。
  也不知怎么的,晚间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却净是些奇形怪状的景象。
  梦中他又在衣香园里,操心着殿下的骑射之术,哄劝殿下同他一起去练马。
  好不容易说动了,长公主要走下榻来,他又一个激灵想起长公主的伤,连忙反过来劝阻,叫长公主先不用着急,养好伤处再说其它。
  郁灯泠抬起眸,清清冷冷地扫他一眼,似乎开了口。
  浅粉的唇瓣轻轻碰触,开合,问他说:“不涂药怎么能好呢。”
  他也在想这个问题,就跟着重复说,是啊,不涂药怎么能好呢。
  再看长公主殿下,她又软软倒在榻上了,指着自己的裙摆说,我不喜欢别的人,唯独薄小侯爷不同,请薄小侯爷帮我上药吧。
  薄朔雪满头大汗地醒来,懵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是被衾单缠裹住,热得发燥醒了。
  醒来在荫凉月光底下坐了一会儿,热度渐渐散去,模糊的梦境也渐渐消退,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方才是梦到了什么,薄朔雪才抓了抓脖子,倒头重新睡去。
  作者有话说:
  =3=
第24章 沉怒
  后半夜起了风,第二天一早醒来时,郁灯泠睁开眼,感到鼻子有些堵,身上也比平日更绵软无力。
  帘帐外,宫人静静站着的身影到处都是,却没有一个是郁灯泠想看到的。
  她腿疼,干脆躺着不动,盯着顶上的床帐,开口喊道:“薄小侯爷。”
  薄朔雪比她起得早,一般这个时候,都已经在殿内候着了。
  可外面却没回音。
  郁灯泠不高兴,又换了个称呼喊了两遍:“薄朔雪,薄朔雪。”
  外面总算有脚步声靠近,却是个宫女,小心翼翼地朝她禀报道:“殿下,今日侯爷在自己院中议事,不过来用早膳了。”
  郁灯泠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床帐的双眼缓慢眨了眨。
  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感到一点不高兴,类似于已经约定好的计划被突然打破一般不高兴。
  但是她是个不想活的人,根本没有计划可言,又怎么会因为这种事不高兴呢?
  郁灯泠脸色愈发冰冷,更添了一丝不理解的烦躁。
  躺在榻上,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郁灯泠竟然第一次觉得,躺在这里难受。
  既无趣,又冷。
  火炉还被撤走了。
  想起来之前薄朔雪做过的事,郁灯泠挥挥手道:“在院子里摆榻,我要晒太阳。”
  -
  “侯爷,侯爷?”姓王名杰的药商坐在茶桌对面,试探性地喊了两句。
  两人已经商定了大概事宜,这会儿就稍微闲聊寒暄。
  薄朔雪却走了一会儿神,看向窗外的日头。现在已经白日高照了,那殿下应该是已经起来了罢,也不知道用早膳没有。
  被这么一喊,薄朔雪才回神道:“嗯?”
  王杰呵呵笑着,拱手恭喜:“还没有向侯爷道喜,恭喜侯爷步步高升啊。”
  这宫中对寻常人而言,是最繁华威严的所在,人间若有仙境,也定在皇宫之中,如今侯爷在宫中常驻,又封了官位,当然是高升。
  只是不知,侯爷为何没有多少高兴的影子。
  薄朔雪摇摇头,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你那有没有,不黏糊,干净好闻的药膏?擦伤、刮伤用。”
  王杰愣了下:“有,掺了花露的,还有养颜祛疤功效。”
  “这是最好了。”薄朔雪道,“留几瓶给我,方便吗?”
  “自然方便。”王杰挠挠头,想了想,又将后半句话缩了回去。
  侯爷可是上阵杀敌都无所畏惧的英勇男儿,何时要涂花香药膏了?
  不过他与侯爷虽说熟稔,但毕竟还是不敢称兄道弟,这再进一步的话,就不合适问了。
  辞别时,王杰道:“前些日子,我们找新药时路遇一位公子,是北海神医曲老翁的爱徒,帮我们辨别了不少药材。如此人才,我想着找机会向侯爷引荐一番。”
  薄朔雪想了想,点头道:“这是好事,同他约定个时间,请他进宫来。”
  之前殿下就许诺过,以后若再有公事要办,只要是他要见的人,都可以直接进宫。
  王杰自然是连声应下,被小太监送出宫外。
  薄朔雪深吸口气,转身便朝衣香园走去。
  其实,殿下并未传召他。
  但是也一早上没见了,去看看也无妨。
  更何况马上就要到晌午时分,也快要传午膳了,反正是要叫他的。
  也不能算他是上赶着主动去。
  一路上,薄朔雪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路程倒是不自觉走得飞快。
  走到院中,薄朔雪顿了顿。他看见了什么,一直懒在榻上的长公主,竟主动躺在外面晒太阳?
  比起之前像幅画儿似的没人气儿,她也总算长进了些。
  莫名的,薄朔雪心情愉悦了几分。
  大步迈过去,低头一睐,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先一怔。
  察觉到有人走近,郁灯泠倏地睁开眼,看见是薄朔雪,才又缓缓闭上。
  “殿下,”薄朔雪声音有些发虚,“你脸上……”
  长公主登时瞪大眼,有些紧张:“虫子?”
  薄朔雪摇摇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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