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尝难止——镜许【完结】
镜许【完结】  发于:2022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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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砚宁帮许唯倒了杯茶。
  “看来谢总对美食很有研究。”
  “研究算不上,只能说不学无术,游山玩水的本事还行。”谢砚宁斜倚着椅背,还是许唯最熟悉的那副闲散模样。
  许唯笑道:“这话也太招人恨了。”
  “其实桐江也有很多少有人知的好去处,许小姐以后要是有空了,我可以给许小姐推荐几家店。”
  许唯看着茶杯里荡起的水纹,然后抬眸望向谢砚宁,说:“好啊。”
  他们之间是可以谈“以后”的关系吗?
  但愿只是客套话。
  不多时,菜陆陆续续地上来,远处又有昆曲响起,许唯边吃边听。
  一曲结束后,她咬了下筷根,开启话题:“下周二我就要去百川集团签合同了,上次多亏了谢总给我这个面子。”
  “和我没有关系,许小姐的前期工作做得很到位,谈成合作也是理所当然。”
  “其实能和百川集团的合作算是我今年计划里最重要的一项,前期确实做了很多准备,也有过不成功的心理预设,如果谢总那天不在,也许我软磨硬泡再来几趟也能把单子谈下来,但绝不会这么顺利轻松,总而言之,还是要说声谢谢的。”
  “许小姐太客气了,那我也要谢谢许小姐。”
  许唯露出不解的眼神。
  “说实话,我口味偏甜,平时都找不到人陪我吃这苏帮菜,今天借着请许小姐的名义,才可以来这儿大快朵颐,避免了我一个人吃一份松鼠桂鱼时服务员投来异样的眼光,所以我也应该感谢许小姐。”
  他说完之后笑了笑,然后喝了口茶,目光落在窗外的湖面。
  月光映在湖上,偶有鱼跃的扑通声,也不显得嘈杂,反而让人心静。
  许唯听得有些愣怔,她对谢砚宁的判断好像真的出现了失误,谢砚宁比她想象得成熟很多,松弛有礼。
  她也有刻板印象,总觉得二十出头的男孩还是毛头小子,贪玩自大又轻佻。
  谢砚宁很明显不是。
  许唯思忖片刻,于是拿起茶杯,对谢砚宁说:“谢总,那就以茶代酒——”
  话还没说完,谢砚宁就眯起眼睛,带着些许的抱怨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换称呼?”
  “嗯?”
  “一直许小姐谢总的,好生疏啊。”
  他的语气很轻松,连抱怨里都没有责怪的意思,甚至有些亲昵的嗔怪。
  许唯思考着她给谢砚宁“成熟”这个评价是否正确时,等陡然回过神时才发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上升到她无法控制的局面,因为谢砚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许唯拿不准谢砚宁的意思。
  其实从相亲那天起算,她和谢砚宁不过才认识四天。
  她不觉得以自己的长相,能吸引到谢砚宁这样的公子哥。
  “不过是称呼,我觉得没什么。”许唯说。
  谢砚宁略显遗憾,“那好吧。”
  许唯还想说什么,却提不起力气,她不是分辨不出暧昧,只是不相信谢砚宁会对她产生兴趣,也许是一时好奇,许唯便随他。
  吃到最后,谢砚宁又点了两份甜汤,瓷制的汤匙叮铃咣啷地响,遮掩了尴尬。
  许唯吃完糯米小汤圆,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这时谢砚宁突然问她:“许小姐胳膊上的伤还疼吗?”
  许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谢砚宁说:“那天在咖啡馆,你把胳膊垫在桌边以免那孩子磕到,应该留淤青了吧?”
  许唯没想到谢砚宁当时注意到了,于是说:“哦,不严重的,已经没什么痕迹了。”
  “我问的是还疼吗?”
  “……还好。”
  “怎么会不疼呢?”
  许唯不理解谢砚宁的意思,她解释道:“只是撞了一下。”
  疼是疼,但许唯一向很能忍疼,所以无所谓,她不明白谢砚宁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
  “许小姐,我觉得你很有趣。”谢砚宁说。
  顶替相亲的前一天晚上,他被周暄一行人拉去喝酒,席间周暄又提出来掷骰子猜点数,输了罚酒,谢砚宁本就对这类游戏不热衷,几轮下来欠了七八杯,他不想喝,周暄趁机说:“这样吧,不喝也行,明天你帮我个忙,这酒我帮你喝。”

  谢砚宁当时已经微醺,随意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周暄当了真,第二天电话轰炸地央求他兑现承诺。
  谢砚宁只好开车过去,带着周家为严朝雨准备的小礼物。
  第一眼见到许唯时他有些惊讶。
  周暄说严朝雨二十四岁,是个娇纵的富家千金,很漂亮。
  只一眼,谢砚宁就对许唯的身份生了疑。
  许唯的五官并不多精致,初看时甚至可以说普通,但她凝神思索,用滴水不漏的俏皮话来调节气氛,亦或是利用暧昧关系达成目的时,她的五官就陡然变得生动,眸色闪烁着熠熠神采。
  这让谢砚宁很意外。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每次他若无其事地打量许唯时,许唯总是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目光,然后以更轻松悠闲的姿态,反过来审视他,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回击。
  说她有攻击性,可当她听到谢砚宁也是冒名顶替,这场荒诞相亲可以提前结束时,也会发出很可爱的雀跃声。
  说她可爱,胳膊狠狠撞在大理石桌边的尖角上,她能镇定自若一声不吭。
  许唯身上的矛盾感很吸引人。
  谢砚宁也是第一次,通过短短几面就对一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说:“许小姐,我觉得你很有趣。”
  许唯却不满意谢砚宁的话,她微微后倚,脸色淡了淡。
  她想说,谢总,有趣这个词并非在每个语境下都是褒义,而且我也不是你的研究对象。
  但最后说出口的却变成一句很礼貌的:“是吗?谢总的评价也很有趣。”
  一顿饭就这样结束。
  离开前,谢砚宁去了一趟洗手间,正好有熟人走出来。
  那人看到谢砚宁时便主动打招呼:“谢少,好久不见。”
  谢砚宁擦着手,“好久不见。”
  “刚刚您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您了,没来得及打招呼,对了,谢少,您换秘书了?”
  “什么?”
  “和您一起进来的那位小姐不是您的秘书吗?”
  “不是,是朋友。”
  那人恍然,又说:“几年前我见过那位小姐,就在秋居阁,那时候她还像刚毕业的大学生,跟在嘉华的魏总后面,没现在这么落落大方。”
  谢砚宁微顿,片刻后垂眸低笑:“是吗?”
  作者有话说:
  真滴有人看吗?
 
 
第7章 
  许唯正出神地望着粼粼湖面,听到脚步声,她慢半拍地转过头,对谢砚宁说:“谢总,走吧。”
  谢砚宁的目光在许唯的脸上停了几秒,然后拿起外套,说:“好啊。”
  在回廊转角处,他伸手抬了下许唯那边从漏窗伸进来的枝桠,以免划到许唯的脸。
  许唯忽然感觉到距离拉近,她不动声色地加快了步伐,重新避开。
  她还是主动和谢砚宁闲聊,扯各式各样的话题,聊自己大学时看过昆曲巡演,为之倾倒,第二年的公共选修课还特地选了戏曲艺术研究。
  “课上得怎么样?”
  许唯笑着摇头,“不怎么样,好没意思,完全没了兴趣。”
  谢砚宁也跟着笑。
  坐进谢砚宁的跑车,许唯说:“谢总方便的话,还是把我送回盛风吧,我的车还在那里。”
  许唯一副打工人的无奈,“明天还得开车上班呢。”
  “我不介意明早来送许小姐上班。”谢砚宁看着她说。
  “那怎么行?我可消受不起。”
  谢砚宁也没再强求,一路将许唯送到盛风公司楼下。
  两个人道了别,许唯站在路边,目送谢砚宁的车离开。
  晚秋的风带着萧瑟的冷意,将许唯的头发吹乱,她掩紧衣领,转身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写字楼的保安正打着哈欠,看到她并不惊讶,还主动打招呼:“许总,又加班啊?”
  “没有,吃完饭刚回来。”许唯笑着和他搭话,然后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还没坐进去,严朝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严朝雨告诉她相亲事件的后续。
  “被我妈发现了,而且那个周暄有女朋友的,是个模特,瞒着他爸妈。”
  “怎么这样?”
  “对啊,幸亏没去,”严朝雨哼了哼,哼完又气馁地说:“但是我妈知道了我根本没去相亲的事,而且她现在怀疑我之前的相亲都没去,把我狠狠批了一通,我准备离家出走。”
  许唯失笑,“多大了,还用这一招?”
  “不然怎么办?我真不懂,为什么我妈总是要用自己的想法来安排我的人生?我不婚不育怎么了?难不成少我那份结婚证,民政局就倒闭了?地球没了我生的那个孩子就不转了吗?”
  许唯揉了揉太阳穴,“那一辈人都是这样的,再加上你总是在她面前提你那些新观念,她当然着急。”
  “她们跳不出枷锁,还觉得我们离经叛道,我偏不顺着她!”
  许唯轻声哄她:“怎么这么大火气?”
  “和我妈刚吵完,幸好有我爸拦着,他站在我这边,”严朝雨闷闷地说:“大不了我去英国找我小姨,我小姨会养我的。”
  许唯笑了笑。
  严朝雨说:“还是你最轻松,你爸妈都不管你这些。”
  许唯的笑容突然凝滞住,全身都发冷,她看了看停车场的指示牌,逐渐回过神,平静地说:“是啊,我最轻松。”
  “你今晚有事吗?我想去你家。
  许唯想起严文江的嘱咐,于是答应下来:“好,你来吧。”
  _
  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喝杯水,门铃就响了,许唯走过去开门,严朝雨拖着行李箱朝她挥了挥手,装模作样地说:“姐,又见面啦!”
  许唯没理她,俯身帮她拿拖鞋。
  严朝雨脱了限定款的高跟鞋,大摇大摆地说:“放心啦,我不会打扰你很久的,我订了明天下午的机票去英国。”
  她作势要亲许唯,刚扑过来就被许唯拍了下屁股,她连忙转了个圈躲开,然后就顺势卸力地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姐,我就是想在你这里睡个清净觉。”
  许唯倒了杯柠檬水给她,严朝雨接过来,喝了两口又摇头,“我去洗澡了。”
  她来许唯家住过几次,轻车熟路反客为主,非常的自来熟,毕竟这是她父亲的房产。
  许唯帮她从行李箱里拿换洗衣服。
  严朝雨非常漂亮,是第一眼就让人惊艳的漂亮,她肤白貌美,活泼娇俏,身材无可挑剔,就像迪士尼动画里灵动的公主,虽然她偶尔的小脾气也会惹人嫌,但总体来说,许唯还是觉得她可爱,也愿意包容。
  严朝雨总让许唯想起很多年前她遇到的一个女孩。
  那时许唯才三年级,班级里一个家境很优渥的女孩邀请她去家里玩,许唯受宠若惊,全程非常拘谨,在那个女孩家里,她看到了一整套芭比玩具,像城堡一样。
  这对九岁的许唯是极大的震撼。
  女孩随意地打开芭比的衣柜,里面挂满了手工精细的小裙子,女孩让许唯挑一件给芭比穿。
  许唯摇摇头,胆怯地背过手,脸颊因为羞赧自卑而变得通红。
  她第一次感觉到强烈的差距。
  后来那个女孩的名字模样都逐渐淡去,但那时的感觉许唯始终记忆犹新。
  以至于她第一次见到严朝雨时,这个漂亮骄傲的小公主,记忆汹涌溯洄,几乎将许唯淹没。
  现在她拥有了很多,有令人艳羡的工作,有自由支配的财富,但总有一些东西埋藏在心底,经年不变。
  严朝雨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她躺在浴缸里问一旁正在收拾洗漱台的许唯:“你明天和我一起去英国吧,我有很多帅哥朋友在那里。”
  许唯笑着说:“大小姐,我很忙的。”
  严朝雨撇撇嘴,“姐,你真的很无趣欸!”
  许唯停下手上的动作,忽然想起晚上谢砚宁对她说的。
  ——许小姐,我觉得你很有趣。
  所以到底哪个评价更准确呢?
  许唯整理好瓶瓶罐罐,收拾出一些快过期的扔进垃圾桶。
  严朝雨沮丧地说:“姐,其实我妈也没我说的那么坏,大多数时候她都很爱我很爱我,她只是太爱我了,全部精力都用在我身上,今天吵架的时候我说了很重的话,我能感觉到她有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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