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把时凌云当成哥哥,只是不理解当初明明说好要在赛场见,他却看起来已经放弃了做运动员,现在更是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她。
温念鼓了鼓嘴,略带探究地偷偷看了时凌云一眼。
男人薄唇紧闭,眼窝深邃,温念不过离他几米远,却恍惚自己从未认识过他。
对方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依旧沉默地望着车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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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车停在布鲁克林的一栋联排别墅门口,温念看着眼前冷石外砖堆砌的三层洋房,优雅的构形门窗让她梦回美剧Gossip Girl现场。
终于明白为什么最开始母亲只是说在林阿姨家附近找间房,最后变成了直接住到林阿姨家。
“小念,到家了哦。”林慧如笑着回头,温念点了点头。
说话间时凌云已经下了车,等到温念准备去后备箱拿行李的时候,发现时凌云已经一手一个她的行李,拎着往家里走去,就留了个小小的运动包给她,里面装的是她的冰鞋。
温念拿起冰鞋快步跟在时凌云后面,想要跟他道谢却总是差了几步。
这就是腿长的好处吗?拎着两个行李箱还能比她走得快。
温念追着时凌云的步伐,两人倒是把林慧如甩在了最后。
走过绿植遮蔽的林荫长廊,时凌云停在砖色石拱大门。
“谢谢你帮我拿行李啦。”
温念这才有机会说上话。
意料之中没有获得时凌云的回应,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了对方口罩下溢出一声冷笑。
居然对她有这么大意见吗?
难道是不喜欢陌生人住在自己家?
这倒有可能,不过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还是搬出去比较好。
进屋后是另一番古色古香,吊顶是穹窿的造型,目光所及一片广阔,精美的雕刻包裹着每一处家具棱角,四周的壁画彰显了主人极佳的品味,让人不经意间仿佛回到了中式园林。
听说林慧如是在国内外都小有名气的现代派画家,不知道墙面上的画作中是不是有不少出自她本人之手。
这一次温念避免了和时凌云相处的尴尬,林慧如进门后就带着她上了二楼,推开左手边的门,房间已经因为她的到来而精心整理了一番。
床上和洗漱用品都是她最喜欢的蓝色调,林慧如还担心不够,在一旁说道:“如果缺什么东西,随时和我或者管家说。”
这倒让温念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反复强调已经足够,和林慧如走到了门口。
在心底犹豫了很久,还是悄悄在林慧如耳边问道:“会不会太麻烦您了,感觉凌云哥应该不喜欢别人去他家。”
林慧如听了她的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多大点事,他就是这个样子,而且他也不怎么回来,安心住在这里吧。”
几乎是在林慧如开口的同时,冷傲孤清的男人经过了她们,也没有打招呼,冷眼瞥过,打开了温念对面的房门。
他居然住在自己对面。
温念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温念会在纽约待到高考前夕,整理完行李后,她在书桌上摆好了每天的计划安排。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也是为什么父母会同意她在高考前出国的原因。
温念从小到大都很自律,几乎不用父母操心。
在纽约的第一晚她睡得不太安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是甩不掉的闲言碎语。
“哟这不是大明星温念吗?”
“是指摔得稀烂然后退赛的大明星吗哈哈哈哈?”
满头大汗地睁开眼,房间一片漆黑。
学校里幼稚而伤人的议论纷纷和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恶意中伤像是挥不散的阴霾笼罩在心底。
两年前,她还是万众瞩目的花滑紫微星,也不负众望地成为中国第一位获得奥运冠军的女单选手。
温念平昌周期的技术储备非常充足,不仅能掌握三周跳中难度最大的阿克塞尔三周跳(3A),同时还拥有两种四周跳技术(后外点冰四周跳4T和后内接环四周跳4S)。
在温念之前,四周跳技术只出现在男单赛场,而当她在平昌冬奥会自由滑中做出前所未有的两个四周跳后,全场为之一震。
花滑女单也由此迎来了四周跳的时代。
可惜随着发育关的来临,这一年她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低谷。
3A的成功率掉得稀烂,两种四周跳技能全掉。
在刚结束不久的世锦赛,她短节目中两个三周跳GOE都是负分,只完成了简单连跳2A3T,最后以第七名进入自由滑。
这个成绩或许算不上糟糕,但对于曾经的奥运冠军而言,显然辜负了人们的期待。
诋毁与恶评随之而来,好事者扒出她在获得冠军后的代言与拍摄,声称她是因为想进入娱乐圈所以无心训练。
即使温念清楚这些躲在屏幕后面的键盘侠只是少数,更多人理解她的不易,可看到满屏攻击时,仍然觉得有些心凉。
这一年太过难熬,每每站在首都体育馆的冰场训练,一次次摔倒的阴影就会把她吞没。
所以她选择给自己换个环境。
就像网友说的,国家队资源紧缺,外训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不是温念父母坚持,宁愿自费也要将她送出去,恐怕温念也不会走得这么顺利。
早上六点,温念睁眼,长期的生物钟让她的作息十分规律。
屋子一片寂静,温念换好运动服。
在北京时她总是在小区里晨跑,本来还担心换了环境,要找到合适的地方可能有些困难,没想到时凌云家光是自带的花园就能满足温念的需要。
冬末的清晨泛着阵阵寒意,呼出的冷气好像结成了树叶上的露珠,让空气都焕然一新。
丛中玉兰遍地,迎着即将到来的春天。
温念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下准备运动,眼前有人影划过。
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戴着耳机,就在她不远处跑着步,背对着她,大概还没发现她也来了。
温念犹豫了几秒,在打道回府和上去打招呼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虽然到现在还没搞明白时凌云不待见她的原因,但温念毕竟人在屋檐下,就当低头的那个好了。
她换上笑容,在时凌云经过的时候挥了挥手,说了句早上好。
然后意料之中,时凌云直接从她面前跑过,没有给她眼神。
大概...只是没听到。
温念于是跟上时凌云的步伐,他显然也是要跑长距离,速度不算快。
等到和他并肩,温念这次敢肯定时凌云一定看到她了。
“好巧呀,你每天早上也会跑步吗?”
时凌云没有再无视她,看了她一眼,借着身高优势,让温念生生体会到被俯视的滋味。
“嗯。”从喉咙挤出了一声回应,时凌云加快了速度,超到了温念前面。
看着面前的黑色身影,温念无奈叹气。
行叭,看来是不想和她一起跑。
温念有自己的节奏,也没再跟着他自讨没趣。
十几圈过后,温念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她在一旁准备拉伸,却看见视线中的男人仍然没有停下来。
温念有些惊讶。
这个运动量对于她这种职业运动员或许只是寻常,可时凌云现在已经不是运动员了,还这样天天坚持吗?
她的眼神带了一丝探究,想到男人的冷漠,终究还是把好奇咽进肚子。
回到家,林慧如已经出门,管家做好了早餐,见温念回来,迎了上来。
“温小姐每天早上也是这个时间跑步呢?”
"对的,我在花园遇到了凌云哥,他每天也是这个时间吗?”温念随口问道。
管家看起来是位四十多岁的亚裔,对这个家的大小事十分了解。
“是呀,小少爷去年来这里后,每天都会坚持四十分钟晨跑,简直就是把自己当做运动员了。”
看来管家并不清楚时凌云在国内时确实是运动员。
只是既然还是以运动员的标准在要求自己,为什么只字不提重回赛场了呢?
疑惑间,微信弹出了单云帆的消息,是听说她住在时凌云家之后发来的问候。
温念没忍住,想从哥哥这里打探点什么。
两人既然是朋友,总归比她知道的多吧?
【温念:时凌云后来伤好了之后为什么不再加入国家队了呢?】
单云帆回得很快。
【倒霉哥哥:可能家里人不同意吧,又到了上大学的年纪,他父母一直不太支持他滑雪】
【倒霉哥哥:不过我也只是猜测,他出国后我们也很少聊这个】
连哥哥都不知道。
那她似乎不应该过多纠结这个问题,何况和名校高材生相比,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太苦,就算是最顶尖最有天赋的运动员也逃不开伤病与遗憾。
她还有没几个月就要高考,又怎么管得了大学霸的规划。
父母为她找了经验丰富的老师上网课,温念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准备起身回房间。
时凌云还没有回来。
温念的房间正对着别墅花园,她透过窗户,看到正在拉伸的时凌云。
黑色短发被汗水打湿,时凌云脖子上挂着白色毛巾,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他微微侧头用毛巾擦拭脸颊,白皙的皮肤因为运动结束有些泛红。
温念不自觉在草稿纸上写下了时凌云的名字,心底有很多疑问。
耳机里老师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下午三点,最后一门网课结束,温念闭了闭有些酸痛的眼睛,走出了房间,活动活动身体。
对面时凌云的房门紧闭,温念并不清楚他是否在家。
偌大的屋里只有管家在厨房忙活。
繁忙的行程还没有结束,门铃响起,是林慧如给她安排的司机,准备送她去洛克菲勒滑冰场训练。
如此周道的安排让温念受宠若惊,她习惯了一个人在外训练,去哪里都是自己提着包赶路。
只是林慧如很坚持,又再三强调只是小事一桩。
温念不好再推拒。
她在纽约的教练是著名的前花样滑冰男单世界冠军艾弗逊,退役后成为金牌教练,他曾经带出过两位女单奥运冠军和一位男单世界冠军,温念在平昌冬奥会周期就师从于艾弗逊。
她是在艾弗逊教练的指导下练出四周跳的,所以这次面临发育关,在和带她入队的指导教练傅明商量后,温念还是选择了外训。
没有多余的寒暄客套,温念做完陆上热身后,就跟着艾弗逊教练上了冰。
艾弗逊每天的课程安排都很紧凑,她只有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艾弗逊没有让她上四周跳,毕竟现在她三周跳的成功率都没有超过50%。
“嗨,休赛季都快开始了,开心点。”
艾弗逊拍了拍自己爱徒的肩膀,看着她因为丢技术而略带沮丧的小脸,开口安慰。
伤病低谷是运动员必须面临的关卡,温念从五岁开始接触花滑,十岁加入国家队成为职业选手,清楚每一场比赛背后的血汗泪。
她会放弃吗?当然不会。
“好嘞!”温念深吸了一口气,表情由阴转晴,起身转了转脖子。
训练结束,温念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冰场时,一度以为自己还在北京。
如果不是听见了汽车喇叭的声音,温念甚至忘了有司机接她。
走近才发现和送她来的不是同一辆车,打开车门,温念一愣。
居然是时凌云。
第3章
站在后门的温念有些进退两难,感觉时凌云好像没什么反应,正准备上车。
左脚刚刚抬起,就听到了时凌云主动开口。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拿我当司机?”
确实,是她考虑不周。
“我只是放个东西。”温念在男人高冷的态度下反射性狗腿。
说着她把运动包扔在后座,关上车门,脚步哒哒地坐到了副驾驶。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温念短暂沉浸在时凌云来接她的惊讶中。
堆起笑脸转头:“你这么忙怎么来接我了呀!”
这话放在熟悉的人之间非常正常,温念说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但在说出口后,才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像撒娇的小姑娘。
被这个认知刺激到的温念笑容僵在了脸上。
冬天的暖光洒在时凌云眉梢,让他凌厉的轮廓显得柔和了许多,从温念的角度恰巧能看见他眼角的泪痣,画面宛如漫画般不真实。
她在冰上见过很多漂亮男孩,自以为足够心如止水,仍然在那一瞬间自我怀疑。
前些日子微博上有个热搜:#那些惊艳你青春的男孩#。
当时她还在北京,与时凌云已经将近两年没有联系,却还是在看到热搜时想起了他。
在青春期遇到时凌云弥补了温念因为训练而错过的校园生活,让她终于明白小说中描写的男神校草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