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柿——不似桂酒
不似桂酒  发于:2022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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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本事来抢?
  她朝着太子甜甜一笑,“谢谢太子哥哥。”
  秦湛含笑,“阿柿客气了。”
  岳家如今炙手可热,作为家中的掌上明珠,岳金銮自然是无数人追捧的对象。
  仅用几块点心便能将她哄好,这不赔本的买卖秦湛当然乐意的很。
  岳金銮埋头吃完了手上的,眼巴巴地看向江妃,“娘娘,我不嫌弃,可是我还饿。”
  江妃笑容一僵,牙关更紧了。
  当着太子的面,她不好太小气,忍痛挥挥手,“再给郡主上几盘……”
  清心殿的宫人随了主子的抠门,说是上几盘点心,每盘只有零星两块,看得岳金銮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么抠,百年以后还不是一堆身外之物,不如黄土。
  但她也没说什么。
  到底是江妃的殿里,她不好太过分。
  她把点心全推给了秦珩,盯上了桌上太子没有用过的梨汤。
  看看这清汤寡水的色泽,一看就知道是江犁雨煮的,拥有极强的江氏风格。
  江犁雨不在,估计又是去捣鼓什么稀奇古怪的了。
  岳金銮明眸一闪,指着那汤便道:“太子哥哥,这汤好喝吗,我也要尝尝!”
  江妃差点把脸给气绿。
  那可是江犁雨亲手炖的梨汤,她怕侄女伤手,只吊了一小盅,仅有两盏。
  太子还没喝过!
  太子略一犹豫,也大方的让了,“你要尝便尝吧。”
  岳金銮早已摸清太子的心理。这人既虚伪又做作,给他个戏台子能唱出个千古第一贤来。
  跟他伸手要东西,少有要不到的,她今日要气江家的人,当然要好好利用太子。
  岳金銮接过梨汤,却连喝都没喝,“失手”打在地上。
  江犁雨炖的东西,她上辈子喝了就下黄泉了。
  说没有心理阴影才怪。
  江妃快昏过去了,那梨汤的价值不谈,那盏可是千两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她为了太子专程买的,花了她一大半的私房钱。
  岳金銮可怜兮兮地抬眸,小手紧张得绞在一起,“太子哥哥,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
  秦珩都见怪不怪了。
  每回岳金銮见了太子都跟鬼上身一样,娇滴滴水灵灵的,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原来觉得瘆人,但后来一想,瘆的是太子又不是他,便想开了。
  太子见她要哭,眉心轻皱,转而又松开。
  八岁大的小丫头正是玉雪可爱的年纪,哭起来没有他想象的丑,加上又委屈兮兮,着实令人可怜。
  他心头一软,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不要紧,只是失手摔了个茶盏罢了,想必江妃娘娘不会怪罪你的。”
  正在找由头发作的江妃心头一哽。
  那可是几千两一个的盏,我那抠门的姐姐,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败家东西的——
  临到嘴边,却化作了春风细雨般的轻笑。
  “哈哈,那当然了,本宫最是温柔贤惠,怎么会因为区区一个盏就怪罪你呢?”
  江妃死死掐住掌心,盯着那堆碎的稀巴烂的千两茶盏,笑得比哭还难看,“……但你要是能让你姑母赔我一个,本宫也是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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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又来求收藏了鸭!
 
 
第9章 
  岳金銮是金玉养大的娇娇儿,怎么看不出这薄绿的琉璃盏是江妃殿中最值钱的物件。
  她就是知道才故意摔的,还想让岳贵妃赔,想得美。
  这下好了,千两银子的盏没了,梨汤也没了,江妃脸色白中带青,青中显黑,很是精彩,岳金銮高兴都来不及。
  “不用姑母赔,我自己赔好了,姑母教过我,做错了事,要敢作敢当!”岳金銮凝肃小脸,时刻不忘口头宣传岳贵妃的教养之道。

  江妃怀疑得斜了她一眼。
  这小丫头骗子也就比书案高上那么一点点,能有什么钱。
  然而江妃很快便转了想法,岳金銮头上戴的、身上挂的、脚下踩的,无一不是精工细作的宝物。
  光她心口那块玉质长命锁上垂的小玉铃,那等成色工艺,一颗放在外面都得卖不少钱,凑个千两好似也不是问题。
  想想也是,这岳家的宝贝疙瘩都要教人养痴了,年底的利是包,就是皇帝与太后给的都能收到手软。
  她难堪的脸色恢复不少,手指在袖子里掐了一会,衡量了一下到底打算开口要多少。
  岳金銮已经从荷包里摸出一大把铜板,放在了茶几上。
  她笑得天真无邪,露出若隐若现的小犬牙,白的发光,“娘娘,都给你,不用找我钱啦!”
  江妃看着那堆色泽黯淡的铜板,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打了两巴掌。
  江妃:“就这?”
  岳金銮细声细气道:“这些钱在宫外能买好些个盏子呢,娘娘若是出不去,我让人买了送过来,什么颜色花样的都有,可好看了,娘娘一天用一个,一年都用不完!”
  其实都不用买。她能给江妃用泥巴捏上百十个。
  江妃气得额角抽搐,“岳金銮,你可真是、你可真是——”
  岳金銮茫然地扯了扯太子的衣袖,怯怯得问,“太子哥哥,江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江妃因生病而体态消瘦,颧骨高耸,平时一向装得贤惠,温着脸也就罢了,突然生气犯怒,眼珠子活像是要凸出来,法令纹也现了形,看上去异常刻薄狰狞。
  太子第一回见他知书达理的小姨这样,身子亦是僵了一下,低头道:“……阿柿,你给的铜板,的确略少了一些。”
  明眼人都知道那琉璃盏的价值。
  岳金銮小包子脸扁了扁,从荷包里又摸出一点碎银,推到茶几上,眼泪打着转,可怜的要命,“最后一点了,真的没有了。”
  太子:……
  太子:算了,也不能强求一个七岁的小丫头知道价值为何物。
  江妃大怒:“呕——”
  她狂咳一阵,像是要把肺都吐出来似的。
  江妃有咳疾,一犯怒便咳个不停,咳多了便想呕。
  着实把在场的三个小辈都吓住了,连太子在内,全部皱眉往后退了退。
  江妃咳嗽也不知道用个东西挡着,唾液乱飞,岳金銮忍着嫌弃从怀里掏出一沓面纱,分给在场众人。
  这面纱是她来清心殿之前去太医院要的。
  不然江妃咳那么凶,万一咳到她脸上染了病,她找谁哭诉去。
  太子赶忙戴上,闻到面纱上淡淡的药香,憋的发紫的脸终于长舒一口气,“多谢阿柿。”
  岳金銮走到脸绿的快变质的江妃面前,小手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沓更别致独特的面纱,递给她,“娘娘你也戴上吧,你才是最需要的人。”
  这这沓面纱上绣着上面绣着老树开花、枯木逢春的图样。
  不是讽刺是什么?
  江妃定睛一看,怒急攻心,彻底“哇”得一声吐了出来,鹊枝连忙找东西为她接住。
  她素有胃病,又消化不良,即便有面纱遮掩,众人还是能闻到那股来自地狱一般的味道。
  太子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捏成拳头,忍得非常辛苦,秦珩也快不行了。
  岳金銮离江妃最近,差点窒息过去,她玩命似的往外跑,正好撞见从偏殿出来的江犁雨。
  江犁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猛地闻到那股味儿,也干呕了一声。
  太子脸色古怪,抬手搭在鼻子上,看着她的目光更复杂了。
  好在只是干呕了一下,岳金銮已经没功夫搭理她了,一头扎进殿外的新鲜空气里大口呼吸。
  江犁雨一看江妃吐的快不省人事了,呜咽着扑了上去,屏住呼吸摇晃着江妃的身子,“姑母你怎么了!”
  江妃想说话,可压根不能开口,“我……呕!”
  江犁雨抓起江妃身上散落的面纱,看清楚上面老树开花的图样,眼睛都红了,“这是谁的东西!”
  鹊枝艰难道:“是宝宁郡主送给娘娘的面纱。”
  江犁雨恨恨看向殿外的岳金銮,哭着向太子控诉道:“她是故意的,太子表哥,她是故意要害姑母犯病!”
  太子这会被熏的眼睛都疼,和秦珩互相扶持着走出殿门,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江犁雨急了,追上岳金銮的背影,一把勾住她的肩,“岳金銮,你干了坏事就想走了吗,你站住!跟我回去!”
  江犁雨万般柔情,梨花纤弱一般的人,什么都好,唯独一个缺点,性子太急。
  上一世她为了等太子,等到了二十一岁,却见太子娶了岳金銮,于是赶不及的杀了她。
  以至于让原本决心支持太子的岳家与太子生了嫌隙,改道支持秦恕。
  太子失去了朝堂最有利的支持,后面的败局也成了注定。
  岳金銮烦她烦的很,死也不想再回清心殿了,那味道实在是邪乎,再多待一会估计就能上鬼门关了,“你放开我!”
  江犁雨怎么肯放过她,不依不饶的与她拉拉扯扯到殿外,“岳金銮,你好狠的心,你明知道我姑母身子弱,你还故意气她!”
  她到底十三岁了,力气比岳金銮大上不少,不一会,岳金銮就被她扯住硬是往殿中带去。
  她死死扒住宫门,绝望大叫:“江犁雨你放开我!”
  周围宫里不少妃子正在消食遛弯,听见动静都走了过来,见了这惊奇一幕,叽叽喳喳了起来。
  事情发生在江妃的清心殿,太子也在,她们位分低,不敢插手,只能围观。
  “哎哟,这江小姐看着柔弱,力气居然这么大!”
  “宝宁郡主这是哭了么,竟然还有人能把宫里的小霸王惹哭。”
  “江小姐还真是个人物……”
  江犁雨被指指点点,脸皮一阵白一阵红,岳金銮趁此机会用头狠狠撞上她腰,她尖叫一声往后摔去,被及时赶来的太子扶住了。
  江犁雨一把抱住太子的手臂,指着岳金銮道:“不能让她走了!”
  太子当然知道不能让岳金銮走。
  事情闹的不小,以岳金銮的性子要是跟皇帝贵妃告状,他们都落不着好。
  他松开江犁雨快步去追岳金銮,秦珩也跟了上去。
  太子身材修长,步子跨的大,没几下便追上了岳金銮,“阿柿,你跟我回去!”
  岳金銮怎么可能听他的,跑的更快,没注意看路,平地绊倒了,太子连忙去抱起她。
  谁知拦腰刚抱起来,手臂太沉,重得他没撑住,让岳金銮掉了下去。
  当着众妃子的面,他的动作看上去好像故意把岳金銮往地上摔。
  妃子们撞见了大事,一个个也不敢叽喳了,缩在一边,看着太子的眼神变了味儿。
  岳金銮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被摔的眼冒金星,屁股蛋疼得快裂开了,耳边只能听见秦珩的惨叫。
  一声叠着一声,叫魂一样,“阿柿,你怎么了,你别死阿柿!大哥,你怎么能摔她!”
  太子:“……我没有。”
  岳金銮想骂他,可疼得说不出来,只好瞪着脸色惨白的太子——王八羔子,你给我等着!
  太子心凉了半截。
  他真不是故意的,是岳金銮她太重了。
  ·
  事情最终还是闹到了皇帝那儿。
  岳金銮趴在承明殿的床上,医女往她屁股上敷着药,口中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郡主怎么摔成这样了!”
  岳金銮蔫蔫的,动弹一下都疼得要命,“这是报应。”
  让她去踢秦恕的屁股,现在好了,报应来了。风水轮流转,且看苍天饶过谁——
  外殿里,太子已被打发回东宫思过了,江犁雨跪着,皇帝坐在龙椅上,目色沉沉。
  眼前的少女遗传了江氏女一贯的清瘦,哭起来眼泪没个完,听得人头疼。
  虽说江犁雨才是他正宫江皇后的正经侄女,可他看这孩子却并不入眼,自然更偏心岳金銮。
  “别哭了!”
  江犁雨一个哆嗦,哭声弱了,可还是抽抽搭搭,“姑父,臣女心里委屈。”
  皇帝按着头,不耐道:“承明殿中,叫什么姑父,当这儿是你江家吗?”
  江犁雨听得脸色一白,更委屈了。
  她听岳金銮都是管皇帝叫姑父的,一个贵妃、妾的侄女都可以叫姑父,她出身正统,姑母还是皇后,凭什么不能叫?
  江犁雨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眼泪涟涟,“皇上……”
  皇帝甩了甩指尖蜜蜡手串上的鹅黄穗子,“说吧,你都有什么委屈,宝宁郡主怎么你了?”
  “她故意气臣女的姑母,皇上也知道,小姑母体弱多病,最受不得气,宝宁郡主今日来了以后,说姑母有疾,总是咳嗽,要拿面纱遮住脸才好。她还拿面纱上绣的花样羞辱人,气得小姑母咳嗽不止,险些吐血,臣女实在是气不过,想找宝宁郡主要个说法,情急之下才拉住她的!”江犁雨哭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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