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望旺
望旺  发于:2022年06月10日

关灯
护眼

陈荔自己想,自己觉得慌。
 
不安,盲人摸象。
 
让她再喜欢一个?
 
……就是慌。
 
她不想再胡思乱想下去。
 
为疏解的以今晚确实她一直不正常的发疯出来,她没等陈过飞给她一个像样的回复,同样又在等。
 
每个人的见解都不一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他骂自己一句现在这时候想个屁啊,学业要紧,她就清醒了。
 
然而陈荔艰难的前言不搭后语的把自己以前喜欢人的故事说出来。
陈过飞的脑袋还是垂着的,像秋天焉了的辣椒,其枝干又黑又枯。
 
陈荔有点渗得慌:“陈过飞?”
拍拍他。
 
他抬头,回神似的脸像立竹单独被月光反射,皎洁突兀的好看的明显,跟陈荔说:“我小学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了,我天天给她带牛奶,她妈看了都跟我妈调侃说订娃娃亲。”
 
他一副这有什么,他刚才全没听,大概觉得她无聊,这有什么好说的意思的样子。
 
陈荔愣愣的朝他张着嘴。
因为这些认知而让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很不屑无谓,继续低头。今晚不大对劲但对他这反复无常的性子的人来说,应该也挺正常的开始短暂的不走心的“交心”:“后来她和我分开不坐同桌了我就忘了她,我初中的时候也欣赏过一个女生,我跳一米五的杆,没跳过去,杆打到站旁边记录的她的脸上,我带她去医务室的疯狂的冲。她流着鼻血冲我宽容大度的笑,小太阳一样。后来我在领奖台上看到她,是二班的班长,品学兼优。”
陈荔:“女生当班长真的很酷。”
 
陈过飞斜她一眼:“你不想谈没结果的事还要怎么轰轰烈烈?我送你四个字。”
 
陈荔垮着脸,眼见这个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帅的少年像恢复了他满脸长痘的那个丑恶的嘴脸。他说:“你想得美。”
 
……不是用恶毒的表情说的。
 
恰恰是用平静的刀人于无形的样子说的。
 
陈荔今晚,不知怎么回事。
 
脆弱的一批。
 
因为他这样,不理解的头一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其他面部器官还在佯装坚强,倔的很。
 
“……”陈过飞心被扎一刀又一刀的眨一眼又一眼的看她,被扎和眨动的频率基本相同,是他以前十六年来前所未有的体验,像凌迟。
 
没必要。陈过飞跟自己说,可能用了这辈子的勇气,抬手,用手心给她狠狠抹了个眼。
 
她被自己抹的往后倒。
 
陈过飞说:“是不是刚打电话,你那假哥说他谈恋爱了?”
 
陈荔:“…………”
 
陈荔后来也不大清晰的记得他们是怎么回去的了。
但该忘的没忘掉,她爬进棺材板都会记得自己当时他妈怂嘚了的直接没回他。
她连一句“没有”的谎话都说不出来,是真傻。
 
她装傻的样子极度丑陋极度可怜,一品便知。
总结:她就是个大傻逼。
 
后来坐船,陈过飞没跟她说话她也没脸跟陈过飞说话,赵汐索不明所以的主动热场热了一路。
再到星期一,周末,下个星期一,她才发现,她铁子陈荔和陈过飞的同桌情真的出毛病了。
 
具体什么毛病只有他俩知道,她当时在广场中央欢乐的玩滑板。
 
陈荔想把这夜忘记。
但这夜坏到极致后物极必反。
她应该记住——这夜的其他事。
 
那天她十点半下的船,苏音问她坐公交车上再报一句平安,她报完后,公交到站下车后,在村口看见一个佝偻身影,穿衬衫没看灯的“小矮人”,安安静静伫立在路边:是她爸。
她爸一看她下来就开了手上手电筒的灯,陈荔默默的偷偷把自己准备开灯的手机塞口袋里了,她爸上前给她拎包,主动开口问她吃好了没?
陈荔就开始无声掉眼泪。
她觉得委屈。
这委屈是为她自己,对于无厘头的爱情的恐惧彷徨。
 
她爸走半路才发现了,以为是自己错的抱抱她安慰。
 
两个人在那晚第一次谈心。
 
她爸问:是不是因为想你妈了?
陈荔:操他妈她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
 
陈耀祖:所以我问你是不是想她了?
陈荔:我不会那么没出息!
陈耀祖给她开脱:这其实和出没出息无关。
 
那晚再后来,她爸送她到家门口,一直静悄悄的动静说送完她他就走了。
陈荔不好意思说你在这睡啊。
他手一摆,人转了下说这他娘的哪有地方睡?我被子我全掳我镇上那小房子里了。
陈荔又开始哭。
 
她爸被她又一次弄怂了的气极反笑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呢?
好像在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良心呢?
陈荔上气不接下气,想到他之前跟她的对话恍然大悟问:你问我妈有没有打电话给我,是不是你也看我不耐烦想我马上走了?
他瞪大眼,像受奇耻大辱,他更冤的六月飞霜,道:我还想你走?我这不更想你留?我要想你走了我还开始现在就开始打工,开始工作,开始赚钱给你买校服买书本?
 
这个秋冬天交接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在找工作了,接起过以前的老手艺,当名瓦匠。
 
但当瓦匠太苦,当包工头子,就有更多的钱赚,还没那么辛苦!但这小镇上没人相信他,都嫌他以前太好吃懒做。现在怎么办呢??
他打算偷师这一个秋冬天,明年开春,最晚过夏,他要去外地打工,争取干出点出息。
 
而这个老家,他发现他女儿暂时不需要他照顾吃喝拉撒也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点文名点文名了,,。。,,。。,,,,。”?,,。,,,:“。?。
 
 
第 20 章
 
 
期末结束在农历的腊月二十几来着,反正离过年挺近挺紧张。
陈耀祖的瓦工活在冬天这时候不能干了。但也没其他事干,熬了两天后悄无声息的又去打牌了。
但他打牌的时候既快活又自责煎熬,焦虑,后几个形容词都是能放在火上烤的,待好不容易等到陈荔放假了,他终于不把自己在火上烤的拉着陈荔要过年。
父女俩过的第一个年也算一个事,细琢磨还特别要紧,事关他俩以后的相处,他以后能不能靠这个宝贝女儿养。
 
头脑这会简单且发达的陈耀祖,这会以为自己的目的就这个,但他也聪明的知道不能说。
 
跟女儿腻着,那就打死认证一个观点!因为第一年和女儿过年,重要!
女儿为此没少嫌他烦,冷不丁露出一个“你得了”的小脸色。
 
苏音蒋明如果愿意,她们也能是他的女儿。
 
但她们过年要回家。
 
陈耀祖开着小电驴把苏音蒋明一个个送到车站,再回来充电,晚上带自己的女儿去镇上的叔叔家吃饭,他突然感到幸福和充足。
这是挣多少钱也感受不到的快活。
 
陈荔戴着口罩裹着围巾穿成一个熊,却跟他在车后座别扭的说不喜欢这样。
陈耀祖当场心碎:“什么不喜欢这样?”
“到人家去吃饭,要带礼物要赔笑脸,有这么多钱我们自己在家吃不也挺好的……冻死了。”
照以前,陈荔根本不可能跟他说这些话,但两人真混熟了点,血缘上的亲近就自然而然更近一大步,加之她对她老子连谩骂都没少,这心底话就这么轻而易举放出了。
陈耀祖哄小孩的朝她解释,声音呀呀呀就是哄三岁的语气:“可这个叔叔真的很好呀,你老爹我这么久没找事做了,一说找事,就是这个叔叔帮助我的。以前,你一点点大的时候,这叔叔还抱过你。一直是咱的老乡。就是现在日子发达了搬到市里去了,平时也不怎么回这来。”
 
陈荔理亏不说话了。
 
他安慰,猛地一笑,在冷风刮的空气里,呼吸大口的往外冒。他路上要时不时抽两口烟,口罩挂下巴上,跟她继续哄说:“你要不高兴我们下次也不到人家吃饭了,我在家里就拿这些钱我烧着给你吃。但你老子吧,混的不咋样也没什么亲朋好友,哈哈,就那么两个,真心的!”
陈荔低头,思绪复杂的不知道怎么安慰的不说话。
小电驴开在去镇上的路上,两边是光秃了的落叶乔木,一条黑暗的没灯的路,长达十几分钟。
但两边没有野狗没有野猪,更没野狼,这是平安盛世。
 
陈荔以前有很多愿望。

——现在一下想不起来。
就像去超市买东西,觉得自己有很多要买,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人会在有需求时需要某种东西。
她现在愿望,过年对未来一年的展望,大概是……
她身边这个陈耀祖身体健康一点,她身体健康一点,平平安安一点,如果不能多好,就这样,也行。
 
去到叔叔家里。
陈耀祖在路上教她要喊人。
喊二叔二婶就行。
 
二叔二婶的日子的确过的不错,在镇上拥有自己的一个小洋楼,小院子,双开大铁门。
别人的洋不一定是真的洋,而他的洋板上钉钉,进去是欧式装潢风格,刷的白的一批的墙,木质色的地板,环绕而上的镶边“木梯”,是真的洋。
给市里要估价几百万。
 
二叔二婶很热情,陈荔局促的任他们拿拖鞋来换鞋,二叔看到她就亲昵的上下打量她,笑盈盈说:“你还记得我吗?”
声如洪钟。
 
“记得。”陈荔微笑,礼貌,睁眼说瞎话:“二叔好。”
小姑娘温温软软的又不失懦弱,典型的暴发户啥样二叔啥样的二叔说:“哈哈哈,我以前还抱过你,给你买薯片棒棒糖吃还记得不?”
他一副有所期盼就等她说记得的样子,陈荔社恐发作但表面不显的说记得,他如愿的哈哈哈爽朗开心。
是个拓达的好心态的叔叔。
 
陈荔也心生好感。二婶跟她和她爸估计不大熟,没多参与寒暄,就在旁边等合适时机cue流程。
陈荔多看了她几眼后,意外发现她好像一个人。
是谁她一下说不上来。
 
因为现生急促的交流压根不允许她慢慢想,那一声恍然大悟的“哦——”都发不出来。
二婶说吃饭先吃饭。
 
她把她倒霉儿子从楼上喊下来,她倒霉儿子也在三中读书呢,说不定你俩认识。
 
陈荔和陈耀祖二叔坐桌上,好奇问:“二叔您儿子叫什么名字啊?”
二叔正跟她爸挤眉弄眼,因为养儿子有叛逆期烦恼的正说他儿子,一听她问,笑眯眯回:“陈过飞,你认识吗?他今年虽然不大听话,期末更降了十几名下来,但以前年级榜上都有他的!”
陈荔:“……”
 
她吓的站着嘴,下巴都快兜不住!
 
二叔一瞧,问:“哎?怎么了?”
 
陈荔不敢相信的正挺起背打算问您儿子是在六班吗?
陈过飞下来了。
 
真的是陈过飞。
 
在开空调的小洋楼式的家里没穿厚外套,着一件毛衣,一条黑色的裤子。大概对这顿饭也没怎么看上,戴着大黑框眼镜,头发甚至有些乱糟糟的。
 
懵逼的陈荔此刻拿着筷子,聪明小淑女的样子,但张着嘴就显得没那么聪明的从他小王子的绕下来就从头到尾盯的盯着他。
 
他在家还挺娇生惯养的,是她在学校没见过的不耐烦的样子,妈宝男的被他妈垫脚理了理头发,摆烂的向他们看来——
看到陈荔,小王子所有的矜贵瞬间都没有了——
 
“……”他变得像个冤种的直接拉椅子在陈荔对面坐下。
陈荔出于礼貌的看着他笑,杏眼弯弯的。
 
二婶他们都惊讶了,这会才反应过来,问:“你们认识?”
陈荔有他这个熟人在不熟的阵营里就强横了,不社恐了,还很新奇的轻轻扣了一声桌,强势的始终盯着对面哑火了显然也不知道会出现这情况的陈过飞,道:“陈同学,你不说两句吗?”
 
这是陈荔第一次单方面的和他冷战一个多月宣布破冰。
 
“……”陈过飞抬眼,有点无措的故作烦躁:“这是老班这学期新给我安排的同桌。”
陈耀祖:“???”
 
“……”大概知道语气表情不好,介绍也很随便,陈过飞坐直,一秒知错的要给“远道而来”的同桌给予所有尊重和重待。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