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瘾——木羽愿
木羽愿  发于:2021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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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样绑着我,我不舒服。我就算出了这间房间,也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跑掉的。”
  时鸢发现了,许子郁这个人不仅是变态,还是个聪明的变态。
  她只能以这样示弱的方式放松他的警惕,一味反抗只会激怒他。
  她必须得出了这间房间,才能有得救的机会。
  话音落下,空气都凝固起来。
  没有回答的这段时间里,许子郁也同样在思考。
  时鸢说得没错,这座岛屿上,只凭她自己,可以说是插翅难飞。
  到婚礼之前,应该也不可能会有其他不速之客闯入了。
  而今天来的那位,也是个不亚于他,根本没有心的疯子。
  哪怕有人跪在地上求着,那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人一脚踢开,更别提多管闲事在他这救人了。
  思及此,许子郁垂下眼,掌心抚上她的后脑,像是在摸心爱的宠物一样。
  他低声说:“那你乖乖听话,好吗?不要想着求救,否则我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
  时鸢浑身汗毛倒立,内心虽喜,表面却看不出分毫。
  “嗯,我不会的。”
  她本就长了一张毫无攻击性的脸,柔声细语说话的模样更是叫人难以拒绝。
  许子郁的戒备心也逐渐消除了些。
  “那我现在过去,晚点会有人送衣服过来。”
  时鸢抑制着内心的喜悦,乖巧地点了点头。
  许子郁又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手铐脚铐,才放心地出了门。
  此时,一架私人飞机早已稳稳停落在海岛中央的停机坪上。
  *
  半小时后。
  尚未对外开放的度假酒店宴会厅内。
  近七位数的摩洛哥手织地毯被当作廉价脚垫一样铺在脚下,雪白餐垫上摆好的刀叉,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割碎的银光,冰冷,却极尽奢靡。
  而这一切,却因为餐桌后坐着的男人而变得黯然失色起来。

  光洁的餐盘里,仅有三成熟的牛排被他慢条斯理地切成条状,雪白的餐盘顿时变成一副鲜血淋漓的画作,看着都叫人难以入口。
  可他却一下又一下,动作专注而优雅,仿佛是在精心雕琢着一件艺术品。
  等男人将那块鲜红的牛肉缓缓送入口中时,血丝微微沾染上他的唇角。
  他的肤色在灯光下透出一种少见的冷白,瞳仁漆黑,狭长的眼尾微挑,是一副极为妖孽的俊美容貌,眼睛却是冷的。
  鲜明色彩对比下,便衬得愈发诡丽至极,像是电影里,古堡深处栖息的吸血鬼。
  终日见不到阳光,浑身充斥着沉郁至极的戾气。
  男人像是察觉到了许子郁的到来,懒懒掀起眼皮看去。
  对上这一眼,许子郁也不免打了个寒颤。
  看来传闻的确不假。
  裴家这位手段雷厉风行的养子,也是个不输他的疯子。
  不过也是,要是没点能耐,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养子,哪能短短几年就把裴氏集团吃下来,成了这几年来让人忌惮的商界巨鳄。
  这次房地产的项目,裴氏集团中标,能和裴忌合作,就代表了数不清的利润。
  许子郁在他对面坐下来,客气道:“裴总,有失远迎了,还麻烦您特意过来一趟签合同。”
  这句只是客套话,毕竟是裴忌先临时改的时间。
  可男人显然没什么客套回来的意思,神色冷淡。
  “许总的位置不太好找,确实有点麻烦,耽误了我半天时间。”
  裴忌勾起唇,“所以许总,这次合同再让利一个点吧。”
  许子郁只得讪讪笑道:“裴总又在说笑了。”
  可当许子郁真的翻开合同,才发现原本定好的利润率真的被改了。
  他脸色一白:“裴总,您这是……”
  “说过了,你浪费了我半天时间。”
  裴忌慢条斯理地翻开合同,声音不带任何情绪:“许氏并不是我唯一的选择,这点许总应该明白。”
  许子郁的脸瞬间毫无血色,终于明白了之前圈里关于裴忌的传言到底是为什么。
  果然是商人,只看利益。
  裴忌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要么让利,要么不签。
  想和他合作吞下一块蛋糕,可以啊,但只要他想让你吐出来,就必须得吐出来。
  许子郁的脸色一阵变换,最后却只得妥协。
  商场如战场,也像是森林法则,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总有指定规则的权利。
  纸页翻动的声音沙沙响起,突然,一声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许子郁手边的手机屏幕也紧跟着亮起。
  裴忌的余光里,一张女人的照片赫然跃于屏上。
  他正在签字的笔尖忽地顿住。
  裴忌微眯起眼,嗓音低沉:“许总,这位是?”
  许子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啊,她是我的未婚妻,时鸢。”
  话落,裴忌的眸色微不可查地一暗,透着危险的意味。
  黑色的金属钢笔在他的指间旋转了一圈,然后啪得一声停住。
  他一字一句重复着许子郁的话。
  “你的…未婚妻?”
  许子郁并没有察觉到裴忌细微的神色变化,满眼倒映着手机里时鸢的照片,“怎么?裴总想见见她吗?”
  裴忌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冰冷玩味的弧度。
  “见啊,当然要见。”
 
 
第3章 能折磨你的人只有我。
  时鸢被带进宴会厅里时,还没有理清眼前的状况。
  被人半押着走过一段长长的走廊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碧辉煌。
  满眼令人作呕的浮华虚景里,一道黑色的身影尤为格格不入。
  像是落俗的金色壁画里被一抹刺眼的黑无情割破,却让这个原本污浊阴沉的颜色在此刻的画面里显出奇异的澄澈来。
  莫名的,让她熟悉。
  直到走近后,她终于得以看清赌桌另一头的那道身影。
  男人的动作停下,狭长的眼尾微微挑起。
  那道冷漠又充满戾气的目光措不及防地扫向她。
  视线交错的那刻,时鸢的呼吸停了一拍。
  耳边空荡荡的,仿佛能听见海上风声呼啸。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还会再见。
  当然也不可能会想到,会是在眼前这样的场合。
  原来下午做的那场梦,是预兆。
  就在时鸢愣在原地时,许子郁站起身,一只手臂拢上她的肩膀。
  “时鸢,这位是裴总,我的合作伙伴。“
  “裴总,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时鸢。”
  裴忌的视线落在她雪白的颈上。
  斑驳骇人的指印哪怕被遮掩过了,在她的身上也分外明显。
  他的目光又落在搭在她肩膀的那只手上,。
  漆眸底似是隐有阴沉风暴席卷,复又被压下去。
  他淡淡收回目光,像是根本不认得她这个人,也不屑多看一眼。
  时鸢的嗓子莫名有些发涩。
  他这样的反应才是对的。
  做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才是他们的正轨。
  可是在现在这样的情景下,时鸢的心情极度复杂。
  她想开口,想求救。
  可偏偏他是裴忌。
  而许子郁的手就落在她的肩膀上,刚刚经历过的窒息感还历历在目。
  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她到底该怎么办。
  裴忌冷白的指尖摩挲着光洁的玻璃杯,直勾勾地盯着她,漆眸冷然得没有一丝情绪。
  迎着他这样不带任何掩饰的注视,时鸢的全身都控制不住地紧绷起来,他的视线所及之处皆开始发烫。
  很快,他收回眼,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许总眼光不错。”
  裴忌神色很淡,没露出任何感兴趣的意思,许子郁终于松下一口气。
  果然是他多心了。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时鸢:“去敬裴总一杯吧。”
  时鸢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细白的颈,脆弱得不堪一击。
  从裴忌的角度,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纤长的眼睫如蝶翅般轻颤。
  他的面容依旧冷然,窥不出任何情绪,指节却不自觉蜷了一寸。
  许久,她终于端起那杯透明的高脚杯,慢慢朝着赌桌的另一头走过去。
  短短几步的距离里,时鸢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念头。
  她朝他举起酒杯,目光静静地望着他:“裴总,我敬您。”
  裴忌没说话,慢慢撩起眼。
  空气里,视线短暂交汇。
  时鸢不知道该怎么用眼神传达出求救信号。
  也完全不能笃定,裴忌到底能不能猜到她目前的处境。
  就在她思绪乱成一团时,下一秒,却见裴忌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白皙分明的指节一翻,杯口便朝向地面。
  一滴不剩。
  他忽地哑声开口:“满意了?”
  时鸢错愕地怔在原地,仅仅半秒,她便意识到现在是一个好时机。
  “啪“得清脆一声,她手中的杯子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她像是被吓了一跳,随后便蹲下身去,在桌角的视线盲区里飞快拾起一片玻璃碎片藏进袖口。
  裴忌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眉头轻蹙起。
  许子郁更快一步握住她的手检查,紧张道:“没事吧。”
  时鸢脸色煞白,想躲他,却又不敢躲开。
  “我没事。”
  一旁,裴忌看着这一切,目光渐深。
  他忽然对着许子郁说:“让他们出去,我有关于合同的事情要跟你说。”
  许子郁不疑有他,抬手叫来保镖,让人把时鸢送回房间。
  时鸢的步伐沉重而缓慢,整个人几乎快要被绝望淹没。
  在即将走出大门的最后一步,她抱着最后一次希望转过头。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裴忌没有抬头。
  “砰“一声,大门紧紧合上,关门的声响回荡在空荡的宴会厅内。
  一切视线被彻底隔绝。
  裴忌忽然站起身,端着空了的酒杯朝着另一边走过去。
  他顺手拿起了一旁的酒瓶,往酒杯里倒酒。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他笑了笑,语气是难得一见的温和:“不过在那之前,得先算笔账。”
  听见这话,许子郁一下没反应过来,也就是在这怔忪的短短半秒,红酒瓶忽然朝他狠狠砸过来。
  “砰”得一声脆响,一切都来得措不及防。
  许子郁捂着头嚎叫出声,根本不曾想过裴忌会突然翻脸下狠手。
  鲜血簌簌流下,混合着酒瓶里剩下一半的红酒,在光洁的地板上汇成一道红色的溪流。
  还没等他有机会大声呼救,头发又被人一把拽起。
  拳头砸中的声音一下下响起。
  就在许子郁几乎快要昏厥过去时,手掌传来的一阵剧痛再次让他惊醒过来。
  裴忌踩着他的手,慢慢蹲下身,唇边噙着淡笑。
  “哪只手掐的她?嗯?”
  低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似恶魔的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不说啊。”
  对上他漆黑冷戾的眼,许子郁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冷汗浸湿了身上的衣物,喉咙里全是血腥味,根本说不出话。
  他似是无奈地叹息了声,轻笑着。
  “那就都别要了。”
  *
  房间内。
  时鸢再一次被绑回到了熟悉的沙发上,甚至还被蒙住了眼睛。
  刚才被她藏起来的玻璃碎片此时还在袖口里,时鸢深吸口气,慢慢移动着角度,试图让碎片从袖口滑进掌心。
  只可惜手被捆得实在太紧,她尝试了半天,效果依旧微乎其微。
  她偷藏起那枚碎片,不是为了天方夜谭地想着自己能割断绳子逃跑。
  是为了在危机关头自保用的。
  与其说是自保,倒不如说是自毁。
  她不敢想象,等会许子郁回来,她今天晚上究竟要怎么度过。
  她微喘着气,尽量将记忆深处蔓延出的恐惧压制回去。
  然而,房间里的死寂却将一切情绪暴露无遗。
  因为视觉被剥夺的缘故,听觉的敏锐便被成倍地放大。
  她甚至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静得让人心慌。
  还有,一串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突然,“咔哒”一声轻响在房间里响起,让时鸢脑中的弦迅速绷紧。
  门锁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眼前的黑暗增加了人对未知的恐惧,耳边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诡异的死寂里,时鸢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手中的玻璃。
  那人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径直朝她走近。
  就在他越走越近时,时鸢终于忍不住低喝出声。
  “别过来!”
  因为恐惧,她的尾音都有些发颤,自然起不到任何的震慑作用。
  果然,那人的脚步仅仅停留了半秒,随后便继续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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