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感觉出来了,”金决看过来,“看来你阿姐也不是那么眼盲心盲。”
陆持叙听出了他话里的调侃,用眼睛瞪他,示意他闭嘴。
金决偏不,“一口一个阿姐,嘴倒挺甜。”
陆持叙假装生气去推他,把他抵在墙上。陆持叙看着他的眼睛,“你怎么这么高?”她就只到金决肩膀。
金决盯着她,“你变回来,别用这张脸。”
陆持叙戳着他的腰,身影发生变化。陆持叙本人身高腿长,比赵南珠还高些却只到金决下巴。她收回在金决腰上的手,金决却一把按了上来,两人手上的金环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两人的手交叠压在金决的腰上,手心的热度烫的他喉头发痒,他向前倾身贴上了陆持叙的嘴唇。
好半晌,他才开口又说了一句,“确实甜。”
陆持叙笑话他,“感情你不仅是个假和尚,现在还是个破了戒的假和尚。”
两人拖着手一起往回走,龙宫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昊天塔,陆持叙兴致不高。金决手用力把她又往身边拽了拽,“怎么,不开心了?”
“是啊,你要哄我开心么?”陆持叙挠他手心,听他闷闷的笑声也跟着笑。
“那么,我要怎么哄你你才开心呢?”
陆持叙见他笑的开心,抽回自己的手,两只手突然掐着他的腰将他举了起来。
金决被她突袭,慌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为了保持平衡,双手抱着陆持叙的脖子,腿也紧紧圈着她的腰。
这个姿势,金决脸黑红着,“放我下来。”
“不是要哄我开心么,快点儿。”
“陆持叙,放我下来。”
陆持叙笑了半天就是不松手,最后金决无可奈何,抱着她的脖子低下头。
赵南珠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赵元君从不,毕竟她觉得自己太过身娇体贵。
父王总是说以后她要掌管龙族接过他手上的重担,她才不要。
父王千秋万代,再说还有赵南珠呢,她要做一辈子的公主。赵元君看了看苦练术法的赵南珠,笑了她一声“小笨蛋,”拿起手中的书要接着往下看。
可一眼她就注意到旁边躲着的少年。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血腥味慢慢传了过来,他不怎么清醒的眼睛戒备又疏离的看着她。他的眸子特别的好看,像宝石又像星辰。
对她来说的一见钟情,其实不过是他人的别有用心。
父王仙去,南珠都能察觉到其中不对,自己作为枕边人怎么可能一无所觉。
赵元君嗤笑了一声,她做不了一辈子的公主,人总要去承受本来就该属于自己的重担,她早已为此付出了代价。
她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应屹,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容,“该到此为止了。”
陆持叙和金决是被人请过来的,只是看了看屋子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好。
“阿姐。”陆持叙喊了一声。
赵元君却没应,只淡淡说了一句,“这声阿姐可当不得。”
得,这是要撕破脸皮了。
陆持叙恢复自己本来的样子,“华胥山娲皇座下陆持叙。”她转头看金决,表情有几分不正经,“这是我家小外甥。”
金决在她旁边,看着她眼睛透出来的坏,勾出了他心里别样的意味儿,索性伸手偷偷掐她的腰。
赵元君看着他俩。
一个体内是上古血脉的威压,一个是来自天敌本能的压制,直愣愣的冲了她一脸。
她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应屹,“你倒是找了两个好生厉害的帮手。”
“可别,我们俩可不是跟他一伙的,”陆持叙打开扇子,“是赵南珠让我们来的,自己人。”
赵元君不置可否,低头去看应屹,“料想你也请不动这两位神君。”
应屹终于抬头看她,眼睛红的要滴血,“其他人呢?你早就知道了?”
赵元君没有回答他的明知故问,只说了一声:“关起来了。”
他嘶哑着声音接着说:“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总想着这一天能晚一点,再晚一点。”
“为此,你还对南珠下手?”
“我太害怕了,我太害怕失去你了。”眼泪流出来,应屹却完全感觉不到,“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我,毕竟是杀父之仇。可我父亲也是被龙王所杀,这个仇我不该报么?我错只错在不该接近你,让你陷入如此两难之地。”
应屹膝行到赵元君前面,握着她的手。他后悔了,不应该接近她,不应该爱她,不应该让她爱上自己,哪怕从不相识今日兵戈相见也好过如此。
赵元君紧紧握住微微颤抖的手,她爱着他,也恨着他,心悦他,也要杀了他。
两情相悦又交杂着血海深仇,爱恨两难,他们的相遇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人间惨剧。”陆持叙评论道。
赵元君蹲下身子,抱着他,“我能给你的,我也能收回来。”
包括权利,也包括爱情。
应屹紧紧搂着她,“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杀了我,不要不爱我,别不爱我。”
应屹的泪打湿了她的肩膀。
殿外传来打斗声。
赵元君带着应屹出去,陆持叙和金决也跟着出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应屹看着其中一个仙风道骨的大仙脸色难看,“你们从传送法阵过来的。”
清净子扫开面前的兵将,指着张元君,“龙族残杀我们多少同胞,更是处处压制我们,如今便要你血债血偿。”
他大吼一声,仙袍碎裂黑甲着身,哪里还有什么仙风道骨的样子。
赵元君冷嗤一声,“龙族与蹬龙之间的争斗延续了千年,各有伤亡,其中血债早就分不清了,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出来。”
清净子也不再费口舌,祭出了本相。
只见他身长二丈,周身火焰缭绕,似马似狗,鳞鬣中焰起火光丈余。
应屹目眦欲裂,“龙王已死,何必累及后人?”
清净子冷哼,“这是我们两族恩怨,与你无关,别多管闲事,否则当年我能救你现在也能杀你。”
说完朝赵元君而来,应屹上前欲挡被赵元君推开。赵元君飞身而上,只见金龙啸天,煌煌之威不可直视。
清净子心惊,“你竟一直隐藏实力?”
“不,这是天赋。虽我真的是不喜欢。”
白述跪在地上,半天不敢吭声,赵南珠看了他半天,才开口说话,“所以,我阿姐让你引我来做什么?”
“殿下只说了一句,”白述转达,“时机已到。”
赵南珠听完这句话看向窗外,只见崆峒海巨浪翻滚,海附近的山脉地动山摇。崆峒海连接仙凡两界四海八川,此番动荡必会使人间生灵涂炭。
“南珠。”萧慎担忧的看着他。
“没事的,你在这里等我,解决完就回来。”赵南珠又指着狏狼,“你也是,不要乱跑。”
赵南珠飞至金塔面前,她仔细端详了一阵儿,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阿姐竟把昊天塔光明正大的藏在此处。”
赵南珠手中亮起金光,口中念念有词。
金塔光芒大盛,悬至半空,赵南珠把传送法阵移至昊天塔之下,在赵南珠的灵力加持下法阵开始流转。昊天塔也跟着转动。
陆持叙和金决看了半天戏,谁也没上前帮忙。陆持叙看着头顶越来越浑浊的海水,“所以在海里打架就很麻烦。”
一只蹬龙飞扑而来直冲金决,“妖王金决。”
金决看向他,不认识。
“看来你之前仇家也不少。”陆持叙调侃他,这么随便都能遇到仇家,以前也是做了不少的孽。
金决躲了几下没出手,他一出手这崆峒海可就真的天翻地覆了。
见他不敢出手,来人更加嚣张,“早就听闻你皈依了佛教,如今真的慈悲为怀了?”手下出招更为凌厉,灵气带起海水翻腾难以想象凡间会因此遭受何种劫难。
第十章
陆持叙看着周围打成一片,正在此时,一股吸力由远及近。
吸力越来越大,带着打斗的一群消失不见。
“如此强劲的空间法阵。”陆持叙感到强力的灵气转动,放弃了抵抗顺着法阵消失不见。
昊天塔缓缓转动,下方法阵金光暴闪。
龙宫打斗的人群出现在下方。崆峒海慢慢恢复平静。
清净子看向应屹,“你不是说昊天塔不在龙宫?”
应屹点点头,“确实是不在。”
清净子气愤不已。昊天塔就在自己的地盘上,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他对赵元君怒目而视,“好,好啊,真是小瞧了你。”
昊天塔发出一声嗡鸣,蹬龙一族在金光中就要被吸入金塔。
蹬龙周身烈焰炎炎,昊天塔巍然矗立将他们收服入内。金决却心中一凛。
刚刚挑衅他的那条蹬龙,在被收服那一刻直直看向自己,似乎手里还拿了什么东西出来要给他看。只是那速度太快了,还没看清就消失了。
金决看着昊天塔,只见塔身金光闪过,后竟烈焰加身,塔中似有凤鸣之声。
那是他涅槃之骨的气息。
那条蹬龙拿的是自己的涅槃遗骨。
不可能。
昊天塔得了疑是金翅大鹏涅槃遗骨的东西金光大盛,赵南珠竟也控其不得。眼看昊天塔的浩大无俦之力无人可控开始吞星换月,所有人都被吸到半空,天地变色山海将崩。
与其他人用法力抵抗不同,金决放弃抵抗顺着吸力直接飞身而入。陆持叙看他消失在宝塔内也飞身而上。
陆持叙现出本相。
通体漆黑,身有金纹,背生双翼烈焰鎏金的巨蟒盘绕着金塔,游动间蟒身与金塔碰撞锵锵作响,最后把金塔围的严严实实。
娲皇座下右护法,螣蛇。
螣蛇清啸一声,劲风乍起,呼啸着穿过每个人的身体。
被昊天塔强行向上的吸力消失了。
赵南珠上前扶着赵元君,应屹站在一旁。
突然发生如此变故,萧慎也带着狏狼跑了过来。
他打量了一下赵南珠,“你没事吧?”
赵南珠摇头,松开手走到了他身边。
赵元君只看了应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看向巨浪翻滚的海面。本来快要平息的崆峒海,经过这一变故又变得波涛汹涌,巨浪滔天。
天灾人祸,凡世间免不了生灵涂炭。
应屹叹了口气,他直直的看着赵元君,想说什么,可他们之间的确已经无话可说了。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可对他们两个却犹如天堑。
无数次让他在梦中惊醒的场景成了真,他想哭着求她,他想跪着求她,可却被赵元君冷漠的态度劝退。
天资聪慧带来的恃才傲物,娴静端庄遮盖的离经叛道,温婉柔顺的内里是快意恩仇。
这是赵元君。
他的元君。
应屹向后退了几步,最后深深的看了赵元君一眼,把她刻在了心里。然后现出了本相奔向了崆峒海。
黑龙入海,化为镇海兽永镇崆峒海。
他将永远守护自己的心爱,守护这片仙境。这是他能为自己的所爱做的最后的事。
崆峒海平息了下来。
赵元君牙关紧咬,可仍有控制不住的哽咽声溢出来。心脏好像已经不能跳动,可她却依然活着。
赵元君踉跄几步,看着快要平息的海面,终于止不住痛哭失声。
“谁要你这么做了?谁需要你这么做了?”
山海将平,龙吟不止。少男少女的声音好似顺着浪声回荡。
“赵元君,我要娶你,我一定要娶你。”
“应屹,我要嫁给你,一定要嫁给你。”
我有所爱,所爱镇山海。
***
金翅大鹏不比其母凤凰,涅槃此生仅此一次。
刚刚成年的金决看着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邪气四溢,桀骜不驯。
这是南禺山的不世妖王。
“报,千年峰白痕大妖求见。”
“报,九神洲鸦羽族一众来拜。”
“报,西海妖龙前来拜见妖王。”
一声声唱报声中,陆持叙抬头看向高居首位的人,忍不住哼笑出声,“口是心非。”
原因无他,首位端坐的金决黑发披肩,几股扎成了小辫儿。黄金打造的额饰,耳饰,白衣金纱还着了一层黄金轻甲。
真真是金光四射。“还说自己不喜欢。”
底下恭贺声不断,陆持叙走到近前仔细端详他。金决察觉身旁有异,转过头来。
金镯碰撞声响起,陆持叙抬手勾了勾他的下巴,两人呼吸相闻,“你是我家小外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