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作死日常——柏蓝
柏蓝  发于:2021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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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明白他的意思,默默行了一礼,见他并未生气,连忙亲自给他倒了一盏茶。
“这里的生意还好吧?”
皇上接过茶喝了一口,环顾四周,问道。
安宁抬头看了一眼被他的随从拦在门外的客人,勉强笑了笑,“托您的洪福,一切都好。”
皇上笑了笑,低头继续喝茶,等门口的客人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才重新看向她。
“既知道我在江南,为何不去找我?”
安宁讪笑着看了他一眼,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既没有把握皇上究竟知道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战事发生之前她先一步来了江南,更不敢随口撒谎。
“怎么不说话?”
“臣女不想欺瞒皇上,可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请皇上恕罪。”
她心里一慌,索性硬着头皮坦诚道。
“哈哈,你倒是比顾裴还要有胆色的多了,不愧是镇远侯的女儿!”
皇上非但没有怪罪的意思,反倒朗声笑了起来,
“只是没有想到顾裴竟然如此狡诈,堂而皇之地送了一辆马车出城去了雍西,却暗度陈仓地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那……皇上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哼,就你们这点小伎俩,还想瞒得过朕?”
“姐姐,从姑姑回去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
安宁愕然,没有想到自己那般小心隐藏,竟然还是被皇上看穿了。
“不知道大长公主是否康复了?”
提起大长公主,皇上也是直叹气:“太医束手无策,想来这也是她的命。”
“也许大长公主只是思子心切,等回京城见了顾弘,自然就好了。”
“但愿如此吧。”
皇上欣慰地看了她一眼,又问道:“她失智乱言,想必你也从中听出了些端倪?”
这个问题安宁倒是没有什么顾忌,将顾裴与她说过的关于大长公主推他入井的怀疑都说了出来。
皇上听完感慨良久,才道:“你与顾裴都是心善之人,没有因为当年的恩怨就心怀怨毒,我替大长公主与你们道谢。”
“皇上严重了,臣女。”安宁连忙谦让。
“顾裴与赵祯的事,我都知道了,今天不请自来,又无端搅扰了你的生意,本员外自当赔偿一二。”
“您能幸临,不胜荣幸,哪里还敢要赔偿。”
“那看来你是不想知道顾裴的消息了?”
安宁猛地抬起头,眼神亮的有星星坠入一般,惹得皇上又是一阵开怀大笑,让随从递了几份邸报过来。
安宁喜出望外,急忙了行了一礼便接了过来。
看了半天,她的眉头才松开了一些。
顾裴在镇远侯和顾弘的竭力配合之下,已经肃清了境内的敌寇。
没想到这才几天,就已经要结束了,真是太好了。
她刚松了口气拿起最后一份,心里突然又猛地一紧,顾裴乘胜追击,竟然带着军队去了塞外!
即便有顾弘跟随在他身边,安宁还是把心提了起来。
她把最后一份邸报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也没有找到让她能够安心的消息。
“姐姐你是有不认识的字吗?我来读给你听。”
在一旁吃完了点心,嘉仪公主见她对着邸报发愁,伸出援手。
安宁摸了摸她的头顶,将邸报还了回去,仍旧不死心地问道:“不知道顾裴此去……”
“凶多吉少。”
皇上面色严肃地吐出这几个字。
他并不是故意要吓唬安宁,自从本朝开国以来,胡人一直是边境的大患,时时扰边犯境,历代帝王都采取了不少措施,可一直没有彻底解除这一隐患,主要的原因除了胡人凶悍狡诈,就是塞北的地形实在不适合出击作战。
当年他也曾御驾亲征,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由感慨当时少年意气,不知畏惧,若不是运气好,加上镇远侯等人的奋勇血战,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次他才没有以身犯险。
“若是朝廷里的其他将领,恐怕早就已经班师回朝,等候论功行赏了,顾裴究竟是轻狂了些,竟然如此冒进,若是此番折损了我军锐气,恐怕反倒要有过无功了。”
安宁不知道顾裴为什么一定要追击到底,但是她相信,顾裴不是那样有勇无谋之人。
“若是他此番有去无回,你又当如何?”
安宁只觉得呼吸猛然一滞,不可思议地看着皇上,几乎想也不想,一字一句地道:“无论如何,臣女定要等他回来!”
“呵,你对他就如此有信心?”
“臣女是对他的志向有信心,对保家卫国的战士有信心,”她直直地看着皇上,“对皇上您有信心。”
“哦?朕现如今也是避难之人,你对朕有信心能有何用?”
“倘若前方告急,皇上还有兴致来臣女的茶铺里喝茶,那皇上便不是皇上了。”
“哈哈哈……”
皇上突然朗声大笑,许久才止住笑声,意味深长地道:
“满朝文武,竟然不如一个女子看得明白,不愧是将门之后,朕甚感欣慰。”
但他并没有再说下去,将目光又转向她的腹部,眼神慈爱了许多,“如果说,一个女子只身四处逃难,又正值分娩,她或许都不知道她的夫君此时身在何方,在做些什么,最后虽生下了孩子,自己却香消玉殒,你觉得……你觉得这个女子最后的时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安宁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可又不好不答,“她必然祈祷着孩子能好好地活下去。”
“还有呢?”
“臣女不知道。”
“她会不会怨恨夫君的无情?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会不会……”皇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听了一下才继续:“会不会充满了绝望和害怕?”
“臣女不知。”
安宁仍旧摇头,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同,仅凭这样的只言片语,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可看皇上神情有些落寞,她又有些不忍心,斟酌一番后道:“臣女不是她,自然不知道她之前经历过什么,又遭遇了怎样的痛苦,若是换作臣女遇到那样的情形,害怕和遗憾总是免不了的,可臣女并不会后悔,因为臣女知道,顾裴他此生定然不会负我,若有来生,我依旧倾心于他。”
“不负吗?”
皇上神色有瞬间的恍然,随后就恢复了正常。
“放心,我方才只是随口一问,你定然会母子平安,尊荣富贵的。”
“臣女谢皇上吉言。”
皇上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又作罢。
他负手看向天边,心里默念着,希望阿虞也能如她这般通透,不受绝望之苦,在天有灵能够体谅他当初的苦衷,并保佑安宁一生顺遂,给她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了却了心事,他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转向要再和安宁聊聊近况,却被门口一个稍显泼辣的声音打断。
“哟,好大的阵势,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老爷?竟然跑到这茶铺子里摆起威风来了。”
安宁一听,就知道是隔壁卖干枣炒货的李婶过来了,含着歉意看了皇上一眼,就赶紧迎了过去,生怕她不知情,一会惹出什么事来。
“李婶来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她没有把人往屋里让,走到门外拉着她的手亲热地问道,想着赶紧把人先打发回去。
这一出门才看到,附近几家门面家的妇人也跟在李婶的身后,见她出来,都大着胆子围了过来。
“没有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李婶不动声色地和她寒暄了一句,朝着茶铺里看了一眼,突然压低声音问道:“我一早就瞧着他们来着不善,该不是来为难你的吧?”
安宁没想到她们竟然这般热心,意料之外还有些感动。
要知道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自己都不愿意生事,更何况去管别人的闲事,她们能这样挺身而出,的确让她心里暖暖的。
只是茶铺里坐着的人哪里是她们能够得罪的起的?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见茶铺里的人也正朝着这边张望,就李婶方才那大嗓门,估计屋里还以为她们是来找茬的呢。
“别怕,有我们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她的举动落在几个妇人的眼中,被误会成是害怕,李婶立即往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跟前,抬脚走到茶铺门口,对着皇上上下打量了几眼,颇有气势地开口道:“瞧这位老爷倒是一脸官相,定然也是个讲体面的,喝好了茶就给后来人让个座,莫搅扰人家的生意,我们这小娘子虽然是个外来人,可人家夫君可是有大来头的,莫要伤了和气才好!”
安宁听得哭笑不得,刚要上前劝说,不料皇上却来了兴致:“哦?我倒是不知,她家夫君究竟是什么来头,不妨说来听听?”
“哼,说出来怕吓死你,人家夫君是皇上面前的大将军,奉旨率军保境杀敌去了。”
李婶平日里泼辣惯了的,非但不怵,见对方上了心,越发要镇住他,于是张口就来,说到这里还意犹未尽,“人家日后可是要封侯拜相的,若是听说你为难他家娘子,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说完,看到皇上身边的嘉仪,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屑了,心里暗自唾骂,真真是老不羞,孙女都这么大了,竟然还仗势欺人,跑到这里找小娘子的麻烦,若不是看对方势大,真想一口唾沫星子喷过去!
 
第147章 傻子
 
“哦?不知道是哪位将军,我致仕之前在朝廷倒是也有一些故交,或许听过这位将军的名讳。”
皇上不仅不恼,还聊上瘾了。
“执事?你不过哪家府上的一个执事,哪里有资格打听人家将军的名讳,喝茶便喝茶,人家将军也是你能随意高攀得起的!”
李婶误把“致仕”听成了执事,眼里顿时浮现出不屑,随意地摆了摆手,就要进来收拾桌子。
“放肆,我……”
“好了,茶也喝完了,是该回去了,不敢动问,尔等与这店主是何关系?”
皇上笑呵呵地拦住了嘉仪公主。
“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我们都是她的邻居,怎么,你还要记恨我们不成?我们虽是小本生意人,在府衙里也是有人的!”李婶说着说着突然警惕起来。
皇上忍不住笑得直弯了腰,
“得高邻如此,那位将军可以无忧了。”
说完为了打消她们的疑虑,还让随从去各家买了些东西,喜得几个妇人化怒为喜,直埋怨安宁不早说自己有这么阔气的亲戚,让她们误会了。
皇上自从那次出现之后,倒是没有再来过,只是偶尔派人送一份邸报过来。
直到两个月后,他突然派人过来,说朝廷大局已定,他要回京了,问安宁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去。
安宁犹豫了一下,想着顾裴的嘱托,拒绝了,他倒是也没有表示什么。
只是很快就从京城传来了震惊朝野的消息,平定了战乱的大皇子拒绝了皇上的封赏,直接将皇上和皇后等人幽禁了起来,逼迫皇上禅位。
安宁听到这个消息时,只觉得心惊肉跳,连茶铺也顾不上了,整日里闭门不出。

就这样一直到她要分娩了,人心惶惶的日子仍旧没有结束。
当她躺在床上,声嘶力竭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时,她突然又想起皇上曾问她的那个问题。
她想起了顾裴,没有怨恨,却是满满的委屈。
一番折磨之后,好在母子平安,看着襁褓中两个皮肤皱皱巴巴的婴儿,她总算压制住了心里的酸楚,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熟睡中的稚嫩面颊,轻轻说了一句:“日后你们那个混账爹若是再敢扔下我们乱跑,咱们就再把他的腿给打折了!”
这时的她还没有料到,这一次别离的时间竟然会这么长,她们来江南时,正是江畔荻花秋瑟瑟的时节,转眼经年,荻花又剩雪满头,却依旧没有盼来朝思暮想的身影。
大皇子一步登天,将皇上和太子都禁锢了起来,自然会引起朝中上下的反对,就是各地的勤王之师都此起彼伏了好几波,不知道大皇子之前隐藏的太深,还是运气太好,竟然把这一波波的都扛过去了。
照着眼前的形势,安宁不可能去埋怨什么,这么做是为了顾裴的安全,也是为了她的安全,只要人好好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可也有令她十分苦恼的事,两个刚会走路的小家伙一点儿也不闲着,天天在院子里到处找爹。
安宁当然不认为才一岁多的他们知道爹是什么东西,可恨的是那个教坏他们的人!
草长莺飞二月春,小家伙们会走路,能吃饭了,她就抽出功夫去茶铺转了转,没想到却招惹回来一个麻烦。
那日她刚到茶铺不久,就进来几个鲜衣怒马的男子,为首的男子浓眉大眼,器宇轩昂,应该是偶尔经过,解渴歇脚的。
茶铺里人不多,又因为那为首的男子看着颇有镇远侯家男儿的英武,安宁一面看账本,一面听着他们闲聊,没听几句,就发现为首的那个男子空有一副好身板,脑子却不怎么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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