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今日也没有回府——屋里的星星
屋里的星星  发于:2021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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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夫人去了后,她就几乎没再见过。
  *******
  大理寺的牢房,最近送进来一个人。
  白三亲自带进来的人。
  只在牢房中关了一日,就被带进了刑房,犯人被绑在木架上,麻绳绑得很紧,在男人手腕处磨出红痕,他披头散发,凌乱狼狈。
  周裕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问道:
  “这人是谁?”
  白三耸肩,轻哂:“简院首一案中的重要证人。”
  “证人?”周裕轻轻念了下这两个字,又朝被绑的人看了一眼。
  这可不像是证人,反而像是犯人。
  白三侧过身,一个穿着暗色劲服的人走进来,周裕认识这人。
  裴湛身边有亲信二人,名字起得随意,为白三和卫四,可谓是裴湛的左膀右臂。
  其中,白三日日跟在裴湛左右,这些时日下来,大理寺中的人也都识得。
  可卫四却很少来大理寺,他沉默寡言,即使跟在裴湛身后,若裴湛不叫他,他也就似不存在般,很难让人注意到他。
  但,周裕不着痕迹地朝刑房中看了一眼。
  卫四已经伸手拍在犯人的脸上,毫不留情,干脆的几声巴掌响,将犯人的脸扇偏在一旁,利落地让犯人醒了过来。
  那人含糊不清地喊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白三忽然动了下身子,周裕一晃神,没看清卫四的动作,就听一声惨叫,不知受了什么折磨,几欲要将喉咙喊破,惨叫中压抑的痛苦,令人头皮发麻。
  周裕提醒了声:“大人说过,不得使用私刑。”
  白三朝周裕笑:
  “大人放心,卫四有分寸。”
  分寸嘛?
  周裕朝里面看了眼,犯人痛哭流涕,裆间似有湿润,哪怕被绑在木架上,依旧疼得浑身发抖,额角和手臂上的青筋都暴起,面上皆是骇然惊惧。

  卫四面无表情,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偏生这副情景,卫四越没什么情绪,越叫人心生寒意。
  他仿佛根本不是来审问犯人,甚至他根本不在意眼前人的死活,好像只专门为了折磨人而来。
  白三觑了眼,顿时生了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说,他平日里怵卫四怵得紧,即使是裴湛,他都敢心中腹诽几句,可对着卫四,他完全不敢。
  这犯人就是刘三涯。
  爷不知简姑娘派人去查刘三涯,知晓刘三涯不对劲后,就直接派人将刘三涯抓了起来。
  白三朝里面喊了一声:“爷说了,不管你做什么,三日内,爷要他开口说话。”
  说罢,白三赶紧拉住周裕,龇牙咧嘴:
  “走走走,我们快走,这声听着瘆得慌!”
  周裕似有些惊讶地看了眼白三。
  出了牢房,待见了阳光,白三才觉得活了过来,他见周裕还在回头看,笑道:
  “你别担心,别看卫四手段狠,但不会弄出人命来的。”
  周裕回头,淡淡一笑:
  “大人做事总有他的道理。”
  白三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梢,和周裕共事这么久,他不得不说,周大人做事的确聪明。
  爷不说,他就不问。
  可交代下来的事,他都能给办得妥妥当当的。
  白三挥别周裕,回去复命。
  周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面色如常地离开。
 
 
第43章 蓉陵找上门
  羡城,林府。
  林夫人恼恨地掀翻了所有东西:“贱人!只回了长安不到短短半年时间,就勾得那么多人替她出头!”
  “和她那娘亲如出一辙的狐媚子!”
  玉器摆件噼里啪啦地破脆声,林夫人心中恨极。
  林泉步伐稳健地走进来,就见房中一片狼藉,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又在折腾什么!”
  进来就是质问,林夫人气极反笑:“我折腾?林泉,我告诉你,你可只有瑾之这一个孩子!”
  “他昨日哭着喊要简瑶那个贱人,你没听见吗?!”
  “你就是铁石心肠,竟一点都不心疼?”
  林夫人气狠了,上前紧紧攥着林泉的衣裳,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骂他。
  他们是贫贱夫妻,林夫人见过林泉最落魄的时候,哪怕后来林泉官居三品,林夫人对他也没那么多畏惧。
  林泉掰开她的手,厌烦地拧紧眉: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疯婆子有何区别?”
  “瑶姐儿是你亲外甥女,你一口一个贱人,将你身后卓府置于何地?”
  “你想给瑾之说亲,我不拦你,若瑶姐儿心甘情愿,我也乐得成全,如今你押着那个老奴,逼瑶姐儿嫁给瑾之,你究竟是在替瑾之着想,还是在满足你的一己私怨?!”
  林泉的一番话,毫不留情,彻底撕开林夫人的遮羞布。
  一旁的下人早就在二人争吵时,退了下去。
  林夫人死死盯着林泉:“一己私怨?你是承认了,你还对那个贱人念念不忘?”
  “我就说,她亡夫后,就立刻回了羡城,你公务忙碌,平日连府邸都不沾,偏生她在府中小住的那段时间,你几乎大半的日子都在家!”
  林夫人伸出手指,狠狠地点在林泉胸口:
  “简延一死,恐怕最高兴的就是你吧,你那点龌龊心思,你真当我不会知道?”
  林泉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他忽然拂袖甩开林夫人:“胡言乱语!”
  林夫人气笑了:“我胡言乱语?当初林府去我卓家提亲,你以为我不知晓,你想娶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贱人!”
  都已经撕破脸皮,林泉也懒得和她再装夫妻和睦,冷冰冰地看向她:
  “当初,我的确想娶她!”
  “是你李代桃僵,才会嫁进林府,当年宫中小选,各府邸必须选一人进宫做奴,卓家本是要你进宫,可你长姐怜你年幼,替你入宫受苦。”
  “你不仅不感激她,甚至还生出怨怼!”
  林泉简直不知她在想什么:“如此忘恩负义,你凭什么怨她?”
  卓家不显赫,不过其嫡女卓茹样貌过人,年少时不经意一瞥,林泉回府就恳求府中上门提亲,他是官家身,却以嫡妻名求娶。
  不为别的,只为了敬重她。
  他为了顾全她名声,只说了求娶卓家嫡女,但卓家和林府皆知晓,他求娶的只会是卓茹,卓泠不过庶女,后来记在嫡母名下,凭甚嫁入他林府为妻?
  可偏生卓家心存侥幸!
  林泉丢了妻子的位置,还娶了个不认识的女子,即使如此,这么多年来,哪怕身居高位,他依旧让她稳稳地坐在林夫人的位置上,她还有何不知足?
  “你是她幼妹,这么多年,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何不安安分分、知足常乐,一定要折腾这么多事来?!”
  林夫人哭喊:“我凭什么知足?”(丽)
  “我的丈夫,心心念念皆是我长姐,我凭什么不怨?”
  “你当年若要娶她,你何不说清,含含糊糊,最终却误了我!”
  “你以为我不知?你后院这些女子皆像她,你如此辱我,我怎能不恨?!”
  林泉愣了一瞬,遂后,气得面红耳赤:
  “你小人心思,就胡乱揣测!”
  “我待她,十年如一日敬重!怎么可能纳旁人辱她?”
  世间美人总有一两分相似,他承认,他位居高位后,纳了妾氏,宠了新人,但特意去寻和卓茹相似的女子?
  这不止是在侮辱卓茹,更是玷污了当年他一片真心!
  年少未得求娶,后来她回羡城,他的确有几分可耻地高兴,但也仅此罢了,卓茹是他妻姐,他助了她几分,难道不是合情合理?
  这么多年过去,他见过无数新人,卓茹于他,不过是年少时的一点念想。
  分明是卓泠自己魔怔了。
  林泉摇头:“镇南侯府和肃亲侯府陆续派人前来,那个老奴,赶紧放她离开!”
  林夫人被林泉的一番话说懵了,但她仍旧不信,闻言,立即情绪激动地反驳:
  “不可能!”
  “我儿哭求只要她一人,我这么多年都愧疚瑾之,简瑶必须嫁给我儿!”
  林泉没想到她这么执迷不悟:
  “林府还由不得你作主!”
  说完,他就要甩袖离去,谁知身后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林泉回头,就见林夫人摔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拉住他的衣袖,哭着和他说:
  “老爷!我知道你心疼瑶姐儿,我是她亲姨娘,我也心疼她!”
  “可老爷也想想我们瑾之啊!”
  “我们林府是富贵人家,她一个孤女,能嫁得什么好人家?嫁入我们林府,能保她一生富贵安康,瑾之不懂事,这日后林府不都是她的吗?”
  她说得句句真挚,林泉看她许久,她发鬓生了银丝,早不复当年年华,林泉忽然闭了闭眼。
  卓泠总怨他,可她曾想过,陪着他这么多年的人只是她。
  一段空无着落的念想,怎会让他这么多年由着她乱来?
  可这么多年的争吵和怨怼,早就让二人逐渐疏远,林泉哪怕知晓并不全怪她,也无法再待她如从前一般亲近。
  林泉弯腰,亲自扶起她,他没被林夫人的话绕进去,眼中格外冷静:
  “你屡施手段,瑶姐儿心中必然生怨,待你我百年之后,又如何能善待瑾之?”
  林瑾之是他唯一的孩子,孰轻孰重,林泉分得清。
  正是分得清,他才必须让锦姨离开。
  “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说。”
  林泉彻底转身离开,他身后,林夫人倒在地上,哭着喊他:“老爷——”
  林泉没停,他吩咐下人:
  “夫人劳累,这些时日,让夫人在院中休息。”
  这就是禁足了。
  林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可林泉却未心软,若只有镇南侯府的人也就罢了,连肃亲侯府都派了人来,也只有林夫人会觉得,此事还由得他林府作主。
  林夫人口中那句,瑶姐儿日后嫁不得好人家。
  更是枉然。
  世间总有不在乎家世的人,一如当年的林府,也如现在的……林泉将视线放在肃亲侯府的来人身上。
  *******
  简瑶收到颜青传回来的家信,信中说,已经接到锦姨,正往长安来。
  两件心事,一已经完成,另一件也快要完成。
  简瑶彻底放下了心。
  她多日未去锦绣阁,今日得空,一大早,她就和青栀赶去了锦绣阁。
  锦绣阁如常开着,客人进进出出,生意甚好。
  简瑶将账本和订单拿出来仔细瞧,挑出其中几件,由自己接下,她刚要去绣房,锦绣阁就进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女子罗珊绣裙缠身,首饰琳琅,皆是名贵,不过她戴着面纱,衣裳也有几分和寻常贵女不同,细腻的手臂在轻纱中若隐若现,眼神透着一股勾人的劲。
  胭脂味甚重,换句话来说,就是不端庄。
  店内男子时不时朝她看两眼,有些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再看向女子的眼神就有几分不正经,而女子则拧起眉,添了抹嫌弃。
  简瑶和青栀无声地对视一眼。
  有些猜到眼前女子的身份。
  江南也有,简瑶也见过,和长安相比起来,江南女子更婉约些,不过,眼前这女子和江南女子倒有些相似,尤其是那眉眼勾人处的婉转,似有似无,叫人心痒。
  来者皆是客,简瑶不会撵客,对这般女子无喜也无厌。
  总归和她无关罢了。
  若有选择,恐怕也不会有人走上这条路。
  简瑶和青栀交代几句,就要回后院,哪知晓,她不在意那女子,那女子却喊住了她:
  “简姑娘且慢。”
  简瑶不着痕迹地一顿。
  许是女子的直觉过于准了些,那人只喊了她一声简姑娘,而不是简掌柜,简瑶就隐约猜到,她的来意恐怕并不是做生意。
  裴小侯爷曾往返于烟花之地,浑不吝地,简瑶也有所而闻。
  简瑶如常地回头,不解:
  “姑娘叫住我,可是有事?”
  蓉陵将女子一点点瞧进眼中,越看越是心惊,她掐紧了手心。
  她听说过简瑶的名声。
  但蓉陵并没有当一回事,她刚进长安,被卖进谙芬纺的时候,也被妈妈惊为天人。
  很快就入了裴湛的眼,一举成为谙芬纺的头牌。
  寻常男子想见她一面,恐得抛掷千金。
  可如今见了简瑶,蓉陵才知何为仙人之姿,不似她要强行端着贵女的作态,只轻轻回眸一瞥,就叫这杂乱的店中生了颜色。
  女子眸中彻然干净,蓉陵知晓,这般女子最得男子喜爱,恨不得捧在手心护着。
  和她不同。
  哪怕蓉陵早就知晓,她越端着高冷的姿态,就越叫那些男子趋之若鹜,可是不同的,她再如何去学贵女姿态,都只为了将自己卖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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