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今日也没有回府——屋里的星星
屋里的星星  发于:2021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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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证据丢失
  裴清婉回到翟清堂的时候,裴湛和简瑶都已经回来了。
  只见裴湛端坐于位,靖和长公主翻着白眼瞪他,而裴湛置若罔闻,一门心思地盯着玉屏相隔的内室。
  裴清婉进来,裴湛听见动静,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裴清婉满腹心思地坐下,不见简瑶身影,加上内室的动静,不由得问:
  “大伯母,这是怎么了?”
  靖和长公主骂了裴湛半晌,都不听裴湛说半句话,正憋得难受,裴清婉一开口,她就找到了人泄愤,斜睨着裴湛:
  “还不是你三哥,没轻没重的!”
  “人家好生生地来,结果被他拉出去一趟,回来就受了伤,崔嬷嬷正在里面帮简姑娘看伤呢。”

  平时,靖和长公主骂裴湛时,裴湛不痛不痒的,能坐在这里听靖和长公主骂上半个时辰。
  可今日,裴湛却抿紧唇,莫名觉得有些不耐,一句都听不进去。
  但骂他的是靖和长公主,他只能受着。
  受伤?
  裴清婉纳闷,忽地想起方才五公主和简瑶相撞的情景。
  她心中咂舌。
  五公主身份尊贵,被撞倒了都没说受伤,这简掌柜怎么如此……身娇体弱。
  又想起适才五公主慌乱告辞的模样,裴清婉心中有点不好受。
  毕竟,她和五公主多年的交情。
  她还记得,前段时间五公主设宴,特意请她问过三哥,那日宴会,五公主从开始等到结束,也没有等到三哥,而自始至终,五公主手中都紧握着想要送给三哥的绒犬。
  哪怕是现在,裴清婉一回想,都还记得五公主眸色渐渐黯然却强撑着笑的情景。
  往日不觉,可此时,裴清婉却莫名有些心疼起来。
  所以,在靖和长公主问裴湛“你还没说,简姑娘是怎么受伤的?”时,裴清婉没忍住,抢在裴湛前小声回答:
  “若我没猜错,应是简掌柜出门时和五公主相撞所致。”
  看似不偏不倚地一句陈述。
  但靖和长公主是何人?
  当下听出裴清婉话中藏着的意思,她不动声色地朝裴清婉看了眼,眸中闪过若有所思。
  裴湛一心在简瑶的身上,倒没听出裴清婉话中之音,被吵得不耐,只轻拧了下眉,沉声道:
  “在羡城,她为了遮掩我行踪,不惜自残,她手臂上的伤还未痊愈,这一撞,怕是伤口又裂开了。”
  “那日向娘要的凝脂膏,也是为此。”
  靖和长公主脸色顿变,瞪了眼裴湛:“你这孩子!”
  “她受了伤,你怎么当时不把她请回府?有太医在,伤也可以好得快些!”
  裴湛不语。
  他之所以说这些,其实就是想让靖和长公主对简瑶的好感加深。
  至于简瑶的伤,裴湛心知肚明,怕是如今都快要痊愈了,自不会撞裂开。
  这些,就不必于人言了。
  在靖和长公主和裴湛忧心时,只有裴清婉心中臊得厉害,她悄悄垂下头,耳尖红得欲要滴血。
  她颇有几分歉疚。
  她并不知晓简瑶事先有伤,就对她妄下评价。
  幸好,她顾忌三哥并未直言,否则,她现在怕是只能羞愧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
  内室中,崔嬷嬷替简瑶看过伤口,见简瑶不好意思,就领着婢女退出来,任由她自己穿好衣裳。
  简瑶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被一群不熟的人盯着身子,哪怕皆为女子,她也有些许的不好意思。
  简瑶将衣裳穿好,才想起今日来靖和长公主的目的,被裴湛打断,差些忘了去。
  她忙忙去摸袖子。
  然而,下一瞬,她就摸了空。
  刹那间,简瑶脸色煞白。
  她带来的东西,是简父拼死让颜青送回长安的证据,是唯一可能证明她父亲不是死于灾情、而是谋害的证据,可如今,却不见了!
  简瑶倏地站起来,她找遍了全身,也没找到那小小的一个册子。
  简瑶急得快要哭出来!
  东西呢?
  怎么会没有?
  她明明带出来了!
  遍寻不见,简瑶忽地腿一软,瘫在地上,双眼无神。
  若没了那小册子,谁会信她的一面之词?
  她要怎么查清她父亲死去的真相?
  简瑶捂住嘴巴,眼泪悄无声息地掉,她搜遍了全身,将身上携带的香囊和荷包全部拆开,却连小册子的影子都看不到。
  简瑶脑海中一片空白。
  “简姑娘?”
  “简姑娘,你好了吗?”
  崔嬷嬷的声音传来,硬生生将简瑶的神智唤回来,简瑶唇色发白,仓促地擦了擦眼泪,怕被旁人发现自己的模样,堪堪出声:
  “马上就好。”
  她将衣裳穿好,香囊荷包规整好重新带上。
  哪怕心中六神无主,至少面上看不出分毫。
  现在不是她发愣的时候,这五年来,那小册子她看过无数遍,早就记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她大可以自己重新写一份。
  而且,许是小折子被她落在家中了。
  只不过,今日这趟肃亲侯府,恐怕她要白来了。
  简瑶苦笑。
  可她浑身发冷得打颤,哪怕她再如何安慰自己,依旧不可控制地想到最坏的一种情况。
  她本就打算今日只是试探肃亲侯府的态度,待确定肃亲侯府当真如曾经她父亲说的那般,再诚实坦白册子所在。
  可如今小册子丢失不见,若被旁人捡了去……
  简瑶打了个冷颤。
  一旦册子内容泄露,打草惊蛇,她这辈子恐都查不到父亲死亡真相,她亲近之人的安全也根本没有再无保障!
  只消一想后果,简瑶就一阵脑子发晕。
  崔嬷嬷的喊声不仅简瑶听得见,外面的裴湛也听得见,他耐住性子,沉声:
  “怎么回事?”
  话音甫落,就见简瑶低垂着头跟在崔嬷嬷身后走了出来,裴湛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她走动自然,看起来并无大碍,才放下心。
  靖和长公主还在细致问她情况,简瑶此刻心乱如麻,根本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
  她掐紧手心,打断了靖和长公主的话,站起来:
  “长公主,民女今日想先行回去。”
  她眼露急色,唇瓣被咬得发白,显然心中藏了事,话中透着股恳求。
  靖和长公主稍顿,和裴湛对视一眼,缓慢地点了头。
  她请人来,是为了答谢,如今人明显的有急事,她自然不会拦着不让人走。
  靖和长公主沉吟:“你既有急事,我就让人先派你回去。”
  她来时,是坐肃亲侯府的马车来的,回去时,靖和长公主也不会让人走回去。
  简瑶心知如此,也没拒绝,就在她想点头时,就见一直没说话的裴湛站了起来:
  “我正好要去宫中一趟,顺路送她回去。”
  靖和长公主噎住,宫中和苏巷街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顺哪门子的路?
  但靖和长公主难得的没有拆台,而是朝简瑶看去。
  简瑶此刻心神皆在丢失的册子上,只想回去看看册子还在不在,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直接点了头。
  简瑶心不在焉地跟在裴湛身后,一路无言地出了肃亲侯府。
  她没发现,一路上,裴湛不着痕迹地沉眸看了她好几次。
  等到了锦绣阁,简瑶只来得及和裴湛打声招呼:
  “多谢小侯爷送我回来!”
  话罢,她匆匆带着青栀离去。
  这个时候还不忘将称呼改过来,裴湛看得不知该气该笑。
  他摇头,吩咐白三调头:
  “去皇宫。”
  马车轱辘转了几圈,裴湛轻眯眼眸,将简瑶的异常在脑海中过了几遍,依旧想不通,只是处理了下伤口,为何她要急匆匆地回来?
  就在这时,白三掀开珠帘进来。
  裴湛抬起眼皮子,觑向他。
  白三递给裴湛一样东西,面色严肃:
  “属下想,这就是简掌柜为何要急着回来的原因。”
  裴湛眉梢轻挑,漫不经心地接过。
  “这是属下在长廊上发现的。”
  若是简瑶在这里,恐怕立即就会认出,白三交给裴湛的东西,就是她苦寻不见的小册子。
  只翻开一页,裴湛就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等小册子全部看完,他脸上的漫不经心早就消失殆尽,眸底神色深不可测。
  许久,马车寂静,他微闭眼眸,漠然吩咐:
  “这件事,我不希望再有旁人知道。”
 
 
第21章 夜袭闺房
  简瑶翻遍了锦绣阁上下,也没能找到小册子。
  颜青进来时,她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颜青脸色狠狠一变:“姑娘?!”
  他把简瑶扶起来,拧眉看向一旁手足无措的青栀:
  “怎么回事?”
  青栀还未回答,简瑶就无神地呢喃出声:“不见了……”
  话音一出,似打开了什么开关,简瑶倏地捂住唇,眼泪无助地掉下来,悄无声息地滑过脸颊,她紧紧抓住颜青的手臂,浑身因为害怕在发抖,力道之大让她指尖泛白。
  颜青听了她的话,脸色微变。
  他亲自送回长安的东西,他当然知晓小册子是何物。
  那里面记录了二皇子一众的名单,盐商、武器、私通外敌,甚至当初镇南侯府的老爷子都是因此而死,册子所记内容,不论落在谁手中,都是祸害!
  手臂传来疼痛,颜青眉头皱都没皱一下:“也许无人会捡到,哪怕捡到了,也未必会相信其中内容。”
  无他,其中内容过于骇然听闻。
  但他这一番话,说得颇为无力,连他自己都不信。
  简瑶心中痛恨自己,连如此重要之物都可弄丢!她还妄想给父亲讨个公道!
  当真成事不足!
  不知过了多久,简瑶的哭声才停了下来,她抱膝坐在床上,闭眸哑着声涩道:
  “你们先出去,让我安静会儿……”
  颜青和青栀对视一眼,不着痕迹拧眉,对她此时的状态有些不放心,但却没了更好的法子,临走之前,青栀小声地说:
  “事已至此,懊悔无用,姑娘不如冷静下来想想之后该如何?”
  素来沉默寡言的颜青也附和:“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未必没有转机。”
  简瑶知晓他们想安慰她,可她此时心中烦扰,根本听不进去,等他们轻手轻脚地走出去,门被关上,房中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瘫在床上不动弹。
  简瑶睁着一双眼睛,无意识地落在床顶上。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
  想起了,她娘亲忍着病痛,硬是撑过她及笄,才撒手人寰,致死都在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她曾觉得,她只孤身一人,再无可怕,纵死也要替爹爹讨个公道!
  可,如今她才恍然大悟。
  锦姨,青栀,颜青……
  这些人信她,疼她,无论何时都默默站在她身边,她怎么会是孤身一人?
  她可以身死,但将身边人置于险地,却让她方寸大乱。
  离开长安后,她曾和娘亲堵过气,觉得娘亲不该不管爹爹,就带着她回江南。
  娘亲如何说的,她只苦涩: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才重要啊。”
  她曾以为娘亲懦弱,后又认为娘亲太过疼爱她,如今才堪堪察觉到娘亲话中的全意。
  身在其位,当担其责。
  一府上下的命,皆系在娘亲一人身上,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哪能容得她想做甚就做甚?
  她不知娘亲艰苦,反而责难,如今事情落到她肩上,才知叫自己放下仇恨,只护着其他活着的人,做出这种选择时的苦楚。
  娘亲死时忧虑,她曾以为娘亲是在担心她日后该如何生存,现在恍然,也许那时娘亲就猜到她会回来长安,只是娘亲未劝未说,任由她做了心中所想之事,将人生交给了她自己。
  悄无声息落下的泪水,早就不知不觉打湿了枕头,简瑶抬手擦了两把眼泪,她心中清楚,她做不到娘亲那般,哪怕重来一次,她依旧会选择踏上回长安的路。
  这是她和娘亲截然不同的选择。
  说不上谁对谁错。
  外间夜色不知何时暗了,房中未点灯烛,一片漆黑,只有浅淡的月色照进来,让简瑶隐隐约约能看见些屋中陈设。
  期间,青栀在外询问她可要用膳,被简瑶轻声打发了。
  她不敢让旁人看见她现在的模样,再如何颓废,也只可一晚时间,简瑶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下次再去肃亲侯府,她一定要将证据交给长公主!
  她闭上眼,想起爹爹生前说过的话:
  “有靖和长公主在,肃亲侯府只会是忠皇党。”
  那时简瑶懵懂,对朝中之事一概不知,只记得了这句话,如今也不懂,却明白了保皇党为何意。
  任由太子和二皇子如何拉拢,肃亲侯府只会忠于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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