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跟赵景杭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赵景杭那是现代化极简装修,而这里的一椅一画,皆有一股欧式古典风味,精巧,又极尽奢靡。
不过,可能只是普通人看起来奢靡,对于这群人来说,也是司空见惯。
眼前的客厅里已经坐了一些人了,沈秋看见赵正源此刻正同一个老者说话,大概,那老者就是赵景杭的爷爷了。
沈秋没有多待,赵景杭进大厅后,她自觉去了侧厅等待。
赵家这些人的助理或者保镖什么的也不少,沈秋在侧厅等了一会,便有人安排她吃午饭。
吃饭的地方在另外一个餐厅,沈秋和几个穿着西装,大概是助理一类的人一块吃。
他们之间毫不交流,因为也知道各自为主,不必客套。
——
大户人家的伙食不错,沈秋吃得挺愉快,但她不知道赵景杭这一顿吃的怎么样。
她是希望他吃得还不错的,因为她想他有个好心情,这样也省得她受罪。
但后来见到赵景杭的时候,沈秋便知道他这一顿吃的肯定不好,因为赵阎王脸上又一点笑意都没有,甚至比早上有起床气的模样更恐怖。
这会,他正冷着脸在花坛边打电话。沈秋站在离他十米外的地方守着,试图去听清他在跟谁说话,但离得远了些,她听不清。
“赵景杭,你这靠不靠谱啊,来爷爷这,还敢带个娇俏小姑娘?”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秋回了眸,看到一个男人朝这走了过来,他大概比赵景杭还要小一、两岁,跟赵景杭有那么一分相像。
不过,也就是眼睛有一分,长得是差远了。
赵景杭还在打电话,看了来人一眼,把电话挂了。
“不能带娇俏小姑娘,那要跟你一样,沉迷四十岁老阿姨?”赵景杭淡淡问道。
赵子耀脸色一变:“你他妈说什么?”
赵景杭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没别的意思,各有各的口味,理解。”
“你理解个屁!我什么时候沉迷四十岁阿姨!”
边上人说话太大声,赵景杭眉头皱了下,道:“不是?听说还是两个?子耀,你这小身板,别让人在床上玩死了。”
“靠!我,我他妈都不知道她四十……不是,你哪听说的?”赵子耀气愤道,“别以为在爷爷这,你就可以这么随意诽谤我。”
“诽谤吗,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赵景杭笑了下,不想多说,转身便要离开。
可赵子耀怎么肯让他就这么走,两人从小到大就不对盘,他在他这,口头上就没有占过上风!
“赵景杭!你给我站住!”赵子耀伸手就要去拽人,赵景杭侧了眸,已经准备好回应,然而身边一阵风掠过,有人比他自己更快,一把拽住了赵子耀的手腕。
“啊——”
一声短暂地惨叫。
沈秋扣住赵子耀的手腕拉在他身后,另一只手及时捂住了他的嘴。与此同时,她狠踹了下他的腿弯,把人按在地上,令他动弹不得。
赵子耀:“唔……!”
眼前的一幕速度极快,赵景杭顿了下,有丝意外地看了沈秋一眼。
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走到赵子耀身前,半蹲下,说:“你那点破事还想不想瞒了,不想的话,你继续在这嚷嚷。”
赵子耀瞪圆了眼睛,但人却是不挣扎了。
赵景杭挥了下手,示意沈秋放开。
赵子耀手腕疼得要命,龇牙咧嘴地瞪向沈秋:“你敢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秋摇头。
赵子耀暴怒:“操!行啊赵景杭,你让你身边的人就这么对我,你行!!”
嘴上怒意十足,可人却是护着自己那只手,气呼呼地往来处走去了。
看来,到底还是被赵景杭抓了把柄,不敢嚷嚷了。
沈秋有点鄙夷地收回视线,整理了下衣服,重新站好。
“在这里,你不知道对方是谁还敢动?”刚平整好衬衫,就见赵景杭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她面前。
他垂眸看着她,是在审视。
沈秋:“他刚才想伤你。”
“他不会敢伤我。”
“但可能会伤到。”
赵景杭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颚往上抬,迫使她往后仰了仰:“那我现在告诉你,他是我亲叔叔的儿子,是我弟弟。”
沈秋眸色浅淡,有些迷茫:“那又怎么样。”
赵景杭眼眸微微一眯,没说话。
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默——
沈秋抿了下唇,寻思着,赵阎王估计又要生气了。
于是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先开口道个不走心的歉。
“我……”
“那老头就是看中你这目中无人的样子?”赵景杭突然问。
沈秋微微侧了头,但他捏着她的下巴,一点不肯松,她只好道:“少爷,我只是想保护你。”
赵景杭眉梢微微一挑:“哦,难得你这欠揍样,还有点顺眼。”
第6章
赵景杭阴晴不定,沈秋跟本就摸不透。
接下来两三天时间,他没有找她茬。但沈秋知道他不是真的看她顺眼了,她是他父亲派在他身边的监视者,他不可能会顺眼。
只是因为这几天他来往于万胜集团总公司,没有那么多心思在找茬上面而已。
这天下午,是万胜集团董事会。
沈秋送赵景杭来了公司,之后,她便在会议室外面等待着他开会结束。
会议室处于高楼之巅,从这望下去,大厦拔地而起,写字楼、商店、地标……一切都尽在眼底,一切也都变得渺小。
沈秋突然想,从小就在这样高的地方长大的人,应该看不到最底下是何如肮脏混乱的吧。
比如赵景杭……
百无聊赖地等了两个小时,里头的人终于散了。
沈秋看到好几个眼熟的人从会议室出来,包括那天在花坛边被她扭过手的赵子耀和停车位上跟她说过话的赵修延。
赵子耀看见她就跟看到什么杀父仇人似的,但估计是在公司,他没有发作。
而赵修延见到她并没有多做停留,他路过的时候,她看清了他眼角的那个泪痣,是熟悉的。
“走了。”没过一会,赵景杭也出来了。
沈秋的目光从赵修延离开的方向收了回来,望向了她眼前这位难搞的主子。
主子今天穿了正装,正装把他那张漂亮张扬的脸衬得板正规矩了些。
可沈秋知道,这只是表象,这人徒有其表,内里邪气萦绕。
这一趟回了家,梁姨已经做好了晚饭,赵景杭吃了之后,回了自己房间。
他很久没有出来,沈秋估摸着这位爷今晚是消停了。于是她嘱咐了梁姨一声,自己便去了健身房。
跑步完是一个小时后了,沈秋回到房间洗澡换了身衣服,这才下了楼。
梁姨正在楼下打扫卫生,看到她下来,面色有些不自然。
沈秋对人的微表情很敏感,见梁姨这幅神色,心里顿时有了预感,“梁姨,他还在房间吗?”
梁姨迟疑着,没说话。
但这已经是她的回答,沈秋心里一叹,她刚才也是疯了,怎么会让梁姨通知她他是否出门。
梁姨吃的是赵景杭的饭,又不是她的。
“抱歉啊。”梁姨说。
沈秋摇头:“是我疏忽。”
梁姨这几天跟她相处下来,是挺喜欢她的,于是道:“不是你疏忽,你也不可能24小时盯着少爷对吧。少爷半个小时前出的门,没让我去通知你。”
“好,没关系。”
雇主没要求自己跟着,她是不需要跟着的。
但赵景杭的情况不一样,他算不上她的雇主,严格点来说,他只是她的监视对象。
——
李子晋前段日子开了家娱乐会所,今晚叫了一群朋友过来热场。赵景杭原本今天不来,但最后在李子晋没完没了的电话中,不耐烦地过来了。
沈秋找到赵景杭所在的包厢时,里面早已热火朝天。她先是看到了李子晋,他正搂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唱着一首年代久远的缠绵情歌。
唱得很难听,沈秋皱着眉头,转头去寻找赵景杭。
赵景杭是很好找的一个人,一群人之间,他总能出挑,让人不得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此时,昏暗的环境下,他一手随意地搭在腿上,一手端着杯酒,微微向前倾身,跟旁边的男人说话。
而他左边方向坐了几个女孩子,最近得离他有半米远,虽隔着一段距离,但她们的视线都在他身上,仿佛就等着他什么时候聊完,寻着一个机会穿插进去。
沈秋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赵景杭既然安然无恙,她便打算往边上站站,隐了自己,但却没想到李子晋徒然看了过来。
“诶?小保镖!景杭不是说你今晚不在嘛,骗我啊。”
他还拿着话筒,声音传遍了包厢。
沈秋愣了下,下意识往赵景杭那边望去。果然,他看过来了,两人的视线在热辣的空气中碰撞,凝成了一缕冰花。
“……”
“景杭,你家小保镖来了!”李子晋也不知道在亢奋什么劲,兴致勃勃地高喊着,拉着她就往赵景杭方向走,“诶诶,兴程!你上次没来,你不是问我那小保镖啥样吗,就这样,你看!”
方才跟赵景杭说话的男人叫尹兴程,也是赵景杭常在一块玩的朋友,只是上次他有事出了国,没见着沈秋。
尹兴程:“噢,原来是这个啊。是长得不错。”
李子晋:“是吧是吧,我就说赵景杭有私心,保镖还搞个美女。”
少爷们聊得开心,沈秋在一众男女的注视下,成主角,无处遁身。
“你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赵景杭终于在一片喧闹中开了口。
沈秋摇头,但也完全不瞒着:“您开的车装了定位器。”
赵景杭没想到她还这么理直气壮,脸色徒然一冷:“你敢给我安装定位。”
沈秋道:“只是为了确保您的安全。”
“哦?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沈秋恭敬道:“不辛苦,应该的。”
赵景杭捏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
“啧,计较这干什么,多大点事啊~景杭,今天就不说这不开心的啊,来来来,喝酒。”李子晋打马虎眼,示意了下边上的美女:“快倒酒啊。”
那美女早就候着了,喜滋滋地凑了上来。
赵景杭寒着一张脸:“让开。”
美女愣住:“嗯?”
赵景杭瞥了她一眼,美女不敢多话,只好又往原处挪了挪。
赵景杭这才看向站在前面的沈秋,沉声道:“滚过来。”
沈秋:“……”
赵景杭冷笑了下,说:“不坐我边上,怎么确保我安全?”
好吧,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人家是大爷。
沈秋走到了他旁边,刚坐下,就被塞了一个杯子。
“我输的,你喝。”
沈秋低眸看了眼她手里的杯:“可是我需要保持清醒,保证您的安全。”
赵景杭嘲讽道:“看着我醉死,算是保证我人身安全了吗。”
“您可以选择少喝。”
“你也可以选择少过来,我用不着你24小时跟着。”
“……”
“行了,你们别吵了。”尹兴程朝李子晋眨了下眼睛,“没事,喝不下了李子晋帮你喝,美女的酒他还是很乐意喝的~”
李子晋乐道:“好啊,喝倒了我接上哦。”
赵景杭没了耐心:“说完了吗。”
“说完了说完了。”李子晋朝不远处的人招了下手,“喂,牌拿过来。”
——
左边是几个男人豪赌玩乐,右边是热辣美女们在唱歌。
沈秋坐在中间,啥也不是。
“喝吧小保镖~你家这位可输了啊~”
一杯酒推倒了她前面。
赵景杭看了她一眼:“不能喝酒现在就滚出去,以后少跟着我。”
出去?出去后她还怎么知道他接下来做什么?
这群人渣在一块,喝多了做什么违法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沈秋想到这,没再多话,拿起那杯酒就喝了下去。
液体越过舌尖流入喉管,又苦又涩,火辣辣得似乎要把人直接给烧了。
“哦吼~果然是小保镖啊,真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