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嫣哼笑了一声:“看来还真没有一个人是欢迎她的。”但随即又想到自己与苏蕴也不对付,但她也让人喊了自己,这算是什么?
应是给她面子?
那她是不是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还有丈夫随行太子的事情,也是她丈夫所帮,她是不是也该说一声谢?
可是她惯来与她不对付,忽然与她亲近,会不会太奇怪了?
苏语嫣眉头又皱又舒展的,表情甚是生动,让人一眼就能瞧出她在想些矛盾的事情。
苏蕴也没有费心思去想苏语嫣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在婢女的搀扶下,沈氏挺着个肚子缓步走进了小厅。
看到他们三姊妹,沈氏眉眼含笑,甚是喜悦:“你们三个陆陆续续嫁出去后,府里真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苏蕴因大皇妃的事情,知晓怀孩子并不容易,所以瞧着嫂嫂那似快要生了的肚子,紧张得上前扶住了另一边的手臂。
沈氏瞧着身旁的六妹妹,笑道:“莫要太紧张,我没那般娇弱。”
苏蕴还是扶着嫂嫂坐下。
几人在厅中,话语围着沈氏聊了好一会话后,才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一行人在道上恰好与也是去老太太院子的苏长清,还有两个姑爷遇上了。
苏长清轻搂妻子,随后看向苏蕴,问:“时行怎么没来?”
苏蕴回:“他今日要上值,约莫等午膳的时候就会过来。”
苏芩与苏语嫣着了丈夫,便走到了丈夫的身旁。
苏芩夫妻相互敬重,在外也是很稳重,并没有打情骂俏的行径,可到了苏语嫣这里倒有些不一样了。
苏蕴余光瞧到,苏语嫣暗暗地在他丈夫的腰上掐了一记,压低了声音也不知说了什么,齐君谨却是温润一笑,然后握住了她作乱的手,轻声说了声“在外边,莫闹。”
苏语嫣轻哼了声,然后嘀咕道:“假正经。”
这声“假正经”的声音大了些,苏蕴离得近,听得清楚。
忽然觉得自己好似被塞了一颗糖的苏蕴,只觉得又甜又酸。
脚下的步子快了些,好离他们夫妻远些,免得再被塞一颗糖。
这几人都是与自己丈夫在一块的,只有苏蕴是一个人。
苏蕴虽然昨夜还与顾时行“浓情蜜意”,可如今这成双成对的,就她一个落单了,怎就忽然有种形单影只,很是凄凉的感觉?
在午膳之前,顾时行来了,苏蕴这种感觉才消了许多。
顾时行把苏蕴拉到了一旁,故作神秘地说:“来前,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你猜猜是什么消息。”
苏蕴轻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墨台那小蛔虫,怎知你在想什么?”
顾时行听到她的比喻,哑然失笑,也没有再故作神秘,径直道:“我来时听探子说定淮王进宫了,没过多久,大皇子也被喊进了宫中。”
苏蕴杏眸一睁,露出了惊讶之色:“昨日才提起这事,今日就进宫了?”
随即轻嗤低语道:“狗咬狗,倒是精彩。”
顾时行听到她的比喻,无奈一哂,随即拉上她的手,缓声道:“总该要闹腾一整日的,等明日再细细打听吧,我们回去用膳。”
苏蕴心里倒是对大皇妃生出了几分担心,但转念一想,如今德贵妃全副身心都扑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应该没有那心思再应对大皇妃,大皇妃反倒安全了。
想到这里,苏蕴又宽心了些,陪着顾时行一同回去用膳了。
席面分了两桌,男女各一桌。
齐君谨因顾时行的举荐,再有他自己的能力所在,很是顺利的成了太子年后南巡的随行官员。
因此,在席上朝顾时行敬了几杯酒,再表以谢意。
一顿午膳下来,彼此聊得很是畅快。
男人们都喝了好些酒,边说边喝酒,竟然也喝了一个时辰之久。
各个都喝得面红耳赤,可到底都是酒品好的,醉酒后都没有大声喧哗且胡闹,但就是都有些呆滞了。
看样子没有个把时辰是清醒不过来的。柳大娘子思索了一会,也就苏蕴她们几个各自的丈夫扶回未出嫁的小院休息。
还道若是醒酒晚了,便留宿一晚,差个人回去告诉一声便可。
苏蕴还没表示,纵使已经七八分醉的顾时行还是吩咐了墨台,让其回侯府告知一声,说他与娘子今日在苏府留宿。
原本柳大娘子安排这夫妻二人住在苏蕴出嫁前那几个月住的小院。可顾时行暗示了苏蕴,苏蕴也只好委婉地拒绝,道是夫君喜静,她原想住的小院便可以了。
但苏蕴清楚,顾时行是想到海棠院故地重游。
他便是醉了,竟也没忘幽会,苏蕴也不知该如何说他。
柳大娘子还欲说什么,尚有几分清明的顾时行道:“我确实喜静,且我也想瞧瞧阿蕴一直生活的地方。”
顾时行都这么说了,柳大娘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先让人赶紧去收拾了,随后才让他们回去。
第78章 早些成事,让母亲放心
苏蕴扶着顾时行回到院中,让他躺到了她未出嫁时睡的床上。
给他简单的擦洗后,他竟也把她拉入了怀中,让她陪他一同休息。
苏蕴拿醉酒的顾时行没办法,也就依了他。
而这一觉便睡到了傍晚,待前院有人来唤去用晚膳才醒的。
晚膳之后,也就各回了各的院子。
夫妻二人行至小院外,顾时行让下人不用跟着了,然后执着灯笼,牵了苏蕴的手往巷子中走去。
拐了弯,身旁没了旁人,苏蕴问:“就这般想旧地重游?”
顾时行浅浅一哂:“想。”
二人走过巷子,到了海棠小院前。
海棠小院外的海棠树花期已过了数月,如今也结了果,地上更是散落了零星红果,有淡淡的酸甜果香飘散在小巷中,清香袅袅。
入了小院,走过鹅卵石小径,行至石桌前,顾时行把灯笼放到了桌面上,转回头看向苏蕴。
“去年最后一回来这寻你,我也以为再也不会来这里了。”语气颇有感叹。
“我也没想过还会与夫君一同来这里,来得还是如此的正大光明。”
苏蕴回想了去年与他私下见面的事情。那时她是真的很果决地拒绝了他,可谁能想到造化弄人,最终绕来绕去还是绕回了原点。
顾时行把她纳入了怀中,轻嗅着她的发香,低声道:“最后一回在这见面,你数落出我的缺点,那时我一宿没睡。”
苏蕴心想,应不是她数落了他的缺点,才让他一宿没睡,估摸是因她那句“活不好”,才让他辗转难眠吧?
自然,苏蕴不敢说出这话。毕竟自从二人在那事上逐渐放开后,他也太过用功了,每每情到浓潮之际,他都似发狠了一般,要问她一遍——“这回可舒爽了?”
她若是摇头,他便会更加的“努力。”
苏蕴是真的怕了,又怎么敢实话实说?
夫妻二人在院中没有待太久,只待了一会便回去了。
苏蕴与顾时行在苏府住了一宿,因第二日顾时行与齐君谨第二日要上值,所以这两对夫妻早早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天色才蒙蒙亮,苏蕴有些困,但还是忍住没有打哈欠,依旧端庄。但与之相反的苏语嫣则不一样了,一直揉着眼睛,时不时靠在丈夫的身侧,不满地道:“怎就这么早就回去?”
齐君谨耐着性子道:“上了马车再继续睡。”
随后把她扶上了马车,才转回身朝着顾时行拱手:“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顾时行颔首,待他们先行,才扶着苏蕴上了马车。
待两对夫妻离开后,柳大娘子与儿子感叹了一声:“好在当初你点醒了我,语嫣确实不大适合嫁入高门大户,如今没有那么多束缚,任性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还有这么个女婿宠着她,把她往好的方向带,这几回回来,脾性也小了许多。”
说到这,又说起苏蕴:“六丫头性子稳重,倒也适合做高门主母。”
苏长清望着离去的马车,点头表示认同。
*
苏蕴与顾时行回到侯府,墨台便把探子打听回来的消息告知了世子。
道是大皇子昨日晌午前进的宫,如今都还没出宫呢,像是在大元殿的偏殿中待了一宿。
顾时行也把这事与苏蕴说了。
苏蕴边助顾时行穿戴官服,边不满道:“怎就不是寒冬腊月,如此也能冻他一宿。”
顾时行浅笑:“就算不是寒冬腊月,被留在偏殿过了一宿,心底也该寒凉透彻了。”
在苏蕴给他束上腰封之际,他忽然想起什么,神色认真了起来,问:“月事走了?”
苏蕴扣着腰封,忽然听到他这话,抬起头就瞪了他一眼,随而一手甩开他的腰封,语气不好:“你自己弄吧。”
这人太不正经了!
顾时行看了眼她,眸色温润带着浅笑,随后垂下了双臂,继续慢条斯理的弄她才束一半的腰封。
苏蕴把外衫脱去,上了榻。
现在时辰还早,今日不用去给婆母请安,她打算再小睡一会。
顾时行束好了腰封,然后略一撩袍坐到了床边,拉过薄衾盖到了她的身上。
“你我昨晚在苏府过的,而母亲又该多想了,今晚定会再送补汤过来,而送来的补汤应会加大剂量了。”说到这,他缓下声调:“不如及早让母亲放宽心,我也不用再饮那补汤。”
苏蕴看了他一眼,思索了一下后才没好气地道:“走了。”
顾时行的眸子浮现了笑意,嗓音低沉如缓缓流水,流入苏蕴耳中:“等我下值回来。”
话语意味深长。
随后起了身,把帐幔放了下来,这才出了房门。
从屋中出来,顾时行的嘴角一直带着浅淡的笑意。
墨台见了世子这笑意,都不禁在心中感叹道,果然,以前清冷的世子就是缺一个妻子,看看现在,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那冷清疏离的影子?
就好似天天被泡在了蜜糖罐子里似的,怪让人羡慕的。
墨台也想娶个小媳妇回去日日甜甜蜜蜜的了。
*
晌午,顾时行被宣进宫。
入宫,下了马车后,才走几步就恰与一夜未眠,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李嵇在宫巷相遇。
李嵇尽管样貌清隽,可如此过了一个晚上,也显憔悴。因为净面,下巴有青色胡茬子,更显得有几分的狼狈。
两人相隔两三丈远,但目光似乎隐隐带着丝丝的较量。
两人走近,相并肩停下脚步,李嵇垂下眼帘,遮住阴鸷的眸色,低声道:“定淮王的事情,是你做的。”
没有疑问,是确定的语气。
“是与不是,原因又是什么,大皇子殿下心里有数。”顾时行目光清冽,脸色寒凉。
说罢,抬起步子,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李嵇拳头微微握紧。
不可否认,一年前他派人把苏家庶女送到顾时行的榻上,是有原因的。
一是为了杜绝顾时行与世家大族联姻,二是嫉妒,三是冲动。
他与太子相差近十岁,没有什么可比的,可他与顾时行相差不了几岁。
顾时行尚未回侯府前,他便是国子监最为拔尖出众的学子,次次考核,他皆是榜首。
但在顾时行进了国子监后,他的光芒便被掩盖。顾时行好似总能轻而易举的在各科学业上面位列榜首,而他这个曾经的榜首后来次次居于第二,也成了笑话。
后来纳了侧妃,他一直知晓她有心悦之人,却不知那人是谁,直至一年前方知那个人是忠毅侯府的顾时行。
那时候在冲动之下,便想了那么个阴损的法子。
让他被抓奸在床,不得不娶一个名声不大好,且不怎么受宠的庶女。
“殿下,该走了。”一旁的太监见李嵇迟迟未动,便提醒了一声。
李嵇回过神来,然后才动了步子。
出了宫,回到了府邸,李嵇去了西苑。
陈侧妃见着李嵇,又惊又焦急的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李嵇望着她,沉默不语。
陈侧妃被他瞧得心里发憷,她问:“殿下你怎么了,可别吓妾身呀?”
这些,李嵇都没有来西苑,她几番装病都等不来他,听说他一直在东苑陪着皇妃和小县主。
听到这些事的时候,陈侧妃焦急了,不是说那皇妃小产就在这些天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李嵇看着许久她,才问:“你如实告诉我,当初你几次三番提起顾时行,是不是想要我帮你对付他?”
前两年,陈家被牵连,侧妃父亲入了狱,办案的人便是顾时行。
陈侧妃心头猛然一震,便是面上也泄出了几分惊吓,僵着表情问:“妾身不明白殿下说的是什么……”
李嵇看出了她的端倪。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心爱的女子陌生得很,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一样,所认知的只是一层薄薄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