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变成了深色的龙纹,容凤笙摇了摇头,“你……唉。”
她妥协了,主动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过来不是羞辱你,谢清莺大概是被你惹恼了,把顾泽芳送了过来,但是,我没有跟他如何。我中了药,第一个来找的就是你。”
容凤笙抬着头,打量着他遍布红晕的面部,他的眸光简直像是溢满了水,大概是高热的缘故,他嘴唇翕张着,在轻轻喘气,不知道听清她说的话没有。
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我可能把你教坏了。”
她踮起脚,吻住了那唇。起初他是僵硬的,直到她主动邀请,便忘情地纠缠了起来,他技巧极好,一下子两个人都有些忘情了。
分离时,谢玉京的眼睫狠狠一颤。
他现在几乎是乖巧,温顺地盯着她看。像是一只餍足了的猫。容凤笙轻咳一声,摸摸他的裙子,“赶紧换下来吧。”
她忽然想起,他十二岁的时候,有一次去放河灯,她确实哄着他穿过女孩子的衣服来着……难道就是那个时候,激发了他心中某种不知名的趣味……但是那时候他长得显小,打扮成少女一点也不违和。
但是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呀。
谢玉京忽然牵住了她的手,他声音还是有些低哑,眸中带着一些渴盼,“陛下今后可以,只看着我一个人吗?”
他低低地说,“陛下目之所及,实在太多。但是今后能不能,只看着我一个。”
容凤笙默然不语。
烛影摇曳、风送檀香,吹动她的发丝,那张红唇轻启,“我想我暂时不能承诺你。但是我可以答应你,绝不会再离你而去。”
谢玉京眸光一暗,狠狠咬住了她的唇,欺压了上去。他滚烫的体温如火,一下子燎起了她的裙裾、直将她整个人包裹。
“至少,今夜是看着我的。”
“只看着我一个人。”
低喘声响起。
晨光熹微,到了上朝的时辰。她眼睛有些睁不开,困倦地撑起身,却被一只手给揽了过去。
“陛下,让我来吧。”
容凤笙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她的头发乱着,谢玉京将她抱了起来,坐在自己腿上,而后拿了一把象牙梳,给她梳理着头发。他动作小心翼翼的,梳完后将它放在了一边,容凤笙看了一眼。
“这梳子?”她说着便拿了起来,刚才谢玉京也是从枕头下拿出来的,看着上面有些拙朴的花纹,她有些吃惊,见他不说话,她便了然了。
“原来是你亲手做的。”
她笑着望过去,他揽着她的手更紧了些,“我很喜欢,送给我好不好?”她贴着他问。谢玉京喉结滚动了一下,矜持地回了一个嗯字。耳尖却悄悄地红了。
趁着她还在摸那梳子,他弯下身,从满地的衣袍中拿出她的,然后再将她抱起来,一件一件地给她穿上,最后是明黄色的龙袍,于是进来伺候的宫人便看见,他们的陛下被人抱在怀里,姿势十分暧昧,女子浓密的黑发垂落腰际,脖颈上有斑驳的红痕,她皮肤白,这痕迹便十分明显,一看便知昨夜该有多激烈……
她不敢多看,慌忙低下头去。
一只修长的手接过湿帕子,给那女子轻柔擦着脸,那青年用低沉好听的声音说,
“谢星澜手里的兵权,陛下有何打算?”
他说着正事,手却在她的腰带上打转,那里有一块雕刻成蟠龙的玉,被他的指腹轻轻蹭过,她闻言抬起头,只看见他光滑如玉的下巴,还有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容凤笙便明了了。
她轻笑了一声,从他怀里退出,立在他面前,“不知卿可愿,为朕跑这一趟?”
她的嗓音还有些哑,说完话,自己的脸先红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谢玉京倒是镇定得多,他跪在了地上,乌发披肩,十分恭敬地说,“愿为陛下分忧。”
“此事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容凤笙亲自将他扶了起来,“让太医来看看吧,最近好好休休养,也莫碰酒了。遗奴,不要任性。”
她的发丝垂落,瓷白的肤色泛着几分暖意,红唇上还有一些牙印,眸光温柔地看着他,谢玉京喉结滚动,垂下了眼。
“嗯。”他乖乖地说。
她笑了笑,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襟,这才从容起身。手又被他给拉住了,看着他亮晶晶的双眼,她没忍住,在他唇边嘬了一口。
“下朝了来陪你。”
谢玉京摸着嘴角竟是笑了,笑的旁边宫人都忍不住低头,红着脸想,这位太上皇真的……过于惑人。
容凤笙走出含露殿,忽然顿住,“你可有见过他以前,就是我不在宫里的时候,有哪些怪异的举动?”
这个他,除了问谢玉京还有谁?
止喜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有点结巴,
“陛下是指什么怪异的举动?”
容凤笙脑海中突地冒出那身红装,她轻咳了一声,“譬如……扮作女子?”
她看了止喜一眼,从他脸上的慌乱,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谢玉京肯定不是最近才不正常的。
止喜脸色微变,却还是如实说了。
那是宫人们,都不敢提起的一件事。
那段时间,那位前陛下简直像是着了魔,像那再也没有了管束的疯子,任由自己发起疯来,他会换上皇后的衣裙,梳上皇后的发髻,坐在丹灵殿的台阶前,什么也不干,就那么呆呆地坐上一整夜。
然后,他让画工为自己画像,却要求看着他画出皇后的样子。
但凡有一丝不像,他便会斩杀画工。
偌大宫廷,成了炼狱。
听到止喜说的这些,她竟然都不觉得惊讶了,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好在她回来的还算及时,谢玉京没有将朝廷彻底搅乱。他做的最过火的,便是砍杀了荆幸知,将顾泽芳的家给抄了。
对了。
“他为什么要抄顾家?”
问出这一句,容凤笙就闭紧了嘴巴。照那种疯魔的程度,他抄顾家,很大可能是因为,顾泽芳手里有她的画像。
是了。就是这个理由了。
她忽然笑了起来。
止喜看着这位美丽高贵的女子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竟是有一丝甜蜜。
刚才……也没有说什么高兴的事情吧?
这位一向惯会揣摩人心的大太监,忽然就傻了。
“前面那个少女是谁?”
“回陛下,是永安宫的顾氏。”
不远处站着一位少女,正是许久没见到的顾仙韵。她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正踮着脚在折一枝花,她袖子滑下的时候,还是可以看见那枚红点,是守宫砂,容凤笙怔了一下,止喜却是重重咳嗽了一声。
顾仙韵转头看见了她,顿时脸色更加白了。身边的婢女提醒,她才赶紧跪下来。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现在是后宫妃嫔,是必须要对着皇帝行跪拜之礼的。顾仙韵死都想不到,谢玉京会把皇位给容凤笙,然后她还真的接住了。公主登基,还是前朝公主,她心里是很有一些荒唐的,但是经历了谢玉京那么疯的皇帝,她竟是觉得如今这局面很好。
谢玉京在位的时候,她胆战心惊,是真的觉得自己随时会被杀。他将自己接到宫里,根本就是想要折磨她。
他杀了好多的人,那些妃嫔,只要敢主动接近他的几乎都死了。
朝臣怨言颇多,整个后宫冷清的,就只剩下了顾仙韵,还有其他几个位份很低的。顾仙韵真的很想离开这里,他们的事情,她再也不敢掺和了。
容凤笙当皇后的时候,基本不管后宫的事。
因为那几个妃子,天天吃斋念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也知道是受到了多大的刺.激。
所以她登基后,便大赦后宫了,这些女子全是清白之身,欢欢喜喜都走了,只有几个是在家里不受宠的庶女,还想留在宫里,混点吃喝,她也由着去了,没想到顾仙韵还在。
顾仙韵也不是非要待在这里,只是她回来以后,谢玉京就拿她当成个摆设,连封号都没有,顶着个太妃的名头,像是故意摆着膈应那些朝臣的。
顾仙韵都要气死了,但是她也不敢主动去接近谢玉京。
毕竟两个人是真的有仇,而且谢玉京疯了,天下皆知,他在宫里大肆杀人,最见不得成双入对的,好几个宫女太监,都被他用弓箭给射杀了,简直没有人性,顾仙韵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上去触霉头。
容凤笙看着她,想起了她的姐姐顾仙菱,心里难免有了怜悯。
既然她还是完璧,兄长如今又是丞相,便是再为她寻一个好人家,也是可以的。
于是她对顾仙韵说,“收拾收拾,你出宫去吧。”
顾仙韵猛地抬头,唇却抿的死紧。
止喜连忙道:“还不谢恩。”
“多谢……陛下。”
顾仙韵的身子歪倒在地,怔怔看着那道远去的纤细背影,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讨厌这位温仪公主了。
第81章 081 你这祸害。
082
下朝回来, 容凤笙只想倒头就睡。
这些天处理朝政,强度实在是太大,在浴池里泡着, 才感觉浑身的疲惫被洗去了些许。
她撑着额头,手里把玩着一枚玉髓,最近得了空,才想起这个东西, 是郗鉴雪留给她的,通体蓝色,里面有一抹淡白色, 形似烟尘, 轻缓流转,不知有什么神异。
望着这玉髓,渐渐感到了一股困意,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贵妃椅上,头发,被人用干燥的布帕细细擦着。
他力度适宜, 在她的头皮上打着圈, 比起松香还要周到,她静静享受了一会儿, 他的声音才在上方响起。
“若是琐事, 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何必亲力亲为。顾泽芳不是陛下的得力干将么?”这后半句话,说的不在乎,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酸味。
她有些想笑,还是止住了, 瞥他一眼,“你以为,是谁给我找的事情啊,”
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丞相有丞相的事情,朕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也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谢玉京被她说的讪讪的,将帕子往旁边放下,半蹲在她的身边,容凤笙垂下眼,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
\"我多做一分,便能救更多人。\"
爱一个人,不是拉着他一同坠落,而是相互扶持着,一起走向阳光,不论这个过程有多么艰辛,虽九死,而不悔。
其实,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她一直想要改变他,也一直在救赎着他。
他反握住了她,心底有些酸涩。
他不想为自己的罪业辩驳,那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人命无法挽回,每每回想起那些时光,就好像,被困在一个恐怖的梦魇之中,怎么也醒不过来。唯有她在身边的时候,才总算是有瞬间的光明。
一个一直行走在黑暗里的人,若是看见了光明,还怎么甘心沉沦于黑暗呢?
忽然,感觉到手心被塞进了一个什么硬物,她正要细看,谢玉京却单膝跪在了地上,“这是梁王世子上交的虎符。微臣幸不辱使命。”
容凤笙笑了,在烛光下,细细打量着这枚虎符,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夸奖。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忽地拉过他的手,将那虎符放进了他的手心。谢玉京明显有些僵滞,他抬眼,眼中有些难明的情愫在漂浮。
他眼中亮晶晶的,她有点遭不住,脸上有些发热,“给你保命。”
她又与他对视,有些戏谑地说,“你得罪的人可不少,我还是要替你打算的。”
自古皇帝宠爱后妃,有爱宠极甚者,都会给予免死金牌,跟这个,应当是一个道理吧,她漫不经心地想。
他的嗓音却有些低哑,“你不怕吗?”
他是男子,若是拿到兵权,这里面的意味,可是大不相同。
他当初卸下一切,便是想要令她相信,于他而言,她容凤笙重过一切。
哪怕是,世间男子趋之若鹜的皇位,他也可以双手奉上。
看着他紧张的神色,她垂眸笑起来,“即墨城缺一个守将。朕身边的位置,可以为你空置三年。”
“不过,去之前,”
容凤笙的手攀在他的肩上,迟疑了一瞬,而后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谢玉京浑身猝然紧绷,望着她的神色,分明透出几分炙热,几乎将人骨头都给灼穿的热度,惹得她有些后怕,轻轻咳了一声,别开脸去。
“不过还是要节制。”
猛地被他抱紧,肩膀上的手,收得不能更紧,谢玉京的呼吸都都有些重,那是极度的喜悦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