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雀翎——杳杳云瑟
杳杳云瑟  发于:2021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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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紧地握住了容凤笙的手,他过于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指尖,热得几乎能够让皮肤融化。
  容凤笙觉得他可能是生病太久了,脑子坏掉了。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陛下的女人有那么多,何必非要我?”
  “你不一样。”谢絮斩钉截铁地说。
  “那些女人,都只是你的替代品……”
  容凤笙大吃一惊。他的真爱不应该是俞静婉吗?妙妃是俞静婉的替代品才是,他……
  “陛下你别开玩笑了。”
  她用力将手抽出。
  谢絮的脸色阴沉下来。
  容凤笙皱眉,难道他说的是真的?但那也太不可思议了。或许,其实他心里念念不忘的,其实是那个江氏?伤他最深,也是害他变成如今这样的,罪魁祸首。
  “陛下或许你的心结不需要我来解开,而是那位。”
  “你的前妻。”
  谢絮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朕已经放她走了。”
  “朕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他目光含着恨意。
  他不会再原谅第二个,背叛他的女子。
  容凤笙皱眉,
  “陛下可不要想,用对待江氏的那些手段来对待我。”
  得知背叛之后,谢絮将江氏给□□了起来,容凤笙嫁进侯府后不久得知,江氏受到了一些十分可怖的折磨,直到后来谢絮娶了别人,才放走了她。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那些,与我无用。”
  她说的,可不是假话。
  谢絮忽然将一把匕首给她手上,道,“若是你觉得那一簪子不解气,可以再来,我给你一条命。”
  “杀了陛下,我不是也走不了吗。”
  容凤笙推开道,“你还不值得我赔上我的命。”
  谢絮却是握紧了她的手,将刀刃对着自己的胸口,眼眸阴鸷又疼痛,
  “你果然够狠心。说的话够狠,下手也狠。”
  他前襟微开,露出坚硬的胸膛,伤口崩裂,缓缓地流出血来,洇湿了布料,闻着那股血气,她开始觉得有些反胃。
  她抽出手,指甲在他的伤口上一按,便听见男人低沉地轻嘶了一口气,带着微微粗.喘。
  她带着厌恶味道轻皱眉,想要将手拿开,却被紧紧地握住了,按在那块皮肤之上。
  女子秀眉微挑,眼底划过一丝恼怒。
  却仍旧是让他看得着迷。
  “陛下果真愿意为了我,连命,都舍得送给我么?”就像枝头颤颤巍巍的白蔷薇,依旧那般纤弱明净,可染上一点鲜血,便变得娇媚惑人。
  如皎月似婵娟,但行处袅袅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前。
  像一个诱人沉沦的陷阱,甜蜜而险恶。
  却难以自拔。
  “公主殿下,朕……朕爱你。”
  他低声喃喃。
  按理说,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对她有半分真情的。
  他们遇见的时候,谢絮已经是权柄在握的权臣了,如日中天,只要他想,这大兴随时都能改姓。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容凤笙觉得倘若自己是谢絮,是绝对不会,对笼子里的兔子动心的。
  一个猎手,怎么可以对猎物动心呢?
  那岂不是太悲哀了吗。
  不是兔子的悲哀,是那两个人的悲哀。
  谢絮不知,她将自己比喻做笼中的兔子。
  她分明,是心上婵娟。
  爱她的清醒与真性。
  爱她的绝情与深情。
  爱她爱着旁人的模样。
  她说起繁衣,甚至说起谢玉京的时候的眼神,都是谢絮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
  他渴望着终有一日,会得到这样的目光,她的垂怜。
  可以说,他深深地陷入了,这种她不爱他的模样。
  他根本就不会爱人,他爱人的能力,早就被前头那位夫人,用血与背叛耗尽了。
  容凤笙叹气道,“男女之爱,不过是你骗骗我,我骗骗你罢了,陛下何必那样认真呢? ”
  谢絮权势相貌都不缺,甚至远胜一般男子,还极擅长调情,若她不是这个身份可能早就已经动心。
  容凤笙看着他的眼睛,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足以牵动这个男子的心神。
  “到底要朕怎么做,你才肯接受朕?”
  谢絮变得有些烦躁起来。他双手交叉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明显是谈判的姿势,
  “陛下,我要你,赐死谢清莺。”
  她一字一句道。
  既然她当初给了繁衣一刀,那就要付出代价。
  其他人都死了,她凭什么不死。或许,谢玉京是碍于谢清莺的身份,碍于其他的什么,没有动她。
  但是,容凤笙知道她与容繁衣的死脱不了干系。
  她就是谢絮埋在宫中的暗线,原本他们有逃离这里的机会,只要季无赦能够护住他们,她与繁衣,未必不能得到保全。
  容凤笙实在是不甘心,“繁衣死了,没有人殉葬,我想,总该有一个人下去陪陪他,不然黄泉路上该有多孤单啊,是不是陛下。”她眸底闪着幽光,莫名有种魅惑的气息,
  “陛下,赐死谢清莺。”
  “我就相信你。”
  “朕以为你时时诵念佛经,心怀慈悲,不会伤人的性命。”
  容凤笙的面色冷了下来。
  “她该死。”
  谢絮眸底暗沉,浓眉紧锁。
  谢清莺,如今册为追意公主,乃是宫变的首要功臣,他用的最好的一把刀。
  此外,她还帮助自己收拢了许多朝臣的心,即便用的是一些十分不入流、为人不齿的手段。
  谢清莺,他用的很是顺手,虽然她出身卑贱,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很适合他给她的身份。所谓温柔刀,不是没有道理的。要他一下子舍去这把刀,怕是不行。
  “容朕再考虑考虑。”
  容凤笙冷笑,“陛下什么都不愿意为我做,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或者,退而求其次,陛下可以选择复我的封号。”
  谢絮轻呵了一声,笑道
  “恐怕这才是你的目的吧,温仪长公主。”
  他蓦地嗤笑,“你这样有什么好处呢?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朕想要怎么,还不就是一封圣旨的事么?”
  “陛下,总要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不是么。”
  容凤笙淡淡道。
  谢絮沉默了许久。
  “这一生,朕只会为你破例这一次。”

  “温仪,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朕说过,你死都别想离开朕,百年之后,亦是合棺同葬。”
  生同衾,死同穴。
  容凤笙不明白,他怎么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执念。
  谢絮眼底偏执,他忽然道,“你觉得储君如何?”
  这是在藏经楼曾经问过顾泽芳的,现在竟是要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容凤笙垂眸道,“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需回答朕就是。”
  “太子殿下……他温良纯善、至纯至孝。”
  “孝顺?”谢絮忽地嗤笑,这一声,像是徒然敲在她心上的警钟,谢絮难道已经知道……
  一阵难忍的沉默。
  “你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个。”
  容凤笙浑身一凛,不是这个,那他问的是什么?
  “温仪实在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妙妃醒了。”谢絮淡淡说道。
  妙妃?!
  容凤笙脸色倏地一白,她怎么可以忘了这么重要的一茬。妙妃可是跟谢絮说了什么?
  当时,她只是怀疑谢玉京对妙妃动手了。
  却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动手 。
  可联想前后也不难想明白,必然是因为,妙妃说了什么触怒他的话。
  能够激怒遗奴的,怕是只有与她有关的事了,
  容凤笙不禁忧虑起来。
  “你要将谢琼养在膝下的时候,朕可就说过,谢琼这厮有一股子邪性,必然是屡教不改。朕本来以为,近日他安分了许多,可你猜猜,朕收到什么消息?”
  “已经投诚的前朝大员,足足五位,离奇暴毙在家中,却查不到一丝踪迹,他东宫手眼通天啊,这是不把朕这个父皇放在眼里了!”谢絮拂袖,那花瓶便应声而倒,瓷片溅出,一地的水液,逐渐蔓延过容凤笙的脚边。
  “陛下觉得,是我教唆了他,是么。”
  “陛下若是这样觉得,温仪无话可说。”
  “他向来听你的话,不是你又是何人?”
  “何况,你还要朕,赐死谢清莺。”
  他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
  容凤笙低下头。
  谢絮却道,“怎么不来求朕呢?”
  容凤笙倏地看去,瞳孔微缩。
  “朕可以做的比太子干净,更加名正言顺,反正在你容凤笙眼里,朕便是一个屠杀皇族之恶人,便是手里再沾几条性命,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絮淡淡微笑,“或许,你还想要荆幸知的命?”
  容凤笙垂眸。她不知道荆幸知做了什么。
  “荆大人,是陛下股肱之臣,温仪怎么敢随意伤他性命。还请陛下不要滥杀无辜。”
  她温声道,“陛下可是听信了什么谣言?太子殿下不会做那种事,也许,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呢。”
  她不肯认,谢絮便是笑起来,眉间的阴沉却不曾散去。
  “这谢琼的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
  倒是有股他生母的那疯劲儿,见谁逮着谁咬。
  “朕是他爹,自然是再了解他不过,虚伪狡诈善变,心眼多又毫无良知,这样的人,朕很不喜欢。”
  “你觉得,若是朕要废太子……”
  “陛下三思。”容凤笙没想到他竟是对自己说这种话,若是叫遗奴知道……
  她猛地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到时候,若遗奴真的听信了,恐怕就会采取行动。
  他少年意气,只怕是会自投罗网,落进谢絮专门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容凤笙额上汗水涔涔。
  这对父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眼多。
  谢絮,但是谢絮这番话,焉知不是真心流露?他到底是什么心思?还是说,不过是个试探?试探什么?莫非是试探她与遗奴的关系,是否真的过于亲密?
  容凤笙一个激灵。
  她怀疑,已经有人,同谢絮告密了。
  也是,就谢玉京那种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姿态,若是真的无人察觉,那才是怪事一件。
  “以前,朕便不管了,那是谢琼还小,可今时不同往日,你还是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朕不想那样对你。”
  谢絮的眸底,有淡淡的警告。
  “谢琼可是在东宫?”
  他唤人来问,那人跪地恭敬道,“回禀陛下,太子殿下昨日便已经回了宫。”
  容凤笙的脊背有汗水流下。
  谢玉京根本没有回去。他就在大菩提寺。
  “朕听闻,妙妃醒了,只是说不出话来,朕还得回去,亲眼看看。”他垂眼,遮住眼中深意,只怕不是回宫瞧妙妃,而是确认谢琼的动向吧!
  容凤笙咬牙。
  谢絮长久地盯着她看了一会,“若你打定主意回宫,只需要往宫里送信,朕自会差人来接你。”
  宫闱承欢,还是,青灯古佛。
  选一个。
  “朕可以给你最大的自由,除了不许参政议政之外,前朝后宫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
  “你会是除了朕以外,最尊贵的人,”
  “这已经,是朕最大的让步。温仪你很聪明,朕希望,你以后也能一直这么聪明。”
  谢絮温声说道,
  这简直就是在她耳边大声地说。
  要变相地软禁她了!
  容凤笙的手指颤抖,口不择言,“我不愿意选择陛下,是因为,陛下你真的很脏,”
  谢絮被激怒,回眸盯着她,拳头蓦地捏的死紧,“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觉得陛下脏!”
  容凤笙猛地扬起脸,冷笑道,
  “你与那么多的女人共赴巫山翻云覆雨,还说什么是我的替身?你不过是想为发泄自己的欲.望,找一个借口罢了!”
  “我脏,公主你又干净到哪里去。”
  谢絮忽地大步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容繁衣身上的长生为何会失效?你敢说你与容繁衣,就没有那等龌龊了吗?!”
  容凤笙震在了原地,一股巨大的屈辱感瞬间席卷了她,没想到,繁衣死了还要受这样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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