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完,就要往回走。
一转身,却吓了一跳。
“林、林师姐!”
“……林师姐好!”
林雪敏立在黑暗处,看不清表情,过了两秒才走过来,笑着:“这是去哪?”
高个子:“就、就随便走走。”
鹅蛋脸机灵的:“马老师刚叫我们去搬烧烤架呢,先走了啊林师姐。”
林雪敏点头:“夜深了,注意安全啊。”
她说完,笑着和二人告别,一转身脸色刷地就变了。
她压住心头直往上窜的怒火,拿出手机,点开舒柔儿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很快被掐断。
林雪敏阴沉着脸,往帐篷走,等走到自己帐篷前时,一张脸更黑了。
她面前的帐篷像抹布一样又破又烂,反观旁边颜舒那顶,又宽敞又结实。
两顶并排而立,把她的帐篷衬得更加惨不忍睹。
林雪敏忍着破布发霉的味道,心中的怨怼一时间被拉到了极致。
她摸出手机,找到校内论坛APP的登录界面,熟练地输入了自己的学号,点击“我要发帖”按钮。
五分钟后,校内论坛上多出一个新帖,题目瞩目。
——亲眼所见,系花真的茶得可以,呵呵——
主楼:[事情是是这样的,LZ和家人到秋高山度假,偶遇了新闻部和许神团队团建,接下来就是被系花一系列骚操作惊到三观炸裂的两天。
系花故意弄坏帐篷,到许神面前装可怜也就算了。
中午又捉了鱼虾捧到许神面前献殷勤,只可惜许神是鉴茶大师,完全不领她的情,一口都没吃,笑死我了。
晚上大家开篝火晚会,她还故意帮许神挡惩罚,制造独处机会。
手段心机真的是一套一套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许神不买账(狗头)
别人之前说她我还不信,这两天亲眼看到才算开了眼,好好一个系花,跟个小丑一样在许神面前上蹿下跳,也是给我们女人丢脸呐!]
-
发完贴,林雪敏还觉不解气,再次翻出舒柔儿的号码,打了过去。
还好,这次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声音甜美:“喂,雪敏姐。”
“舒柔儿,我这次被你害死了!”林雪敏这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沉得厉害。
“喂?雪敏姐,你那……那信号不……好吗?”
林雪敏看了眼电话,果然信号不太好。
这破地方。
她起身,往外走,找了个高点的地方,继续黑着脸,质问她:“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许神到底什么关系?”
林雪敏对她可没什么好脾气。
她第一次见到舒柔儿时,这丫头不过三、四岁,穿着土到掉渣的花裙子,畏畏缩缩地站在角落。
现在的舒柔儿攀上个好爹,摇身一变,成了校园女神,可在林雪敏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落魄的小土妞。
丝毫不值得她花功夫伪装。
电话那头的女生嗓音微顿,依旧甜甜笑着:“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小时候就认识,经常一起玩的。怎么了呀雪敏姐?”
“你跟我说,他小时候最爱吃鱼,可许神刚亲口告诉大家,他最讨厌吃的食物就是鱼。”林雪敏冷笑了声,“你怎么解释?”
演播厅里。
舒柔儿微微愣了下:“不可能吧。”
怎么会呢,她明明亲眼看到的。
那时,她借住在颜爷爷家。
每个早上,许裴都会过来,板着小脸敲开大门,站在门口朝里面望:“颜爷爷,今天有鱼吗?”
同一个问题,他一连问了好些天。
后来有天,他终于没再要鱼。
而是站在门口憋了好半天,最后吐出一句话:“颜爷爷,娇娇什么时候回来?”
舒柔儿举着电话,神情略微恍惚,直到林雪敏那边喂喂了两声,她才回过神。
她飞快挤出一个笑容:“小时候爱吃,长大了口味有变化也说不定嘛!”
片场传来导演的声音:“38号舒柔儿,38号舒柔儿……”
舒柔儿应了声,对着电话:“等我一下哦。”
林雪敏不耐烦地嗯了声,抱臂走在小路上。眼角余光里,一个身影从一间帐篷飞快钻出,偷偷四下望了眼,飞快没入夜色里。
夜太黑,那人模样她没看清,但那双鞋子他瞧得一清二楚。
——RT稀有皮小白鞋,颜舒的。
林雪敏的视线从背影消失处收回,又落到了那顶帐篷上。
脸色一变再变。
电话那头,舒柔儿甜美的声音传来:“我挂了啊雪敏姐,导演组叫我彩排。”
“等等。”她盯着那个帐篷。
舒柔儿:“嗯?”
林雪敏皱眉:“你什么时候能返校?”
“过几天就能出来一趟。怎么了?”
林雪敏冷哼了声:“没怎么,就是提醒你一声,赶紧回来看好你男人,不然可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舒柔儿在电话另一端轻声笑了笑:“他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的女生想登也登不了呀。”
“是吗?”林雪敏视线依旧紧盯着帐篷,“我看他这次对颜舒可不一般。”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僵了下:“谁?”
“颜舒。”林雪敏回完,才想起她大概不认识,加了句,“大二新闻系系花,颜舒。”
“不可能!”那头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有什么不可能。”林雪敏咬了咬牙,“说起这个颜舒,我真的一肚子气,上次抢我版面的就是她,她写那什么东西啊,不知道主编老师怎么想的,居然让她上了!”
连日以来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林雪敏语气恨恨:“你知道我现在住哪吗?一个破帐篷里!什么鬼运气!早知道我就不搞坏她的帐篷了,还能住许神的备用帐篷!”
“那个小优是个没脑子的,不知道吃什么长这么大,居然让我睡破布玩意儿里,我呸……”
她将这些天受的委屈一股脑吐给了舒柔儿,还准备再说点什么,却听背后哐当一声响。
林雪敏举着电话,突然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僵硬地回过头。
离她不足五米的地方,站着十来个人影。
这群人有男有女。
两三个男生抬着一个烧烤架,旁边几人每人手上都拎着大包的炭火、食物、工具,还有几个妹子手里拿着刚才没吃完的烤串。
大家整齐划一地顿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向她。
其中一个妹子睁大了眼,张大了嘴,一副震惊到说不出话的古怪模样。
手里的烤串,十分应景地“哒”一声,掉落在地。
一时间,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这时,一个声音弱弱地响起:“林师姐,吃、吃烤串吗?”
旁边有人冷呵了声:“呵,她都说你没脑子了,还问人要不要吃烤串,你真傻啊?”
林雪敏脑子嗡嗡直响。
她动了动唇,嘴巴却像被站住了一半,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一个干瘦的身影从两个高大男生背后走过来,马老师拉着一张老脸,显得脸更长了。
他厉声:“你,给我过来一趟。”
-
颜舒累了一天,回到帐篷,倒床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男人半湿的胸膛。
她挣扎了好久,终于犹豫着走到男人面前,红着脸摸了两下。
然后,男人咬着牙:“颜、舒!”
……
颜舒猛一下从床垫上惊坐起来,天已大亮。
她坐在床上,搓着眼睛迷茫了好一会儿。
突然,脑子没来由地闪过几个片段,她手上猛地动作一顿。
等等。
她昨天是不是做梦了?
还梦到了男、男人……?
重点是,她恍惚记得,在梦里的她,好像非常开心。
……特别是摸上去那一刻。
还好那男人没有露脸,不然——
不对,那男的虽然没露脸,但是声音,却是、是……
颜舒脑子里如同绞了一团毛线,乱哄哄的,一下子是昨晚许裴咬牙切齿蹦出的两个字,一会儿又是梦里的他愤怒控诉自己的声音。
不仅声音,脑里的场景也是乱的。
前一刻是她还在梦里摸得起劲,后一刻却浮现出昨晚许裴严防死守、紧捂住领口的画面。
脑子快要炸掉的颜舒:“……”
禽兽,太禽兽了。
肮脏,太肮张了。
颜舒低垂着脑袋,狠狠唾弃着自己。
余光却瞟到一个东西。
倏地,她想到什么,伸手,取下胸前的符纸。
-
田思恬撩开门帘进来的时候,颜舒正盘腿坐在帐篷里,托着腮,若有所思地盯着一张展开的符纸。
她脱了鞋,走过去:“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颜舒这才回过神,对她招招手:“甜甜你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这到底是是容嬷嬷,还是丘比特。”
田思恬:“?”
“这不是你求那防小人的符嘛,还能是丘比特?”
颜舒指着符纸,语气沉重:“我觉得,它绝对不是一张简单的防小人符。”
尽管有些难以启齿,但她还是把昨天那个梦原原本本给田思恬讲了一遍。
原本以为田思恬会笑话她,没想到这姐妹听后却感慨万千:“不容易啊,颜颜,你终于正常了!”
颜舒:“?”
田思恬:“你想啊,你今年二十岁,都到国家法定结婚年纪了,就算一直母胎solo,那至少应该有点世俗的欲望啊。”
颜舒迷茫脸:“世俗的欲望?”
“对。”田思恬语气老练,“就像你昨晚做那种梦,我上高中就做过了,还一次性摸俩,这多正常啊!你这种一点想法都没有的,才是稀有动物。”
“这样啊。”颜舒松了口气,又想到什么,“那你做梦的时候,男主角是谁?”
田思恬想了下:“这个不定吧,一般就是谁帅梦谁。”
颜舒彻底放下心来。
原来她梦到许裴,是因为他帅。
田思恬:“那你梦到谁了?”
她冷不丁这么一问,“许裴”几乎快要脱口而出,还好颜舒反应及时,又给咽了下去,随便瞎掰了一个:“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蓝修明……?”
这人是尤佳的本命爱豆。
高中那会儿,她天天在颜舒耳朵便念叨,两人还约着一块听了场演唱会。
颜舒一时情急,顺手就抓了他的名字。
田思恬哦了一声:“他是还挺帅的。”
接着,又兴致勃勃的,“真就只摸了下胸肌?没干点别的?”
颜舒皱眉:“还能干什么?”
田思恬凑近了点,一副老司机的样子啧啧两声:“你该不会还没看过那玩意儿吧?”
“哪玩意儿?”
“片子。”
颜舒默了片刻:“……没。”
田思恬同情看她一眼:“回头我发给你,你研究一下,保管你下次做梦的时候,花样不这么单一,场景也多变。”
颜舒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也觉得太单调了。多发点给我!”
两人边聊便往外走,准备去吃早餐,还没到地方呢,就见小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颜颜,马老师找你。”
颜舒莫名:“找我?”
小优欢快的:“是啊,他把林师姐也叫过去了。”
“林雪敏?”
小优握紧了拳头:“颜颜你还不知道呢?你那个帐篷,就是她弄坏的!她还想连夜回学校,马老师不让,要她照价赔偿了,再给你道个歉才放她走。”
-
团建结束,已是下午3点。
大家意犹未尽地上车,准备出发回校。
——除了林雪敏。
她早上涨红着脸,憋了好半天,憋出一句“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弄坏你的帐篷。”,说完,就赶紧拎着行李匆匆消失。
田思恬机灵,把整个道歉的过程都录了下来,一整天都在循环播放。
她一边回味,一边感叹:“这符也太踏马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