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白月光男神HE[重生]——青花燃
青花燃  发于:2021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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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乔乔还没来得及脸热,身躯便重重从天而降,向着他俯冲而去——准确说,是他恰好停在了她降落的位置。
  “殿下快让……”
  话音未落,她已下意识闭紧双眼,轰一下撞进了男子瘦削坚硬的怀抱。
  他单手揽住她的背,广袖拂过身侧,带着她疾疾连退数步,卸去冲击力道。
  她的脸摔扁在他的胸膛上,一吸气,便闻到了他身上清幽的暗香。与前次不同,此刻她与他的距离几近为负,味道并非若有似无,而是温柔强势、不容抵抗地侵入肺腑。
  除去清幽之外,更添了极致的寒冽,如遇细细碎碎的浮冰。
  她的身躯软软地贴着他,像花瓣撞入玉树。
  她的心脏轻轻悬了起来,正待加速跳动时,身后翻飞的巨翼“噗啪”一声糊了下来,溅起宽达一丈的琉璃粉屑。
  颜乔乔:“……”
  她感觉到他的胸腔闷闷震了下,头顶落下一道气流。
  气笑了。
  一只大手握住她左边肩膀,将她从怀中扶出。
  她抬头看他,见他眸中蕴着薄怒,视线自上而下扫过她的身躯,确认无碍。
  旋即,他吸气,准备寒声责问——
  表情忽然凝固,薄唇微分,却一时失语。
  颜乔乔怔了一瞬,紧随其后,表情也跟着彻底凝固。
  脑海里浮动的,都是三个小姐妹爬上爬下用“香炉”熏衣袍的画面。都说久闻不觉其臭,可她一路飞下来,这股味道却依旧如故。
  颜乔乔:“……”
  有的人活着,她已经死了。
  *
  礼仪周全的君子瑾并未表现出异色。
  他松开握住她肩膀的手,踏前一步,站在上风口,淡定吩咐左右:“清场,把韩世子救出来。”
  颜乔乔踩着满地琉璃屑,悄悄退到两尺之外。
  她不动声色地活动十指,试图将身后的巨翼一点一点收起来,卷入伞骨中。
  “刷——嚓——刷——”
  翼翅拖过琉璃碎渣的声音清脆分明。
  本来已将注意力放到废墟上的众人齐齐转头望向她。
  颜乔乔:“……”
  算了。
  松脂火炬的光芒在庞大的废墟中漫射,看着眼前耀眼晃动的无尽火光,颜乔乔不禁又想起了停云殿的火场。
  在塔顶上时,她的确有一瞬间怜悯过今生尚未做错事情的韩峥,但这并不足以让她放弃报复。
  毕竟,前世的她无辜,前世的父兄无辜,前世被神啸铁蹄践踏的受害者也无辜,前世明知无望却仍然至死坚守孤城的三万将士同样无辜。
  她与韩峥之间,除了家仇还有国恨。有能力救国却袖手旁观,与叛国何异。
  她知道,倘若有机会,韩峥必定会做出与前世一模一样的选择——谈起鹰兔之时,他的野心已暴露无遗。
  颜乔乔不后悔今日所作所为,但心情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轻松。
  她微微抿紧双唇,举目望向清理废墟的官兵。
  清理工作并不容易。
  虽然每个人都觉得不太可能有幸存者,但在没有确认尸体之前,总得怀抱万一的希望——万一人没摔死,却死于营救,那可就太造孽了。
  于是官兵们颇为小心,从外到内梳理,防着小山般的琉璃再次倾塌。
  渐渐地,两处落点周围清出了直径三丈左右的空白地带。
  琉璃粉尘在微潮的塔座底部留下一道道整齐的白色拖扫痕迹,碎屑被一尺一尺腾开,不多时,便看到了边缘染血的琉璃棱块。
  清理者放慢了速度,由表及里,一寸寸挪走碎屑。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片大致是人体形状的血色区域呈现在废墟之中。
  颜乔乔屏住呼吸,心脏“怦怦”直跳。
  先天境的修士,可辟谷龟息,以一敌百,但也仅此而已。
  渐渐,琉璃尘屑边缘跌出一条软如绳索的胳膊。
  红艳艳的衣裳。
  红衣该是韩峥。顾京穿的是青色书生袍。
  颜乔乔心跳微顿,强忍住胸口浮起的战栗感和作呕感,定睛望了过去。
  很快,又一条绵若死蛇的腿跌出废墟。
  覆在身体上方的碎琉璃被轻轻地拨走,两名官兵一人抬肩、一人抬腿,将麻袋般的红衣人搬上担架,查验片刻,用长长的白布巾将他整个罩住。
  “不是韩世子!”有人微躬着身,疾疾上前向公良瑾禀报,“是盛祥银庄的当家人,姓顾名京。已经死亡。”
  原来那袭红衣不是花灯袍,而是被鲜血浸透。
  颜乔乔的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撞得胸腔一阵阵泛恶心。
  另一边也传来了消息。
  “找到韩世子了!”
  公良瑾淡淡应一声,提足走进废墟中央。
  颜乔乔悬起心脏,手指紧紧攥住袖口。
  怦、怦怦、怦怦怦……
  她紧张地凝视着那个方向。
  韩峥的状况并不比顾京好,甚至更糟糕一些。
  他失去了整条右臂,齐肩而断,连骨骼都已消失不见。额上被琉璃碎片割开了一道长伤口,斜斜从发间划过眼尾,血液糊住了紧闭的双眼,皮肤与嘴唇白得毫无血色。
  韩峥的身躯也是软的,抬上担架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个面团。
  医师上前替韩峥验身,后方,大理寺、玄机处与昆山院的人陆续抵达了广场。
  今日昆山院出面的是一位傅姓监院。
  院长不问俗事,书院平日主事的是两位监院。傅监院身后跟着数名执事,颜乔乔一眼就看到了阴魂不散的老仇家——秦执事。
  “情况如何?”傅监院疾步上前。
  他是一名医道宗师,莲药台便是他负责的台地。
  “老师。”见到傅监院,担架旁的医师疾疾收起道光,让开位置,简单地禀明情况,“坠落之际,韩世子当机立断,将道意与灵气尽数灌注于右臂,以彻底粉碎右臂为代价,削减了冲撞的力道。再加上身后彩翼提供的少许缓冲之力,堪堪保住了一线命脉。能否救回,尚未可知。”
  傅监院点头,掌中蕴起耀眼的白绿道光,覆于韩峥心口。
  颜乔乔眸光微微闪动,心下低叹——这都没当场摔死。
  许久,傅监院收回道光,离开几步,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能不能撑过这一劫,要看他自身的求生意志。只不过,即便救活了性命,也是终身残疾。且,经脉尽断,修为尽毁,再无重修的可能。罢,罢,将人送往莲药台吧,接下来七日,我会寸步不离看着他,尽我所能保他性命。”
  官兵望向公良瑾。
  公良瑾颔首:“辛苦监院。”
  傅监院拱手:“那我便带着伤者先行离开,留几位执事在此协助殿下处理后续事宜。”
  “慢走。”
  *
  官人们已向现场目击者问清楚了今日琉璃塔倾崩事件始末。
  眼下只缺幸存者颜乔乔的口供。
  少皇的人守着她,旁人不敢贸然上前。
  “殿下,”玄机处的老主事笑容可掬地拱了拱手,“老朽可否向南山王女简单询问几句?”
  公良瑾投过视线,问她:“可愿回想当时之事?”
  颜乔乔将目光从韩峥那边收回,抬眸对上公良瑾清冷的黑眸,能感觉到他心情不愉。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她这样想着,点了点头:“嗯。”
  大理寺的负责人与昆山院执事也聚了过来。看着颜乔乔这身装束,秦执事清秀的脸庞黑成了锅底,额角青筋乱蹦,忍了又忍才没有抢先质问。
  玄机处主事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王女,塔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啊?”
  颜乔乔定了定神,如实道:“我与韩师兄进入塔中,发现塔壁上的绘画十分诡异,描述的竟是顾京夫妇残害孩童、施展邪术之事。我们见事不对,便决定上塔探查一番。”
  方才玄机处确实在废墟中勘验出了西梁邪术的痕迹,主事微微点头,心道,对上了。
  颜乔乔抬眸看了看韩峥被抬走的方向,垂下眼睑,低低地道:“韩师兄嫉恶如仇,将我护在身后,一马当先冲上塔顶。在那里,我们看见了顾京。”
  她感觉到公良瑾在注视自己,目光带着沉沉质量。
  她心中发虚,连余光也不敢往他的方向瞟,只定定看着玄机处主事,继续说道:“顾京状若疯癫,念奇怪的咒,说颠三倒四的话。他说他妻子虽是西梁邪道,虽杀害了好多大夏孩童,但她却是一个好人,是活菩萨。他很生气,要我们给他和他亡妻陪葬。”
  “后来呢?”
  她垂下眼睫,露出些害怕的神色,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慢慢说道:“后来,塔中的红光漫进了塔珠,珠中那些白色的奇异物便顺着塔壁倾泄下去,落到地面之后,整座塔立刻开始崩塌。我们就……掉下去了。”

  “嗯。那是邪物幽磷,遇火便沉炽如流星。”笑容满面的玄机处主事轻轻捋着胡须,缓缓点头,“按时间推算,顾京本就不想活,你们只是倒霉撞上了——他没说他为什么要死吗?”
  颜乔乔轻轻摇头:“没说。”
  关于诅咒之事,她并不打算告诉除了公良瑾之外的任何人。
  顾京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他的诅咒却非同寻常,前世竟是一一应验了。
  储君身入修罗道是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倘若传出流言,对殿下百害无利。
  “我没有问题了。”玄机主事笑道,“王女倘若想起任何细节,记得第一时间记于纸上,让人送到玄机处来——我在这里就先行感激,辛苦王女为老朽的事情操劳啦!”
  “哪里哪里,不会不会,一定一定。”颜乔乔拱手道。
  大理事的探案人问得更细一些,引导着颜乔乔回忆那些图画的内容、笔触、光暗变化等细节。颜乔乔一一作答,一刻钟之后,这位心细如发的探案人便依据种种线索,推导出了一个她不曾提及的真相。
  “王女便是当初报官破坏了顾京夫妇阴谋之人?”探案人微微挑眉。
  此事一查便知,颜乔乔也没想隐瞒,点头道:“对。”
  闻言,早就按捺不住的秦执事立刻蹦了出来:“那你方才为何不说!你在隐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理寺探案人面露尴尬:“倒也不必如此激动吧……王女这不是还没说完么。”
  颜乔乔难过地低下头:“是我平日做得不好,以致秦执事对我有所误会,凡事总把我想得太坏……我知道,秦执事并不是针对我,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众人齐刷刷望向跳脚的秦执事,目光都带上了不满。
  颜乔乔又道:“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方才没提,是因为那位最和蔼可亲的老先生并未向我问起有关城隍庙的细节,倘若我巴巴讲出来,岂不是很有邀功自夸之嫌?我原本并不打算说,无奈这位大理寺的大人着实是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实在瞒不过。”
  她害羞地垂下头。
  玄机处主事和大理寺的探案人双双感到心情愉悦。
  笑吟吟的主事倚老卖老说了一句:“既然当上书院执事,便该沉稳些,毛毛燥燥,还不如年轻人!”
  探案人也沉吟着点头称是。
  秦执事素日最好面子,当众被这么数落,又看颜乔乔表情虚伪,一时怒火冲头,忍不住道:“两位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学生从前便劣迹斑斑,今日来此跳花灯舞,也是因为她陷害旁人,顶替旁人的名额!”
  颜乔乔无所谓地眨了眨眼睛。
  秦执事越说越气,怒哼道:“你们就不怀疑她有问题?一起上了塔顶,为何韩世子生死未卜,她却毫发无伤!要我说,她根本早已知情!她就是事先早有准备!你们就不看看她身后那是什么东西?!”
  颜乔乔:哦豁,被他蒙对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向那两扇拖在颜乔乔身后的墨绿大翅膀。
  歪歪斜斜的眼睛、獠牙、骨架,还有怪疙瘩。
  视线每扫过一尺,眼角嘴角便不禁狠狠抽搐一下。
  颜乔乔无辜且坦然地与众人对视。
  “咳,”玄机处的老先生清了清嗓子,“这位执事啊,出门在外呢,还是不好乱讲话。南山王女怎么就能未卜先知了?”
  秦执事冷笑:“当年报官的事她不是也想瞒着么,反常必有妖,她这翅膀不叫反常,那什么才是反常!今日之事,未必就和她没有关系——谁能保证这些年她与顾京没有交集?谁能保证她不是故意引着韩世子登上塔顶?倘若再出事,您二位大人能负责得起?要我说,为防万一,就该先将她看押起来,细细查清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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