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去非》(去非篇)——天子
天子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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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事不过三,可小时侯他不管犯任何错误都只会犯一回,因为父亲不允许一错再错。他明白现在的状况父亲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他想让他自己放弃。他不是舍不得富裕的生活环境,即使再对父母的管束叫苦不迭,他们对他付出的爱和心血他是感受得到的——
吃过晚饭,一家人无言地看着电视,忍了又忍,还是没人愿意先把话说破,直到第二天早上,向去非被客厅的电话铃吵醒,跑下楼去接时发现父亲早已经起了床——
“赵叔叔?我是凌锋——去非?他还在睡——是啊——哈哈——去您那边?我想还是不要麻烦您了,这孩子已经打扰您太多了,而且我们自己这边也还有安排——我吗?那个我让小李去了,我想多花些时间在家里——是,是,好,谢谢您,我会向爸爸转达您的问候的,也祝您新年快乐!——好的,再见。”向凌锋挂了电话,从头到尾,轻松的语气和他紧绷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爸爸,今天有什么安排?你今天不是要飞澳洲出差,顺便看望爷爷吗?”向去非站在楼梯上问。他敢肯定父亲已经看到他了,但是他仍然当他不存在似的解决了这个他也“有份”的电话。
“我叫李经理替我去了,本来这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过年本来就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不是吗?”向凌锋反问,目光凌厉地射向向去非。
“恩——白天有特殊安排吗?我想出去。”向去非走下楼,站在父亲面前。说心里不紧张是假的,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迎视父亲带着血丝的眼睛。
“又是去赵老那里?你好象很爱往那边跑,这里才是你的家吧?今天是没什么特殊安排,不过你要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向凌锋不答反问,眼睛里是警告的神色。
“不能去吗?前一段你和妈妈不是还叫我经常去看看吗?”向去非有点沉不住气,父亲带着指责的严厉语气让他的火气直往上冒。
“没错,可我们是让你去学习,没让你干别的。我跟你讲过不准用反问的语气和我讲话!”向凌峰的声音拔高了,脸色变得铁青。
“是您先反问我的!我干什么别的了?您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干什么?”向去非的话一出口就带着火药味。
“干什么?你非要我说出来吗?你太不象话太让我失望了你!我们作为你的父母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就这么回报我们吗?”向凌峰用力把茶杯砸在桌子上。
“我根本还没有机会开始回报你们!您的意思是我对不起你们了?”向去非气冲冲地顶嘴。他还以为他早摆脱父母过于密切的“关怀”了。
“你还敢顶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说话?我和你妈妈对你从来都是关心有加,甚至是上赶着问候你,你呢?你和我们的话越来越少,是你天生沉默寡言吗?我知道你在学校一直相当活跃!这两年更是每次一回家就往自己房间躲!或者是根本不回家!外面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你?你有对自己的父母冷漠以对甚至是用谎言搪塞的理由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理吗?你对我们的关心并不感激,相反还觉得厌恶!”向凌锋压不住火了,他开始大声斥责。
“那是因为我不敢和你们说话,不敢和你们接近!我说‘错’一句您就会滔滔不绝地对我训斥半个小时以上,无心的语言或行为您也认为是有意,随即定下各种没有道理的奇怪规矩!吃饭,睡觉,穿什么衣服,看什么小说和电影您都要管!学习的时候,上网的时候都要突袭似的闯进我的房间监督,你们这是关心我还是把我当小学生看待?”向去非一股热气冲上脑袋,把积存已久的怨气当场发泄出来。
“去非,你怎么和你爸爸讲话呢!说出这种令人寒心的话你还有良心吗?你说话的时候考虑过别人的心情吗?我们疼爱你反而到犯了天条了是不是!”一直在厨房准备早餐的邱悦俜终于听不下去了,一走出来就是气势汹汹,爆炸般的兴师问罪。
“您说我的话让你们心寒吗?我说话的时候总是考虑你们的心情的,因为我不想惹火你们,承担更多的束缚!而您要不要考虑我的心情就要看您自己的心情了!高兴的时候可以天花乱坠把我捧上天,其实我没那么好!不高兴的时候就一脚把我踹进地狱,并且事后死也不肯承认自己说过这种话!因为我也没有这么坏!您觉得您没说过让我寒心的话吗?”向去非的理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他转过身面对母亲,想也没想,立刻反唇相讥。
“你给我住口!马上回自己房间去!既然你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我们所做的都是无礼的,多余的,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你自己好好反省吧!”向凌锋一声爆喉阻止了妻子和儿子的争吵,语音回荡在偌大的客厅中显得格外震撼。
“我不需要反省,我要出门。”向去非放低了声调,但依然不肯就此罢休,“现在已经没有再装的必要了,其实你们都知道了吧?只是你们一直在回避提起这个问题,要谈就谈吧,我不会自己放弃的。”
“去非,你,你说什么?”邱悦俜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颤抖起来,“你先冷静点好不好?如果你真对我们有什么意见我们也可以心平气和地讲——”
“悦俜,算了,让他说,他的心早已不属于我们了,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的,他一定会毫不留恋地离我们而去。”向凌锋冷笑着拉着妻子坐回沙发上,等着向去非开口。
“好啊,好啊,我说——”向去非气红了眼,“我没变,我仍然和三年前,和更早以前一样只爱男人,我对女人没有感觉,我甚至不是双性恋,我是一个单纯的同性恋。初三时我就有过性经验并且事前准备了保险套,而且我没招过鸭,所以不必送我去医院。程柽是和我交往过,不过那时我们已经分手了,他只是帮我瞒过你们,让你们暂时相信我已经‘改邪归正了’。这四年我一直爱着同一个人,以后也只会爱他一个人。我并没打算一直瞒着你们,本想一毕业就说出来的,不过你们自己发现了,我就不用再继续装了,以后也没有再派人监视我的必要。”他用做报告般平板冷硬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完,结果却并没有他想象的轻松感。
“看来我果然不够了解自己的孩子,我以为你哥哥处处留情,桀骜不逊,为了让他回头我当年颇费了一番气力;我以为你从小是个明理说一不二的孩子,只要和你讲清道理你很容易就会回到正轨上,现在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另外我并没有监视你,是你妈妈打扫时看到了你那年暑假去玩的照片才让我们起疑的,和你在一起的男人并不是你所告诉我的那个人,我现在倒真的很后悔没有从一开始就监视你的行动!”向凌锋哧哼着说,到了这时候,他知道吼叫也没有用。
“我不认为我比哥哥做得更过分。”向去非顶了回去,“只不过你的观念还停留在某种幼稚的阶段——”
“就算我的观念迂腐幼稚,不要拿你们那套理论来试图说服我,性别角色错位本身就是一种精神疾患,心理障碍!至少你哥哥是正常的,而你违反了道德伦理!这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不被允许的!在我们家更是这样!我不允许,不允许在我家出现这种事!”向凌锋的嘴唇抖动着,他甚至感到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不允许,这是您最喜欢说的话吧?您可以不允许坐在沙发上把腿翘向您的方向,可以不允许随便站在您的面前或身后,可以不允许用反问的语气讲话——可以不允许一切,但是您无法不允许自然,我是自然生成这样的,我是这家的人,除非您也不允许我做您的儿子!”向去非寸步不让,未经考虑就说出了无法收回的话。
啪!一个清脆的声音震动着空气和每一个人的心,向凌锋气急给了向去非一个耳光——
“我有没有你这个儿子已经没有区别了!你给我滚,你给我马上滚出向家!
“哈哈!我自由了吗?我终于自由了!”向去非摸摸火辣辣的脸从沙发上跳起来就往外走。
“去非,你真的对我们,对你自己的家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去非!”一直被丈夫拦住无法说话的邱悦俜哭喊着想追上去,她是母亲,她无法向丈夫那样为了道德规矩而放弃自己的儿子。
“悦俜,让他滚!你刚才看到了,不是我们赶他走的,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就当我们这二十多年来养了一只禽兽好了!”向凌锋的心在淌血,他口不择言地掩饰自己的痛苦,他必须让去非知道错的是他,总有一天他会后悔!

※ ※ ※ ※ ※ ※ ※ ※

“去非!”柳悍司看着门前气喘吁吁,虽然外面是寒风刺骨的冬天却满头大汗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上爷爷明明说他今天家里有事来不了的。
“小司!”关上门,向去非一把抱住柳悍司,把脸埋在他的颈间喘着气。
“去非,去非?怎么了?出事了?”柳悍司听到耳边不易察觉的哽咽声,同时湿热的水珠沾湿了他的脖子,他哭了吗?他慌乱地抱紧他,笨拙地抚摸他的头发。怎么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他根本想不到他也会象委屈的小孩子一样抱着他哭。
“小司,我自由了!他们叫我滚出来,我终于自由了!我……”向去非想作出一个笑脸,但出口的全是哭腔。
“去非,别这样,去非,别在我面前逞强,告诉我怎么回事?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难过?”柳悍司轻轻推开向去非,拉他到床边,靠着床坐在地上,他说过他喜欢坐在地上,因为这样很随便很放松。
“我终于离开他们离开家了,可是我笑不出来!每次都是这样,到头来都是我不对!他们明明做得很过分,可是我反而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我错了吗?我不是他们的附属品,我只想多要一点自由而不是一辈子缩在他们的翅膀底下,我错了吗?为什么他们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要那么说?好象我真是无情无义的禽兽!我是不是真的很过分,很对不起他们?我知道他们关心我,可是我受不了这种强加的爱,背着这种沉重的负担我永远别想飞起来!什么精神障碍?我选择自己爱的人是精神不正常?”向去非的情绪随着眼泪宣泄出来,染湿了柳悍司胸前的衣服和他的眼睛——
“我知道,我明白的——其实你嘴上一直在抱怨,心里却是爱他们的,他们是你的父母,他们关心你,疼爱你,只是方法有些问题,这些你都很清楚,所以你是非常爱他们的,你觉得自己伤害了他们——对不起,都是为了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会这样的——”柳悍司抱着向去非,眼泪一串一串地滑下来,和他的交融在一起无声地落在地上——





第二十一章

猪八戒!没想到这么大岁数了倒成了照镜子的猪八戒!
赵老头苦笑着坐在院子里抽烟,有点尼古丁就有一点吧,反正熏不死人!袅袅升升天空的白烟不知道是他呼出的哈气还是香烟的烟雾。
昨天被向老小子打越洋电话过来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不顾几十年的兄弟情谊,看着去非跳入火坑不但不拉他一把反而推波助澜、欺上瞒下、助纣为虐——老家伙把他的老文化底子全都抖露出来骂他了。
今天早上一听到电话铃他立刻心惊肉跳,果不其然,是老太婆从家里打来骂他的,说他越活越回去,老糊涂了,老年痴呆,大脑缺氧,金豕综合症,就等着被老天爷劈死吧!
就这样,他成了“里外”不是人的猪八戒!老猪头呀!
小司虽然心里装着事儿,但还是每天按时去上班,回来后帮他干活,笑着和大家打招呼。他早看出来了,其实这孩子很成熟的,很懂得为别人着想。
去非那小子还是孩子,他到底才二十一,又没真正碰倒过什么大挫折——其实他还算懂事,闹了几天别扭,不过新年假一过还是老老实实回学校参加考试。
向老小子扬言要回国来追杀他,驭霆在忙楚随心的事,暂时无法分散精力过来帮他处理这边的事,虽然他把寒麟放回来,可是他只能对付坏人,又不能对付他的老朋友!而且是在他理亏的情况下——(寒麟在《寂寞随心》里出现过一下下,只是闪了一下,大概没人记得)
“寒麟,我是不是应该早点收拾东西逃跑?”他问身边陪着他干坐的青年。
“您不会逃跑的。”寒麟一边替赵老头倒茶一边说。
“是呀,我跑了那两个傻孩子不就更没指望了?去非他爸是认死理,可向老头子可是个霸权的老东西,逼急了他,他一刀杀了去非也不会放他自由——唉,我从来不服老,可是现在怎么一个办法也想不出来呢?”赵老头仰天长叹,越是着急是没办法呀!
“可以先摆平向先生他们这边,至于向老爷子那边,一辈子的思想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扭得过来的,还要慢慢劝他,翊非少爷的太太当初是您给介绍的吧,现在他顺利结婚给向家留下了后代,这样您就不算断了他们的后,还可以叫他们夫妇帮帮忙,至少敲个边鼓,而且小竹小少爷不是很喜欢司少爷吗?老人家对小孩子应该没什么办法……”寒麟不紧不慢,幽幽地说。
“寒麟呀……”赵老头扭过头,皱眉看着他,“你年纪轻轻怎么比我老头子还老谋深算啊?怪不得驭霆一直重用你!”
“您过奖了,我为赵氏服务,我的任务就是帮助我的老板排忧解难,让你们满意。”寒麟微笑着向赵老头敬茶。
“好了,那你就快开始办吧,先去想办法阻挠向老小子回国,然后把翊非他们夫妻两给我叫过来,先这样——”赵老头接过茶杯,当机立断地吩咐寒麟。
“我马上去。”寒麟起身,抓起外套快速走出去。

※ ※ ※ ※ ※ ※ ※ ※

“爷爷,我想和您请半个月的假。”下班回来,柳悍司经过几天的考虑,决定和赵老头提出这个请求。
“请假?为什么?”赵老头诧异地抬头,“小司,有爷爷在,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爷爷也决定豁出去了,一定要帮你们度过这个难关,你要是现在走了我可没法和去非交代,那小子非疯了不可!”
“爷爷,我并不是想逃走,只是为了避免以后再出现这种状况,我决定回家去和爸爸妈妈说清这件事,我给去非留了信,请他给我半个月时间,同时我也给他一点时间冷静地想想,有我在身边他是没办法静下心来考虑这件事的——为了爱情而牺牲亲情,这对去非和他的父母都不公平,我不希望因为我使他们受到伤害——我希望去非快乐!也希望自己能更轻松地爱他。”柳悍司静静地微笑,他下定了决心,要鼓起勇气为了所爱的人争取他们的幸福!
“好,爷爷不拦你。你什么时候走?”赵老头明了的点点头,这孩子比他想象的更勇敢。
“明天上午,今天是去非期末考最后一天,我明天出发才不会影响到他的情绪。”柳悍司说。
“放心吧,这边爷爷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们。来,和爷爷喝一杯,算爷爷帮你加油!”赵老头以茶代酒,祝福柳悍司。
“恩,谢谢您,爷爷!”柳悍司用力点点头,将清香的琥珀色液体一饮而尽。

※ ※ ※ ※ ※ ※ ※ ※

晚上,向去非一人闷闷地躺着看电视,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柳悍司在洗澡,他刚才一进门就听到了,毛玻璃上映出他修长的身影。要是之前他一定会直接闯进去吓他一跳,把他逗得脸红再用力抱他,可是现在——好郁闷啊……
啪——吱扭——
门开了,一股水气氤氲的蒸汽冒出来,蒸汽后走出的柳悍司看到他,仍是微微红了脸,因为他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睡衣,而且只系了三颗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和两条白皙细长的腿——
是他看错了吗?他怎么觉得今天小司的微笑有一种媚惑的感觉?
“去非,考完了吗?”柳悍司轻轻爬上床,主动靠近向去非的胸前。
“考完了,明天就要放假了。”向去非抓住柳悍司的手轻吻他的手心。
“那明天不用早起了?”
“恩,我要好好睡个懒觉!”向去非努力笑笑,含住柳焊司的指头,舔过敏感的指缝。
“那——抱抱我。”柳悍司趴在向去非身上,软软地挑逗他,强迫自己不可以在这时候还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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