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托斯蹙眉,抬手挡开冲撞的人群,抬手看了眼手表,确定计划表设置的时间快到了,便带着小妻子转走楼梯口。
“电梯人太多了,还是走楼梯吧,三楼也不算高。”
苏晚晚没多想,在塔纳托斯的挡护顺利挤过人群,到了楼道里才算是松了口气,“人也太多了吧,难道是又发生什么连环事故了?”
塔纳托斯心中计算着时间,随口应答:“或许吧。”
刚走到二楼,忽然一声爆炸,震得楼房都跟着晃了晃,苏晚晚脚下不稳,倒在塔纳托斯怀里,却没顾得上别的,脑海中就剩一个想法:“是哪个方向爆炸了?”
爆炸声来得太突兀而又猛烈,苏晚晚脑子嗡嗡的,全都是在担心布朗太太是否有被波及到,心慌意乱间连声音传来的方向都不知道如何分辨了。
塔纳托斯心疼小妻子的无助,将人整个儿抱起来,脚步稳重而又坚定地往三楼去:“别怕,是急救室那边,我先送你去办公室”
“不,我要去找她。”感觉腹部有些生疼,苏晚晚脸色苍白,揪着塔纳托斯的胳膊坚持让他带自己去找布朗太太,“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她才说了自己要出去,现在肯定不在办公室。”
短短两句话的功夫,她额头上就出了一层细汗。肚子倒不疼了,可就是冷,冷得跟揣了一坨冰似的。苏晚晚不由后悔这两天太放肆了,明知道自己大姨妈就要来了,却还吹海风吃海鲜,甚至夜里还跟他在外面寻求刺激。
塔纳托斯看她这样,也生出后悔的情绪来。
早知如此,死亡计划书该晚两天再放出去。遇到小妻子之前,塔纳托斯闲来无事,也会亲自出现在需要处理的“幸运儿”附近,可结婚后他有了事业,有了家庭,自然不可能再亲力亲为,都是用特殊的纸笔写下死亡计划书再放出去。
如此想着,在一个女孩儿一阵风似的从他们身边跑过时,塔纳托斯手指微勾,一张普通人无法看见的黑色标签纸便从那女孩肩上飘落,回到他手里。
布朗太太确实在爆炸发生的四楼,看见女儿脸色不好地被女婿抱上来,布朗太太吓了一跳,忙跑过来问怎么回事。
看见妈妈没事,苏晚晚一颗慌乱的心才安定下来,再谈及自己的身体状况,就有些窘迫了:“没事,妈妈,我就是有点肚子疼。”
捂着小腹,苏晚晚悄声跟布朗太太说了是月经痛。
布朗太太吐出一口气,没好气地拍了拍女儿脑袋:“你呀,一放松就不管不顾!”又回头说塔纳托斯,让他不要一味的顺着她,该管的还是要管。
塔纳托斯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把小妻子哄高兴了好如他的意,小两口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应了。
“不过不舒服还是该检查一下,肚子实在痛也刚好开点止痛药。”
布朗太太把女儿托付给相熟的妇科医生,自己则又收到了紧急呼叫,只好匆匆叮嘱女婿两句,自己就又连走带跑地往急救室赶了过去,到了那里才发现是个女孩儿开车冲进了医院外的湖泊里,疑似自杀。
也不知道是遇到什么想不开的了,更奇怪的是女孩儿的男伴坚持指名要她过来对女孩儿进行抢救
另一边,不管是苏晚晚还是塔纳托斯,都被一个消息震住了。
傻愣愣半晌,苏晚晚看看同样呆如木鸡的丈夫,不敢置信地再问:“麦莉丝阿姨,你确定没有搞错?可是我上个月的月经来得很正常啊!”
所以怎么可能突然就怀孕了,还是已经怀了快两个月了!
塔纳托斯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小妻子的肚子,一向缺乏表情的脸上此时的表情却堪比走马灯。
虽然他不相信小妻子会背叛他,也不可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与其他男人发生什么,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是代表死亡的神灵,一切都与死亡有关,所以注定不可能拥有代表新生的孩子。
既然他不可能让小妻子怀孕,而小妻子又确实怀上了,那么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塔纳托斯完成了困惑、怀疑、沮丧、接受的四个步骤,最终决定他还是爱着她的,她的一切他都会去接受,也会努力去爱。
但是前提是,那个男人必须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22章 死神为夫【22】
在苏晚晚的认知里,他们结婚后就计划好了先不要孩子。
原本苏晚晚准备用“工作服”避孕,可塔纳托斯表示他有渠道拿到基本无副作用的男用避孕药,虽然有些怀疑药性真假,可结婚半年多一直没问题,苏晚晚也就相信了。
所以避孕措施做得应该是相当不错的。
可是突然就被告知怀孕了,还马上就要满两个月了,苏晚晚不敢置信。
“可是我们一直都在吃药,托纳斯,你快说是不是?你不是一直在吃男用避孕药吗?”
从麦莉丝阿姨那里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苏晚晚只能从其他地方找原因,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塔纳托斯那里出了纰漏。
正满心沉重准备接受喜当爹的塔纳托斯忽然被cue,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下意识问:“什么?”
麦莉丝医生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替小辈高兴的笑容渐渐消失,眉头也皱了起来,“怎么,难道你们都没打算要这个孩子?”
虽然不允许堕胎的法律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可好好一条生命就要这样流逝,麦莉丝医生还是有些心理不适。
特别是这还是自己好友家的女儿女婿。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苏晚晚看麦莉丝阿姨的脸色,瞬间明白过来她在想什么,也反应过来他们俩的表情确实有些不妥,连忙解释:“不是的,虽然这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可既然他来了,他就是我们的宝贝。”
刚得知怀孕,什么准备都没有,苏晚晚说完这番话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自在,同时内心也升起一股慌乱不安。
她自己还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幼稚性格,万一她不能照顾好孩子怎么办?学业跟孩子要如何协调?家里还没有布置儿童房,孕育知识也没学。
啊,小孩子要怎么照顾呢?吃什么奶粉?用什么尿片?哪个牌子的婴儿服更健康更安全更舒适?婴儿车是不是要提前买上?
一大堆的问题像是骤然而至的暴风雨,噼里啪啦朝她砸来,砸得苏晚晚晕头转向的。
好在这会儿塔纳托斯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心理调节能力接受了现实,询问麦莉丝医生一些相关知识后,就抱着还晕晕乎乎的小妻子回了布朗太太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苏晚晚沉溺在自我怀疑的忐忑中,塔纳托斯则还需要再消化消化,刚开始气氛有些莫名的沉默。
最先恢复过来的还是塔纳托斯,或许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很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塔纳托斯蹲靠在苏晚晚腿边,半垂的眼眸冷淡地看了一眼小妻子腹部,嘴上问的是体贴温和,脑子里衡量的却是留或不留。
虽然多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对他而言,激不起多少情绪波动。可若是小妻子对孩子的到来也并不如何期盼坚持,少一个碍眼的东西自然比多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来分享他的家来得舒坦。
纷杂的思绪在男人温和的言语中一点点沉淀下去,苏晚晚吐出一口气,拉起塔纳托斯搭在自己腿上的手,让他总是微凉的手掌隔着衣服贴在自己肚子上,“感觉好魔幻,没想到突然就有了一个小家伙来到我们身边。”
歪头侧眸看向他,看他傻傻愣愣的,显然也跟自己一样被吓住了,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苏晚晚笑了出来,眸底是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不过想到是你跟我一起努力制造出来的小生命,又觉得还挺好的,不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是长得像我还是像你”
不说则已,一说起来,对孩子的期待就飞快地溢满了心田,苏晚晚软下身子,歪靠到他肩膀上。
她是坐着的,他是蹲跪着的,其实靠起来不会多舒服,但只要是跟他靠近,将重量交托给他,苏晚晚就觉得很安心,很自在。
小妻子柔软的话语还在继续,满满都是对孩子的期待和爱意。
塔纳托斯拧眉,薄唇抿紧,眼眸中却全是困惑。
小妻子明显没有任何其他情绪,所以她既没有背叛他,也没有怀疑过。
孩子就是他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
“亲爱的,”塔纳托斯打直腰身,好让小妻子靠得更舒服一些,揽着她肩膀迟疑片刻,等她说累了期待与设想时,才试探着询问:“现在你有什么感觉?刚才为什么会感觉痛?”
苏晚晚懒洋洋闭着眼认真感受了一下,“现在好像没什么感觉了,刚才就是觉得很冷,跟揣了瓶冷冻矿泉水一样。”
说到这里,苏晚晚重新坐起来,笑着以打趣的眼神睨他:“就像第一次抱你的时候那种感觉。哎说起来,托纳斯,不会是你的体质现在就开始影响孩子了吧?”
在认识塔纳托斯之前,苏晚晚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一个男人,体质能寒冷到这种地步。刚开始她还很担心,每次都给对方泡各种祛除湿寒的药茶。
等后来亲身体验过他一点也不虚,甚至比普通男人更加生龙活虎好几十倍后,苏晚晚才放下心来没再继续给他灌味道千奇百怪的热饮。
塔纳托斯若有所思。
恰好布朗太太忙完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苏晚晚立马抛弃他,转而投向妈妈的怀抱:“妈妈,你知道吗?刚才麦莉丝阿姨给我检查我才知道”
怀孕的好消息,苏晚晚迫不及待跟布朗太太分享。
虽然对于女儿现在就生孩子有些不赞同,可既然孩子已经来了,自然不能选择抛弃,只能在分享过女儿快乐兴奋的心情后,理智地提醒两人要把工作、学习以及养育孩子的时间精力提前计划好。
“这是当然!托纳斯可会写计划书了!”苏晚晚点头,挽着布朗太太胳膊,回眸对塔纳托斯一笑:“是吧亲爱的?你会搞定的对吧?”
面对小妻子如此全心全意的信任与依赖,塔纳托斯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全都点头应下。
这也算是一件喜事,当天布朗先生就推了工作从公司赶回来,一家四口在外吃了顿大餐以作庆祝。期间布朗先生拉着塔纳托斯好一番传授自己当年如何照顾孕妻如何准备婴儿用品的经验。
因为都是跟小妻子有关的,塔纳托斯听得格外认真,这副状态叫布朗先生回家后跟妻子很是夸赞了一番。
“我相信托纳斯会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的,就像我一样!”布朗先生如何骄傲地宣布。
布朗太太笑着点头:“是的,跟你一样。”
男人啊,无论多大年纪了,总需要一点来自爱人的赞美,不是吗?
突然怀孕了,苏晚晚睡了一觉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坐在马桶盖上思索半晌,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改变的,毕竟她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蹦迪。挠了挠头发,苏晚晚起身,挤牙膏刷牙洗脸,下楼吃过塔纳托斯提前准备的早餐,就开始做家务。
家里需要收拾的并不多,因为每天晚上塔纳托斯都会打扫一遍,每周还会有一次大扫除。
苏晚晚需要做的,无非就是把自己吃过早餐的盘子洗刷好收起来,另外两人昨晚睡前洗澡换下来的衣物分分类,丢进洗衣机里,再等它洗完了晾起来。
翻到塔纳托斯的裤子时,从裤兜里翻出了一张黑色便签纸,苏晚晚好奇地展开看了一眼,格式很简单,只有一个名字,后面写着绞木机。
可正是那个名字让她一愣。
因为居然是凯柏莉·卡曼。
那不是前几天那个女生吗?
为什么写着她名字的便签纸会在塔纳托斯这里?
记忆中昨天与他们擦身而过的一张脸一闪即逝,苏晚晚恍然大悟:原来是昨天捡到的吗?
随手将便签纸条搁在洗衣机旁的杂物盒里,想着等中午问一下,苏晚晚就将之抛在脑后,把衣服塞进去后就上楼进书房看书去了。
离开后的她没有发现,纸条落入杂物盒中后仿若化作虚幻,杂物盒中的一切东西都从它中间穿透,最后飘飘摇摇坠入地面,消失不见。
晾衣服时发现便签纸不见了,苏晚晚也没费心去找,只是中午过去事务所跟塔纳托斯一起吃饭时随口一问,不等塔纳托斯找借口,她就问是不是昨天捡到的。
塔纳托斯若有所悟,点头默认了,此事也就成为了夫妻俩日常小事中微不足道的一句话。
等到小妻子跟好友克莱尔一起去逛街吃甜点后,塔纳托斯抬手一招,早就消失不见的便签纸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垂眸看着死亡计划书沉思许久,塔纳托斯眉头皱得更紧。
第一次街头偶遇,小妻子看见了没有特意现形的他。
死亡计划书此前是不能被她所看见的,现在在小妻子眼中却成了普通纸一般的存在,既能看也能拿,并且不会被上面的死亡气息伤到。
所以她才会如同普通人的妻子一样,与他欢爱后受精怀孕?这自然让塔纳托斯心头微喜,随之而来的,确实更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