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也要被迫修罗场——星棘
星棘  发于:2021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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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凛倒是没想到她也会被留下来。毕竟她只是一把剑,她还以为水生涟会把她安排到武器库之类的地方呢……
  白凛一边百无聊赖地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睫。
  这一抬,刚好看到了美人渐褪衣衫的一幕。
  ……卧槽!
  她震惊地看着对方玉肩半露,足足呆了一秒才后知后觉地捂住眼睛,“那、那个……!”
  “嗯?”水生涟闻声转身,衣衫随之一滑,堪堪挂在劲瘦的腰上。
  白凛听到布料滑落的声音,顿时将手捂得更紧了:“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儿呢!”
  “那又怎样?”
  水生涟很是不解,继续褪去衣袍,抬脚向白凛的方向走来。
  他的衣服被侍女放在了凛冬的旁边,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走到了白凛的面前。
  步伐平稳而自然,仿佛压根没有看到漂浮着的剑灵。
  白凛不敢抬头,只能小心翼翼地向下瞄一眼。
  好近……话说他现在不会什么都没穿吧,那她……
  白凛不敢多想,非常自觉地向后连退五尺。
  她听到水生涟拿起衣物的声音,一边捂着眼睛,一边无奈解释:“怎么说我也是个女的,你换衣服,起码得避着我点儿吧……”
  “我为什么要避着你?”前方传来衣物摩擦的动静,还有青年干净空灵的声音,“你换衣服的时候,会避着灵宠吗?”
  “我当然不会。”白凛忍不住蹙眉,“可这二者的本质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水生涟穿好衣服,抬手在她的剑身上轻敲了敲,“你是剑灵,又不是人,本质和灵宠没有区别。”
  “……”
  白凛无话可说。
  她放下手,发现水生涟已经在不远处的玉榻上躺了下来。他单手撑头,长腿曲起,洁白衣摆如云般软软地垂在榻上,明明只是在闭目小憩,一举一动却透着画似的旖旎。
  这是真不拿她当外人呐。
  白凛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总之他既然已经闭上了眼睛,应该就是“禁止打扰”的意思了吧?
  闲着也是闲着,白凛干脆自己转悠起来。
  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她之前见过的截然不同,比起太微宗要更瑰丽,比起蔚家又更清幽,就像那些栖息在深海下的鲛人一样,充满了虚幻的幽寂感。
  白凛仗着自己飘起来没动静,从这边飞到那边,不知过了多久,水生涟终于睁开了湛蓝的眼睛。
  “你在找什么?”
  白凛停了下来:“没找什么呀。”
  他微微迷惑地看着白凛:“那你为什么要转来转去?”
  “呃……”白凛解释道,“因为我很无聊,所以就想随便转转打发时间……”
  水生涟闻言,缓缓眨了下眼睛,接着慢慢起身,从玉榻上坐了起来。
  衣摆像流云般倾泻铺开,雪白发丝从他的肩头无声垂落,他微微侧头,看向白凛的目光纯洁如水。
  “这么无聊的话,”水生涟轻声说道,“我让鲛人唱歌给你听吧。”

  白凛:“???”
 
 
第37章 器。
  白凛突然觉得也许来到无妄城并不算倒霉, 反而还是一次体验良好的意外之旅。
  毕竟鲛人这种比较珍稀的物种向来只分布在蓬莱和无妄城,想要见到他们,除了偷渡无妄城, 就只能跨越重重阻碍,去往蓬莱。这一路上先不说会不会遇到阻碍, 就算真的安全抵达蓬莱, 也得碰上那群鲛人心情好, 才能浮出水面唱上几句。
  所以想听到鲛人唱歌其实是很不容易的,像之前白凛在那碧水潭里碰巧听到鲛人姐姐唱了几句,已经算是相当幸运了, 毕竟那里是鲛人们洗澡游泳的地盘,一般人进不去。
  现在无妄城城主提出让鲛人唱歌给她听,无异于让国家级的宝藏音乐家在她面前举办一场合唱会,而且这合唱会还是特意为她一个人举办的!
  白凛期待地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想听!”
  水生涟闻言,缓缓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指,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自他指尖浮现,空气中随即响起叮铃叮铃的空灵声响。
  下一刻, 门外传来恭敬悠远的女子声音:“城主。”
  “让鲛人们准备一下吧。”
  “是。”
  侍女退下了,水生涟从玉榻上缓步走下, 白发披散,长长的衣摆垂在光滑如镜的琉璃地砖上, 逶迤起伏, 犹如一尾摇曳的纯白鱼尾。
  白凛再次感慨,美人不愧是美人。明明露得挺多,却完全没有半分艳俗之感, 只会让人觉得他不染纤尘,充满了不容亵渎的高洁神性。
  水生涟走到玉案前停下,用那双宛如工艺品般无暇的手拿起凛冬,然后侧眸望向白凛,轻声道:“走吧。”
  白凛乖乖跟了上去。
  等候在外的侍女打开门,地面光洁如镜,水生涟不急不缓地向前走去。
  白凛飘在他的身侧,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一低头,这才发现他依然没有穿鞋袜,还是光溜溜一双白脚丫。
  “你为什么不穿鞋?”她好奇地问。
  水生涟淡声道:“不喜欢。”
  嗯……真是简洁直白的回答。
  白凛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这种想法,毕竟她做剑灵做久了,也会不习惯身上有衣物堆砌的感觉。
  但是,这里的地砖一看就很凉,他整天这种光着脚到处走,真的不怕冷吗?
  白凛忍不住又低头看了一眼。
  水生涟步履平缓,衣摆如春水吹皱,那双隐在阴影中的笔直长腿随着他的走动若隐若现。
  雪白足面上的鳞片隐隐闪烁,忽明忽暗,与腿侧的银鳞相互映照,如同海面上的粼粼波光,细碎而耀眼。
  ……有点刺眼。
  她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怎么了?”
  耳边响起平静清澈的声音,白凛一侧头,发现水生涟正直直地看着她。
  那双湛蓝的眼睛剔透纯净,仿佛蕴藏着海与夜的光晕,长睫如霜,缀着点点星光。
  “你……”白凛想了想,委婉地说,“你下次还是穿得严实一点吧。”
  水生涟盯着她,透彻蓝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你也觉得我的鳞片很丑?”
  “不是很丑……”白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是太漂亮了,像宝石一样,我总是会忍不住盯着看……”
  “……像宝石?”
  水生涟微微一怔。
  “对啊,就是那些闪闪发光的——”白凛说到一半,突然停顿下来,难以置信地看向水生涟,“难道还有人说过你的鳞片很丑?”
  水生涟闻言,剔透的眼睛黯淡了一瞬。
  “是我的母亲。”
  白凛:“这……”
  她本来还想说是哪个不长眼的瞎子,居然对着这么漂亮的鳞片说丑,没想到说这话的居然是人家亲妈,那她可就没有批判的立场了。
  白凛一时有些尴尬。
  她看着水生涟微微低落的神色,想了半天,憋出几句底气不足的安慰。
  “你母亲可能只是审美比较特别……你不用全信她的,你这样……很好看……”
  “你之所以会觉得好看,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我的真身。”
  水生涟声音很轻,眉间郁色不减,微微黯淡的眸子让白凛想起了雨天里的湖水。
  清澈而阴郁,映着昏暗天光下的一切阴霾。
  ……那倒是。
  白凛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气氛一时陷入死寂般的静默,过了几秒,她又忍不住开口。
  “但我真的觉得,你身上的鳞片很好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要不还是别遮了吧,反正,我还挺喜欢看的……”
  她这话说得有点歧义,希望城主大人不要误以为她是喜欢看他的脚和腿,那她就变成一个纯粹的色批了……
  水生涟静静地注视着她,很久都没有出声。
  白凛:“……”
  完了,真被当成老色批了。
  她不得不尴尬地再次开口,试图为自己解释:“那个……”
  “你还想听鲛人唱歌吗?”水生涟突然问道。
  白凛一愣:“想啊。”
  “那就向前看。”他轻声说,安静的语气里多了一丝低柔的笑意,“别总是盯着我的腿。”
  白凛:“……”
  身后的侍女面无表情,但白凛却从她们的脸上看出了一点憋笑的感觉。
  白凛:“……对不起。”
  好了,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有一只看不见的色批剑灵了。
  她一脸绝望,老老实实地向前望去。
  原来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清澈的水潭前。
  水潭四周依然种满了洁白的莲花,微风拂动,鱼尾起伏,几只美丽灵动的鲛人从水中浮了出来。
  白凛仔细地一个个望过去,发现之前在水潭里捡到她的那位兰汀姐姐也在。
  鲛人摆动鱼尾,轻盈无骨。她们从水下探出脑袋,长发潮湿,面孔天真,眼睛闪闪发亮,一个个都虔诚地仰望着坐在谭边的城主。
  这就是古代帝王的快乐吧……
  白凛一脸羡慕地飘在水生涟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美丽的鲛人。
  鲛人们张开红唇,开始婉转低吟。
  鲛人的歌声空灵悦耳,轻易便能让人沉浸其中。
  白凛入神地听着她们的歌声,思绪逐渐飘远,不知道为什么,她渐渐想到了无妄城外的那些人。
  她很幸运,虽然被莫名其妙地扔到了无妄城,但并没有受到苛待,不仅如此,还被无妄城城主收留照顾。
  甚至还能在这里舒舒服服地听鲛人唱歌。
  但是别人呢?
  温言和栖川也就罢了,毕竟他们很强。初云远没有他们那么强,如果她也被送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白凛发散地想了一会儿,突然感到了一阵烦躁。
  不是因为与他人失联产生的烦躁,而是对于此时的自己产生的烦躁。
  她发现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现在的她根本就不该心安理得地欣赏鲛人唱歌。
  她应该担心,应该恐慌,应该急切地与他们取得联系。
  但她没有。
  她觉得自己应该担心,但也只是“应该”而已。
  她是不是穿越的时候把脑子撞坏了啊?还是像温言所说的那样,逐渐被真正的剑灵同化了……
  白凛摇了摇头,试图从现在开始做一些她“应该”做的事。
  “城主,”她转过头,低声询问水生涟,“我在这里,可以接收到城外的传音吗?”
  “不可以。”水生涟轻声回答,“无妄城是完全封闭的。城外的人无法传音进来,任何没有经过我允许的生命也无法擅自进城。”
  白凛不解,抬手指了指自己:“那我怎么进来了?”
  “因为你不是生命。”水生涟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如水,“你是器。”
  白凛顿时沉默了。
  她是器,不是人,也不是任何拥有生命的个体,所以她能通过无妄城的屏障,畅通无阻地进入这个“乌托邦”。
  即使她认为自己拥有人格,即使温言、栖川、甚至是慕归枝……他们都这么认为。
  但她仍然只是器,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所以即使我有了肉身,有了自己的意识……”白凛面露迷茫,仿佛只是单纯地感到困惑,“我也只能是一个器具,对吗?”
  水生涟看着她,面孔纯洁宁静:“对。”
  原来如此。
  白凛微微蹙眉,随即慢慢舒展开来。
  耳边的鲛人歌声突然变得很远,大脑渐渐清明,如拨云见日、云消雾散,一切都在她的眼前化为无比清晰的脉络。
  原来如此。
  *
  鲛人唱了很久。
  她们的歌声如同天籁,吸引了许多奇珍异兽前来围观。
  鲛人天生亲近自然,见到这么多灵兽过来,不仅没有感到疲惫,反而唱得更开心了。
  而水生涟却听累了。
  他侧头看向一旁的白凛,轻声问她:“你还想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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