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耽美文炮灰女配——黍宁
黍宁  发于:2021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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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因为迟钝,某种意义上来说,谢扶危的脾气可以说很好,但这一次他眼眸闪动,似乎生气了。
  “他不在乎你。”他生气的方式,是淡漠地,一边又一边固执强调自己的论点。
  谢扶危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眼眶。
  她又在流泪。
  眼泪顺着空洞的双眼落了下来,木然地流着眼泪,就连哭也是无声的。
  他指腹捻去了她的泪水,自言自语般地说:“你会改变主意。”
  谢扶危来了又走,罩袍拖曳在地上依然洁白如初,显得他出淤泥而不染。
  他这是在留给她考虑的时间。
  金羡鱼抱着膝盖,她目光冷静地在这个囚笼了搜寻了一圈。
  搜寻着任何能够攻击玉龙瑶或者谢扶危的武器,然而玉龙瑶并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不知不觉间,她又睡着了,金羡鱼能感受到她的身躯很沉重,灵魂却很轻,她的身躯已经抓不住这缕急欲归乡的游魂。
  她的故乡在呼唤着游子归去。
  谢扶危的言行对她的打击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她说不清楚当初远离谢扶危是因为害怕他潜藏的疯狂,还是害怕自己越陷越深什么的。
  不可否认的是,她选男人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的差。
  谢扶危的言行让她感到一阵疲倦和恶心。
  金羡鱼睁开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房梁。
  一阵脚步声传来。
  黑夜中响起一道比蜜还甜,清朗又低沉的嗓音。
  “今天扶危来找你了吗?”
  金羡鱼闭上眼,换了个姿势,没有吭声。
  一双手搭在了肩膀上,将她扳了过来。
  她被迫摊开,暴露在玉龙瑶温和的视线下。
  他走到桌角点起了一根蜡烛,迫使她的颓败无所遁形。
  如今的玉龙瑶大权在握,在整个大仙洲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他看上去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穿着那件半新不旧的黑色窄袖长袍,一双如琉璃的黑眼珠,窄下巴,笑意盈盈的模样唇瓣极薄,唇线如柳叶刀,锋锐薄情。眼里含着点儿疏疏的笑意,就像雾中花儿一样。
  金羡鱼终于睁开眼,强忍着胃里的翻涌,不断地重复说:“放我出去。”
  玉龙瑶端着烛台,烛火映照着他白净俊斯文的脸蛋:“别这样看我,小鱼儿。”
  金羡鱼:“放我出去。我会离你和谢扶危远远的。”
  玉龙瑶静静地望着她。将她的狼狈、萎靡尽数纳入眼底,目光平静得像个陌生人,唯独不像同床共枕了数百年的夫妻。
  她自知自取其辱,将手搭在了眼睛上,隔绝了玉龙瑶的视线,“算了。”
  她对谢扶危做了那些事,想想也不可能。
  玉龙瑶淡淡道:“这是你自讨苦吃。”
  “因为我伤害了你爱的人?”
  玉龙瑶道:“或许是因为你的不自量力。”
  “自不量力求你吗?”
  玉龙瑶道:“做出了那些事,你还指望我放你走?”
  他俊秀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晦涩不明,语出嘲讽道:
  “我没想到我这百年来唯一想娶的妻子竟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婊子。”
  “还是个蠢材,小鱼儿,你蠢得让我惊讶。”
  “不过我今日来是有个消息告诉你。”玉龙瑶垂袖莞尔一笑,好整以暇地倒退了几步,等待着观赏她的反应。
  “我与谢仙君要成亲了。”
  紧接着,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眼前的少女一个哆嗦,僵住了。
  “你、你说什么?”金羡鱼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喃喃地无意义地重复。
  或许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这荒诞的消息所冲垮。
  玉龙瑶弯了弯唇角:“你还在等谢仙君救你出去吗?”
  “不需要。”他道,“我会放你出去做我们的见证。”
  她睁大了眼,一股寒气自天灵盖一直蹿到脚底,无声的尖叫被她压抑在了喉口里,化作尖刺,几乎将她五脏六腑搅得鲜血淋漓。
  她想要呕吐。
  玉龙瑶将蜡烛放回桌上,不再看她了。
  他或许觉得和她再接触多久也是无意义。他看了一会儿烛火,又轻轻开口说:“小鱼儿,明天我会放你出去观礼。”
  玉龙瑶走后,她的大脑还在嗡嗡作响。
  弯着腰,扶着桌角吐了出来,吐得昏天黑地。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面色苍白得像是幽魂,双颊微微凹陷。
  金羡鱼的眼里甚至涌出了些许迷惘。
  指尖轻触镜面,她无法想象,谢扶危是怎么看上这样的自己的,对像鬼一样的她念念不忘。
  事实证明,念念不忘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自以为坚决的拒绝,在谢扶危眼里或许是毫无自知之明的表现。
  或许在她当初远离谢扶危的时候,就已经在潜意识里明白了,他只是放不下她的肉体,她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不自量力。
  玉龙瑶说的不自量力难道是在嘲讽她吗?
  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这反应并非因玉龙瑶而起,而是因为谢扶危。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被这两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笑话。
  金羡鱼不知道她是怎么捱过那场荒谬的婚礼的。
  人们对这场惊世骇俗的婚礼毫无异议,一场婚宴宾主尽欢,人们盛赞着他们的相配。
  玉龙瑶似乎很高兴,黑眼珠里盛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翘起的唇角不掩饰其好心情。
  红衣乌发,眉眼秾艳得像是开到最极致的花,眉间艳色令人惊心动魄。
  谢扶危也换上了一袭红衣,雪发红衣,愈发有种惊心动魄的易碎的美感。
  喜宴中,不乏有人觑空偷偷打量她这位曾经的玉夫人。
  她冷淡地坐在喜气洋洋的众人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在喜宴结束后,她甚至看到了躲在角落里亲吻的好几对男修士。
  这算什么全民皆基的世界?
  她怀疑,她是不是穿越到了什么耽美文里?
  当天晚上她没有去找玉龙瑶,而是留给他们二人洞房花烛的时间。这一夜很安静,没有任何吵闹声,她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发生性—关系。
  她已经不在乎了。
  金羡鱼只知道自己只能抓住这一次脱身的机会。
  她起身出门,想了想,又折回屋子里,对着镜子打扮了一番。
  至少不会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她来到新房的时候,谢扶危与玉龙瑶正在对坐下棋。
  两个人都换了一袭居家的闲适的长袍。
  谢扶危白发披散,一身素白的单衣。
  玉龙瑶也难得放下了乌发,穿着件单薄的黑袍。
  两人在晨光中对弈,别有一番宁静的默契缓缓流淌。
  金羡鱼阖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进屋。
  伸手抹去了棋盘上的棋局。
  两人齐齐抬起眼。
  玉龙瑶倒没有生气,他看了她一眼,将棋盘上的棋子放回棋篓,指出:“你不该来这里。”
  金羡鱼巍然不动,平视着两人:“放我走。”
  此时正值深冬,玉龙瑶看她穿得单薄,面色苍白,想了想,站起身,拿了件衣服披在了她肩上,问:“你有什么与我谈判的本钱?”
  他的动作极为熟稔自然,言行却极其分列。
  “是以为我还顾念旧情?”玉龙瑶道,“小鱼儿,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玉龙瑶留着她性命到现在,只是因为她能引来谢扶危。
  他说不定对她勾引了谢扶危恨之入骨。
  金羡鱼说:“你这是在迁怒我破坏了你新婚第二日的清晨?”
  “你放心,只要你放我走,我这就会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她嗓音冷静,不为所动地一遍又一遍强调。
  听着她的诉求,玉龙瑶的面色却难看了起来,笑意微微敛去。
  “既如此,不如问问谢仙君的意见。”
  金羡鱼愣了,急迫道:“你……不能让他决定我的去留。”
  玉龙瑶道:“小鱼儿,你对谢仙君做的事,哪怕谢仙君要你性命,你也合该受着。”
  他言语间将她奚落得一无是处,似乎在指责她根本不配与谢扶危相提并论。
  一直未曾开口的谢扶危,这才静静地侧眸看了她一眼。
  “不必,你不必离开。”
  温和的嗓音刹那间就击溃了她的精神,她的肉体,她的一切。
  他温驯的模样仿佛是温柔到极致的刀锋,在告知她,她是错的,她会改变主意。
  在谢扶危脱口而出的刹那间,金羡鱼就忍不住皱起了眉,“你明明……明明说过……”

  她眼前一片发黑,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她的精神在这一刻已经恍惚。
  谢扶危的嗓音好像离她很远很远。
  “我只是迷恋你的肉体。”
  “你的精神庸俗,浅薄,毫无值得人爱慕之处。”
  渐渐地,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在黑暗中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固执地重复。
  “我要回家,我要回去……”
  她的灵魂在抽离,全身上下迅速冰凉了下来,可惜面前这两人未意识到这一点。
  这是个漫长的噩梦,
  梦中的绝望无时无刻不在萦绕着金羡鱼,让她近乎有种溺水窒息的错觉。
  这个梦里,她并未像《长生乐》原著所描写的那样被玉龙瑶剖开灵府,击碎神魂。
  她死在了谢扶危和玉龙瑶面前。
  这个梦实在太漫长。
  金羡鱼睁开眼,在床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还有些不在状态。
  她没有被梦里的一切影响心情。这个梦对她而言更像是一个警示,警示她绝不能落入这个下场。
  她的目光落在了枕边的短剑上,剑刃冰冷的触感让她安心,更坚定了她反抗的决心。
  她目下的处境,比之这个梦里可谓好出几倍不止。玉龙瑶明显对她有了感情,至于谢扶危……她还是摸不清谢扶危在想什么,她起初以为他是最好攻略的,或许还是太过狂妄自大了。
  一整晚没吃东西,金羡鱼有些饿了,她翻身下床,未及梳妆打扮。
  目光在屋里一扫,一篮鲜花娇艳欲滴,芳香扑鼻,她眼睛眨也没眨,平静地将谢扶危送的花连同篮子一并丢到了屋外。
  又拿起桌上玉龙瑶留给她的字条。
  他要出去一趟,特地下厨替她做了早饭,金羡鱼面无表情照葫芦画瓢地丢到了垃圾桶里。
  迟到的爱慕比草还贱。
  推开门,金羡鱼打算去厨房里随便做点儿吃的。
  目光却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一道桂花树下的青色的淡泊的身影。
  修眉长目,抱琴而立,风姿高彻。
  半垂着眼,一手去接扑簌簌的落花。
  来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金羡鱼登时愣在了原地,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
  凤城寒!
  来的是凤城寒!!
  她就这样愣愣地与凤城寒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金道友?”凤城寒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秀眉微微皱起。
  金羡鱼脚步一动,重逢的惊喜淹没了她,她从来没感觉凤城寒的面容是如此亲切。在这一干变态之中,外冷内热,有重情义的凤城寒简直就像是一缕清新的风!
  她不自觉地飞快跑了过去,嗓音雀跃道:“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热情似乎把凤城寒吓了一跳。
  少女眉开眼笑,眼里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凤城寒微微一怔,不觉脸热,窘迫地往后倒退了一步,拘谨地道:“是玉道友通知我来的。”
  金羡鱼一颗心立刻回落了下去,她皱起眉,疑窦丛生。
  是玉龙瑶让凤城寒来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从这几天玉龙瑶的反应不难看出,她将计就计喝下忘情水的确产生了影响。他和谢扶危两个这对CP甚至为她打得不可开交。
  ……如果她是玉龙瑶,这个时候再维系那个薄弱的盟约已经毫无意义。
  只是谢扶危实力毕竟太过强悍,他要保留实力无法与他硬碰硬,又或者说,她还没有重要到玉龙瑶推翻全部筹码的资格。
  如此一来,他肯定又会玩弄借力打力,借刀杀人的技巧。
  而凤城寒无疑是个最好的破局人选。
  那凤城寒会是她逃跑的希望吗??她要如何规避这个明知是陷阱的陷阱,踩着它做跳板利用它逃出生天?
  金羡鱼心跳如擂鼓地看向了凤城寒。
  凤城寒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金道友?”
  “我没事。”金羡鱼摇摇头。
  她本来想说点儿什么的,但想了一会儿,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最后只发自内心的,喃喃地重复了一句:“能在这儿见到凤道友,实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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